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傅明孝哼了聲,掃了眼全是親信的下人,說話沒有一點顧忌,“是我吩咐人下的毒!可惜被你發現掉了包!傅云杉,你和你爹好好的呆在清河不好嗎?非要來跟我搶……” 他話聲一頓,噤聲,隨即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好在,你們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湊近傅云杉,笑容滿面,“你說你爹你哥你娘知道你在我手里,會不會趕著趟來送死?”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傅云杉看了眼院子,淡聲道,“各位大人聽的還愉快嗎?” ☆、144 替罪羔羊,僥幸 聞言,傅明孝臉色一變,謹慎的朝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仆役一臉困惑的朝院子四周張望,并未發現可疑人出現,對傅明孝點了點頭。 傅明孝朗聲大笑,看著傅云杉陰狠道,“死到臨頭還敢跟老子玩這種游戲,看老子怎么收拾……” 話音未落,就聽到頭頂傳來咔嚓咔嚓踏瓦踩碎的聲音,幾道人影從上落下,一人再自然不過的打開了院子門,一群官兵蜂擁而入,瞬間就將小院子包圍的水泄不通! “傅大人,您要收拾誰?”為首的人朝他眨了眨眼,傅明孝一怔,認出這人是吃過自己好處的單大人,突然笑了,抱了抱拳,“單大人!” 癱坐在火盆邊一邊為丈夫取暖一邊觀察的許大嫂瞬間白了臉色,絕望的看了傅云杉一眼,眸子里神色復雜,好半響才垂了頭,看著丈夫慢慢緩和的臉色,咬緊了唇瓣。 她剛才還心喜傅云杉居然派了人跟蹤他們,想著等出去之后一定登門好好賠罪,哪怕跪死也絕不會讓丈夫與疼愛的二弟心生罅隙,可那人居然認得傅明孝,還關系很好的樣子! 她很害怕,抱著丈夫的手緩緩緊了緊,臉上閃過一抹堅毅之色,她是不對,可為了自己丈夫的命,她不得不這樣做,哪怕事情重來一次,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她不后悔…… 傅云杉瞥了眼地上的許氏,抬起雙眸,看著套近乎的二人笑了,“單大人,幾位衙役大哥在外面可將傅明孝的話聽全了?” “傅大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單姓官員的眸子晃了晃,一臉擔心,“你剛才所言……” “讓單大人見笑了?!备得餍β晣@氣的搖了搖頭,“家里孩子不懂事,盡鬧笑話,雖然他們家脫離了我養父母一家,但畢竟是養育一場,我不忍看他們家墮落下去,教育了幾句,這孩子就……實在是不得已才順著她的話,免得她情緒過激,再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說罷,瞟了眼炭盆旁的許氏夫婦,單大人的目光掠過去,微垂了眸子,神色有幾分怪異。 傅云杉卻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傅大人可真會自圓其說。敢不敢問問這位大嫂我為什么會來這里?她的丈夫又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杉兒,別再胡鬧了,你爹娘平時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說都不聽?!币桓蔽液軕岳⒌哪涌戳搜鄹翟粕?,“快隨下人回家去吧,你爹娘一定很擔心你?!?/br> 他不動聲色的對門外一個身著顏色較深服飾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刻笑著上前,“三姑娘,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說著,竟伸手想拉傅云杉! 冬青眸色一冷,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上前一步,化手為掌,將男人伸過來的手砍下,“你什么身份敢碰我家姑娘,滾!你想沉默什么時候,還不將事情真相說出來,真想死嗎?” 最后一句顯然是對坐在地上的許氏說的,許氏身子一震,凝視著懷中的丈夫,久久才抬頭,去看笑語晏晏的傅明孝和單大人二人,傅明孝抽空給了她一記警告的冷眸,她一哆嗦,收回雙眼又看傅云杉,臉色蒼白,頭發凌亂,鬢角隱隱泛著白色,嘴唇早被咬出了血痕,似在做重大決定。 她一直都知道官官相護,也知道帝師府的長孫少爺與朝廷命官定是有關系的,如果她說出真相,或許他們能擺脫這一時,但誰敢保證,事情過了之后傅明孝不會找他們報復! 她,死不足惜! 可她丈夫怎么辦? 她一臉悲傷,眸子里是刻骨的絕望,粗糙的手顫抖著撫摸上丈夫的臉,心里默聲問,“相公,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傅云杉將許氏的反應和眼神臉色都看在了眼里,眸子落到許長濼身上,不由輕聲一嘆,這么大冬天凍成這樣,只怕回去也會落下病根。 “呔,那婦人,還不將事情真相從實招來?!”單姓男人蹙了蹙眉,看著許氏道。 許氏垂眸,不發一語,傅明孝朝傅云杉投去一抹嘲諷的目光,唇角勾起,臉色一片得意! 傅云杉突然開口,“單大人明明在外面聽的清楚,這番作態是想……”她似笑非笑的看姓單的官員,“官官相護嗎?” “大膽!大人是什么身份,豈容你一個小女子如此放肆!”單姓男人身邊的衙役一聲呵斥,單姓男人擺了擺手,回了傅云杉一個笑,“傅姑娘,辦案講究的是證據,敢問你的證據何在?” 態度和善,卻是不著痕跡的在為傅明孝脫罪了! 許氏的頭垂的更低,冬青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這滿院子的仆役都是帝師府的人,大人可帶回去一個一個審問,問問他們,他們守在這個院子做什么?今天又做了什么,想必會有一番結論!”傅云杉看了傅明孝一眼,“進貢皇宮的蔬菜在帝師府被傅老侯爺、傅二公子和傅大少爺指認下了毒,大人若沒聽到也罷,明明知道卻裝不知道,若是被皇家的人知道,這后果……” “你胡說八道什么!”傅明孝反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毒是傅明忠下的……” 傅云杉瞥了他一眼,看單大人。 單大人臉色微微變了,瞧了左右和身后的衙役一眼,抬眸迎上傅明孝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開口道,“微臣承蒙皇上隆恩,才有的今天成就!聽得如此之事,怎能不查個清楚?”說罷,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側身朝身后揮了揮手,“來啊,院子里的所有仆役和許氏夫婦都帶回應天府衙聽候審問?!?/br> 院子里的仆役喊叫著求傅明孝救救他們,衙役們不知從何處找來臭襪子塞進幾人嘴里,堵了個結實,才拖麻袋一般,一個個都拖了出去。 輪到許氏夫婦,衙役本想這么把兩人拖出去,許氏抱著丈夫緊緊不松手,單姓男人看了許長濼一眼,吩咐衙役找了套棉衣看著許氏給他穿了才將兩人也同時帶了出去。 清理完衙役和許氏夫婦,單姓官員抱拳道,“傅大人見諒,還請隨本官走一趟府衙?!?/br> “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天家里事忙,實在走不開?!备得餍⒖闯鰡涡展賳T不敢用強,神色冷漠道。 單姓官員笑了笑,湊近傅明孝耳邊低語了幾句,傅明孝微微一笑,彈了彈神色看不見的灰塵,點了點頭,“也罷,既然大人說出來了,下官就配合一下,走個過場好了?!?/br> 說完,還滿臉笑意的朝傅云杉嗤笑一聲,抬腳走了出去。 單姓官員在后面微微撇了撇嘴。 看傅明孝快走出院子了,才看了傅云杉一眼,“傅三姑娘,還請一同回應天府衙一趟?!?/br> 傅云杉看了看他,抬步出了屋。 一群人走后,不知從什么地方又跳下來兩個人,進屋搜看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后,縱身離開。 從小院子到府衙不過幾刻鐘的功夫,傅明孝被單獨安排在一個房間,幾名仆役被關進了大牢,傅云杉主仆和許氏夫婦則……被樓重從后門領走了。 傅云杉本來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可許長濼到底是jiejie婆家的親大哥,若她真放任奄奄一息的許長濼呆在府衙,萬一出個意外,她jiejie和姐夫的幸福一輩子都會涂上陰影,這個險,她不冒! 可她救了他們,并不等于她原諒許氏今日的所謂! 幸虧她發現的早,做了預防,若今日她真帶著娘jiejie和侄子侄女過來,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單鵬,你清楚該怎么說吧?”樓重掃視了一番毫無異樣的傅云杉,松了口氣,冷眸看著單姓男人道。 單鵬忙點頭,“殿下放心,一有消息,下官立刻派人送消息到……” “一品居找掌柜的?!?/br> “是?!眴矽i應了,看著幾人離開,抹了把額頭的汗,一陣后怕。 幾人分兩輛馬車坐下,許氏夫婦一輛,樓重和傅云杉冬青擠在一輛,先送許氏夫婦回了他們住的地方。 傅云杉聽姐夫說起過,許長濼來京已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院,雖比不得大富大貴之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是很難得了。 院門在一個胡同盡頭,傅云杉看著前面的馬車拐進胡同,并沒有跟進去,撩開窗簾遠遠的看著院門被打開,跑出幾個小廝七手八腳的將許長濼搬進院子,又有小廝飛奔著跑出來似是去請大夫,傅云杉放下簾子,示意車夫趕車。 車沒走出多遠,就聽到有人喚她,“傅姑娘!” 冬青撩開簾子去看,發現是許氏后,眉頭一蹙,臉色不自覺就冷了下來,“姑娘,是許氏。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停車?!?/br> 許氏氣喘吁吁的追上來,噗通跪在馬車旁,狠狠磕了兩個響頭,傅云杉皺眉,冷聲道,“許夫人,你這是做什么?” “三姑娘,對不起,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險些鑄成大錯!你要打要罰,我都認了!只一點……”她抬頭,臉色凄楚,“求你千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二叔!相公一向疼愛二叔,若知道我做出這樣的事,肯定不能接受。我是罪人,今天的事我愿一力承擔,求三姑娘……” “你這人真真無恥!明知道傅明孝要對付我們家老爺夫人和幾位公子姑娘,還要騙我家姑娘來送死!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將事情抹殺了嗎?”冬青氣憤難平,“你居然還有臉讓我家姑娘替你保守秘密?!還要不要臉?!” “冬青!”傅云杉止住她的話,看了許氏一眼,“只此一次,若有下次,我絕不會再顧念你是我jiejie的大嫂!” 許氏驚喜抬頭,“再不會了!多謝三姑娘……” “放下車簾,走?!备翟粕际栈匾暰€,示意冬青放下車簾,車夫趕車,一會兒消失在街道上。 許氏抹著臉上的淚,踉蹌的起了身,轉身回了自家院子。 樓重從馬車暗格里取出炭盆紅泥小爐,開了水泡了茶,倒了遞給傅云杉一杯,自己端著一杯慵懶的靠在車廂上,鳳眸細長微瞇,好看的唇瓣勾著紈绔的笑,“你是故意的?” 傅云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問的什么,卻故意裝糊涂,“什么?” 樓重看著她,伸手扯了下她的發辮,傅云杉立刻蹙起了眉,瞪了他一眼,他吃笑,“這件事未必是二公子動的手,他若動手怎么會派府中的人去,還留下那么大的破綻給你看。這主意多半是傅明孝或者傅明悌想出來的!” 傅云杉抬眸,對上他的雙眸,在樓重越發濃深的笑意中,開口道,“我知道?!?/br> 冬青回來告訴她在車夫身上發現了帝師府的標記時,她就知道這件事絕不會是心思縝密的傅耿想出來的,傅明孝有勇無謀,這注意多半是傅明悌出的! 她以為傅明忠被傅明孝抓去頂罪的事能讓傅明悌擔心害怕一些,沒想到他倒是想破釜沉舟了。 這更好,她本來還在瞅機會,他就主動送上門來了,呵呵……她迫不及待想看他們兄弟反目的模樣了! “就這么放過他們了?”樓重笑著又倒了杯茶遞給她。 傅云杉笑著喝了口,舒服的喟嘆一聲,贊了聲好茶,斜了樓重一眼,“我有那么好心?不過是貓捉老鼠的游戲,我才把爪子磨尖了,怎么也要把這些年受的虐待先要了,再掐死他們!” 話說完,傅云杉就皺了皺眉,她對樓重越來越不設防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樓重沒有察覺她的異狀,輕輕搖晃著茶杯,杯中微微幻化出一朵花的形狀,寵溺一笑,“隨你高興吧。不過,那個莊園已經被太多人知道,顯然是不安全了。我城里還有處宅子,只有三進,你回去跟傅伯父傅伯母商量一下,若是愿意的話,找人捎個信給我?!?/br> 傅云杉略作沉思,點了點頭,卻沒發現樓重對自家爹的稱呼變了。 沒過幾日,傅云杉收到一品居掌柜送來的信,信里附帶了一張仆役的供詞,上面寫著:本人張三受傅明悌傅管事指派欲騙傅明禮一家來院子里殺害,具體原因不明。單鵬在最后補了一句,說所有的供詞都是這樣的。期間,帝師府曾來了個小廝探監,給傅明孝遞了張紙條。 收到信的第二日,傅云杉得到帝師府傳來的消息,傅家遭了刺客,傅半夏腹部被刺了一劍,幾個月的胎兒死去,她命大僥幸活了下來。 傅云杉微微一笑,去書房寫了兩封信,一封送去一品居托掌柜的轉交給單鵬,另一封送往清河鎮。 是時候,收網了。 ------題外話------ 實在對不起親們,這幾天快累傻了,回家分分鐘都能秒睡。 親們先湊合看吧,遁了~唉 真是瘋了,昨天的請假單不小心發到正文了,怎么都不過,更新晚了二十多分鐘,真是無語! ☆、145 公主生日,故人 十二月十八,康樂公主過生日,不少王公大臣的家眷都接到了請帖,一大早就收拾了往皇宮而去。 傅云杉家起的更早。 天還未亮,楚氏就喊醒了兄妹幾人,安排廚房生火做飯,又吩咐人將備好的禮物分類裝車,還親自看著,生怕東西拿錯或少拿了。 傅云杉無語,“娘,宴會到晚上才開始,咱們不用去那么早……” “趕著別人還沒去的功夫,咱們可以和你二姐多呆一會兒說說話,不知道宮里暖和不暖和,那丫頭和你一樣怕冷。我記得前陣子咱們不是買了張整塊的狐貍皮嗎?我去讓庫房找出來……”楚氏罵了女兒一句,突然念叨了兩句,轉身出了房間,還不忘回頭喊女兒快點收拾,飯馬上就好了。 傅云杉無奈,穿好了衣服,坐在銅鏡前瞇著眼讓丫頭幫她梳頭發,頭不時往下栽一栽,冬青推門進來,剛好看到她栽頭的模樣,不由笑出聲,傅云杉瞇著眼毫無威嚴的瞪她,“壞冬青,再笑……罰你去站外面?!?/br> 冬青討饒,“冬青錯了,姑娘千萬不要罰我出去,外面這會兒可是在下雪呢!” 像她這種自小就被選出來訓練當暗衛的人,忍耐力,抗寒能力都是必訓項目,不用內力抵寒,她也能在大雪天呆上一天,做個討饒姿態不過是逗自家姑娘一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