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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又來了,唐輕歌忽然有些無奈。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大概是昨晚淋雨淋的。 唐輕歌心底一緊,努力忽略掉那股異樣,耐著性子問了句,“還有事嗎?” 不歡迎的意味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燕驥抿了抿唇,素來冷峻的面容在余暉的籠罩下顯得分外朦朧柔和。 “我有些東西,落在之前的那個家里了,可否陪我回去取一下?” 他沒有用“朕”,便少去了幾分冰冷的距離感,仿佛變回了曾經的那個阿驥。 可惜,到底是不一樣了。 唐輕歌凝眉不語,片刻的恍惚出神,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家”那個字眼上。 他認為,那個小破院子里,是他們二人曾經的家嗎? 可若是真的當成了家,卻也能像他當初那般頭也不回地舍棄嗎? 她,還有他口中的家,哪怕她萬般挽留,不也同樣被他毫不留情地拋下了嗎? 唐輕歌知道,她其實沒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靜。說到底,她還是怨的,雖然她知道,她沒有資格怨他。忘記那些,并不是他故意的,他做出的反應和舉動,她甚至也能理解。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徹底的原諒,也不代表能夠讓她重拾飛蛾撲火的勇氣。有的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怨不得任何人。 她深吸口氣,還是松口道:“我讓憐生陪你去取?!?/br> 如此想要與他撇清關系,燕驥明明已經猜到了她會這么說,可當聽到的那一刻,心里還是不免失落。 他靜了瞬,低聲道:“他們都在忙?!?/br> 唐輕歌轉身走到鋪子前張望了下,燕驥說得沒錯,楚酈和憐生都忙得不可開交,這個點來取貨的人多,他是不是就是專門挑著這個時間來的? 唐輕歌皺緊眉,只覺得被他算計了,卻又無可奈何,只好道:“走吧,我隨你去取?!?/br> 聞言,他的唇角終于彎了起來,“好?!?/br> 之前那座小院子并沒有被唐輕歌賣掉。 哪怕她確實搬離了那,那處院子也用不上了,她也沒有賣。之前鋪子里哪怕是再缺錢的時候,她也沒有打算賣過。 不知道為什么,她卻也不敢深想。后來鋪子慢慢賺了錢,她也便再沒去過了。鑰匙還在留在她自己的手里。 走過去的路上,一路寂靜無言。 燕驥本就不是愛說話的性子,以往他們相處的時候,都是她主動說話,在他耳邊嬌言軟語,時不時才能等來他冷漠的回應。 來到宜州之后的那短暫的時間里,是他們鮮少溫馨共處的日子。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愿意嘗試著改變自己,主動地回應她的愛。只可惜,那樣的日子未過多久,他就又變成了以前那副樣子,狠狠地傷了她的心。 以至于現在,落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即便是燕驥主動說些什么,她也只是三言兩語敷衍過去,禮貌而疏離,客套得讓人心涼。 唐輕歌打開小院的門,便沒再走進去,而是讓燕驥自己進去找。 她搬走前并未再踏入過他的屋子半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落下了什么貴重的東西,還是只是為了找個借口與她獨處。 屋子里,燕驥打開一個柜子,柜門上已然落了些灰塵,顯然是有些日子沒人打掃過了。 里面擺著幾件衣物,是他之前穿過的。 只不過,他要找回的卻不是這些。 燕驥拿起一件玄衣,下面赫然放著一個荷包,還有一個嶄新的紅繩。 那條紅繩,是那日花燈節,她送給他的。燕驥收起來了,卻始終沒舍得帶。后來忘記關于她的一切之后,走時也并未帶走。 他握緊那根紅繩,那日花燈節發生的一切一幀幀在腦海中閃過。 忽然,他想起那盞被他親手摔碎的琉璃花燈。 半晌,燕驥將荷包和紅繩一同妥帖地放到袖口中,確保不會弄皺了,又隨手拿了一件衣裳掩人耳目,這才走了出去。 唐輕歌見他真的拿了衣物出來,挑了挑眉,沒說什么。 鎖好院子的門,唐輕歌沒急著離開,而是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他。 燕驥垂眸看去。 不多不少,正好五百兩。 她睫毛顫了顫,輕聲說:“這是那日買鋪子的錢,你收著吧。早該還你了?!?/br> 他忽地輕笑一聲,沒接,面上神色晦暗莫辨,垂眸注視著她握著銀票的那只纖手。 唐輕歌靜了下,又接著道:“以后我們便算兩清了,你也別再過來了?!?/br> 燕驥終于抬眼看向她,漆眸中染上一片猩紅,連帶著眼梢都紅了起來。 兩清.....她怎么能說得那般輕松容易,那般平靜淡漠。怎么能..... 陰翳和戾氣再也抑制不住,在如古井一般的漆眸中叫囂翻涌。 只是聽見那些話,他就已經快要發瘋。 燕驥朝她逼近一步,黑如曜石的眸緊緊凝視著她,聲音不自覺沙啞起來,問她:“可我若是不愿意呢?” 第45章 報仇 唐輕歌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 …… 唐輕歌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 語氣里強撐出來的冷硬和戾氣, 滿眼的猩紅卻暴露出此刻不應在他眼中的脆弱,他就像是穿著一層堅硬冰冷的盔甲,打開來看, 內里卻是不堪一擊的。 他握著她的肩, 卻不敢用力, 小心翼翼地, 目光執拗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