第275節
“殺你的人,分什么心!”傅云杉不知道自己的臉已因忍痛變了色。 東方盛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異狀,眼中血紅一片,瘋狂道,“你告訴我,他是不是還在晉城?說!”九泉劍寒光乍現,刺向傅云杉,傅云杉抬手揮紅綾,手腕卻痛的讓她低吟一聲,只這一下已錯失先機,長劍已至! “傅云杉!”常寺驚呼一聲,一把扯開傅云杉。 “噗嗤!”長劍入rou,隨即抽出,一道血線噴涌而出!常寺捂著肩頭痛的臉色發白! “縣主!常大人!”身后有人發出驚呼,伴隨著一聲破空利箭聲,幾道人影飛快竄了過來,將二人護在中間。 而對面的東方盛一手捂著腹部,血流不止,顯然剛才那人胡亂射出的一箭起了作用! “常寺,你怎么樣?”傅云杉扶住常寺。 常寺臉色發白,額頭冷汗淋淋,嘴唇開始泛青,卻忍著嘟囔了一句,“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朝他身上射!”護住傅云杉二人的天啟士兵高喊,瞬間有數十道捆綁了炸藥包的利箭朝東方盛射去,東方盛飛身而起,躲過一波攻擊,但他身后的士兵顯然沒那么幸運了,箭矢落下,方圓三米以內一片枯焦。 “中了我的九泉劍毒,十二個時辰內必死無疑!”東方盛捂著流血的腹部冷笑。傅云杉咬牙,伸手抓過一把長弓,利箭上弦,“他若死,你一定會跟著陪葬!”話落,箭矢飛逝而去。 “小兒科!”東方盛毫不在意,起身一躍,避開了傅云杉的那支箭,卻不防另一道冷矢呼嘯而來,穿透他的肩膀帶著他撞向身后的城墻! “這支箭又如何?”樓重凌然飄落其中,伸手點了常寺幾處大xue,護住其心脈。 身旁有士兵抓住機會,一支攜帶炸藥包的利箭射了過去,東方盛神色一變,伸手抓住箭梢,用力一扯,一股黑血噴涌而出!箭上有毒!他顧不得多想,身子猛往側撲,箭越過他射到城墻上,轟然一聲,在城墻上掏了一個窟窿出來。東方盛心有余悸的看著那個洞,目光森然! 樓重從懷中掏出藥瓶,晃了晃,“解藥換解藥!” 東方盛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兩人互視一眼,同時出手,接過解藥。 樓重倒出解藥俯身去喂常寺,常寺紅著眼接了藥丸,“爺,我自己來?!?/br> “嘴唇都紫了,真難看?!睒侵乜戳怂谎?,嫌棄道。 常寺一口吞了藥,險些卡在喉嚨,捋著脖子才將藥咽下,“我這是為了救某人!某人不逞強……” “閉嘴!”樓重黑臉。 “是?!背K锣搅肃阶?,閉上紫的妖異的嘴巴。 東方盛發覺局勢對他不利,瞪了幾人一眼,“撤!”身子一閃,踩著輕功朝遠處飛去。 “丫頭,你怎么樣?”樓重扶起傅云杉。傅云杉委屈的抬起頭,一雙眸子波光粼粼,“手疼……” 常寺撇了撇嘴,有眼色的退到一邊。 不遠處,有人在歡呼,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歡呼!傅云杉眨眼,“我們勝了?” “我們勝了!”樓重笑,眸光深邃,“都是你的功勞?!?/br> “錯,是我們大家的功勞!” 回到城中,樓重立時派人請了大夫過來幫傅云杉看手,大夫只說好生將養,小半年內不要碰重物,不然這手腕可就真的廢掉了! 樓重沉了臉,傅云杉討好似的使勁點頭。 晚上,慶功宴,許多認識不認識的士兵來向傅云杉與樓重敬酒,樓重一概幫其擋了。 傅云杉眨巴眨巴眼,突然發現他們之間的角色好像互換了!不由瞪了樓重一眼,再有人來敬酒,死活都要自己喝,樓重無奈的偷偷朝上酒的人使眼色,悄無聲息的幫她換上了白開水。傅云杉一無所察,喝的極其盡興! “你見著那個有刀疤的陰冷男人了?”樓重替她布菜,“嗯,見到了,用炸藥包轟破了他半個身子!所以,他投降了!” “額……這么簡單?” “要有多難?”傅云杉竟無言以對。 士兵桌上,有人悄悄問,“峭壁上那紅旗是怎么回事?” 爬山的士兵臉瞬間漲紅,囁嚅半天道,“那是我的大紅褲衩!” 眾人哄堂大笑,一千戶一巴掌拍到士兵背上,“你個混小子,讓縣主看你的褲衩,你可真干的出來!” “幸好咱們縣主寬宏大量,放那些小家子姑娘身上,還不哭著鬧著去尋死!哈哈……” 士兵嘿嘿笑,“我不是想到咱們平時練兵都要看旗給信號嗎?那峭壁上光禿禿的,我一著急,就把褲衩給脫了……” 眾人再次爆笑,幾人拿著酒去灌那士兵。 “聽說當年遼東府遍地瘟疫,死傷無數,虧的就是縣主大人!” “這有什么稀奇的?你擱前兩年來遼東,能吃頓飽飯都是好的,現在你瞧!遼東赫然就是咱天啟的糧倉??!這可都是咱們縣主的功勞!” “哈哈……咱們縣主這樣的人與安王殿下才相配!那些小家子姑娘還是窩在閨房繡花去吧!” 眾人一口一個咱們縣主,赫然將傅云杉當成了自家妹子一樣,說話雖有些糙,心地一等一的! 今夜,注定是個歡騰的不免之夜! 莫岐大軍撤退的第三日上,朝廷派來的軍隊抵達遼東府,經過一天休整,開往平城。 翌日,傳來平城和平接手的消息,至此,天啟江山恢復原貌! 又在遼東休整了兩日,段少府前來與二人匯合。眾人收拾行裝返回應天,白術領著商隊往禹州而去。 與此同時,天啟應天府一片熱鬧氣氛。當今康樂公主下嫁恩科狀元,滿城喜色,半城紅妝! “圣女,皇上他……”杜成陪在床邊,看著號脈的女子。 圣女搖頭,“心脈已毀,無藥可救!安排后事吧,不過是這幾天……” 洪德帝臉色慘白,一襲深紅龍袍上幾處成了褐紅,聽到圣女的話,淡淡一笑,“可惜了這身衣服,本來還打算穿著它去喝重兒的喜酒,如今看來,是也等不到了!” “主子,都是奴才識人不清,養了匹狼在身邊!”杜成紅眼,是自己有眼無珠將匹狼心狗肺的東西送到了主子面前,害了主子和主子身邊的十幾個暗衛!洪德帝搖頭,“不怪你,是我大意了?!?/br> 外面傳來叩門聲,“皇上,該喝藥了?!?/br> “是德安?!倍懦善鹕?,去外間端了藥進來,洪德帝別開頭,“都要死的人了,喝什么藥?不喝!” 杜成為難,去看圣女,圣女點了點頭,“不想喝就不喝吧,是沒有什么用?!甭牭绞ヅ策@么說,杜成無奈的將藥放到了一邊。 外面又傳來喧嘩聲,德安尖細且含著莫名異狀的聲音清晰傳來,“四皇子這是做什么?要持劍闖上書房嗎?四皇子眼里可還有皇上?” “本王沒時間跟你廢話,本王要見父皇,來人,將他拉開!”四皇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洪德帝哼了一聲,“這就是皇后替朕養的好兒子,永寧侯府家養的好閨女!” “主子?!圣女?!”杜成一臉急色,四皇子持劍而來,顯然是有所準備,萬一…… 洪德帝看他一眼,嘆息一聲,“你怕什么,左不過是來逼我寫遺詔,想坐那個皇位罷了!” “四皇子若坐上了那個位置,六九皇子、三皇子、七八皇子、十一皇子都別想活命!”杜成跺腳。 門外傳來推搡聲,“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攔堂堂皇子!滾開!” 接著是人被踹翻在地發出的悶哼聲,“皇上在休息,四皇子若想見皇上,請改日再來!” “賤東西,找死!”長劍出鞘,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洪德帝臉色一凜,“德安,讓他進來?!眲β曄?,一排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圣女殿下不回避嗎?”洪德帝一笑。 圣女搖頭,“忠人之事!我答應樓重護你周全,即便不能保你等到他回來,也絕不會讓這種敗類再害你!” “父皇!”四皇子一襲寶石藍蟒袍,手持長劍沖將進來,看到洪德帝躺在床上臉無血色的模樣,眸中竟一亮,唇邊亦勾起一抹笑,“父皇身子可好一些了?兒臣一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剛在外面碰到太醫,太醫說……” “說我已無藥可醫,快要死了!”洪德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老四,你想要這個位置?” 四皇子臉色一變,收了臉上的笑,一臉冷然,“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起!你的眼里除了元煦,誰都看不進去!我早就明白了!既然你知道我的意圖,我也不用裝糊涂了!咱們敞開了說明話,這皇位我勢在必得!” “我若不給呢?”洪德帝不為所動,神色淡然。 四皇子仰頭一笑,再低頭時,眸中血色凜然,“那父皇就別怪兒臣心狠手辣了!來人,伺候皇上筆墨!” 立時有人捧著一個茶幾古來,茶幾上放著筆墨紙硯,墨汁早一研好,只等人提筆來蘸。 “父皇若不寫,傅家、帝師府、玉妃、康樂、三七八九十一,我一個一個殺!哦,對了,我已派人守在四個城門口,元煦一旦出現,立即殺無赦!”四皇子眸中如淬寒冰,嘖嘖道。 洪德帝反而笑了,“好,我寫!” “皇上!”杜成一愣。 四皇子臉上露出笑意,“父皇傳位于兒臣,兒臣定遍尋全國為父皇延請名醫……” “治好了我的病,我還傳位給你干什么?”洪德帝張口堵住他的話。四皇子悻悻閉上嘴。 不多會兒,圣旨書成,果然是傳位于四皇子元璟的!杜成伸手就要去搶,被四皇子身后的武將一把推了開去!四皇子接了圣旨,確認了內容無誤后,仰頭狂笑,后揚長而去! 杜成急紅了眼,“主子,您這是要干什么??!” “別急,捧的高摔下來才會疼,好戲還在后頭!”洪德帝淡然一笑,“你去,安排人去各大城門外守著,看到樓重就攔下他,再轉告他一句:我不答應傅云杉為后!” “主子!”杜成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什么對這點這么執拗。洪德帝閉上眼,喘著氣,“你以后會明白的?!?/br> 是夜,洪德帝從睡夢中醒來,喊了杜成,兩人進了密室,洪德帝撐著一口氣寫下四封信,派了四個暗衛連夜送出宮去。 四皇子拿到傳位詔書,與皇后商量了一番,將時間定在八月二十,并派使臣通知各國。 四皇子一派的人喜氣洋洋、耀武揚威,輔國公府、帝師府等或中立或不在四皇子線上的各府行事低調,連家中仆人說話都降低了幾個聲調。 京城一片平靜之相,大多數人都自動忽略了底下看不見的暗潮洶涌! 八月十九日晚,洪德帝心脈破碎而亡,四皇子為翌日的登基大典順利進行,將洪德帝去世的消息密而不發! 杜成帶著德安與圣女一夜消失。 八月二十日,大街小巷流傳著洪德帝已駕崩的消息,有朝臣建議先治喪再辦登基大典,被四皇子一劍砍去頭顱。登基大典順利完成! 八月二十一日,四皇子對外公布洪德帝去世的消息。 八月三十日,南城狩獵園,七皇子的馬受驚踩斷了八皇子的腿,七皇子被被罷黜封號,貶為庶民。 九月初八,三皇子因言語得罪新皇,被關十年緊閉,勒令其好好反省。 九月初十,樓重與傅云杉返回應天府,未到城門就被人攔下。 “父皇是怎么死的?”他們在路上已經看到了國喪的標志,得知是洪德帝去世后,樓重發了瘋一樣不管不顧往應天狂奔! 杜成引樓重到廳內,將洪德帝其實并沒有續命,瑞祥被四皇子收買在藥里下毒,以致心脈加速破損無法修補的事詳細說了,樓重半響沒有出聲,傅云杉去摸他的手才發現,他把自己的掌心都抓破了。 “六皇子,皇上臨終前讓我轉告你一句,他不答應安寧縣主為后!”杜成歉意的看了傅云杉一眼。 傅云杉一怔,朝他笑了笑,心里不由無奈,她這么個不容人的性格確實不適合當皇后!不過前提是樓重是皇帝!如今四皇子已登基為帝,洪德帝怎會留下這樣一句遺言? 等等!她明明記得那日洪德帝召見,是當著她的面寫的遺詔!上面分明是傳位于樓重!絕不會錯!這樣一想,洪德帝的遺言就有些詭異了! “杜公公,皇上是被四皇子逼著寫下傳位詔書的?”杜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