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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輕歌細眉輕擰起,不明白他是何用意。他特意來到皇后這,總不可能是專門為了送她。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唐輕歌只好把推拒的話都咽了回去,笑著說:“多謝殿下?!?/br> 長的看不見頭的宮道上,唐輕歌特意落后幾步,安靜地跟在宣鈺身后。 銀翹和侍衛都在后面,與他們隔出一段距離來。突然,前面的人像是想起來什么,停下了腳步。 宣鈺從袖口里掏出一件被帕子包住的細長物件,遞給她,語氣意味深長。 “物歸原主?!彼旖青咧?。 唐輕歌怔了怔,心臟忽然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穩著心神,抬手接過,又將帕子打開。 看清里面的東西,唐輕歌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住了。 是一根銀簪,海棠花的圖案。她再熟悉不過。 正是安平郡主生辰那日,她用來刺激馬匹沖出馬場的那根銀簪。 銀簪的樣式不扎眼,來往的女眷那么多,誰遺失了一根簪子也不稀奇??蓞s偏偏落在了宣鈺的手里。他的心思如此深沉縝密,知道了簪子掉落的位置,再找人檢查一下那日她騎的馬,便不難猜出那日她沖出馬場,也有她自己的手筆在里面。 他全都知道了,知道了她那日是怎樣利用他的,知道她其實并非如表面表現出來的溫順好拿捏。那他會怎么辦,會不會因為唐茉兒而提前下手除掉她。 唐輕歌的心因為恐懼而急劇收縮,慌亂一瞬間盤踞了她的意識,令她通體冰涼。直到指甲陷進了皮rou里,扣出了血,疼意蔓延進神經,才讓她尚且找回了一絲理智。 宣鈺就這樣饒有趣味地盯著她,看著她殷紅的唇一下子失了血色,一雙美眸里洶涌而過的慌亂,恐懼,再到一切歸于平靜。 頗讓他意外的是,她姣好的面容上一派平靜,看不出一絲失態,宣鈺不知道她是已經放棄掙扎了,還是心里又在醞釀什么壞主意。 知道她利用他懲治了安平時,宣鈺并沒有動怒,恰恰相反,更多的是意外和興趣。對他的愛意消失不見或許并沒有多么稀奇,可一個人的性子卻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就改變。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她不是原來那個唐輕歌??尚曔@些日子派人打探過,丞相府并未發生什么異常,她也絕對不可能這么突然就被人調包了。既如此,便只剩下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她先前表現出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包括對他的愛意。 他眼下在她的面前揭穿她,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沙四且婚W而過的慌亂和恐懼,她平靜得驚人。 宣鈺“嘖”了一聲,像是不太滿意的樣子,語調意味深長,“算計過本王的人下場如何,唐姑娘可曾聽過?” 他的眉眼沉了沉,釋放出來自上位者的震懾和威壓,試圖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恐懼,可什么都沒有。 迎著他的視線,她反倒笑了,“殿下說笑了,臣女哪有那個本事?!?/br> 唐輕歌坦坦蕩蕩地看著他,目光毫不躲閃。 宣鈺漆黑的眸盯著她,半晌,他輕笑一聲,贊嘆一般地說:“能借本王的手,將皇兄最寵愛的安平關了禁閉。你本事不小?!?/br> 聞言,唐輕歌也笑了,杏眸彎成一道月牙兒,似是不解道:“生事之人是郡主,咄咄逼人的也是郡主,輕歌不過自保罷了,何錯之有?” 宣鈺挑挑眉,竟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三言兩語之間,她反倒成了主導者。 他饒有興致地勾起唇,又聽見她說:“至于殿下說的本事,輕歌沒有。只不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是人當真被逼上絕路,總得想辦法拖著別人一起下水,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殿下說是吧?” 她字字清晰,聲線嬌軟動聽,說出來的話卻狠絕,似乎還話里有話。 這是在威脅他? 宣鈺忽然覺著自己以前當真小看了這位假千金。 他低眉一笑,忽然改口道:“輕歌說的是,本王受教了?!?/br> 唐輕歌皺起眉,她剛剛確實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燕驥還沒有回到燕國,她目前誰都依靠不了,只能靠自己。若是他當真動了殺心,那她便破釜沉舟。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一群紙片人罷了,她說不準還能回到三次元去呢。誰慫誰兒子。 可他明明聽懂了她話里的暗示,卻不怒不惱,他的反應倒是讓她摸不出頭緒了。 針鋒相對的氣氛剎那間就消失了,頃刻間,宣鈺又恢復了平日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抬步繼續往前走。 “皇后可是問了你婚約之事?”他淡聲問。 “是?!?/br> “你是怎么想的?”他頗為好奇道。 唐輕歌不動聲色答:“臣女自是與殿下想法一致。不屬于臣女的東西,臣女自然不該要?!?/br> 她這話里含了兩層意思。從目前他的態度來看,想必不會這么快就殺了她,既然如此,她也表明她的態度。 相府嫡小姐的身份,包括和他的婚約,她一個都不會搶。唐茉兒回來就回來,她立馬退位讓賢,至于他要娶誰當然也跟她沒關系。只要不危及她的安全,她就不會管。 她一個小炮灰,不會妨礙他們這些主角做事。開刀也別拿她先開刀。 宣鈺頗為詫異地看她一眼,揚了揚眉梢,悠悠說了句:“你倒是比從前通透了不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