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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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吃有喝的,心疼什么?”寧敏已經把一碗粥喝完,青娘抱著她輕輕拍著,對劉七媳婦道:“道理呢,我想王mama已經和你們講過了,我也不好再多說,橫豎也就這么兩個來月,這門戶看緊點,別的,也就沒什么事了!”、 劉七媳婦重重點頭,吃飽的寧敏已經對著劉七媳婦張開雙手索抱,劉七媳婦接過寧敏,抱著她出去玩了。 綠兒過來幫著喜兒收拾著碗筷,王婆子已經對青娘說了方才綠兒爹和綠兒的對話,青娘聽完就對綠兒道:“好,好,果然這個時候才能瞧出人呢!” 綠兒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對青娘行禮:“這是小的該做的,當不起奶奶的贊!” 青娘用手撐住下巴,對王婆子道:“說起來,也快過年了,那些料子,還有些放在箱子里呢,都拿出來,量了,給大家做身新棉襖穿!” 喜兒聽到青娘這話,歡喜地湊過來問:“奶奶的意思,我們也有?”王婆子笑了:“這是自然,難道還能給誰不給誰嗎?你們趕緊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了,再去挑料子去!” 喜兒歡喜應了,和綠兒收拾著碗筷下去,不時還能聽到她們的笑聲。青娘已經對王婆子道:“吳家的今兒倒安靜!” 王婆子應道:“方才路過時候我去瞧過她,跪在太太像前嘀嘀咕咕不曉得念什么呢。哎,原本她要不糊涂,不做這些事,今日也不用到這個地步!” 青娘拍一下手:“不是糊涂,是利令智昏,畢竟怎么算起來,都是跟了大爺走,利更大一些?!蓖跗抛幽?,青娘輕嘆一聲,望向鄭大奶奶的上房,她的報應,也快來了罷? 陳娘子在鄭大奶奶耳邊嘀咕了幾句,鄭大奶奶聽說綠兒并沒答應,那張臉已經變成豬肝色,用手緊緊地抓著椅子上的褥墊,聲音像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一樣:“好,好,都一個個這么沒良心,以為身契不在我手里,我就不能難為她嗎?” 陳娘子也得意一笑:“她們不過是小孩子,哪懂這些呢?倒是吳家的,這會兒還被二奶奶|扣在哪里不出來呢!”鄭大奶奶用手在桌上敲了敲,吳娘子的生死,鄭大奶奶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夜長夢多,夜長夢多??! 鄭大奶奶在那絞盡腦汁地想著怎么對付鄭明德這邊。鄭明德這日|回來,對青娘歡歡喜喜地說:“已經尋好了房子,就在綢緞莊那條街的后面,往綢緞莊去,走上一刻就到。不過最妙的是,離縣城里的書院還近。因此那里的宅子也好租的很。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尋了座二進宅子。不過里面自己有井,等搬過去,什么都是方便的!” 青娘嗯了一聲就對鄭明德道:“既然這宅子這么好租,怎么就給你尋到了?”鄭明德遲疑一下才道:“是秦兄幫我尋的!” 上次的帖子,還有秦三奶奶的貿然來訪,還有這回秦家的幫忙,青娘瞧著鄭明德,語帶揶揄地問:“瞧來,秦家對你這個無緣的姑爺,還是十分上心的!” 鄭明德瞪青娘一眼,青娘才不害怕他瞪自己,依舊瞧著他,只抿著嘴笑。 鄭明德被青娘瞧的不好意思了才道:“原先秦家老太爺是極賞識我的,況且我和秦三爺也是相識多年,不過你放心,自從娶了你,我就再沒想起秦家半個字了!” 青娘笑的伏在桌子上:“我并不是不放心你,只是和你開玩笑呢!” 鄭明德用手拍拍心口:“雖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可我這心,還是跳個不停?!鼻嗄锇姿谎?,接著青娘也笑了。綠兒端著茶過來,鄭明德接了茶在手里,這才道:“還有件事呢,我已經尋了泥水匠人收拾了,這一粉刷干凈,總要烤上幾日火,再布置什么的,算著日子,正月里搬過去是最好的?!?/br> “你是男人,這些事情,你定!”青娘的話讓鄭明德又笑了:“雖是男人,可也要和你商量了,等以后,我啊,把這些事都交給你,再不管了?!?/br> 青娘又笑了,喜兒走進來道:“奶奶,大奶奶那邊遣人來了!”青娘不由驚訝地挑起眉,這些日子,兩邊各吃各的,青娘也懶得去和鄭大奶奶周旋,只在自己院子里過日子,怎么這會兒,鄭大奶奶又遣人來了? 不過青娘還是讓人進來,來的是陳娘子,她還帶了四個婆子,瞧見青娘,陳娘子先恭敬地行了禮,這才起身道:“我們奶奶遣我來問二奶奶的好!” 青娘擺手:“也別這樣演了,有什么事,就快說罷!”陳娘子的臉不由一紅,但還是道:“回奶奶,因要過年,大奶奶就吩咐小的們把那些首飾都尋出來,該送人的送人,該收起來的收起來,誰知這一收拾,才……” “哦,丟了什么東西?”青娘直接打斷陳娘子的長篇大論,陳娘子這會兒臉上有點崩不住了,但還是要恭敬地答:“丟了一支鳳釵。要說鳳釵呢,想來奶奶這里也多見的,只是那支鳳釵,用的點翠不說,上面還鑲了五顆南海珍珠,顆顆都是一樣的。大奶奶愛若珍寶。想著留給琴姐兒做嫁妝的。因此一見這鳳釵尋不見了,就在那邊院子尋人搜了,這上下都搜過了,偏生二奶奶這還沒搜過,因想著二奶奶這自然不把東西放在眼里,只是保不齊這些下人們會眼熱,故此來請二奶奶開恩,容小的帶了人搜一搜這些下人們!”、 說完陳娘子又對青娘跪下磕頭,青娘這回不叫陳娘子起來,只冷冷地瞧著她,陳娘子被青娘瞧的發麻,但還是在那硬撐著:“奶奶,小的……” “滾!”青娘只說了一個字,陳娘子的眉不由皺起,想出這么一個托詞,陳娘子就曉得青娘定然不會讓自己去搜,可原先想的是怎樣的虛與委蛇,而不是這樣被青娘一個字就趕出去。 因此陳娘子又硬著頭皮道:“奶奶這里,自然是沒有嫌疑的,只是下人們房里,總要搜過一遍,好叫大奶奶放心!” “好叫大奶奶放心?”青娘把這六個字又重復了一遍,這才冷笑著道:“既是十分要緊的東西,又愛若珍寶,自然是有人專門記得的,偏偏要到這會兒才尋東西,才尋不見了。然后還上下大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一樣的騙?” 陳娘子又行禮下去:“小的并不敢騙二奶奶,只是……” “只是總要讓人放心?你這就回去,給我告訴你大奶奶,要有什么事,咱們明明白白擺開車馬的說,別想不出這不入流的主意來,正經的官家小姐呢,怎么心這么黑?眼這么淺?倒不如我這個她看不入眼的村姑?” 青娘的話讓陳娘子面如土色,只抬頭瞧著青娘,青娘瞧著陳娘子:“我說的話,記住了嗎?給我重復一遍,錯一個字,就再重復一遍!” “奶奶,您別為難小的!”陳娘子對著青娘磕頭,青娘冷笑:“我為難你們?方才你們為難我的架勢呢?還有,回去轉告你大奶奶,這手爪子,別那么長,伸到我院子里來,讓她個人管好個人自己的院子!” 陳娘子還想再辯解兩句,青娘已經對綠兒道:“關門,送客!”綠兒等的就是這句,見青娘吩咐下來,立即走上前對陳娘子道:“陳嬸子,二奶奶已經吩咐了,您啊,先出去!” 陳娘子抬起頭瞧著綠兒,綠兒眨眨眼,仿佛沒瞧見,只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陳娘子掙扎起身,帶了人離開!綠兒在后面送著,快要走到院子門口,陳娘子咬牙切齒地對綠兒道:“別以為這里哄好了二奶奶,就有好日子過,你家里……” “陳嬸子,你是跟大奶奶嫁過來的人,自然曉得,殺人是犯法的!要收回田,那是田主人要做的事,可是別的事。陳嬸子,上面有國法在的!我家里再怎么窮,也是良民,比不得我們這樣被賣進來的,主人就算殺了,也只用賠上些銀子,不用賠命!” 綠兒的話讓陳娘子有些驚訝地瞧著她,接著陳娘子就點頭:“好,好,好,綠兒,你的話,我全記住了,得罪了大奶奶,哼哼!” “陳嬸子慢走,陳嬸子有空再來!”綠兒已經不想再和陳娘子啰嗦,高聲叫道。陳娘子在這家里做了那么些年的管家娘子,沒有像今天這樣,被這樣對待,真覺得一點面子都沒有了,帶著人怒氣沖沖地回到鄭大奶奶上房,難免又把這番話,添油加醋地告訴了。 鄭大奶奶把桌上的茶杯都砸了:“她真這樣說?”陳娘子點頭:“奶奶,我就和您說罷,她就明明白白是個不講理的人,奶奶啊,您可真命苦,攤上這么一個妯娌!” 鄭大奶奶咬牙切齒:“走,我們去她院里!” “奶奶,奶奶!”陳娘子急忙阻止:“您要出氣,就把綠兒想法叫過來就是,何必這么惱怒?” “我不是為這個出氣!”鄭大奶奶停下腳步,瞧著陳娘子道:“這會兒,我不把她踩下來,等以后,她男人真中了什么舉人進士,我在這家里,就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奶奶,瞧您說的,這舉人進士,都是天上文曲星,哪是二爺這樣的人能中的?”陳娘子還是不忘吹捧鄭大奶奶,鄭大奶奶可沒有陳娘子想的那么簡單,有些時候,人的運氣,是擋都擋不住的! 鄭大奶奶正要走,就聽到外面人在報,鄭六奶奶來了。鄭大奶奶一笑,對陳娘子使個眼色,陳娘子會意。鄭大奶奶坐下,陳娘子就出去迎接鄭六奶奶。 鄭六奶奶不見鄭大奶奶出來迎接,眉不由微微一皺,接著笑著道:“是不是大嫂有些不爽利?正好呢,我娘子送來山楂糕,最開胃不過了,我想著和大搜子好,特地送了來!” “難為六奶奶想著我們奶奶了!”陳娘子說了這句才對鄭六奶奶道:“我們奶奶是心上不爽利呢,不過這話,也不敢對別人說!”鄭六奶奶會意點頭:“我曉得的,我先進去瞧瞧大嫂!” 說著話,鄭六奶奶就走進屋子,鄭大奶奶支著下巴像在想什么,鄭六奶奶微微一笑這才走上前:“大嫂這是怎么了?” “是六嬸嬸來了?快請坐!”鄭大奶奶站起身,勉強對鄭六奶奶一笑,鄭六奶奶把手里的盤子遞上來:“這是我娘家送來的山楂糕,最是開胃?!?/br> 說著鄭六奶奶壓低嗓子:“別的不說,攤上這么一個妯娌,也是沒法子的事。大嫂定要多進些飲食,侄女可還要靠著大嫂呢!” 鄭大奶奶點頭:“哎,在這里,也只有你這個妯娌待我還不錯了!” 鄭六奶奶又說了幾句閑話,見鄭大奶奶面色有些不好,也就告辭走出。照例是陳娘子送出去,快要走到二門處,鄭六奶奶這才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陳娘子:“我悄悄問你一句話,方才大嫂子神色不好,不光是她,我瞧著你們神色也不算好,到底出什么事了?” 陳娘子故意往兩邊瞧瞧,這才悄聲對鄭六奶奶道:“六奶奶,這話,告訴不得,哎,說出去,也是家丑!” 家丑?鄭六奶奶立即來了興致,對陳娘子道:“我們都是一家子,怎么就聽不得了?”陳娘子的聲音這才更低一些:“六奶奶,實話告訴您罷,我們奶奶,丟了東西,偏偏還是她心愛的,遍尋不著,這才有些郁悶!” 丟東西?鄭六奶奶瞧來瞧去,這宅子算得上深宅大院,于是鄭六奶奶眉頭皺緊:“你們家,也進不來賊!” “六奶奶圣明!不過六奶奶您也曉得一句,家賊難防!”鄭六奶奶聽了陳娘子這話,那面上更為激動:“好嫂子,你告訴我罷!” “我奶奶這里還有事,還是不說了!”陳娘子推脫著要走,已被鄭六奶奶拉?。骸澳銈兡棠棠抢?,自然有人服侍,快些和我說說!” 陳娘子故意又嘆一口氣,把這件事又說出來,只是這這里懷疑偷了的,就是青娘了。這在鄭六奶奶想來也是情理之中,除掉幾家在外做官的人家之外,鄭大奶奶的首飾也好,衣衫也罷,就是這族里最耀眼的。而青娘想也知道沒什么嫁妝,鄭明德手里又沒多少產業,青娘瞧了眼紅,暗地里趁鄭大奶奶不備拿走也是常見的。 陳娘子說完還嘆氣:“我們大奶奶待二奶奶,從來都是不防備的,就算今兒尋不到了,還只想著是下人們偷的,把下人們都搜了一遍,見沒尋出來,這才讓我帶了人去二奶奶那里,想尋尋二奶奶的下人,誰知二奶□□一個就攔著不讓搜,六奶奶,您想想,這還是能是什么事?” 鄭六奶奶眼珠一轉,就對陳娘子笑著道:“畢竟是妯娌,也不好做的太過。陳嫂子,您先去忙,我這就走了!” 陳娘子應了,瞧著鄭六奶奶離去,陳娘子唇邊的笑越發得意,到時青娘舉家離開,時日|久了,定會被當成做賊心虛。到那時候,就算有一百張嘴,也洗不清楚! 又下過兩三場雪,眼瞅著年關越來越近。青娘和鄭明德今年早就準備好了過年的一應東西,鄭家族內人口多,按著各房頭來光祭祖就要好幾日,青娘也要跟了鄭明德去祭祀祖宗。 鄭大奶奶這一回也沒約青娘,自己帶了琴姐兒往祠堂去。青娘夫妻比鄭大奶奶母女晚到了一會兒,鄭續蹦蹦跳跳走進祠堂,寧敏邁著小短腿跟在后面。 青娘和鄭明德兩人走進祠堂里,就見等在外面的人瞧見他們夫妻走進,有幾個人的顏色都變了。鄭明德和青娘對視一眼,各自分開,鄭明德走到男人那邊,青娘往女人們那邊去。 青娘還沒走到面前,鄭全媳婦就叫著青娘:“嬸嬸,過來這邊坐!”青娘往另一邊瞧了眼,帶著寧敏跟了鄭全媳婦走過去,剛坐下青娘就對鄭全媳婦道:“他們說什么呢?怎么一見我們來,就都變了神色?” 鄭全媳婦遲疑一下才道:“嬸嬸,我信你,可是這外面的人,未必肯信你!”青娘哦了一聲,瞧向鄭大奶奶,鄭大奶奶并沒和人說笑,倒是琴姐兒和兩個女孩子在說話。感覺到青娘瞧向自己,鄭大奶奶露出一抹微笑。 “是不是這外頭,又有關于我的事?”青娘悄聲問鄭全媳婦,鄭全媳婦想了想才道:“嬸嬸,你還懷著身子呢,何必為這些事煩憂?” “正是因為懷著身子,我才更該問個清楚明白,否則我的孩子還沒生出來,他的娘就背上不白之冤了!” ☆、第81章 青娘并沒刻意壓低聲音,因此這話,已經傳進鄭六奶奶耳里,她瞧向鄭大奶奶,見鄭大奶奶皺眉,還當是鄭大奶奶對青娘惱怒。鄭六奶奶開口就道:“二嫂這話說的是,做人,最要緊是清白!” 青娘哦了一聲,瞧著鄭六奶奶,依舊笑吟吟的:“那么這會兒,還想請問六嬸嬸,這家里,誰做人不清白了?”鄭六奶奶年歲也要小些,本以為問出這么一句,青娘會自慚,誰知青娘就直接這樣問,鄭六奶奶的眉不由皺的緊了些,對青娘道:“這事,二嫂當心知!” “心知?”青娘冷笑:“我清清白白一個人,并沒做過什么不能對人說的話,此刻好好地問六嬸嬸,六嬸嬸倒要和我說什么心知不心知的話,六嬸嬸,若別人這樣對你,你當如何?” “我并不像你,眼皮淺的很!”鄭六奶奶已經添上幾分惱怒,對青娘半步不肯讓,鄭大奶奶側耳聽了聽,忙起身道:“這不過一點小事,你們兩個還是別說這個了,算著時候,也該到我們祭祀了,還是進去罷!” “大嫂這話說的不對,方才六嬸嬸已經說了,這做人,最要緊的就是清白,若連怎么被人污了清白都辨不出一個是非來,那還有什么可說的?”青娘瞧也不瞧鄭大奶奶,只對著鄭六奶奶說。 鄭大奶奶沒想到青娘竟不順著臺階下,還要追問下去,真追問下去,青娘可沒有拿自己的釵子,到時……。鄭大奶奶還在那想轍,鄭六奶奶已經冷笑:“二嫂這話說的對極了,大嫂為了你的名聲,不把這事說出來,這會兒,你倒自己裝清白,呸,誰還不明白誰!” “那要請教大嫂,我到底做了什么不清白的事?”青娘順著鄭六奶奶的話,直接看向鄭大奶奶,也直接問出。鄭大奶奶瞧一眼鄭六奶奶,鄭六奶奶的腮幫子也脹鼓鼓的,鄭六奶奶已經伸手去拉鄭大奶奶的袖子。 鄭大奶奶曉得鄭六奶奶這是要叫自己說出所謂實情的意思,但這原本就沒什么實情!鄭大奶奶牙一咬就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想來是六嬸嬸,誤聽了……” “既是六嬸嬸誤聽了人言,那我就想問問六嬸嬸,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言?若是有人在背后造謠,我也不怕這是過年過節,就要拿了刀,去把她舌頭割了!”青娘說的越發篤定,鄭六奶奶忍不住就道:“二嫂,你自個做的事,自個也要認,大嫂好好的金鳳釵,為何丟了?” 青娘哦了一聲:“六嬸嬸的意思,這金鳳釵是我拿了?”鄭六奶奶見青娘氣勢這樣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很小聲地道:“這事,橫豎是……” “六嬸嬸,你可曉得,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而不是上下兩張嘴一碰,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然,還有傳言說,大嫂藥死了我婆婆呢,到現在,大嫂可還什么事都沒有呢!” 青娘淡淡說出這么一句,眾人卻已驚訝,那日的事,除了參加酒席的那幾個人,并沒人曉得,況且這樣事情,說來說去面子上是不好看的,因此三老太爺特地叮囑了,不許一個人走漏風聲。 這會兒青娘這樣直接說出,每個人的臉色都變的有些不一樣了。鄭六奶奶最先反應過來,瞧了瞧鄭大奶奶那已經有些發青的臉,鄭六奶奶急忙道:“青天白日的,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二嫂,你拿了大嫂金鳳釵的事,現有人證!可大嫂所謂藥死了大伯母的事,并無人證!” “既有人證,那就請六嬸嬸把人證請出來!”青娘搶在鄭大奶奶開口之前就先說話,鄭大奶奶的手不自覺握緊,急忙對鄭六奶奶道:“好了,六嬸嬸,曉得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們總是要在一家子相處的,那支金鳳釵,也不算什么值錢的東西,丟了就丟了罷,我們還是快些進去!” “大嫂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什么叫丟了就丟了?那日陳嬸子來的時候,可是口口聲聲那鳳釵是大嫂心愛的,還說上面有八顆南海珍珠,價值不菲。此刻,大嫂又這樣說,大家要真以為是我偷拿了別人的東西,我在這家里,還怎么過日子?” 青娘阻止了鄭大奶奶,就對鄭六奶奶道:“既然六嬸嬸口口聲聲這樣說,想來人證就是陳嬸子了?綠兒,去把陳嬸子請來,我倒想好好問問她,我都有許多日子沒往大嫂子房里去了,怎么這會兒,大嫂子的金鳳釵不見了,口口聲聲說是我拿的?!?/br> “不過是點小事,二嬸嬸,你又何必這樣步步相逼?”鄭大奶奶見綠兒應了一聲就往外面去尋陳娘子,急忙阻止青娘,青娘瞧著鄭大奶奶冷笑:“小事?今兒能說我拿了金鳳釵,明兒呢,萬一大嫂子別的心愛的東西又不見了,這不就是我背了一個鍋?正因如此,才要把這事辨的清楚明白,而不是什么小事鬧大!” 青娘這話,倒投了鄭六奶奶的意,鄭六奶奶點頭:“這兩句話說的還對,二嫂,你若真是個清白的,這么一對,也就對出來了!” “陳家的不過是個下人,二嬸嬸你這樣和她對,未免降低了自個的身份!”一計不成,鄭大奶奶只有再生一計,這回青娘更冷笑:“別說這樣的話,大嫂子,若不是嫁了你二叔,我啊,連這樣的下人都不愿和我說話呢!” 說話間,陳娘子已經被請了來,她并不曉得發生了什么事,剛要行禮鄭六奶奶已經搶先問出:“陳嬸子,那日是你說的,說大嫂子的金鳳釵,丟了,是二嫂子拿的,可是這樣?” 陳娘子不料是這件事,那額頭已經冒出了汗,鄭大奶奶急忙打圓場:“這話讓她怎么回答?罷了,不過是件小事,我們還是祭祀祖宗要緊!” “大嫂方才可是說過,做主人的,哪能和下人對質,這會兒,怎么大嫂又替下人說起話來?”青娘冷冷說了這么一句,就瞧向陳娘子:“到底是不是你說的,說罷,只是你可要說對了時間,免得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娘子在短暫的驚慌后已經回神過來,急忙跪下道:“這事,也不好說,但那日過后,大奶奶的金鳳釵,的確是尋不見了!” “哪日?”鄭六奶奶已經快速問道,陳娘子裝作想了想:“就是那日,二奶奶遣人來拿了身契之后,哦,想起來了,上月十四!” 陳娘子的話讓青娘笑了,鄭全媳婦在旁瞧了半天,這會兒也笑了:“陳家的,這話就是你在扯謊!先說那日你們二奶奶不過是遣了個人來,其次進去取東西的,也是你們的丫鬟,再次王mama并沒進到里屋,這金鳳釵難道會長腳不成,從首飾匣子里跳出來,跟了王mama走了?” 青娘也笑了:“嫂子,不但如此呢,這人口口聲聲我拿的,偏忘了最要緊的一句,那就是,上月十四,并不是去拿身契的日子。瞧著滿口扯謊,還不曉得這金鳳釵,到底落在什么人手里呢!” “這啊,就要問大嫂了!”鄭全媳婦瞧向鄭大奶奶,意有所指。鄭大奶奶在心里罵了陳娘子好幾句,這才努力堆起笑臉,對青娘道:“既然如此,那就是這婆子記錯了,不過一點小事,我們還是進去祭祀吧!” “小事?”青娘冷笑,指著陳娘子就道:“今兒可以隨便說我偷了東西,當著人面還能扯謊!明兒呢,指不定就能伙同外人,騙了琴姐兒出去呢!” 鄭大奶奶的神色立即變了,正在和人說話的琴姐兒細細的眉毛皺起,對青娘不悅地道:“二嬸嬸,哪有你這樣咒人的?”青娘冷笑一聲:“我這可不是咒人,只是提醒一句罷了!大嫂的金鳳釵,還是快些去尋。至于這刁奴,就看大嫂怎么處置了?!?/br> 鄭六奶奶已經氣的臉頰漲紅,上前打了陳娘子一個耳光,狠狠罵了一句:“好刁奴,竟然敢騙我!”罵完鄭六奶奶就追著青娘:“二嫂,這話真是我聽了這刁奴的,并不是對二嫂你存心的!” 青娘瞧著鄭六奶奶,微微一笑:“這家里人多嘴雜,原本就不該輕信的,況且六嬸嬸是曉得我的性子的,你若有什么,直接來問我就好,我又不是不會和你說,結果竟然去聽著刁奴的,想來六嬸嬸這話,也和許多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