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端木管事立時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連聲道,“是老奴的錯,不該受人蠱惑,做了他的儈子手!” 聽出二人話里的意思,司命蹙眉,“何人指使?” 端木輕喘,“是二爺傅耿!” 司命默然,良久,松開了端木,端木起身跪在地,司命冷眸,抬手扯了青閣腰間的軟劍,一劍將端木的手訂在地毯之上,聲音森寒,“三日內,我要傅耿的人頭!以后誰再敢動她,定殺不赦!” 這意思竟是以后不管誰的主意,敢打她的主意就要殺無赦! 端木臉色刷白,一頭冷汗,與耶律漠對視一眼,耶律漠道,“求少主寬限一些時日,傅耿留著還有用處,待事過,老臣定親手奉上他的首級!” ------題外話------ 單身狗,汪汪汪~ ☆、027 玉家之密,探望(1) “三日內,我要見到他的首級,否則……”司命冷眼掃他,冰冷之色驟盛,“就用你們兩個的人頭抵了!” 端木滿手血跡,卻動也不敢動他掌心的長劍,一張臉白的嚇人,雙眼掠過為難的耶律漠,喘了兩口氣道,“少主,我家主子為少主謀劃多年,如今眼看要成事,可為少主鋪就一條寬敞大道,求少主多寬限三個月,等我家主子事成一定將傅耿一家的人頭親手送上!” “求少主寬限三個月!”傅老侯爺不再多言,磕了兩個頭。 司命不為所動。 端木看了青閣一眼,目帶哀求。 青閣掙扎了一番,上前道,“門主,東方一家在北涼獨大,您若想順利回去定不容易,但……”她看了眼跪地的耶律漠主仆,斟酌了詞句道,“如果能帶著一份功績回去,就算東方盛想說什么,支持門主的文武百官也能拿功績堵住他的嘴!” 說完,略帶了幾分勸慰,“傅三姑娘若知道門主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她耽誤自己的事,定會自責生氣,門主想讓傅三姑娘傷心嗎?” 司命一怔,僵著脖子回頭看青閣,目光中有些不確定,“杉兒……會傷心?” 青閣點頭,狠狠的,“肯定會!” 司命眼中閃過亮光,神情瞬間柔軟下來,好一會兒,才垂眸對跪在地上的二人道,“不許再動傅云杉!” 耶律漠主仆連連點頭,“是,絕不會在動傅三姑娘!” 司命點了點頭,抬手將軟劍拔出來,長劍劃過皮rou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響起,端木疼的抽了一口氣,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臉白如紙,牙齒狠狠咬著唇,一聲也沒坑。 “三個月后,我要見到傅耿的首級!”司命冷聲道。 耶律漠應是,司命抬眸瞟了內室躺在床上的傅亙一眼,轉身出了房門。 青閣神色清冷,掃了主仆二人一眼,似警告似告知,“再小視傅云杉在門主心中的地位擅動她,耶律大人不如自裁來的痛快!” 耶律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一向高高在上,何時受過這么一個不入流的丫頭片子指教!當然,傅云杉那次除外! 端木瞧見主子臉色不好,忙強撐著,扯了一個蒼白的笑,“青閣姑娘說的是,我們以后一定注意,再不犯這樣的錯誤!” 青閣身子一轉,離開。 聽到二人離去的聲音,耶律漠抬手捶了地毯一下,厚厚的絨毛地毯被捶的發出一聲悶響,“怎么會這么巧?偏偏讓少主給碰見了,還恰好解了她的毒?!” “主子,我們該慶幸傅云杉沒有死,否則……”端木抬手點了幾個xue道止住掌心冒出的鮮血,踉蹌著起身,蒼白道,“他定不會這么輕易的饒過我們!” 耶律漠自然知道端木說的話有理,可惜他一番布局,全糟蹋了! 留著傅云杉在天啟,一定后患無窮! 他真是不甘! 忍不住,長長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也只有放棄對付傅云杉的事了,端木,你去準備一下,將人安排到位,三個月內,這件事一定要成,不,是必須要成!” “端木明白,這就去部署?!倍四军c頭,抱著手要往外退,耶律漠喚住他,“你手上的傷如何?” 端木一笑,“皮rou之傷,不妨事?!?/br> 耶律漠點了點頭,“你去庫房找一些補血的東西拿去廚房找人幫你燉煮了吃喝?!?/br> “是,老奴告退?!?/br> 看著端木離開,耶律漠起身重新坐回到傅亙床邊,卻瞧見傅亙已然醒來,正睜著一雙波瀾不驚的雙眸看著他,那雙眸子黑幽幽深沉沉的,看不到底,耶律漠心里咯噔一下,臉色瞬間變了,卻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你……聽到了?!” “是,這次是真的全聽到了!”傅亙虛弱的開始猛烈咳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般,白如紙的清俊臉龐滿是嘲諷之色,唇角更是勾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耶律漠,“耶律漠耶律大人,你是不是要像小時候一樣,喂我一瓶毒藥殺我滅口!” “穆爾,你知道爹當時也是無奈之舉,爹不是立刻就喂了你解藥……”耶律漠面色難看,一雙眸子里滿是掙扎。 傅亙輕輕的笑,蒼涼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傷,“解藥?咳咳……那是你聽到我娘說我們剛到什么都沒聽到……其實……”他一眼看去,神色清清淡淡,“你從未相信過我娘說的話,你一直認為我聽到了你們那天的對話,所以,才逼的我娘以死來保我的性命!耶律漠,我說的可有錯?!” “你……”耶律漠臉上有一瞬間的愕然,脫口而出,“你當真什么都沒聽到?” 傅亙哈哈大笑,聲音凄涼,面色卻漸漸恢復平靜,淡漠如水,他伸手抓著床柱緩緩起身,拿了姜黃色的枕頭靠上,雪白的面容陪著姜黃色的枕頭,只讓他看上去更加消瘦憔悴! “你從來都沒信我,我又何必多做解釋!不過今日之事……你們的對話我從頭到尾都聽的清楚!耶律漠,你霸占了我爹的博陽侯之位,享榮耀幾十載,竟要謀殺他的親兒子和親曾孫女,你良心何在?咳咳……”傅亙咳的厲害,一句話說說停停好一會兒才說完整,“二哥這幾年替你辦事可謂兢兢業業,你竟拿他的人頭換你的安生!你……” “住口!”耶律漠呵斥,“你懂什么!我潛伏天啟這么多年,為的就是找到少主,送他回北涼,助他一統南涼北涼好光復我大涼的江山社稷!”說著,很不屑的瞟了眼暢觀園的方向,“你以為傅耿是真的在幫我?!他若沒有野心又怎會幾十年前就設下計策,偷梁換柱將傅禺的嫡子換成庶子,瞞了傅禺夫婦幾十年,他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一天我死的時候,在皇帝面前說出真相,讓傅禺丟了這博陽侯的位置,他來坐!他若沒有野心怎會三番四次的派人殺傅云杉一家!你真當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嗎?!” 傅亙大驚,脫口,“不!這不可能!二哥雖然覬覦博陽侯的位置,但博陽侯不過三代,他要來又有什么用!更何況,大哥幾次救二哥的命……不,我不相信!咳咳……”咳聲震天,耶律漠又是心疼又是懊惱!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耶律漠瞪傅亙,好一會兒,平復了心情,冷聲道,“你如今大了,這些事早晚都會知道。今日之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耶律漠起身倒了杯熱水送到兒子嘴邊,傅亙抬手推開,“不用!” 耶律漠眼中閃過黯然之色,將杯子放到床頭柜上,“北涼的局勢你也清楚,東方盛對駙馬之位勢在必得,他若成了駙馬北涼就會陷入他的掌控,到時北涼就會變成東方家的天下,這點我絕不能忍!穆爾,你雖生在天啟長在天啟,但血液里流的是我北涼的骨血,就算你不為北涼謀劃,至少,別阻撓我!否則……” “否則,如何?殺了我?”傅亙蹙眉輕笑,竭力壓著喉間的咳嗽,“耶律大人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跟我解釋!而我……”他唇角勾出一絲冷笑,“我做什么也不需要向你回報!我們……互不干涉!” 耶律漠面露怒色,“你……” 傅亙疲憊的合上眼,背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的嚇人,嘴唇干澀白若梨花,“我累了,耶律大人請回!” 竟是一聲父親都不喊了! 耶律漠張口想罵卻在看到傅亙憔悴的面容時,忍了幾忍,將口中的話收了回去,寬袖一甩,摔門而去! 傅亙合著眼,雙手緊握成拳,透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里,指頭發白,掌心被指甲摳出血跡。 …… 隔日,需去皇宮謝恩,傅云杉因病無法前往,傅思宗與傅明禮一同坐馬車去了皇城,被重華宮的小李子接到,先去了重華宮。 重華宮,布局簡單,房舍結構更是簡單,宮內散散種著一些花木,冬季,除去一些裝飾用柏樹之類,全都掉了樹葉,放眼望去,頗有荒涼之感。 小李子將二人一路引入正殿,笑道,“狀元爺、傅家老爺,請在此稍后,六皇子去了上書房,稍后即歸!” 兩人有些奇怪,傅思宗開口問道,“可知六皇子請我們先來重華宮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二位請稍后?!毙±钭有χ肆顺鋈?。 不一會兒,有宮女端茶上點心,父子二人在空曠的正殿互相瞪眼。 “爹,是不是六皇子知道了杉兒中毒的事?所以,留咱們問個究竟?”傅思宗猜測道。 傅明禮搖頭,“應該不是,杉兒是昨日晚中的毒,消息應該沒這么快傳到皇宮里來?!?/br> 傅思宗猜的不錯,樓重確實已知傅云杉中毒一事,留他們在重華宮有一部分是想問個究竟,另一部分是…… “不求皇上徹查此事?”傅明禮蹙眉,臉上有幾分不愉,“杉兒莫名中毒,帝師府內必有人作亂,若不趁此機會揪出來,以后定會再對杉兒下毒手!” 他們一致認為帝師府有人針對傅云杉,而傅紫菀只是恰好跟傅云杉吃了同樣的東西,才會中毒! ☆、028 玉家之密,探望(2) 傅思宗也有幾分不解,看樓重,“六皇子這么說定有什么緣由,不知……” 樓重點頭,抬了手勢請二人入座,眸間有幾分躊躇,慎了慎,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此事關系重大,請恕我暫時無法據實相告?!?/br> 父子二人同時一怔,面面相視。 樓重喜歡自家女兒/meimei,他們都清楚,事關杉兒的事,他皆親力親為,連遼東那樣的地獄城他都一路陪行,甘之如飴,看得出用心之真! 如今,杉兒中毒,他卻說出這樣一句話,那定是事關重大,有不能告訴他們的苦衷! 兩人均從對方眼中讀出諒解,相視微微點頭。 傅明禮道,“既然如此,我和宗兒就只謝恩,不提帝師府一事?!?/br> 送二人出了重華宮,樓重吩咐小李子送他們去立政殿面見皇上,自己轉身回宮,換了尋常服飾,直奔宮外,半道,被衛九追上,“六哥,我跟你一起去?!?/br> 樓重沒有多言,兩人挑了僻靜人少的路,一路騎馬飛馳,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別院。 傅云杉剛解了毒,身子虛弱,還處于沉睡之中。 冬青一臉心疼看著自家姑娘,跪在樓重跟前請罪,“姑娘說她去見司命,一會兒就回,讓奴婢先收拾換下的衣物,奴婢知別院固若金湯便應了,誰知……”似想到看到傅云杉時的情景,冬青臉色唰的變白,頭重重磕在地毯上,“是奴婢失職!” 樓重不言不語,一雙鳳眸瞬也不瞬的看著床上兀自深眠的傅云杉,深邃而幽冷,清絕的臉龐陰沉不見一絲笑意,薄削的唇瓣緊緊抿著,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可知她中的是什么毒?” “聽青閣說是一種名叫七蠱花的毒,無色無味,能根據人身體的強健程度延緩毒素的爆發,中毒者先是體力盡失,再是七竅流血,直至……死亡!”冬青咬了咬唇,想到看到自己姑娘第一眼時那慘白無血色的臉頰,七竅有干涸的血跡未除,胸口浮動極微,聲若蚊蠅!她險些沒嚇死! “七竅流血……直至死亡?!”樓重深諳的眼眸猛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怒意,修長的十指緊握成拳,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解藥是司命給的?” “是?!笨吹綐侵匮鄣庄偪竦呐?,冬青斟酌著詞句繼續道,“七蠱花本是司命研制,剛配好解藥,誰知被人偷了去。幸好姑娘和四姑娘吃解藥及時,再晚一些,怕……” “冬青!”常寺在一旁給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忐忑住嘴。 樓重看了二人一眼,擺了擺手,常寺立刻拉了冬青出門,眼帶譴責,“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你明知道爺聽不得傅三姑娘中毒險些喪命的事,偏一而再的重復!” “我……”冬青語窒,隨即沮喪的垂下頭,“我也是擔心我家姑娘,不是有意的!” 常寺瞪了她一眼,他最近是很不待見傅云杉!不!可以說是非常不待見傅云杉! 自家爺從認識她開始到現在,處處為她著想,時時為她安排,她居然說不理爺就躲著爺! 實在是是可忍恕不能忍! 他本是不希望她過的開心,過的順遂,可想到剛才看到傅云杉一臉蒼白躺在床上虛弱的模樣,不知為何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傅三姑娘的身體怎么樣?” 喉間的問話脫口而出。 冬青抬眸看他一眼,臉色不好的開口道,“南幕替姑娘把過脈,脈象浮沉不定,怕是要將養一兩個月才能完好?!?/br> 常寺嗯了一聲,心里有些難過,傅姑娘傷成這樣,自家爺肯定會內疚! 常寺猜對了! 樓重撩袍坐在床頭,纖長白皙的手指將床上人兒貼在臉頰上的一縷長發撥開,黑眸溫潤如水,一張薄唇緩緩落下,貼上蒼白可人兒的額頭之上,語聲呢喃,“丫頭,這次是我的疏忽!早在三師傅趕來擋下我那杯酒時我就該想到他們會對你下手的!你們家若是普通的商家也就罷了,偏偏余家是天啟第一富商,而你又被父皇親賜了第一皇商的名號,兩家的實力可趕國庫,若只是這些怕還不足以讓他們對你下殺手!好巧不巧的是你們家與我淵源甚深,才讓他們有了必須除掉你我的念頭!幸好……幸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