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75|第 75 章 “你……”她怒目望著他,“又來做什么?” 他恍若未聞,摘下衣架上的斗篷扔給她,“跟我走?!?/br> 他今天有些不尋常,同前幾次的態度有天壤之別,她感覺不到其他,只是滿心的恐懼,壓都壓不住。仔細審視他,除了目光和神情有異,別的似乎沒有分別。但是她知道,他不是臨淵,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來了。 她旋身提起刀架上長劍,拔出青峰指向他,他垂眼看了看,不以為然,“就憑你,也想殺本座?” 她很害怕,手微微顫抖,卻固執地緊抿住唇不說話。他看著她,嘴角浮起嘲弄的笑意,“你與他已經恩斷義絕了,這樣很好,那就回本座身邊來,我帶你離開這里?!?/br> 她尖聲說不,“我哪兒都不去,你別做癡心妄想?!?/br> “為什么?你不是恨他嗎,本座對你好,疼愛你,你跟我走,有什么不對?” 他的思維永遠和常人不一樣,現在還能好好說話,也許一眨眼就會做出什么傷害她的事來。他來去無蹤,宅邸中的戍衛都沒有發現異常,她向外看了眼,他撇唇一笑,“你要叫救兵嗎?沒人攔得住本座,不過多添些傷亡罷了?!?/br> 是啊,誰能阻止他?她不自救,只有死路一條。她用力握緊了劍柄,“闔城都在抓捕你,你還敢來?” 他皺了皺眉頭,“誰敢抓捕本座?” 她輕輕發笑,“如今的大歷已經不是你的天下了,你是已死的人,既然有機會死而復生,為什么不找個地方過平靜的生活?” 他對她的話很認同,“本座就是想離開長安,不過得帶上你?!?/br> 她惡聲道:“我不要同你在一起,你還不明白嗎?” 他原本還帶著笑意,聽到這番話,倏地放下了臉,“你不喜歡本座,所以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帶著那孽種一起?”他的憤怒來時便是驚天動地,猛地一運氣,這繡房四面的門窗皆洞開,外面的風灌進來,吹滅了案上的燭火,鼓脹起她的兩袖,畫帛凌空飛舞,恍惚要把她帶上天去似的。 她卻頑強,依舊拿劍指著他,他對這種冒犯很反感,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敲落了她手里的劍,沒有了鋒棱,她一下落進了他懷里。 他的手強行捋過她平坦的小腹,“還好已經解決了,否則今天又要傷你了。你喜歡孩子嗎?要孩子不難,我們可以生?!?/br> 她啐了一口,“誰要和你這老妖怪生孩子!”言罷徒手向他面門襲去。她得了臨淵的內力,對付起來不那么容易。然而有情和無情,結果是不一樣的。她可以輕易拿簪子刺傷臨淵,卻完全奈何不了這老妖怪。他接她的招式不留半分情面,一心要制服她,力量與速度令她難以招架。 他出掌如雷霆,她勉強抵擋,被他擊中便鉆心的疼。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弄傷她,嘴里說著喜歡愛,卻可以隨時要她的性命。就像與獸相搏,一不小心就被他打得遍體鱗傷。到最后她實在無力抵擋了,他方收起攻勢,只控住她的雙手,把她緊緊嵌進懷里。 “不吵不鬧多好,本座舍不得傷害你?!彼吭谒呎f,親了親她的耳廓,“蓮燈,你走后我一直很想你。本來打算親自找你的,可那頭又放不下?!抖赏鼋洝氛也坏?,我和他都會灰飛煙滅,所以我需要人手,五湖四海替我打探……定王世子來長安了,我剛才去定王府看過他。你向他打聽過沒有?他知道那半部經書的下落嗎?” 她駭然道:“你把辰河怎么了?” 他無辜地眨了眨眼,“遠遠看了一眼而已,并未將他如何?!?/br> 大軍歸附中原之后,原本圍繞在辰河身邊保護他的人都撤離了,現在他要害他,辰河便是死路一條。她不得不服軟,抓著他的衣袖道:“辰河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經書去向,現在絕對輪不著你來追問,早就落入臨淵手里了。你不要碰他,他是個文弱書生,和你們不一樣?!?/br> 他不解地看她,“你很關心他?” 她抑塞道:“他是我阿兄,我自然關心他!” “那你親我一下好么?”他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嘴唇,“親我一下,我就不去找他麻煩?!?/br> 他的要求再無禮,她也拿他沒有辦法。蠟燭早就熄滅了,朦朧的一點光從外面滲透進來,她咬牙閉上眼,敷衍地親了他一口。他不滿意,“本座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br> 以前是怎么樣?以前是噩夢,她連回憶都感到恐懼??墒撬麉s很享受的樣子,緊緊抱著她說:“本座發現離不開你了,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同你在一起。你愛過我的,對不對?哪怕只有一點……你也一定愛過我。先前俗務太多,我沒有時間陪你,接下來我們日夜在一起,我會做得比他好?!?/br> 他像得了個新玩具,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又一下。蓮燈只覺得恥辱,她握緊雙手,恨不得立時就殺了他。他對她的憤怒置若罔聞,替她披上斗篷道:“本座可以原諒你不告而別,下不為例就是了?,F在跟我走吧,我帶你去關外。你不是喜歡落日長河嗎,我們回鳴沙山,白天看日出,夜里坐在沙脊上唱/紅狐貍?!?/br> 她忽然鼻子發酸,她一直向往這樣的生活,沒想到向她許諾的會是這個人。她曾經那么卑微地求過臨淵,她可以像個男人一樣奮斗,賺錢養活他,他只要貌美如花就可以了。但是他不愿意,挑挑揀揀,嫌這嫌那。也許都是因為他心懷天下,可惜他的心里裝得太滿了,已經沒有地方能夠容納她。 她仰頭看他,明知道不是同一個人,有一瞬也產生錯覺。她對他是否還有感情?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四周圍云霧暾暾,她什么都看不見了,只看見他的臉。她無法自控,著了魔似的,糊里糊涂順著他的話說:“看日出日落,唱/紅狐貍……” 他溫和地微笑,“你唱過的,那次宴席之后?!彼p輕哼給她聽,“紅狐貍紅狐貍,在戈壁灘上跳來跳去……” “臨淵……”她抬起手臂摟住他的脖頸,“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 他說:“東奔西跑,找《渡亡經》。沒有經書,我活不了多久。我缺了一魂一魄,不找回來,我就不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知道經書的下落,告訴我在哪里?!?/br> 她絞盡腦汁,她應該知道,可為什么想不起來?她捧住了頭哀聲說:“在哪里呢?我也在找,可是找不到?!?/br> “你不要我了嗎?”他低頭說,“沒有經書我會死的,你要看著我死?” 她搖頭,“不要,不要你死?!?/br> 他撫撫她的臉,“那你愛我嗎?” 她說愛你,“我愛你?!?/br> 他的心顫了顫,即便知道是術數蠱惑了她的心智,這刻也覺得滿足了??磥斫洉木€索她是真的沒有,逼她也沒用。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好歹有她,走這一遭也不算虧。他抱著她密密親吻,“我也愛你?!?/br> 她蒙蒙靠著他,像個討糖的孩子。他的嘴唇有致命的吸引力,她點起腳尖回應他,漂泊了太久,終于能夠停下歇一歇了。就這樣吧,別管他是誰,只要相愛就可以了。他說要帶她走,她愿意跟他海角天涯。急匆匆牽他的手出門,“我們走,回鳴沙山去?!?/br> 忽然天崩地裂般的一聲驟響,連腳下的土地都震顫起來。她猛然打了個寒戰,就像燒紅的烙鐵被丟進了冷水里,從一個極端落入另一個極端。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被人用力一掣,掣到了身后。 “師尊要帶她去哪里?” 她迷迷糊糊聽到熟悉的聲音,大夢初醒似的左右看,四周燃起了火把,五官靈臺郎帶人將這里團團包圍起來。她怔怔的,不知發生了什么,夜風呼嘯,吹起他的發梢,迷了她的眼。她聞見他身上的沉水香,才知道是他來了。 剛才是怎么回事,她記不清了,只記得想去鳴沙山,中途被截了下來。頭暈得厲害,隱約聽見曇奴的喊聲,她定了定神打算過去,耳邊卻又響起國師的聲音,“蓮燈,到我身邊來?!?/br> 她挪了挪步子,那聲音逐漸扭曲,變得很慢,變得斷斷續續,然后是臨淵的斷喝,“對一個女子用幻術,師尊有臉做出這種事來!” 曇奴趁亂把她奪了過去,春官和冬官橫刀擋在她身前。她暈頭轉向,看那邊,師徒兩人,一個白衣一個黑袍,在火光下正邪分明。 可是一模一樣的面孔,一模一樣的身形,兩人同時出現的時候,莫名有種恐怖的感覺。她抓緊了曇奴的手,眼神呆滯地調轉過來,“我們走吧!” 曇奴以為她還沒清醒,在她臉上拍了兩下,“醒醒!” 她不懂,她是不敢看,接下來也許會有一場苦戰,兩位國師斗法,不知道是怎樣一場腥風血雨的對決。臨淵功力欠缺,會不會吃虧?萬一不敵他,她若是親眼目睹,恐怕不能承受。 她慌慌張張往后退,“我不要看,我要走?!?/br> 曇奴明白過來,攙著她疾行,身后又傳來呼喊,一遞一聲叫著蓮燈。 他們連聲音都是一樣的,她的心不住悸動,卻不敢回頭。那兩個人她都討厭,不管是他還是老妖怪??墒茄蹨I卻不住落下來,她哆嗦著說:“曇奴,我好害怕……太害怕了?!?/br> 曇奴了解她,其實她的堅強都是偽裝的,真正愛過一個人,不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她在決定拿掉孩子的最后一刻還在爭取,如果那時國師能夠出現,她不會放棄,也不會鬧到今天這步田地。太多的陰差陽錯,注定了這段感情波折不斷。如今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了,她嘴里說恨,巴不得那個人去死,卻在預估他會失利前準備逃避,因為不敢看他落敗的樣子。當真沒有情,應當冷眼旁觀不是嗎?可見她還是愛他的,只不過邁不過那道坎,氣難平罷了。 “你先去前廳吧,這里我來盯著?!睍遗捯魟偮?,一陣疾風橫掃過來,風里帶著戾氣。虧得蓮燈眼明手快,揚手一拂,一枚柳葉鏢錚地一聲釘在了旁邊的梧桐樹上。曇奴驚魂未定,反身咬牙咒罵,“好個不要臉的老妖,竟想殺我!” 他的目的很明確,“蓮燈不能走,留下看我們師徒決一雌雄。勝者得你,如何?” 將她當成戰利品,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她原本不想在場,既然走不了,只有面對了。 “你們師徒相殘與我不相干,這里是公主府,要斗回你太上神宮斗去,別臟了我的地方?!彼齽C凜道,“我也奉勸國師一句,眼下內訌,實為不智之舉。你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沒有經書,誰也活不長久。何不化干戈為玉帛,畢竟師徒一場,善始也需善終?!?/br> 國師的要求很簡單,他看著面前那一手調理出來的徒弟,含笑道:“為你續命不是難事,就算只有半本《渡亡經》,我也可以做到。但這之前,你我應當好好談談條件。我為你續命,蓮燈必須跟我走,你看如何?” 他聽后哂笑,“師尊將我當成貪生怕死之輩了,我是師尊看著長大的,我的脾氣師尊知道。半本經書,召回來不過半條性命,不要也罷。師尊目前的情況如何,自己清楚,短短一兩年的歡愉,何苦為難她?!?/br> 因為失了一魂一魄,所有事都以自己高興為主。他瞇眼看蓮燈,無處不可愛,便直白道:“本座就是要她,死活不論,她必須同我在一起?!?/br> 言下之意就算是死,也要將她一起拖下地獄做伴吧?所以再也沒有必要理論了,蓮燈看他抽出三刃劍,騰身撲殺過去,夜幕下身姿矯健,長發如練。 他一向沉著優雅,不論多大的事都可以一笑了之。這次是逼急了,要他如何都可以商量,只不能打蓮燈的主意。不論是他還是師尊,都是有今日沒明日的人,誰也給不了她幸福。她應該找個更好的人,同她一起生老病死。有時候活得太久并不是好事,看著愛的人先自己一步死去,這種滋味想必鉆心。所以嫁個平常人,過平凡的人生,這樣對她最好。 他一心想保全她,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他做錯了事,太急于求成,貿然把亡魂召回來。萬萬沒想到,蓮燈居然會成為師尊的執念,他無法拿她來交換,所以情愿自己死,也要親手做個了結??墒桥c恩師對戰,遠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他的一切源自他,一招一式一個陣法他都熟諳。唯一能拼的是個人修為,所幸還有能夠拿來一戰的東西。只可惜功力不濟,有七情六欲的人,總比行尸走rou顧忌得多。 拳腳、布陣,他青出于藍。但再大的手段都需要內力作為基礎,蓮燈在旁看著,心急如焚。他們的對決,其勢恐怕不亞于十萬大軍交戰。力與力的碰撞,周圍氣流涌動,飛沙走石。漸漸塵土飛揚,看不真切了,她抬起袖子遮住眼睛,努力想找到臨淵的身影。然而風太大,光線幽暗,火把被吹得搖擺不定,枝頭新葉沙沙作響。靈臺郎們盯緊戰局,手上兵器握出汗來,想要助陣,卻無從下手。忽然一陣強光迸發,直刺人眼,瞬間散去,一切都靜止下來,風暴的中心只剩一人,撐著長劍,跪地不起。 蓮燈心都要跳出來了,仔細分辨他的衣裳,幸好是白色的,他還活著。 靈臺郎們蜂擁而上,將他攙扶起來。他傷得不輕,雪白的衣袍前襟沾滿了血。抬頭在人群里搜尋,隔了一段距離看到她,確定她安然無恙,心里安定下來,對她擠出個扭曲的笑容。 她咬住唇,心里掙扎得厲害,不知該不該上前。他的眼神里卻沒有渴望,大約是不想難為她,很快垂下眼,沒有了聲息。 眾人一陣慌亂,再三喚座上,他不應他們,想是暈厥了。放舟對蓮燈疾呼,“快收拾出一間屋子安置國師?!?/br> 蓮燈方寸大亂,還是府里長史拿主意,把人就近引入了廂房里。她站在那里失神,弗居慢走半步,撿起了散落的丹書鐵劵拼湊,都是徒勞。她垂下兩手悵然,“這下完了,再也沒有希望了?!?/br> 連僅存的半部也毀了,所以他的死無可挽回。蓮燈手足僵直,頹然跌坐在地上,弗居道:“殿下當真對座上一點舊情都沒有了?” 她失魂落魄,緩了很才勉強站起身,蹣跚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道:“傳醫官為他治傷吧,養好了早些回神宮,免得被人說閑話?!?/br> 弗居沒想到她這么絕情,一時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應答。她沒有去看他一眼,同曇奴相攜著往后院走,弗居情急,高聲道:“即便座上因今日一戰殞命,殿下也不在乎嗎?” 她腳步略頓了下,到底沒有停留,還是緩緩去了。 ☆、76|第 76 章 曇奴說:“你當真不去看看他嗎?他似乎傷得很重,前不久剛被你扎了一簪子,這次必定新傷舊傷一同發作了?!?/br> 她在錦墊上坐下,出了一會兒神,抬頭問她,“他會死嗎?” 曇奴灰心喪氣,“死不是早晚的事嗎!” “《渡亡經》沒有了,就算寧愿他缺失一魂一魄,他也回不來了?!彼酒鹕?,在地心茫然打轉,“還有兩個月……” 曇奴看她這樣也不忍,溫聲道:“你自己的心,自己不知道么?究竟還愛不愛他?愛他就去看看他吧,珍惜剩下的時間,別留到將來后悔?!?/br> 她走了,蓮燈還在無措地盤算時間,越算越覺得心驚?;氐綗粝陋氉?,窗扉洞開著,夜色寂靜。偶爾有幔子飄拂起來,她轉頭看,滿簾風月。 該不該去看看他?就像曇奴說的那樣,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墒撬睦锏慕Y怎么解?有時候想想,自己一路委屈受過來,也不在乎多一回。然而想起她的寶兒,實在難過得無以復加。她怨恨他,也怨恨自己。是她太沖動,如果再等一等,也許就好了。但沒有這場風波,她何時能夠見到他?又能夠忍受多久的煎熬?所以因果循環,彼此都有錯。她的心還不夠硬,見他一次次受傷,慢慢那些恨都瓦解了。她只是放不下面子,而且心有不甘,仿佛對他的懲罰還不夠,就是想要繼續折磨他。 她沒有去看他,不敢看他虛弱的樣子。宮中派了侍御醫來,都是替皇帝看病的人,醫術很靠得住。她未踏進廂房,只在墻外攔截那些醫官。問國師傷勢如何,侍御醫叉手道:“國師傷了內臟,且畢竟……有了歲數,愈合起來很緩慢?!?/br> 有了歲數……他的相貌不變,肌體的年齡已經老邁,所以自愈能力幾乎沒有了。她站在那里大淚滂沱,把侍御醫弄得驚恐萬狀,一疊聲道:“是下官該死,下官無能,下官一定竭盡所能醫治國師,請殿下放心?!?/br> 她擺了擺手,“去煎藥來吧,國師等著用呢?!?/br> 侍御醫長揖行禮,躬身退了出去。 她背靠墻頭,冰冷的寒意穿過衣料滲透進脊背,不由打了個寒顫。抬頭看天,天色蒼茫,像燒壞的汝窯盞托。一群鴿子飛過去,翅膀啪啪煽動著,很快沖上云霄。她十指扒著墻頭,心里木木的,不知道接下去應該怎么辦。 他留在公主府,翠微也來探望他,在院外和她相遇,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打定主意要與她商談的,先按制對她行了一禮,然后請她借一步說話。 蓮燈雖然不喜歡她,但上門是客,也沒有刁難她。請她入偏廳里,比手請她喝茶,“夫人有話不妨直說?!?/br> 翠微道:“上次你來神宮,我出于私心阻攔你們見面,沒想到會引出這么大的變故,實在是我始料未及?,F在同你賠罪,我想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所作所為的確不可饒恕,師兄念及舊情沒有廢我修為,把我逐出了神宮,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墒俏胰穗m不在神宮,心卻留在那里了。昨晚師尊同他的對決我都知道,丹書鐵劵毀了,師尊魂魄被打散,無主的軀殼在外游走總不好,我將他送回神宮安置了。眼下最要憂心的是師兄,他時日無多,你可知道?” 蓮燈心頭五味雜陳,點了點頭道:“還有兩個月?!?/br>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她毫無頭緒,哪里能有什么打算! “《渡亡經》上卷沒了,下卷又不知所蹤,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想救他也搭不上手?!?/br> 翠微打量她神情,試探道:“雖不能讓他死而復生,卻可以爭取些時間,繼續尋找經書?!?/br> 蓮燈滿心的哀傷無從疏解,忽然聽到她這樣說,頓時一凜,“夫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