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傅耿神色淡然,目光在傅云杉身上梭巡一圈,又瞟了傅明禮等人一眼,才看著徐mama道,“徐mama糊涂了,這些人是害我大嫂的真兇!” “絕不……”徐mama張口反駁,傅云杉輕扯了她的衣角,打斷她的話,走到前方,與傅耿對視,“帝師府這么多護院還怕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逃跑不成?還是說……”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打量傅耿,“傅二公子想拖延時間,不讓我們救大少夫人!” “混賬!”傅耿臉色一變,適才的淡然之色全被傅云杉的一句話打破,“長嫂如母,大嫂對我有教育養育之恩,我豈是做出……” “那你攔著我們做什么?”傅云杉話聲一變,隱隱帶了幾絲嘲諷,“想定我們的罪就跟著一起來!我也想看看帝師府是怎么屈客成招的!” 話落,扶著徐mama朝她指出的方向疾步走去。 傅明孝一臉怒色,“二叔,你瞧她那態度,真要是她進了帝師府……” “住口!”傅耿冷冷的看了傅明孝一眼,喝聲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跟上!” “是?!备得餍崙嵢粠е税文_追了上去。 傅耿看著傅云杉遠去的身影,雙眸微瞇,果然是個牙尖嘴利,聰明剔透的丫頭!有他大嫂當年之風??! …… 頤園 傅大少夫人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正在號脈,傅禺在一旁著急的看著,屋里的丫頭婆子大氣兒都不敢喘,出進都小心翼翼的。 傅云杉扶著徐mama,腳步飛快,將自己的輕功發揮到了極限,兩人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在跑! “那!在那!大夫人和大公子的臥室就是那間?!?/br> 徐mama喘著氣,手心額頭全是汗,待到了房間,看到傅大夫人的臉色,身子一軟,匍倒在地,不等傅云杉扶起,就爬著到了傅大少夫人的床前,“夫人!小姐!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就一會兒的功夫你就……” “唉……大公子,請恕老朽無能為力?!贝蠓蚱鹕?,朝傅禺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傅禺臉色難看,眸中痛色難忍,沖到徐mama面前怒吼,“出門時還好好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老奴不知??!”徐mama帶著哭腔搖頭,“老奴帶著客人去大廳,夫人說來找公子,我們左等不到人來,正想往這邊來就被二公子和傅明孝帶人攔了住,虧得三姑娘……” “徐mama,您讓一讓!”傅云杉朝傅禺點了點頭,來不及解釋,示意楚氏將徐mama扶到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百毒丹出來,正要喂傅大少夫人,卻被傅禺一把抓住,一臉怒色,“你想干什么!” “嘶!”傅云杉吃痛,藥丸從她手中跌落,在床上滾了幾滾,翻落在地。 “大公子,三姑娘絕不會害夫人的!您快松手,別耽誤她救夫人!”徐mama不顧身份上去扒住傅禺的胳膊,想將他拽開。 傅明孝恰踏進房間,“爹,娘就是去見了他們,才會被發現身中劇毒昏死在議事園的?!?/br> “大夫人自見我們,茶水未喝,飯食未進,怎么中的毒?”傅云杉忍著疼,看傅明孝。 傅明孝眉頭一蹙,哼了聲,“誰知道你們是怎么下的毒,總之,我娘出門時好好的,回來就中了毒,不是你們還會有誰?!” “誰心里有鬼就是誰!”傅思宗冷冷接口,轉視大公子,“我們若要害大夫人何苦自己送上門來給你們抓!你再不放手讓我meimei救她,再晚就來不及了!” 傅明禮點頭,跪在地,沉聲道,“大公子要打要殺都可置后,救大夫人的性命要緊!” “大哥可要想清楚,免得大嫂真被這些人給害死了?!备倒⒚媛侗瘋?,神情之真摯讓人抓不到任何破綻,若不是剛才在大廳瞧見他眼底的淡然,傅云杉真會覺得這男人是個敬重愛戴大嫂的好弟弟! 可惜,他破功了! 傅禺冷眉,在傅云杉和跪在地的傅明禮身上打轉,眸光不經意瞥了眼面色憤然的傅明孝,緩緩松開了手,語聲暗沉,“救不了她,我要你們的命!” 傅云杉收回手沒有多言,掏出瓷瓶又倒出一丸藥,掰開傅大少夫人的嘴塞了進去,瞧見她還能吞咽,不覺松了口氣,“司命!” 剩下的就看司命了! 傅云杉湊近他耳邊低語兩句,司命鄭重的點了點頭,示意傅云杉將傅大少夫人扶起,他則盤腿坐在了床上,傅明孝上前攔阻,“你們想干什么?我娘的床豈能讓陌生男人……” “夠了!”傅禺神情不愉,看了眼傅明孝和傅耿,“你們先回去吧,這事我自有處理?!?/br> “爹,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回去?”傅明孝一臉孝子模樣,神色哀戚,目光里帶著幾分狠色,瞪著傅明禮等人,“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們給她陪葬!” 瞧著他眼底的狠絕,傅云杉幾乎立刻就能斷定傅大夫人中毒一事必然跟他脫不了關系! “大伯真是個孝順的人,怪不得爺給你取的名字里有個孝字!百善孝為先,大伯可別辜負了爺對你的一番苦心!” 傅云杉怒目,“我叫傅頤,不叫傅明孝!” 傅云杉冷笑。 傅明孝忽覺背后一陣冷風吹過,冷嗖嗖的,不禁打了個冷戰。 傅耿臉色的哀傷未變,朝傅禺搖了搖頭,“大嫂素日對我照顧有加,她有事我怎么能坐視不管?!?/br> 傅禺看了眼傅耿和傅明孝,點了點頭,“也好,待會兒二弟可要好好幫我瞧瞧他們是不是真的想謀害我娘子!” “大哥客氣了?!?/br> 傅禺著了丫頭帶男客去外間稍候,屋里只留了傅云杉母女幾人。 半個時辰過去,頤園外來了好幾波打探消息的人,傅禺都讓人給打發了,只傅老沒有派人,而是親自過了來,“禺兒,你媳婦怎么樣?” 傅云杉抬頭看去,見來人手拄一根橙色木拐,拐身隱隱透著金絲的光芒。一襲暗紫色秋衫,袖口上以金絲線勾勒了連枝花紋,素雅不失貴氣,簡潔不丟儒風,滿頭銀發,面容枯皺,神色卻十分精神,說話聲音很是洪亮,一瞧,就知道,是個身體硬實的主兒! 傅禺搖了搖頭,傅老持著木拐狠戳了兩下地面,不怒而威,“還不拿了我的帖子去宮中請李太醫!在這耽擱什么?” 他話音剛落,司命這邊恰好收了手,傅云杉近前替司命擦去額頭的汗,問道,“司命,大少夫人怎么樣?” “毒侵入太深,我只是暫時護住了她的心脈,要救她的命,需配置出毒藥的解藥才行!”司命淡聲道。 傅云杉憂心忡忡,看了傅大少夫人稍微好看了一點的臉龐,低聲問司命,“你有幾分把握?” “八成!”司命垂眸看著她,眸間帶著笑,“她不會有事的?!?/br> “嗯?!备翟粕蓟厮恍?,起身朝傅禺走去,將傅大少夫人的情況和司命的話傳達給了他! 傅老看到似剛注意到屋內的陌生人,看到傅明禮和傅云杉時,眉頭微蹙,“禺兒,他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 “回爺爺的話,娘就是出去見了這群人,回來才中毒昏死在議事園的……”傅明孝搶先搭話,傅禺不愉的看了他一眼,他訕訕的住了口,作委屈狀。 傅老眉頭皺的更深,目光精銳掃視傅云杉等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們為什么向余氏下毒?!” 聞言,傅云杉眉頭一挑,瞧了他一眼,輕笑,“我也想知道,我們為什么要向傅大少夫人下毒?” “你們貪圖帝師府的富貴……”傅明孝脫口而出,話未說完,便覺不妥,隨即停住,瞪了傅云杉一眼,目露殺機。 傅云杉笑,盯著傅明孝一眨不眨,“待如何?” “小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备刀有χ遄?,“他們若要害大嫂,就不用跟著大嫂來到咱們府,又替大嫂解毒了,這中間或許真有什么誤會也不一定!”說著,很有一番恨鐵不成鋼的做派,瞪了傅明孝一眼,訓誡道,“頤兒,話不可亂說!” “二叔,頤兒知錯了?!备得餍⒐碚J錯,眉眼卻頗不意然的斜了傅云杉等人一眼。 “我們何須覬覦帝師府的富貴!”傅思宗怒了,上前一步將meimei護在身后,直視傅明孝,眸子里燃著熊熊烈火,“你搶了我爹的位置成了這帝師府的長孫少爺!傅明孝,到底是誰貪圖富貴?!誰……” “哥……”傅云杉一怔,沒想到傅思宗居然這么將真相說了出來,再想攔阻時,已然晚了。 傅老的瞳孔猛一縮,顯然是對傅思宗的話極其震驚! 傅 傅明孝身子一顫,卻又立刻挺直了腰背,“傅思宗,你胡說什么!我本就是帝師府的長孫……” “你是嗎?”傅云杉反問,眉目冷然,唇角含笑。 傅二公子似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開口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小哥以為,我們帝師府的長孫這么好認的?隨隨便便喊一聲就成了?” “是不是,一驗便知!”傅思宗傲然而立,目光如炬,冷然面對傅明孝等人,毫無懼色! 傅云杉暗暗為哥哥點了個贊,心里隱隱有幾分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她的不安在一刻鐘后得到證實! 澄清的水中,傅明孝的血碰上傅大公子傅禺的——相溶!傅明禮的血碰上傅禺的——不相溶! “這、這怎么可能?”傅明禮的臉色驟變,不敢置信的看著清水中獨自飄蕩的兩滴血和另一碗中的血濃于水,連連后退三步,傅云杉上前一把扶住傅明禮,“爹,別上當,那碗水有古怪!” 傅明禮一驚,抬頭瞧見傅明孝眼中的詭異,忙沉了氣,收斂心神。 “傅明禮,你還有什么話說?!”傅明孝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你們分明是……” 傅云杉撿起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指,滴入傅明孝和傅禺相溶的那碗水中,血奇異的——相溶了! ☆、129 樓重救急,猜測 傅明孝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靜,安靜的仿佛一根針落地都能清晰可聞。 沒有人開口,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那碗血水中,傅老掃了傅云杉一眼,眸光奇異的亮了亮,撫須大笑,“好聰明的姑娘……” “不愧是皇上親召的傅家三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备倒⒔恿烁道系脑?,合扇敲了手心三下,以示贊賞,雙眼看著傅云杉笑的困惑,“我很好奇,傅三姑娘是用了什么法子將血融進去的?還請姑娘不吝賜教?!?/br> 他的話一出,傅明孝凝固的笑重新活泛了,傅老和傅禺也都一臉好奇的盯著傅云杉。 傅云杉秀眉微挑,掃了眼傅明孝,目光看著傅耿,似笑非笑,“我也好奇,傅二公子是用了法子讓血相溶的?二公子可能為民女解惑?” “哈哈……”傅耿爽朗的笑,眸底難掩對傅云杉的激賞,“頤兒本就是我傅家的兒子,這就是相溶的方法?!?/br> 對傅明孝的維護顯而易見。 傅云杉跟著輕笑出聲,“二公子這話說的極好,民女也極為贊同?!?/br> 她用了兩個極字,目光在傅二公子和傅明孝身上逡巡兩圈,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傅耿的笑一頓,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收了情緒,“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伶牙俐齒……是說她沒有家教吧?她卻覺得她有一雙最好的爹娘! “謝二公子夸獎?!备翟粕夹χI?,目光掃過傅禺和傅老,淡笑,“傅老和傅大公子覺得這事如何?” “老大,你還別說,這丫頭是有幾分像余氏小時候,說不定……” 傅老雙眸沉銳看向大兒子傅禺,傅禺將傅明禮一家挨個看遍,目光定在傅云杉身上,沉了聲音道,“爹,天啟未必沒有第二個長的像小余的,長相不能說明問題!” “大……”徐mama面露灼色,剛上前兩步就被傅明禮以眼神制止,徐mama怔了怔,頓住腳步。 “至于這血液相溶……”傅禺抬頭看著傅明孝露出溫和的笑,“我自己的兒子我還能認錯不成!” 傅明孝一臉激動的喜悅,情真意切的喚了聲,“爹!” 傅禺擺了擺手,下一刻,臉色驟變,冷冷的看著傅明禮等人,話語如冰,“幾位曾在清河救過拙荊,若要害她就不必拖到今日,但此事與幾位脫不了干系,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還請幾位留在帝師府配合……” “嗯?!备道蠐犴?,點頭道,“委屈幾位暫留府內幾日,待查出下毒之人,老夫定親賠禮送幾位出府?!?/br> 傅明禮瞧了眼女兒,略一沉思便應了下來,“是,這幾日就叨嘮府上了,只是,小女奉召來京種植供皇家食用的反季節蔬菜,還望傅老、大公子、二公子通融,在真相查清和解藥配好之前,讓草民和賤內留下,放草民的女兒和兒子先行家去,免的耽誤了皇上的事,違了皇令?!?/br> 傅老眸光一厲,極淡的掃了傅明禮一眼,笑,“可以,這之間,幾位姑娘少爺亦可隨時進府來看你們,就當這里是你們的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