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傅迎春氣惱的回了方家,越想越生氣。大年夜挑了柳月眉陪嫁丫頭的錯,要尋她的晦氣,被柳月眉不軟不硬的擋了,越發覺得柳月眉跟傅云杉在合伙欺負她,她身邊的伺候大丫頭出主意,“少奶奶,不如咱們再找人去砸他們的店?” “蠢貨,砸店有用的話,她會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傅迎春抬手給了丫頭一巴掌,丫頭委屈的退到一邊,不敢再吭聲。她身后一個不起眼的丫頭上前兩步笑著道,“少奶奶,奴婢有個注意,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傅迎春抬頭瞥了她一眼,丫頭不怯生的抿唇笑,“奴婢是新來的,伺候少奶奶院里打掃的?!?/br> “說,什么注意?”傅迎春哪管她那么多,皺了皺眉問道。 丫頭又走近兩步,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傅迎春先是一怔后露出微笑,捏了捏丫頭的臉頰,“小蹄子,哪學來這么毒的招?” “奴婢冤枉?!毖绢^嗔笑,“奴婢以前曾在官家伺候過,這不過是女人間爭風吃醋使的小手段而已?!?/br> “哦?”傅迎春起身打量了她一番,擺了擺手,“你叫什么?” “求少奶奶賜名!” “不如就叫小點吧,以后多給少奶奶我出些好點子?!备涤弘S口說道。 丫頭的表情一僵,忙跪下磕頭,“小點謝少奶奶賜名?!?/br> “行了,起吧,咱們去給方夫人方老爺拜年去?!备涤簩⑹稚旖o大丫頭,睨了眼小點,“找管事嬤嬤換掉你那一身粗布衣服,從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邊伺候吧?!?/br> 小點歡天喜地的磕頭謝恩,大丫頭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從方夫人和方老爺院子回來,小點已經換了一等丫頭的服飾,瞧見她回來,忙撩了棉簾,笑著道,“少奶奶,大少爺大少奶奶和二少爺二少奶奶方才來給少奶奶拜年,等了許久不見您回來就起身去了夫人和老爺院子,您碰到沒有?” “他們來做什么?”傅迎春皺眉,進的屋來,抬手讓大丫頭解去她肩上的披風,揉了揉太陽xue,小點麻利的接過她的手輕輕的按撫著,在她耳邊小聲笑道,“說是有事求少奶奶幫忙,至于什么事,他們沒說,奴婢也不好追問……” “剛幫我辦了件事就來找我兌現了,嗤……”傅迎春嗤笑一聲,看了她一眼道,“沒什么不好追問的,以后他們再來,你直管問,就說是我讓你問的?!备涤菏娣泥皣@一聲,“不愧是官家出來的丫頭,什么活都會啊?!?/br> “少奶奶秒贊了?!?/br> 小點抬頭沖大丫頭得意一笑,大丫頭一愣,待反應過來,眸子噴火,牙齒咬的咯咯響。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小賤人?居然敢跟她搶飯碗?!官家出來的又怎么樣?她也一樣能為少奶奶想主意!哼,看誰能笑到最后?! 傅云杉一家本打算今年去石佛堂和外公外婆一起過年,卻得了傅老爺子的信,讓他們一家回老宅過。一家人都不愿意去,傅明禮自然推拒了,卻也不好留在石佛堂過年,全家只得又搬回了雙河鋪。 大年初一,一家人給傅老爺子和楊氏拜年,楊氏雖說臉色不好,說話倒是客氣了一分,傅老爺子臉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反而是傅琥珀變化很大,不但送了傅云杉和白昕玥一人一個發簪,還拉著小紫菀的手逗了她幾句,傅明禮點頭說小妹懂事了,傅琥珀笑的很是含蓄,似真懂事了。 從老宅出來,給村里的長輩拜年,一路走過去,一村的人別管以前關系好不好都笑著打招呼說著吉祥話,傅明禮帶著一家人先去王奶奶家,王嬸瞧見他們一家子,眉眼都笑彎了,“娘,棲云姐一家來了?!?/br> “哎?!蓖跄棠虘寺?,傅明禮和楚氏帶著兒女進去拜年,不過一會兒,王嬸笑著將傅云杉揪了出來,拉了她到另外一個房間,“杉兒,你張嬸子昨兒個跟我說,她晚上瞧見有輛馬車悄悄進了老宅,那老頭子和老太婆沒有為難你們吧?” “沒有?!备翟粕夹χ鴵u頭,心里卻開始計較,傅琥珀的態度轉變估計也跟那輛馬車有直接的關系吧?! “王嬸,張嬸有說來的是什么人嗎?” 王嬸搖頭,“烏漆抹黑的,她哪看得清那個?” 傅云杉笑了笑,將這個話題岔開。 傅云杉一家在雙河鋪住了八天,傅琥珀到她家四次,傅云杉指了白蘇盯著她,不許她出一點幺蛾子!傅琥珀一點也不介意,似乎是真的變好了,不但對傅云杉兄妹說話好聲好氣,連對到傅云杉家玩的傅桔梗姐妹也很是客氣,可就算她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傅云杉還是不相信她會突然變好,只覺得這里面確實有貓膩。 初八回清河,傅琥珀巴巴來送行,手里還捧了個盒子,說是送傅剪秋的,讓她幫忙轉交,一臉的懇切,傅云杉笑,收了。到楚記就扔給司命檢查,果然有問題! 盒子本是普通的木頭,卻隱隱散發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麝香味,司命說盒子定然在麝香水里浸泡了許久。 簪子很是精致,花蕊精細,莖稈卻是空的,里面塞滿了麝香粉! 不用司命說她也知道麝香的作用,孕婦聞多了會流產,未出閣的女孩聞多了,怕會終身不孕! 傅云杉從身上掏出傅琥珀送的簪子,讓司命看,司命只聞了一下,就將簪頭拔了開,同樣空心,滿是麝香粉。 傅云杉二話不說,扭頭去白昕玥屋里將她那只簪子也要了過來,在同樣的地方,果然還是空心! 她冷著臉將東西一并收了起來,去許家看傅剪秋時,提也沒提傅琥珀和簪子的事。 初十,接到傅迎春的邀約,請她去方家一續,傅云杉如期而至。 傅迎春滿頭珠翠,一身華服,扭著腰身遠遠的就喚杉meimei。瞧著她纖細的腰身,傅云杉笑了,方之行一個殘廢,也難為她還有心情在冬日還打扮成這樣出來招蜂引蝶! “方少奶奶?!备翟粕嘉⑽㈨暽?,傅迎春故作親昵的捏了她一下,白蘇蹲身行禮,傅迎春瞧了她一眼,訝然道,“呀,杉meimei身邊還有這般伶俐俊俏的可人兒,她不出聲,我還當她也是小姐呢,當丫頭可真是委屈了?!?/br> “奴婢是賤命,哪配當小姐?!卑滋K扯了扯嘴角,牽強一笑。 傅迎春呵呵笑兩聲,“那個白昕玥以前也是我五叔家的丫頭,現在不是一樣當了小姐!好好伺候,說不定你也有時來運轉的一天?!?/br> “是,奴婢一定好好……” 白蘇抬眸瞧了眼傅云杉,察覺到主子未達眼底的笑意時,心里咯噔一聲,垂了頭,再不敢出聲。 “瞧你把這丫頭嚇的!”傅迎春抿唇笑,傅云杉樂的陪她演戲。 用過午飯,兩人一起在院子里曬暖,傅迎春揮退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只留了自己貼身的大丫頭和小點伺候,大丫頭端了茶點和茶水過來服飾,傅迎春接了,笑著給傅云杉倒了一杯,“這是我爹從京城送回來的君山銀針,據說是皇上親賜下來的,你嘗嘗?!?/br> “三姑娘真是好大的面子,這君山銀針我們家少奶奶可寶貝的很,連老爺和夫人,少奶奶都舍不得泡一杯,您一來,少奶奶就泡了整整一壺……”小點在一旁笑著湊趣,傅迎春笑罵了她兩句,目光殷殷的勸傅云杉喝。 傅云杉瞧著芽尖挺立,浮沉錯落的茶葉,嘆一聲果然好茶,可惜了…… 端杯,一飲而盡,如她所愿的暈了過去。 傅迎春唇角勾起一抹詭笑,抬手招了招,不遠處的樹后面走出一身褐色長袍的男人,一臉猥瑣。 白蘇一聲驚呼,撲過去將傅云杉護在身后,瞪著那猥瑣男人,“你、你們想干什么?” “站??!不許過來!”小點瞪了那男人一眼,湊近傅迎春耳邊,低聲道,“少奶奶,這里畢竟是你的院子,出了事你不好脫身啊,不如……” 傅迎春思躊片刻,點下頭,看了白蘇一眼,不耐煩道,“喂她喝啞藥,不行就殺了埋了?!?/br> 白蘇瞪大了眼睛,驚恐的回頭使勁搖傅云杉,“姑娘,救命,你快醒醒,救救我啊……” “拉下去!”傅迎春撇了撇嘴。 大丫頭上前,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拖了下去。 小點端了茶杯遞給傅迎春,“少奶奶喝口茶歇會兒,剩下的事奴婢去安排?!?/br> “嗯,安排好了讓人回我一聲,你直接去找人……”傅迎春話未說完,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人瞬間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耳邊隱約傳來男人的咆哮聲,“傅迎春,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三少爺,我家奶奶入了魔了,不能怪她啊……”小點跪在方之行腳下,抱著他的腿求饒。 “滾開!”方之行一腳踹開小點,“來人,給我潑!” 一桶冷水從頭潑下,傅迎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發覺自己手貼在一處結實溫暖的胸肌處,垂眸一看,猥瑣男正一臉痛苦享受的表情,她驚叫一聲,雙腿踢蹬著往后退,又發現自己身上只著肚兜和褻褲就滾在了男人懷中,叫聲更大。 “??!” “賤人!”方之行怒不可遏,一腳踩上傅迎春的胸口,蹂躪著她的胸口,傅迎春痛的臉都白了,抱著他的腳哀嚎,“方之行,你敢!我爹、我爹是帝師府……的長孫!” “行兒,快住手!”方夫人忍著怒火,雖然惡心卻也清楚傅迎春真出了什么事,他們家也完了! 方老爺掩面,也是滿面不堪,“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娶的好媳婦!” “我、我……”傅迎春頭痛欲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想把傅云杉……” 傅云杉!傅云杉呢? 她抬眼搜索,桌子旁,傅云杉仍爬在桌子上,動也不動,她還昏迷著,那自己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跟這賤男人滾在一起?! “相公,meimei一時糊涂,你快消消氣?!绷旅颊镜椒椒蛉松磉叺χ?,“她傾慕相公才嫁進咱們方家,連相公雙手不能復原都不嫌棄,怎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污穢的事,這肯定是個誤會?!?/br> “誤會個屁!”方之行頭也不抬,連踹兩腳,“勾引自己堂妹的未婚夫婿,婚前就跟男人滾上床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他怒瞪傅迎春,一臉猙獰,“我告訴你傅迎春,別以為你爹是帝師府的人我就不敢動你,逼急了我殺了你拋尸荒野就說是盜賊擄走了你,我看你爹要怎么給你報仇?!” 傅迎春身下貼著猥瑣男,雙手使足了力氣抱方之行的腳,試圖從他腳下滾出來。聽到方之行的話,又驚又怒又害怕,抬頭對上方之行爆紅的雙眼,威脅道,“方之行,你敢動我,我一定讓我爹滅了你們方家!” “哈哈!你問問他,看他敢不敢?”方之行一腳踩上傅迎春的小腹,猖狂道,“他敢動我們方家,我就能讓他從那帝師府長孫的位子上滾下來……” “行兒!”方夫人忙止住兒子的話,看了眼滿院子的奴才,伸手拽了拽方之行,“娘之前是怎么跟你說的?!帶著月眉離開,這里有娘處理!” 方夫人瞥了眼柳月眉,柳月眉淺淺一笑,上前抱住方之行的腰身,柔聲道,“相公,你還有妾身啊,妾身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br> “你……”方之行想抬手將懷中的女人推開,發現自己的手絲毫使不上力氣,想抬腳踢開她,卻又貪戀她發間那股清逸的寧靜,側眸狠狠瞪了地上狼狽的傅迎春一眼,回頭對柳月眉道,“咱們走?!?/br> “好?!绷旅纪穗x兩步,微微蹲身給方夫人和方老爺行了禮,瞧了眼偷偷捏了把胳膊的傅云杉,唇角抿了一抹笑,垂頭跟在方之行的身后走了。 傅迎春恨的牙癢癢,那個賤人,長的連她身邊的丫頭都不如,到底是怎么把方之行給勾引過去的!她哪里不如她了?!賤人! “來人,將他拉出去亂棍打死扔了!”方夫人冷著臉指使著身邊人,方老爺剛想開口求情,方夫人一記眼刀瞪了過去,方老爺收聲,甩了袖子離開。 男人捂著襠部嗷嗷叫,“你們不能殺我,是傅三少奶奶讓我來的,是她讓我來的……” “堵了他的嘴,拖出去!” 有婆子應了,拽了他的衣服塞到他嘴里拽到院子外就開始砰砰砰的打! “還不給你們奶奶把衣服穿起來?!”瞧著呆愣的服侍丫頭,方夫人又是一聲冷喝。 小點和大丫頭忙不迭的將傅迎春扶起來往屋里抬。 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小廝都嚇呆了,不敢出聲不敢動彈,方夫人掃了一圈,沉聲道,“今天的事傳出去一個字,你們都別想活命!” “奴才/奴婢不敢!”一群人顫巍巍的回話。 “滾!”方夫人一聲喝,丫頭婆子頃刻間跑出院子。 “三姑娘還要睡多久?” 傅云杉抬頭,迎上方夫人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方夫人好手段!” “比不上三姑娘聰明?!狈椒蛉嘶刂恍?,心中卻翻起巨浪,從傅迎春先前的話里不難猜出,她是想設計陷害傅云杉的,卻不知怎么自己反著了道,不僅受了玷污,遭了自己兒子一頓毒打,還平白讓傅云杉看了一出好戲。 傅云杉起身,翻了翻衣袖上的折痕,抬頭看看天,笑,“麻煩方夫人派人找下我那貪玩的丫頭,來的太久是時候回去了?!?/br> “自然?!狈椒蛉伺氖终辛俗约旱馁N身mama去將被傅迎春扣押的白蘇放了出來。 白蘇見到傅云杉眼淚就嘩嘩流個不停,傅云杉瞥了她一眼,她立刻抽噎著止住淚,乖順的站在傅云杉身后抹眼睛。 “告辭?!?/br> 傅云杉帶人離開,方夫人陪著笑送到門口,回到院子就是一陣嘆息。 回到楚記,顧淮揚早等在房間,“三姑娘,已經查清了,那晚回傅家老宅的馬車是方家的,因馬車內的夫人出手極其闊綽,守門的將士才多瞅了兩眼,瞧清楚了趕馬車的正是方家的小廝?!?/br> “果然是她啊?!备翟粕夹?,“顧叔,將匣子拿去讓王叔找人重新雕琢一番,簪子嘛……跟麝香粉一起融了,重新打造一個更精致的出來?!彼浦鴬y奩匣子里一根掐銀絲的怒放菊花簪,臉上笑容綻放,眸子里卻帶著徹骨的寒冷,“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怎么能讓她失望?!” “是……”顧淮揚笑著應了,剛想說臨近城鎮訂反季節蔬菜的事,就聽門外傳來丫頭的敲門聲,“三姑娘、顧管家,有位自稱是北方大商家的人求見老爺,老爺讓我轉告你們一聲,讓你們也趕緊過去?!?/br> “北方大商家?” 兩人同時一怔,顧淮揚疑惑,“咱們目前的反季節蔬菜是以清河為發散源地,向四周擴散,北方最遠的不過是府原城和云安郡,在當地都是數一數二的菜商,他們是認識我的,怎么會點名找老爺?” “顧叔先去看看,我換身衣服隨后就到?!备翟粕紦u頭同樣不解。 顧淮揚應聲出去,傅云杉換了衣服開門正準備往大廳去,抬頭就看到顧淮揚一臉驚悚,走過來將她推進屋,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