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哭了，一定很美吧？

    窈窕的身子顫巍巍地抖著，梨花帶雨地跪在地上，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仰望著自己……那么的乖巧，那么的依戀，那么的軟弱，好似一捏就碎了般。

    哦！天哪！

    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把腳塞進那張柔軟的嘴里……

    用指甲刮過舌尖。

    用心地疼他。

    ……

    心熱了。

    于是有個地方也熱了。

    他瞇眼看著古天龍，意興闌珊。

    ……

    就快了寶貝兒……等老祖我進了那洞天，拿到了那個東西……我就帶你走……

    這么想著，衛風將肩膀主動送到了古天龍的掌下，吐著殷紅的鮮血向后飛去，倒在了地上。

    他看著頭頂上的藍天，只覺得這日子真是有些無聊啊，拿完東西，不如把這千山苑從上到下都屠了吧？

    那鮮血的顏色，一定很美。

    比試結束，排名未動，衛風第一個拿到了進入洞天的名額。

    衛風被狄長老親自召見，問了會兒話，又用真氣在他體內游走了一圈，見他修的真是中正平和的功法，這才點了頭，讓他下去了。

    這時古玉書正在殿外候著，在比試結束后，前輩同門們都已經散去，就連那擂臺都被狄掌門一揮云袖收走了，所以他如今腳踩的又是這幾年已經習慣的白玉石頭，背后的景色也空曠清幽了十分。

    見到衛風出來，古玉書抬頭看向他，喊：“衛師叔?！?/br>
    衛風瞇著狹長的鳳眼，嘴角咧開：“嗯，進去吧，狄長老等著你?！?/br>
    古玉書恭敬地道了謝，走了進去。

    小寰宇盤膝坐在古玉書的頭上，回頭頻頻看著衛風，道：“這人感覺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古玉書一邊邁上階梯，一邊問。

    “他……”小寰宇突然不說話了，遠遠走出去的衛風突然回過頭來，那視線竟然與他撞上了！

    “他怎么了？”古玉書并未看見，只是隨口問道。

    “……”小寰宇沒再說話，頭頂上的八把金劍瑟瑟抖動，碰撞著發出叮叮叮的聲響，竟然有脫離掌控向這人進攻的趨勢，小寰宇好不容易才壓制下來，臉色黑沉地看著衛風……甚至做好了身份暴露，與這人拼命，最后帶著古玉書逃走的準備。

    可是。

    衛風只是轉頭看了一眼。

    那視線似有若無的在他的位置看了幾圈，似乎只是察覺有異，并未發現他的本體，所以回頭又走了。

    小寰宇松開了擰緊的眉心，短胖的手指撫摸著懷中金劍的刀刃，感受著那心癢的鋒利，瞇了眼。

    無論對方有沒有發現他，他都不該沖出去不打自招，但是要小心這人了，能感覺到他存在的人，絕對不會只有筑基期的修為。

    這次洞天開啟，怕是有熱鬧可以看了。

    古玉書已經邁上了最后一階階梯，雖然久等不到小寰宇的答話，但他現在也不好再問，理了理衣袖，斂目進了大殿。

    “狄長老?！?/br>
    大殿上首，狄長老端坐著，氣息祥和，見他進來先是朗聲笑了笑，才道：“來來來，古玉書，你今日表現極好，我等都很歡喜?！?/br>
    古玉書笑著，道：“玉書也是竭盡全力了?！?/br>
    “嗯，自然是要的?！钡议L老點頭，又問，“不過今日叫你過來，實是有事與你商量，你且聽好……你所在丹閣的葉長老不欲收徒，可你又天資聰穎潛力絕佳，若是交給別人，實在可惜，所以我有兩個選擇給你，你想好了再回答我?！?/br>
    “是?！惫庞駮久?，這是什么情況，不是說葉長老名下還有一個名額嗎？

    狄長老頓了一會，說道：“趙長老有心收你為徒，他最擅長駁雜靈根的修煉之道，也就是說，你雖然是四靈根，可要是拜入趙長老門下，得了他的獨家秘法，修煉速度必然是比現在要快上幾分的?！?/br>
    古玉書點頭。

    狄長老又說：“還有就是聶飛云，你聶師叔應該不會陌生吧？他雖然輩分較低，但是修為并不弱，而且丹道上很有些建樹，你若拜入他的門下，必然是全面發展，也不會辱沒了你丹道上的天賦?！?/br>
    古玉書若有所思。

    狄長老說完，就不語了。

    他等著古玉書選擇。

    這確實是個難題。

    正是因為他都解不了，所以才會問古玉書，否則這類事情他就可以安排了，哪會這么麻煩？

    古玉書斂目。

    小小的身子站在空曠的大殿正中，更顯小巧了，烏黑的頭發簡單地系在身后，幾縷柔順的劉海從額前滑落。

    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連睫毛也未抖動一下。

    像是融入了空氣。

    可實際上，他已經和小寰宇激烈地爭執了起來。

    小寰宇說：“不拜不拜！都是什么垃圾貨色！給本尊提鞋都不夠！你頂著我還要給他們下跪不成？不許拜！”

    “可是……”

    小寰宇怒道：“沒有可是，不許拜，就是不許拜！”

    “但是……今天要是沒有個答案，我怎么離開？”

    “我不管！反正那兩個家伙本尊都不喜歡！”

    “我反正要離開，不如要先應付過去……”

    “也不行！”小寰宇急的飄了下來，手舞足蹈，“你一但拜師，就和他們有了因果，說不得會沾染一些麻煩，你不嫌麻煩，我嫌！”

    “……”古玉書的眼眸動了一下，定定看著眼前氣得小臉通紅的小豆芽，“可你萬一不在了，我一個人總得……”

    “我為什么不在？！我能去哪兒？！”小寰宇火燒了眉毛，噼里啪啦地說，“你要是怕本尊恢復修為不要你了，你大可放心，本尊可以在這里發誓，哪怕本尊重返渡劫期，也會努力壓制修為，助你化神，這期間絕對不離不棄，全心全力教授于你，否則天打……”

    “好了?！惫庞駮驍嘈″居畹脑?，再抬頭看向狄長老，眼底竟然有些壓抑不住的喜悅，道，“能否容弟子再考慮考慮？”

    狄長老以為古玉書欣喜過旺，所以也不覺有異，而且他也覺得這選擇確實極難，古玉書決定三思而后行，也屬正常。

    “謝謝長老……”古玉書斂目，“那么，玉書就先……”

    狄長老點頭：“待你選定師父，就搬出外門弟子的住處吧，你可以走了?！?/br>
    古玉書深深鞠躬，轉身走了。

    出了大殿，走過廣場，古玉書繃緊的嘴角終于一點點勾了起來。

    小寰宇還在頭上叫道：“你還猶豫什么？直接回絕了那個老頭兒??！莫非還想從本尊嘴里炸出什么嗎？實話告訴你！本尊最討厭你這種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人了！”

    古玉書也不回答，只是腳上加快，最后干脆給自己用上了縱身術，很快就回到了丹閣后的住處。

    他來到屋內，見易天泊果然沒在，便開啟了禁制，道：“現身?！?/br>
    “哼！”小寰宇哼唧了一聲，不爽，不現身！

    古玉書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小祖宗，我有事與你說，拜托你現個身?！?/br>
    “請小祖宗現身?！?/br>
    小寰宇漆黑的眼珠子來回晃了一會，不太情愿地飄飛下來，不太情愿地現了身，擺出了一個不太情愿的表情，偏著腦袋斜眼看人，又哼唧了一聲。

    “說吧?！?/br>
    古玉書看著眼前白玉一般的元嬰娃娃。

    好一會。

    他抬手將人輕輕托起，移向自己，側著腦袋，用極快地速度親上了這長小臉……

    “啾?！?/br>
    額，臉太小，稍微有點親大了……

    古玉書彎著眼，看著僵住的小寰宇，笑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br>
    小寰宇抖了抖嘴唇，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磕磕巴巴地說：“不，不準，調，調戲祖宗……”

    古玉書笑開嘴，點了頭：“玉書喜不自禁，望祖宗原諒?！?/br>
    “？”小寰宇似乎發現自己太露怯了，抿緊了小嘴瞪著古玉書，氣也不是，喜也不是，一時間小臉竟然微微扭曲……橫眉怒目，勾著嘴角，粉嘟嘟的臉蛋展露出了一種引人掐上一掐的氣息。

    古玉書的手指有些發癢。

    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道：“小祖宗肯為玉書立下誓言，只覺得這修仙路途漫漫，若是能與小祖宗相伴，當然是不再寂寞了，玉書心中自然歡喜，?！?/br>
    這話……怎么……

    小寰宇抿著小嘴，紅暈上了臉頰耳廓，訥訥地說：“你，你也沒什么好擔心的，我這樣反正也離不開你……大日湮丹爐，害怕我跑了不成？所以不都發誓了嗎？”

    “所以玉書高興?！惫庞駮鴺O其自然地說道。

    小寰宇小嘴張了張，又抿直了，無話可說……

    他倒也知道古玉書說的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是被人這般親著，又說著好聽的話兒，他，他……著實是有些心花怒放，不知所措了。

    魂飛魄散以來，他在禁地孤獨了千年，好不容易才被古玉書帶出來，日夜相伴，要說沒有感情怎么可能？

    古玉書乖巧伶俐，心性堅硬，更是對他有求必應，就算偶爾阻他吃東西，也是為了他好，一擲千金什么的更不是話下……更重要的，總會讓著他，這樣任勞任怨的孫子哪兒找去??？

    其實他早就偷偷想過了，以后不管他能不能恢復修為重塑rou身，都會和小玉書在一起。

    旁人是神仙眷侶，他們就祖孫同游……額，如果古玉書對這輩分不喜歡，他也可以以平輩相交，兩人修行論道，遨游九天，快活逍遙。

    所以……小玉書能開心成這樣。

    他自然也……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