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他死了?!?/br> 她說。 白慎以為自己幻聽,臉上的慍色還沒有散去,仍舊仇視的看著姜衫,儒雅的臉上還帶著惱羞成怒的猙獰。 半晌,白慎才道:“你說什么?” 姜衫垂眸,“我說,白岐死了?!?/br> 白慎手一顫,煙蒂猛地從指間垂落,臉色驟然漲的通紅,他惡狠狠的站起身來,笑的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樣子是絕不肯信她的。 “你胡說什么!別拿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來敷衍我!他再對不起你也算是曾經護著過你,不咸不淡的你怎么敢這么咒他!” 姜衫就沉默下來。 被角總算是被撫平了,可下一刻又皺了起來,她專注的看著那一處褶皺,這模樣終于惹惱了白慎。 “賤人!” 白慎上前一步,大力的揮舞著手臂,一直在門外注意著里頭異動的秦烈快速的推門進來,正好攬住了白慎欲圖動手的動作! “您僭越了!” “啪!” 房間里還是想起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秦烈焦急的臉上一雙眸子驀地瞪大,白慎也愣在了當下。 “啪!” 又是一聲脆響。 姜衫不緊不慢的收回了因為使力太大而通紅的手。 “賤人?這話倒不如還給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你受挫了,被踩到痛腳了,原來還是知道些疼痛的,別人的命就都是草芥,你們一個個害我,辱我,日日夜夜恨不得能盼著我死了才好,怎么大發雷霆的倒成了你?” 白慎被秦烈死死的抱住,他怒吼著,氣的目眥欲裂,卻還是只能站在原處受著,生生氣的恨的怒的眼睛都充了血! “你當你是什么?!苯滥樕桨l白了,笑卻秾麗,“你又當我是什么?!?/br> 這時候得了消息的秦亦灝已經趕了過來,恰巧看到秦烈在死死的抱住劇烈掙扎的白慎。 “我要廢了你!賤人,你等我,我白慎他媽的今天不廢了你我誓不為人!” 秦亦灝原本就不曾偃旗息鼓的怒火迅速的涌了上來! 此時在漫天的風沙中,斯文男人一行人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巴拉迪追的很近,他們已經折了不少人手進去,幸好帶來的醫生保住了,還在后面緊急的救治著被他們拼死搶回來的白少。 可他們現在也已經被追的迷了路,為了躲避追兵,進大漠深處的他們沒有一點通訊信號。 斯文男人急的發瘋,再拖下去,白少就真的保不住了! ☆、第121章 “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么廢了她?!鼻匾酁畵踉诹私赖纳砬?,陰冷的視線落在白慎的臉上,“莫非你是當我們秦家沒人了?三番兩次欺負到秦家人頭上,現在更是直接帶人闖病房,不知道這一狀告上去,你這儒將的名聲還保不保的住?!?/br> 白慎被秦亦灝顛倒黑白的話氣了個仰倒! 怎么就成了白家在欺負秦家?這段日子以來白家出手,秦家雷霆萬鈞的反擊,白家不出手,秦家想著法子的陷害拖后腿,部隊里白家已經折了不少人手進去,現在倒成了他們在欺負人了? 可秦亦灝最后一句話還是擊中了白慎的軟肋,他鐵青了臉道:“你盡管去告,我倒是還想和秦老爺子探討一下,他的寶貝孫子是怎么如入無人之境的出入境外的!又是以什么樣的身份被引進了戒備森嚴的基地里,你以前干過什么勾當,別以為真就沒人知道!” 姜衫的話他是一句都不信的,自己兒子的能耐他還是知道的,姜衫都能沒事,白岐會出事的可能在白慎眼里無限趨近于零,秦亦灝和姜衫的這一番作態落在他眼里,也不過是為了阻擋他去救白岐罷了。 秦亦灝逼近了一步,臉色可怖的靠近了白慎的耳邊,氣勢毫不遜色于白慎的他,通身不經意間就增添了許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盡管去,就看誰的屁股擦的干凈了,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到時候連自己也給折了進去?!?/br> 這就是□□裸的威脅了,白慎只是從下面的人的匯報中猜測出了些端倪,手里現階段的確沒有秦亦灝的把柄,聽到心里不期然就有些打鼓。 可白慎怎么肯在這小輩面前落了下風,“那就拭目以待,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處理的多干凈利落,別說事情捅出來秦家聲譽不保,你干的那些勾當一個死刑判決下來都不在話下,當誰真會怕了你這個豎子小兒的威脅!” 秦烈面色有些緊張,忙看向秦少! “哦,對了,有段趣聞忘了告訴你?!鼻匾酁路饹]有聽到白慎的威脅,站正了身子,那聲音宛若從地獄深淵迸發出來的一般,滿是嗜血的意味,輕飄飄的拋出了個重型炸彈,“前陣子在軍營外肇事的人已經抓到了,最近正在審訊,敢在那樣的地方捅人,大家都很好奇他的幕后主使是誰,您說呢?” 不可能! 白慎瞳孔有一瞬間驀地緊縮,心跳驀地亂了一拍,白慎牙關緊咬,陰沉的眸子在幾人身上輪流掃過。 秦亦灝滿臉的風雨欲來,俊逸的面上一絲一毫看不出那話的真假。 轉瞬間,白慎收了臉上的怒色,竟笑了出來,“好好好,江山代有才人出,秦家這一代還真是出了個人才?!?/br> 說完大力的掙脫了秦烈的挾持,憤而摔門走了。 “外面守著,不準再放一個人進來!” 秦亦灝冷冷的吩咐,秦烈也知道白慎闖進來是自己的失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姜衫,還是低聲應了下來。 “告訴過你盡量不要跟白慎這老匹夫接觸,他傷到你了?” 秦亦灝給姜衫掖好被角,看到姜衫手背上因為拔針留下的青腫痕跡,眸色沉了沉。 “沒有?!苯罁u搖頭,臉上有些倦色,“只是說了些話?!?/br> 秦亦灝道:“我叫護士進來重新給你扎針?!?/br> 姜衫不肯,“我沒有生病,輸液本來就是多此一舉,休息一會兒就好?!?/br> 秦亦灝坐在床邊,姜衫的膚色白,手背上看上去就猙獰了些,他也不真心再扎針上去,便道:“那你睡一會兒,我陪著你?!?/br> “我告訴他了?!苯劳蝗坏溃骸鞍揍乃烙嵨腋嬖V他了?!?/br> 秦亦灝深眸微斂,可看著姜衫蒼白的臉色和瘦出了清晰的鎖骨形狀的身子,眼中還是閃過了些憐惜,他半晌才道:“睡吧,剩下的交給我?!?/br> 姜衫嘆息,“白岐他…” “睡吧?!?/br> 秦亦灝打斷了姜衫的話,那兩個字像是觸及到了他的逆鱗,他的臉色驀地變得十分可怕,薄唇抿的不見血色,可終究是不肯嚇到姜衫,極力的壓抑著滿腔的戾氣。 姜衫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他怕是誤會了什么,也是,消失了這么久的時間,當時在宴會上秦亦灝撞見的又是那樣的場景,換做任何一個人也都會想到歪處去。 “亦灝…” 秦亦灝突然站起身來,背對著姜衫握了握拳,“你先休息,我去隔壁處理些事情?!?/br> 看著秦亦灝大步流星消失的背影,姜衫神色變得十分復雜。 在紅其拉甫休整了半個月,一直也沒有白岐的消息,白慎越來越急躁,期間又過來了幾次,都被秦家人給擋在了外面,一次都沒能成功的進到過病房。 秦亦灝好像很忙,通常都是陪姜衫一起吃飯后就沒了蹤影,姜衫明顯感覺到秦亦灝像是在躲著她,她想找個機會跟他談一談,但是每次一開頭秦亦灝就總有理由避開,次數多了,姜衫只能先按捺下來。 姜衫在休養期間,大部分時間反倒是還沒有跟著涅槃一起離開的穆云在病房里陪著,雖然穆云還是毒舌的時候居多,但總算也帶來了些外面的訊息,稍稍緩解了姜衫沉重的心情。 華夏和巴基斯坦是友好鄰邦,秦戰的動作很快,向上級報告過后就緊密的布置了起來,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國內外施壓下,關押過姜衫的那處基地還是被端了。 基地的事情被媒體曝光后引起了舉世嘩然,從基地里解救出了大量的異國失蹤居民,還都是青壯年居多,再加上里面令人發指的訓練和控制手段,以基地首領巴拉迪為首,基地里俘獲的高層人員全部被軍方處以了絞刑。 至于繳獲的大量價值□□的金銀珠寶,除了作為補償分發給殉難者家屬外,其他的全部充公國庫,倒也算是雙贏的局面。 一個月后姜衫一行人才總算是回了s市。 下車的時候,看著城市里的繁華和車水馬龍,姜衫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跟著姜衫一起回來的還有一位不速之客,秦烈打開后備箱,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姜薇正躺在黑暗狹窄的空間里。 姜薇作為被扣押的人質一起被救了出來,也算她命大,她可是秦亦灝親手送過去的,他們一行人跑了以后巴拉迪竟然沒有殺了她,反倒派了醫生給她治傷,還好吃好喝的供著,軍方的人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在房間里做康復治療。 姜衫還記得自己去認領姜薇的時候她臉上那種恐懼的表情,叫又叫不出來,瘋狂的搖著頭,抓住身邊一位戰士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可憐巴巴的流著眼淚的樣子實在是我見猶憐。 姜衫記得她那時候是怎么說的來著?是了。 “這是我的meimei,這一段時間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可能有些不正常,我接她回去好好療養?!?/br> 和上一世姜薇把她定性為精神病時的說法同出一轍,姜衫上一世還算有白岐護著,到底沒被姜薇給弄到精神病院去,可孤立無援的姜薇就沒那么幸運了,一劑鎮定劑下去,身子虛軟的就被架走了。 別說被姜薇害了這么多次的姜衫不會放過她,就是秦亦灝也絕對不會允許這么個□□落在軍方手里。 驟然打開后備箱,刺目的光線刺激的姜薇不停的流著眼淚,她看向姜衫的表情十分怨毒,也不知道巴拉迪給她用了什么藥,她原本發不出聲音的嗓子竟然能模糊的吐出些字來。 “賤人!” 如果不是熟悉這兩個字的唇形,姜衫單從她的口音中還真聽不出來姜薇是在咒罵她。 姜衫裹著大衣,也不惱,想了想才道:“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的meimei,你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你不義,你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我倒是不介意養著你,我已經給你選好了一處療養院,你在里面好好的養病,放心,等閑不會有人去打擾你?!?/br> 姜薇的臉色驀地猙獰起來,意識到姜衫是什么意思的她瘋狂的扭著身子,“不,不!賤人!你不得好死!” 難為她聲音嘶啞成這個模樣還能把這幾句話的口音發的這么準確,應該是日日夜夜念叨了不少次的,至于詛咒的人是誰,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姜衫給姜薇選的療養院正是上一世她住的那一所,一進到里面,一股腐朽到令人窒息的氣息就撲面而來,精神恍惚的老年人呆滯的坐在輪椅上,廣播里永遠放著的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的輕音樂,醫生護士俱是一臉木然。 姜薇不停的嚎叫著,不敢相信姜衫竟然真的敢把她關到這種鬼地方,可嚎叫了沒多久,一記鎮定劑下去,姜薇立刻就老實了。 眼見著臉上溝壑縱橫的護士扒了她的褲子給她帶上成人的紙尿褲,姜薇終于怕的低聲求饒起來,只是那話卻是誰都聽不真切,求了沒一會兒,見姜衫始終站在原處無動于衷,沒力氣的姜薇就又開始惡狠狠的咒罵詛咒起來。 這樣的一幕如此的熟悉,突然之間就讓她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傾訴*。 護士走后,姜衫坐在上一世姜薇常坐的位置上,看著動彈不得,卻仍舊用怨毒的視線瞪著她的姜薇,唇角一勾,笑了。 “你看你,眼睛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可你哪里知道,真正該恨的人是我才對。我害人,算計人,毀了人,也不過是別人要害我算計我毀我才不得已的出手防患于未然,可你們是為什么呢?沒有緣由的,連自己最親的人都要趕盡殺絕,我有了到最高學府晉升的機會,你就要搶走,搶走就算了,還要毀了我的一切前途。這也就算了,我熱愛跳舞,自己又重新回了軌跡,你還要奪走我的雙腿,奪走我的健康,奪走我的相貌,奪走我的自尊。我和白岐走的近了,你就要找人強了我,然后再渲染著全世界都知道?!?/br>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苯钡谋砬楦釉苟玖?,她急切的想說著什么姜衫卻不給她機會。 “但最過分的是什么呢?你成了劉天擇的掌上明珠,他為了追上景天集團就跟立方集團聯姻,他終于離開我娶了你,你還要讓我親眼看到你們的婚禮,這還不夠,你還要給我下大劑量的□□,然后我就成了因愛生恨而精神失常的瘋子。他出差一個月,你就把我綁了一個月,我的腿斷了,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我又何嘗比你輕松多少?我被送進來的時候神智是清醒的,可所有人都告訴我我瘋了,病入膏肓,每天大把的吃藥,打針,輸液,聽著你一次次的報告自己又達到了哪一處頂峰,而我就只能昏沉的坐在輪椅上等著自己哪一天死了?!?/br> 姜薇完全聽不懂姜衫在說著什么,看著她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姜衫無奈的勾了勾唇,知道自己這是對牛彈琴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上一世的你真算是個人生贏家,如果不是最后我殺了你我們同歸于盡,你約莫著到死都是個人生贏家,可我又做錯過什么呢?我連你對我十分之一的狠毒都還沒有做到,你還這么憤恨的看著我,我可真冤枉?!?/br> 姜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恨的咬牙切齒,連表情都散亂起來,嘴巴張張合合都是在罵她。 姜衫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 “罷了,你無惡不作,我卻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晚些時候會有人來看你,你還是養足了精神,看能不能整理好思緒來告我一狀吧?!?/br> 出了療養院,外面的空氣仿佛也驟然新鮮了起來,姜衫深吸了一口氣,正看到秦亦灝的車子緩緩的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