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趙佑媛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寧愿相信是自己今天喝完酸奶沒舔蓋兒,也沒法相信—— 說好了到國子監匯合穿回去呢! 為什么好不容易攻堅克難砥礪前行地進來了,又讓她去干其他的??!這根本不是送她回去,這完全是在脅迫??! 好吧,就算是脅迫她做點什么吧,但讓她去竊取什么國家情報科技資料她也是能理解??! 結果畫風一轉…… 霧草這是什么鬼! 你們和謝清琸什么關系啊,他掀了你們家祖墳嗎? . 趙佑媛完全被這個重磅消息砸懵了,坐在電腦前半天沒火鍋神來。 直到屏幕上又亮起了一行字。 【你不信我?!?/br> 趙佑媛心想,我寧愿不信,我真寧肯你是假的忽悠人。 結果下一行字就打臉了—— 【滿清入關,辛亥革命,法西斯?!?/br> 心臟就像被什么扼緊了一樣,在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時候,趙佑媛忽然覺得有些熱淚盈眶。 自她蘇醒,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后,就再也沒有這么想哭過了。 這樣陌生的世界,連“亞洲”“明清”這些詞匯都沒有的世界,能夠看到這幾個熟悉的歷史詞匯,簡直能夠令人生出一種心酸的親切。 為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更好,趙佑媛早已背熟了新歷史。大宋能夠延續千年,有其偶然性也有必然性。一個偉大的國家足以改變世界,在大宋幾百年嚴禁殖民的政策干涉下,沒有東印度公司的南亞次大陸一片分裂,美洲歷史都改寫了,原墨西哥以北稱【阿美立卡洲】,原中美洲稱【伊扎姆納洲(像歐洲一樣,以瑪雅文明中的神命名)】,原南美洲又稱【南阿茲特克洲】,這片與歐亞大陸隔絕的孤獨大陸,幸免于歐洲人的侵略,因此根本就沒有合眾國。 同樣的,也導致什么英國資產階級革命啊法國大革命啊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布雷頓森林體系……統統都沒有。 一戰二戰其實也可以說是有,裴迪南大公夫婦確實死于薩拉熱窩的一聲槍響,只不過戰爭矛盾不一樣,且后續的戰爭從時間到規模都遠遠比不上之前趙佑媛所知道的一戰,根本是小打小鬧。 原因……很簡單。 因為英法德奧匈等屬國鬧出矛盾時,宗主國大人要出面調停。 沒有宗主國大人的允許,誰敢開戰?所以小弟們天天嗷嗷叫著打嘴炮,就是不敢開一槍。 直到薩拉熱窩的戰火撩起,奧匈宣布對塞爾維亞開戰,俄國懾于宗主國彈壓不敢援助塞爾維亞,于是增加了德國的氣焰,德意志又對法國宣戰。小弟們跟宗主國來哭天抹淚的求救,大宋沉默了一下,連《告天下屬國諭》都沒發,直接派出了一支巨無霸艦隊,二話不說遠走大西洋,三百多艘燃油動力級重巡洋艦停在北海和英吉利海峽,炮口直接指向西歐平原和波德平原。 所有國家:“=口=……” 第一次世界大戰,完。 內閣、諸部破天荒的沒有任何爭執,全部樹立了統一中心思想:敢不經宗主國的允許就開戰,你特么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不是在掃我宗主國的面子嗎!我這就讓鄭和艦隊分分鐘教會你怎么做人! 宗主國表示從天子到平民紛紛表示怒不可遏。 . 到了應該發生二戰的那幾年,意大利在宗主國積威下龜縮著不敢吱聲(這個世界的意大利自詡歐洲小中華,常與朝鮮爭寵),德國公開宣布退出朝貢國序列,在歐洲大陸上準備施展拳腳,重塑日耳曼人的榮光。 宗主國:“呵呵?!眱陕愤h征軍,一路漂洋過海,一路穿過西羅荒野(西伯利亞)鐵路,把軸心國拍死在了東西兩線的戰場上。 至于日本,跳著要打仗,把鬼心思打到了琉球頭上。 日本想吞并琉球,再把阿美立卡洲變成□□種植地,宗主國微微一笑,輕撫狗頭,導彈對著東京都的頭頂,打到千代田區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接到宗主國諭令,日本國內糾結得要死,卻不得不從琉球撤兵。宗主國輕易不出手,上一次對日本動手,還是四百年前的壬辰倭亂,戰敗的記憶是慘烈的。 在“士庶之爭”后期,大宋已經隨著大航海而確立了對全球諸多國家的宗主國地位。由于宗主朝貢體系,整個世界幾百年來都相對和平。但是世家對此很有意見。 且不說和平狀態不容易催生新科技,讓宋遼戰爭發家的酈家特別焦躁;像謝家這樣的金融世家,也是需要通過戰爭獲得一些國家債權的。 所以日本又去招惹阿美立卡,畢竟阿美大陸沒有加入中國的朝貢體系,中國也就沒有義務保護它,而世家交出政治權力,作為交換,皇室也就默認這場戰爭,讓他們獲得好處,以達到政治平衡。 當然最后,這場戰爭還是中國下通牒,日本才罷手。后來中國把它降為三等序列國,讓它和一堆馬六甲、希臘等破國一個檔次待了四十多年,才提回二等序列國。 由于中華這個宗主國的存在,連“亞細亞洲”這種稱呼都不會有。 ==== 電腦上的字跡已經消失了,那幾段文字還深深地刻在趙佑媛心里。 ——慢著! 她終于知道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是什么了! 她今天剛到了國子監,跟謝清琸見過一面,對這人有了點印象,對方就讓她去找他,這說明,對方一定是知道他們見過面的——那這個人也許就潛伏在她身邊。 而她醒來后,是失憶了的,整個皇族都知道。 只有恢復了記憶的她,才能夠看得懂對方發來的信息——也就是說,對方知道她恢復記憶了! 這個猜測一旦浮出心頭,趙佑媛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書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可她卻感覺好像周圍都長滿了眼睛。 她迅速起身,四處翻找,把任何有可能藏著監控裝置的地方都翻出來,結果卻一無所獲。 . 想到樓下還住著兩個女傭,一個廚師,她猛地拉開書房的門。 她的復式公寓算起來一共兩層半,頂層是臥室和花園大露臺,二樓是書房、浴室、餐廳、衣帽間和小客廳,底樓是兩間客房、廚房和大客廳。 書房外面是走廊欄桿,右邊幾步就是樓梯,此刻樓梯壁燈亮著粉黃色的暖光,空空蕩蕩的,沒有一人。 趙佑媛握著房門把手的手心沁出了細汗,仿佛此刻堅硬的把手是唯一能夠保護她支撐起她的存在。 是誰,在她身邊偷窺著她? 最有可能的是傭人了,她們知道她今天去國子監報道,還去樓下接她,把資料和校服拎回去。 可是她們并不知道她和謝清琸有了一面之緣……可能性可以降低。 其次,應該是今天陪同自己報名的國子監老師、宗人府工作人員,還有一個隸屬皇宮官事廳的司機。 ……范圍太大了,這樣猜測完全是徒勞的。 可是他們目的是什么?為什么會扯到一個毫不相干的男生身上? 趙佑媛試探著邁出書房,腳步聲在寂靜的樓梯中回響,聽起來格外空曠。她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伽椰子…… 簡直要嚇哭了。 幾乎是屁滾尿流地跑下樓,客廳里坐著值夜班的女傭孫佳,正在看電視,音量調到了最低??粗w佑媛一臉驚惶的樣子,她忙放下手里織的十字繡,站起身問道:“宗姬怎么了?要拿什么東西,我來?!?/br> 趙佑媛向她邁出了一步,又收回了腳。 她的被害妄想癥被剛剛的猜測一瞬間激發出來了,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一個轉身,孫佳就掏出一把匕首獰笑的樣子。 于是搖了搖頭:“沒什么,做了個噩夢,下來透透氣。幫我拿杯葡萄汁吧?!?/br> 孫佳忙應了聲,跑去廚房打開冰箱。 趙佑媛背貼著樓梯扶手,謹慎地看她一舉一動。剛剛她仔細觀察了孫佳的表情,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之處。隨即她又想,自己也太多疑了。 冰葡萄汁很快端過來了,趙佑媛道了聲謝,快步上樓。她恨不得后腦勺長出個眼睛,360°注意周圍。 可是孫佳只是跟她道了個晚安,回到沙發上繼續坐著,一邊看電視,一邊縫十字繡。 . 回到書房里,趙佑媛勉強平復下不安的心緒,又開始認真地考慮起那個未知的人發來的命令。 不用想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先前還滿懷期待,就像絕境之中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拼命想方設法地轉來了國子監,結果卻換來了這樣的局面—— “砰!——” 女傭只聽到宗姬上樓沒多久,書房就傳來一聲巨響,好像什么東西被砸了的樣子。她忙放下手里東西,跑到樓上,推開房門。 趙佑媛抱著胳膊,一臉冷漠,眼神沒有任何焦點,盯著正前方。 她面前的地上,是破碎的電腦碎片。 女傭驚訝道:“宗姬……” “我做噩夢了?!壁w佑媛冷冷道:“你出去吧?!?/br> “……”你一分鐘之內做兩個噩夢也就算了,你大半夜在書房里是夢游嗎? 女傭無法,只好先把碎片清理好,告退離開。下樓后,她掏出了電話。 這個電話不是給宗人府的,而是特情局。 . 趙佑媛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暴躁過了,就連袁麗羽給她添堵,她也頂多是覺得煩,但不是現在這樣,在滿懷期待的情況下,被潑一盆冷水。 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這種憤怒感也就越發強烈。 在發現對方別有意圖后,她頓時生出了逆反心理。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好聲好氣跟她說干個什么事兒,絕不推脫??墒且坏┻`背她的意愿,強行要求她,她就偏要陽奉陰違。 但是,和面對袁麗羽的簡單粗暴不同,對方來歷不明,她不能直接粗暴地拒絕。 . 絕對不能受制于人,這是她的底線。 ——不如將計就計,假裝聽從,看看他們最后到底懷揣怎樣的目的! 想通了其中關竅,趙佑媛諷刺地發現,先前,她利用袁麗羽的*吊著她,轉頭別人也是這么對付自己的。 ‘——他們之所以這樣篤定,無非是自以為攥住了我的弱點,我的渴望。 那我就讓他們以為,我是被牢牢控制的吧?!?/br> 就算被人脅迫,但她的背后,卻是一個政權。她憑什么要被一幫鼠輩利用? 但如果能夠順藤摸瓜,把這些人的目的了然于心,再一網打盡,那么她一樣可以找到辦法回去! 她徹夜不眠,想通這一點,已是凌晨。趙佑媛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振作起來,決定且先按著他們的說法行事,一步步揭開幕后陰謀。 首先,【獲取謝清琸的極度信任?!繉Ψ接昧恕皹O度”一詞,能達到這種程度,非親即友。 所以這個前提就是她必須接近對方,然后只有兩種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