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有勞劉太醫?!倍懦缮n白著臉朝劉太醫點頭道謝,洪德帝哼了一聲,掃了掃傅云杉,指揮劉太醫,“去給我未來兒媳婦瞧瞧她唇上的傷口,可千萬不能留疤!” 劉太醫猛地瞪大了眼睛,飛快的梭了傅云杉一眼,忙不迭的反身到傅云杉身邊,看了她唇上的傷,笑著從藥箱里掏出一個瓷瓶,“安寧縣主每日涂一些,保管三日就好,絕不留疤!” “謝劉太醫贈藥!”傅云杉應聲,點了點頭。 許是覺得沒意思了,洪德帝看著劉太醫將藥遞給傅云杉之后,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br> 傅云杉求之不得,立刻拎裙告退。 劉太醫機靈的尾隨,腳步飛快。 “杜成,你覺得我做的不對?”良久,洪德帝開口。 “奴才說的話主子能聽見去嗎?”杜成苦澀一笑,“奴才說句不中聽的話,六皇子與主子都是癡情之人,但唯一點不同,六皇子是個專情的人,主子卻不是!” 洪德帝擰眉,“杜成!別人不知我對錦屏的感情,你難道不知……” “奴才知道!”杜成笑看洪德帝,“主子愛錦妃娘娘毋容置疑,但不可否認,對皇后、對容妃、對蕭妃、對玉妃,主子能說自己對她們完全無情嗎?” “何謂專情?專情即是對人對事物的感情達到的一心一意的程度!主子可做到了?” “不許你胡說!”洪德帝惱了,“我對錦屏是一心一意的!那些人只是工具,是工具……我知道你想為那丫頭說話,你趁早歇了那份心!我說過的話絕不會收回!她一個不能生養的丫頭做了皇后是要我元家的嫡枝一脈絕后嗎?她一個商人之女如何能母儀天下!朕屬意的皇后人選是西北侯家的常六,她父母皆是能征善戰之人,背后又有幾十萬兵馬,是最合適的人選!” 洪德帝拂袖離去。 “主子!”杜成大吼,“您這是要把六皇子與您的最后一點情分都磨光嗎?您這么做一定會后悔的!您不想一想,錦妃娘娘初入宮中,那些女人暗地里往錦妃娘娘的飯菜里酒水里下了多少次毒?若不是錦妃娘娘習武擅毒,哪里有命生下六皇子!就是生六皇子時不也被人鉆了空子,害的錦妃娘娘險些血崩而亡!六皇子對安寧縣主用情至深,怎會愿意她重復錦妃娘娘所受的苦!” “你說什么?”洪德帝身子一頓,轉身到杜成身邊,大聲道,“你說什么?什么下毒?什么血崩?說!” 杜成嘆了一口氣,“錦妃娘娘不愿讓主子分心,從不讓身邊的人告訴主子,奴才也是偶然一次遇見,逼了伺候娘娘的貼身女官,才知道的。娘娘生六皇子時,因胎兒過大,有些難產,太醫就開了引產的藥,誰知,有人在藥里下了手腳!娘娘喝了一口察覺不對,就沒再喝,就那一口也險些造成血崩!主子,就看在娘娘的份上,六皇子與安寧縣主的事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好不好?” “該死!是誰?到底是誰?你說,我要殺了她給錦屏報仇!”洪德帝失去冷靜,怒聲道。 杜成搖頭,“娘娘怕引起你的主意,不讓人查!” “查!給朕查!當年之事,悉數查出,朕要他們給朕的錦屏陪葬!”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當年宮中只有錦妃娘娘一人,何來下毒下藥?何來爭風吃醋百花凋零?” 洪德帝怔住,良久無聲。 從上書房出來,傅云杉只覺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身子一軟就要癱倒在地,身后立時伸過來一只手臂,將她牢牢扶住,“安寧縣主,小心腳下?!?/br> “多謝公公?!备翟粕汲冻鲆荒ㄐΤ掳颤c了點頭,腳步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卻不知為何總是總不穩當,不由苦笑,德安上前兩步,拖住她的胳膊,“奴才送安寧縣主出宮?!?/br> “麻煩公公?!庇械掳矓v扶,她總算走出了直線,出了上書房范圍,剛踏上出宮的路,一身鵝黃色衣裙的嬌俏女子笑意盈盈迎了上來,“杉兒,小李子說你今日進宮來見父皇,果然是真的!還好讓我堵住了,走,跟我回萃玉宮坐會……” 話未說完,就瞧見傅云杉被血染紅的衣袖,驚呼一聲,一把抓了過來,“天,你的手怎么……杉兒!” 傅云杉卻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078 夜半來人,下定(1)(一更) 白昕玥嚇的臉色都變了,雙手死死摟住傅云杉,眸中帶著驚色瞪著扶傅云杉出來的德安,“安寧縣主怎么了?”隨即想到什么,眸子猛地一睜,急切道,“是不是父皇同她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或是打罰了她?” 說完,自顧自的在傅云杉臉色逡巡一圈,果然發現了傅云杉咬破的嘴唇和袖中滿是鮮血的手,眼圈立時就紅了,她與傅云杉共同生活了幾年,對傅云杉的脾性不說了解十分十,也有七八分,能讓杉兒在父皇面前以自殘來隱忍不發,在她看來,除了家人怕再無其他! 定是父皇以爹娘大哥他們要挾杉兒做什么事了?!一定是! 因得了這一認知,白昕玥也便不再在意德安說了什么話,只吩咐身邊的宮女抬了自己的軟兜來,將傅云杉放在軟兜之上,“快,回去!”她急聲,隨手指了個宮女,“去太醫院找人來趟萃玉宮!走!” 抬軟兜的兩個太監面面相覷,不由將目光看向白昕玥的伺候姑姑如華。 如華雖覺這么做不妥當,但想到自家公主與傅家人的感情,特別是這位安寧縣主曾不止一次救過自家公主又是當親姐一樣關心照顧,她若拿宮規來壓制,怕自家公主能立刻跟自己翻臉! 罷! 總歸這皇家規矩是為皇家人所設,公主自愿讓出軟兜,她一個做奴婢的也就受句罵,算不得什么! 心里雖無奈,面上卻不動分毫朝太監點了點頭。 兩個太監得了許可,再不遲疑,穩穩抬起軟兜,朝來時路走去。 德安看著軟兜慢慢走遠,垂下頭,轉身慢慢回了上書房廊檐下。瑞公公看了他一眼,眸中神色不明,德安只做沒看見。 有些人有些事,此去經年而已,說不得,念不得,想不得,陌路罷了! 一路上,來往的宮女太監都奇怪的遠遠張望,有幾個宮的小心湊近了去瞧,發現軟兜上坐著昏迷不醒的安寧縣主,地上走著發絲散亂的康樂公主,不由互相挑眉,巴巴跑回宮去邀功。 如華瞧見只皺了皺眉,狠狠瞪了眼那些跑遠的背影,都是一群不省事的東西! 白昕玥跟著軟兜,腳步極快,邊走邊催促太監快些走,太監哪里敢說什么,只得加快了步伐。沒走三分之一的路程,白昕玥的額頭就冒汗不止,如華看著心疼,緊走幾步勸道,“公主,春來天還涼,您慢著些,小心受了風寒?!?/br> 白昕玥胡亂的點頭,側眸看到傅云杉蒼白的臉,隨手抹了把從額頭流下的汗,腳下又快了三分,“快著些,杉兒吹不得風?!?/br> 如華嘆氣,得,她剛才說的話,公主壓根就沒聽見。 無法,只得朝太監使了眼色,緊走慢趕的回了萃玉宮。 一進萃玉宮,白昕玥就親自扶了傅云杉到自己的偏殿,將人都趕了出去,喊如華去看太醫,讓人直接過來。 玉妃得到消息趕過來時,大吃一驚,以樓重對傅云杉的喜愛,以皇上對樓重的寵愛,皇上都不會也不可能做出對傅云杉不利的事情???怎么會去趟上書房一出來就昏厥過去?! “母妃……”白昕玥紅著眼圈從床邊站起身,“父皇肯定想對爹娘他們不利,不然杉兒不會自己傷害自己……” “你父皇怎么會對她爹娘不利……”乍一聽自己的骨rou喚傅家夫妻爹娘,玉氏心里還是忍不住吃味,緩了一緩,才嘆了氣道,“不要多想,等太醫來了再說!” 心下卻暗自揣測,按理說皇上召見傅云杉,老六那孩子一定會去護著,今日怎么見了傅云杉吃虧也沒見他的人露面?真是奇怪…… 不過與傅云杉背道相馳的劉太醫因腳程快,剛回到太醫院,一屁股坐下,一杯茶都沒來得及喝,就被萃玉宮的宮女拉去了萃玉宮。 待到地方瞧見床上的病人后,劉太醫不由額頭冒汗,這事兒整的!一個唇傷,養幾天自己就會好了,怎么皇上勞師動眾一番,萃玉宮的主子又勞師動眾一番! 他這把老骨頭喲…… “啟稟娘娘、公主,安寧縣主的傷勢微臣已看過,且已送了安寧縣主一盒傷藥,三日后,定能恢復如初?!?/br> 白昕玥瞪他,臉上有幾分怒氣,“她的手傷那么嚴重,你連包扎都不曾,說什么三日!我看十日都未必能好!藥拿來,我自己幫她清理!” 劉太醫一怔,目光落向傅云杉被血染紅的衣袖上,愕然。 不由想起上書房時,傅云杉垂眸接藥的畫面,那時,她的手并未露出來,血也未將衣袖染成這般顏色,是以,他并沒有發現! 劉太醫忙抹了把汗,“微臣知罪,先前并未發現安寧縣主手也有傷,微臣這就替安寧縣主清理傷口?!?/br> “不用,我自己……” “楹兒,讓劉太醫來,他是太醫懂的輕重,你小心傷了安寧?!庇皴埔姼翟粕悸燥@血rou模糊的掌心,驚了一驚,拉住欲上前的白昕玥。 白昕玥眼圈紅著,吸了吸鼻子,“母妃,杉兒的手會不會留疤?她一直覺得自己長的不好看,要是手毀容了可怎么辦?” 玉妃無語。 劉太醫額頭的汗越發多了起來,一邊小心翼翼的將傅云杉掌心的血擦去,一邊小心上藥,還要壓低聲音安撫康樂公主,“公主放心,先用微臣的藥敷三天,再用太醫院的玉肌膏涂抹半月,保管這些指甲印悉數消失,白凈如常?!?/br> 這安寧縣主也是個狠角色,能把指甲掐進rou里這么深!居然在上書房一點都沒瞧出來,莫怪皇上要將她許配給六皇子! “真的?”白昕玥眼睛一亮。 劉太醫自然點頭,不經意摸到傅云杉的脈,一頓,隨作無意的又號了號,眸色不由添了幾分驚異,心里斟酌著要不要向皇上匯報匯報? 白昕玥笑著看劉太醫幫傅云杉清理好傷口,又敷了一層略帶薄荷味的青色藥膏,剪了紗布包好,直起身來,“微臣去開個方子,抓幾幅藥來,縣主配合著敷藥喝三天,再換玉肌膏即可?!闭f完,又加了一句,“只要今晚不發高燒,明天一早傷口結痂就沒事了?!?/br> 劉太醫猶豫了一下,安寧縣主身有體寒還需平心靜氣小心養傷之類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白昕玥聽完前半句滿心歡喜,聽到最后一眼不高興的瞪了劉太醫一眼,劉太醫只作沒看見,玉妃笑著搖了搖頭,召了宮女跟著去太醫院抓藥煎藥。 藥熱了三遍,傅云杉才悠悠轉醒,白昕玥趴在床榻正瞇著眼打瞌睡,一眼瞧見,驚喜的叫了一聲,笑著撲了過去,“杉兒,你醒了?你覺得怎么樣?手疼不疼?嘴疼不疼?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二姐……”傅云杉扯了扯唇角想笑,卻牽動傷口,唇傷立時崩開,血流了滿嘴。 白昕玥心疼的嗔罵,“你嘴都咬破了還逞什么能?二姐又不會笑話你!”說完,扭頭去擰了盆里的帕子小心的替傅云杉將唇邊的血擦了干凈,瞧見傅云杉還想張口說話,她忙道,“你別說,聽我說!” 傅云杉瞇眼,笑著點了點頭,白昕玥嗔瞪她一眼,“從你昏迷已過去三個時辰,我親自去向父皇和皇后求了,留你在宮里住一晚,明日再出宮回家?!?/br> 傅云杉一怔,掙扎著要起身,白昕玥一把摁住她,“放心,冬青我也帶進宮了,這會兒正幫你熱藥呢!” 說曹cao,曹cao到! 白昕玥話音甫落,冬青就端著藥碗推門而入,看到傅云杉已然轉醒,臉上的擔憂突然變為驚喜,幾步走到床前,將藥碗放到床頭柜上,“姑娘,你醒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公主讓人煮了你最愛喝的八寶粥,我去盛一碗……” “我沒事!”看到白昕玥緊張的盯著自己的唇,生怕自己牽動了傷口,傅云杉只好蠕動著唇說話,“你們別擔心?!?/br> 冬青從白昕玥口中得知自家姑娘從上書房出來時突然昏厥,唇上,手中全是血,差不多能猜出是皇上說了什么讓自家姑娘忍不住又不得不忍才會選擇傷己的辦法克制! 心中不由一陣氣憤! 爺廢了多少功夫才讓自家姑娘稍稍動了心,作為爺的爹,不說幫忙也就算了,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怕爺回來與他翻臉! 她猜出大概時,恨不得沖去上書房問個明白! 可終究沒去,說來說去,這都是爺跟自家姑娘之間的事,她沒資格參與,皇上也沒資格管! 她憋著,等爺回來告皇上一狀! 她倒要看看逼的自家姑娘自傷的皇帝爹看到兒子的怒火會怎么低頭?! 哼! 不忍讓她多說話,冬青與白昕玥對視一眼,一個去端了粥,吹涼喂著她吃了,一個端著藥碗等她吃完粥喂了藥,將她按在床上好好休息,一個退出房間自去歇息,一個陪在不遠處的榻上,看著她昏昏睡去,不時起身查看她的狀況。 好在一整晚都沒有發生狀況,傅云杉沒有發燒! 冬青和白昕玥很是高興,傅云杉不能笑,看著二人笑彎了眼睛,很眨了幾下眼。白昕玥笑罵她眼角抽了,冬青噗嗤一聲笑了,傅云杉沒忍住也跟著笑起來,結果…… 幾人在宮中一夜無事,卻不知城中某個角落,一襲黑衣的男人一頭扎進了某間閨房。 女子陡然轉醒,目光如針射向來人。 “二小姐做事如此不靠譜,讓主子如何托付重任?”黑衣男人聲音低沉,目光盯著窗幔內妙曼的身影,絲毫不避嫌。 ------題外話------ 昨天小區停電,沒有更新,這一更是補昨天的。 十二點盡量補出今天的更新,么噠。 ☆、079 夜半來人,下定(2)(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