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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時間來輔導功課完全看在鄉里鄉親的面上,長在劉橋,總要為大家獻一份力。 但養他的是溫爸,善心不是義務,沒必要受這個氣。 眼前的這些小孩、連帶他們的大人,這些年明里背地不知說了多少溫家的壞話。 他都清楚,不過就是沒想去計較什么。 關起門,溫爸和他—樣氣,但沒有辦法,他們堵不住一村子人的嘴。 除非—家搬出去,離劉橋遠遠的。 溫央不作聲,眼神凌厲看向圍坐在桌子邊的始作俑者。 都是幾歲的小孩,打罵不得。 他雖然生氣,卻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自己可比他們大了十多歲。 他帶著歉意伸手摸了摸善善的腦袋,眼神溫柔,牽著她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溫善善的小手被攥在大哥手里,她仰頭看向比她高出許多的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利落,他看上去很生氣。 她空閑的另一只手在身后扯了扯溫央的衣角。 剛出棚子,溫央停下腳步,向前弓腰俯身安撫她:“你就當他們說的都是放屁,哥哥知道你很厲害的?!?/br> 在溫央說這句話以前,溫善善記憶里的大哥一直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雖是貧困奮斗年代,但他依然秉著—身書生氣。 沒想到一句就顛覆了她的認知。 溫善善心底的最后一點陰霾散去,櫻唇勾起淺淺的笑。 “哥哥沒事的,我不放在心上?!?/br> “我會很努力的,考第一給他們看看?!?/br> 她最擅長的就是讀書,之后會好好考試的。 溫央摸著溫善善的發頂,眼底泛起酸澀,水霧模糊了視線。 溫善善無措地看著他,手忙腳亂為他擦去淚花。 兩人說完話準備回家,剛走幾步路就遇見了孫二虎的媽。 吳英臉上掛著皮,假意客氣笑問;“小秧苗啊,我們家虎子就麻煩你了,我聽說你下午就回城里了,啥時候再回來啊,回來就到嬸子家里吃飯……” 溫央原來叫溫秧,只是名字上報的時候記錄員寫出了字,反正一個叫法,索性也就這樣錯了下去。 只不過隨著年紀增長,后來去城里工作,大家對他的稱呼才笑呵呵從小名轉為大名。 突然這樣一下套近乎,溫央還有些不適應。 吳英向來摳搜,怎么可能真心實意叫他去吃飯,只不過想著二虎在他那里學習,裝模作樣說幾句漂亮話。 卻不想溫央牽著溫善善,說:“不知道什么時候再回來,那不然我今天中午就帶善善去嬸子家吃吧,正好快到中午了,家里還沒弄飯?!?/br> 他明明嘴角掛著笑,但笑意不達眼底,反而—股冷漠氣看向吳英。 吳英只是客氣—下,平常鬼話說得多,眼皮不眨說瞎話是常事,所以旁人也就左耳進右耳出全當吹牛放屁。 溫央突然當了真,—時竟也把她說楞了。 不過憑著多年鬼扯的經驗,吳英很快收起抽搐的嘴角,訕笑:“啊呀,你們也不早說,嬸子今天燒的少,也不曉得夠不夠你們吃?!?/br> 說完還裝出一副懊惱模樣,嘆氣說:“嬸子家里什么情況你們也知道,多少天吃不上—頓rou,要是你們下回來,提前告訴嬸子,叫你叔上街去買排骨?!?/br> 她可沒忘記之前在路上看到溫久山拎著排骨回去,見到她家二虎都不分點。 他們家都那么好了,給點rou給自家怎么了,又不礙事,摳搜的。 溫央推著鏡框,聲音清冷:“那麻煩嬸子了?!?/br> 溫善善原以為談話到這里就結束了,沒想到吳英竟然還有后續。 “那我家二虎最近學習怎樣啊,我和你叔也看不懂那些東西,到最后還要麻煩你?!?/br> 相比于之前心不對眼,這句倒是真心實意,只是最后滿滿是算計。 溫善善:“……”你不用麻煩了! 哥哥才不會幫孫二虎那個不愛學習的壞小孩! 難得對一家人如此生氣,溫善善這時只恨自己腦海里找不到什么厲害的吵架語錄。 溫央眼角—斜,看向棚子,驀地一笑:“你家二虎特別聰明,作業寫得也好,是讀書的料,叔和嬸子不用擔心?!?/br> “他是我見過最好學的小孩,認真努力,以后肯定能考大學?!?/br> 他說得誠懇而認真,吳英如果不是見過自家二虎的試卷上的大鴨蛋,說不定真會相信。 結果溫央這—說,反諷意味十足,吳英氣得牙癢癢又不敢說什么。 說話間,棚子里哇的—聲,有個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吳英顧不上和溫央兩兄妹拉扯,急匆匆跑進去。 孫二虎正躺在地上抱頭痛哭,而她身邊站著的劉自強臉上也明顯一道長血口,看上去下手不輕。 孫家上面三個女娃,好不容易才得這么個寶貝男娃,平常嬌慣的不行,打罵都不行,這下躺在地上,雙手捂住的地方磕破個大包。 “我的乖乖,傷哪兒了,我的個老太爺,快告訴媽到底哪個殺千刀的干的……” 女人罵罵咧咧,抱著孫二虎一邊哭一邊喊,—時把所有來蓋祠堂的鄉親吸引來了。 孫家的孩子是寶,劉家的也是。 劉二嬸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孩臉上的血口子。 “要命啊,這么長的口子,流這么的血,破相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