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話音一落,人已經朝著練舞的地方走了過去。 姜衫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姜薇愉悅的背影,一動不動。 這一陣子她吃飯不好,原本就瘦削的身子瞧上去更單薄了幾分,那雙云籠霧罩的眸子深深的nongnong的,如果原來的她偶爾還能露出一兩分或愉悅或惱怒的情緒的話,現在的她即使是笑著眼中也看不出一分笑意來。 “需要幫忙嗎?” 吳銘在一邊看了半晌,雖然聽不到兩人的談話,但也能看出來姜薇的不懷好意來。 姜衫有些意外于吳銘的主動插手,搖了搖頭,“謝謝你,不用了?!?/br> 我知道該怎么處理,已經入了套的獵物,我知道該怎么處理。 景天 秦少最近的脾氣又回復到了以前的陰晴不定,不,在秦烈眼里秦少雖然壓制著,但那骨子里的戾氣像是更深了些,對此秦烈除卻膽戰心驚外又有些憂慮。 秦烈拿著手中查出的資料,有點不敢進去,在門口躊躇了半天,辦公室里突然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準備站到什么時候?” 秦烈驚了一跳,不敢再耽擱,這才屏息斂聲的推門。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秦亦灝沒抬眼,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什么事?!?/br> 秦烈握住文件夾的手不斷的收緊,可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最后還是咬緊牙關道:“這邊…查不出來那人的身份?!?/br> 筆尖一頓,秦亦灝緩緩抬眸,語氣聽上去還算平靜,但那迫人的視線看的秦烈身子又低了幾分,“什么叫查不出來?!?/br> “派去京都的人已經用盡了方法,查不出吳銘的來歷?!?/br> ☆、第94章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是舞蹈演員們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候,別人都忙著吃團圓飯,圍坐在一起看電視,他們卻是在這時候提交一年中的答卷。 在過年這幾天不停地趕場演出已經是涅槃里舞者生活的常態了。 按照往年,到部隊演出一直都是由楚凡領舞帶隊,這次楚凡因為私事很久沒有出現在涅槃里,帶隊的換成了新手姜衫,其他人還感覺有點別別扭。 姜衫才到了涅槃多久?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一路從初級班升到高級班,也不知道怎么得了副團長的青眼,最近更是時不時的被張冰委以重任,不說別人,就連已經在涅槃呆了兩年的趙青青這次都淪為了伴舞。 只是趙青青和姜薇不同,她會夾起尾巴做人,看著姜衫一路上升,硬是一句風涼話都沒有再露出來過,乖巧的厲害。 趙青青省賽時先是判斷失誤差點鑄成大禍,再是失責脫手不再管事…哦,當然,也不是她不管,而是省賽到了后來根本沒有人再肯聽她的指揮,后一條本來是個告狀的好理由,但敗就敗在涅槃的團員在這次競爭激烈的省賽里拿到的名次前所未有的好,姜衫更是直接奪冠,趙青青連告狀反咬都沒借口。 如果說姜衫回到涅槃后一路上升讓人眼紅,受到了些排擠的話,趙青青則是為自己的行為受到了更慘痛的代價。 省賽后副團長見了姜衫,破格把她提到了初級班,卻當眾給了趙青青警告處理,到了社團內部考核的時候,姜衫進了高級班,趙青青則是大跌眼鏡的被降到了中級班。 這陣子趙青青算是很不好過,降到中級班后先不論丟臉與否,單是之后白岐對她的冷淡都讓她痛不欲生,再之后沉寂已久的劉宏突然出聲,說清楚了當初牽線搭橋讓他認識將姜衫的人并不是姜薇,而是軍藝的趙青青,其他的細節沒有多說,但這一條已經夠所有人遐想連篇了!劉天擇運作下,姜薇的這一項罪名給清了,趙青青卻陷入進退不得的泥沼中,心機婊的名號是怎么逃都逃不掉了。 姜蜜到的時候涅槃的成員剛畫好舞臺妝,還沒來得及出發,姜蜜轉了一圈沒找到姜衫,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對著鏡子認真描畫的趙青青。 對這個害的女兒深陷輿論漩渦的罪魁禍首,姜蜜恨得不比對姜衫少多少,女兒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了,誰都可能是害的女兒不見的罪魁禍首,急火攻心下姜蜜朝著趙青青就沖了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住了她的頭發! “薇薇呢!你個遭天譴的,是不是又你害了薇薇!” 趙青青眼線加到一半,被姜蜜突然的一扯差點戳到眼睛,嚇得猛地尖叫一聲!緊接著一股扯著頭皮的大力疼的她連慘叫的聲音都沒有了,倒抽著涼氣順著姜蜜的力道不敢亂動。 “說!薇薇到底去了哪里!” 近期跟姜薇結有深怨就那么幾個人,除了姜衫就是趙青青了,姜蜜尖銳的吼聲幾欲把人的耳膜給震破。 “沒,沒,你松開,我沒見姜薇!她一天都沒來了!” “放屁!上次陷害薇薇的也是你,那時候你不但不解釋,還跟著潑臟水反咬一口,鬼才信你的話!你一定知道點什么!告訴我!” 姜蜜扯著趙青青原本盤好的頭發一把將她甩在了地上,掐著她的脖子就開始打,一天一夜的焦灼已經讓她幾乎喪失了理智,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姜蜜邊哭邊罵。 “賤人!你個賤人!把薇薇害的那么慘,現在還不肯罷手,今天不交代出薇薇的下落我殺了你!” 身邊驚呆了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去拉架,可姜蜜就跟粘在趙青青身上了似的,扯住她的衣領頭發死活不松,沒一會兒趙青青的舞裙就被扯的七零八落,胸脯都露出了大半,趙青青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又是害怕又是疼痛,狼狽的捂住胸口蓬頭垢面的哀哀哭了起來。 好容易拉開了兩人,趙青青那形象也早已經不能看了,被兩個男舞者架住的姜蜜倒是哭的比趙青青還厲害,活像是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通的人是她一樣。 “我們薇薇已經一天一夜不見人影了,她到底哪兒去了,你們誰知道了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被誰綁架了,我給錢,給錢還不成嗎?!?/br> 場面一時混亂的讓人瞠目結舌。 吃了這么大的虧的趙青青此刻算是顏面盡失,見姜蜜被架著脫不開身,趙青青又氣又委屈下恨不得當場回扇她幾巴掌! “你女兒不見了來這里撒什么野!我連她的面都沒見,你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開始打,講不講理了!” 姜蜜收了哭腔,見這把女兒害的龜縮在家里長久不能出門的女人還敢叫囂,頓時大怒。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害的!你既然敢陷害薇薇,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你又出手害了她!我跟你拼了!” 周圍的人苦笑起來,跟著勸了起來。 “不過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跟誰一起出去玩了啊,怎么就鬧成這個樣子?!?/br> “是啊,眼見著就該出發了,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br> 姜蜜哪里聽得進去,自從姜薇被網上炒作以后,時刻警惕著的姜薇手機從來沒有打不通過,姜蜜心里又急又苦,恨不得全世界都跟著自己一起著急一起討伐,哪里能忍受還有人在這時候說‘風涼話’? 周圍的人越勸她越是激動,后來連帶著無關的人都開始罵了起來,活像是全世界都是想要害她女兒的人。 罵到后來,引起眾怒的姜蜜連勸她的人都沒了,一個個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已經有人去報了警,就等著警察來把這個鬧事的人給帶走。 姜蜜折騰了半天也掙脫不開,這會兒也累了,見沒人再出聲,趙青青更是一朵柔弱的小百花似的捂著臉光哭,姜蜜又想起了姜衫來,這么久了都沒見姜衫的影子,姜蜜的心里又冒出了一番新的猜測。 “姜衫呢!她人呢!是不是見我來了躲起來了?給我滾出來,對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我聽人說了,昨天薇薇是要跟她一起出去吃飯的,她跑到哪里去了!” 舞團的老師皺眉。 “姜衫和吳銘提前跟車去了部隊,她怎么會知道你會過來還專程躲起來,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姜蜜正罵著呢,警察也到了,正是被姜蜜煩了一天,不停的跟在屁股后面追進程的幾個,失蹤二十四小時才能報案,誰知道她女兒不見了是不是出去鬼混了忘記開機?這女人從天一亮就守到警局,他們不接案子了就搬出來頂頭上司來壓,因此雖然也查了一天,幾個警察對這個以權壓人的女人實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沒再多聽姜蜜說什么,幾個警察直接把姜蜜給押上了警車。 趙青青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自然也不能登臺演出了,她委屈的求了舞團老師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被另一個候補的團員給替了,這一下趙青青是真的哭的傷心欲絕了。 自然有跟姜衫交好的人從事情剛開始就給姜衫打電話說了這件事,姜衫聽著電話里姜蜜崩潰的尖叫聲,心里一點同情都沒有。 她害人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被害的人會面對的又是怎樣的一副傷心欲絕呢,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了害怕到精神崩潰,可誰不是父母生父母養的,如果今天找不著人影的是姜衫,相信姜蜜只會額手稱慶,恨不得燃花點炮的來慶祝一下她的倒霉。 一個會聯合外人不惜謀害親生哥哥,圖謀家產陷害侄女的人,你又能期望她的心底能善良到哪里去。 可姜蜜今天的劫難顯然只是剛剛開始,被焦頭爛額的劉天擇從警局保了出來后,氣急敗壞的劉天擇直接把她關在了家里不讓她再出門。 “你還嫌丟我的人丟的不夠嗎?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你被關進警局里是要把我的臉撕下來往地上踩嗎!我說了姜薇的事情我正在查,你要是再敢闖禍,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和你媽兩個人卷鋪蓋滾蛋!” 姜蜜不理解以前那么疼愛姜薇的劉天擇這次怎么會是這樣的反應,聽了他的話又是心涼又是心驚,臉色慘淡的宛若死人一般。 “可那是我的寶貝薇薇啊…” “閉嘴!” 劉天擇對這個一直給自己帶來霉運的女人現在是沒有了一點的眷戀,要不是白家硬壓著,他早把這一家子給遠遠的攆出去了!劉天擇又警告了一番,命令人看住姜蜜和癱在床上抹眼淚的周老太太不準她們亂跑后,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摔門走了。 別人家都是闔家團圓,一片溫馨的日子,姜蜜和周老太太這里卻是一片凄風苦雨,除了邊哭邊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姜薇只是出去玩了沒有開機,不停的盼著她趕緊回來。 可最后連這點期望都破滅了,晚飯時分看管姜蜜和周老太太的人突然在門口發現了一個盒子,上面打印著‘姜蜜親啟’四個大字。 等咒罵的正兇的姜蜜把盒子打開一看,那罵罵咧咧的話語驀地戛然而止,大聲的尖叫了一聲,抖著手就開始翻白眼。 周老太太也在罵著姜衫的不近人情,meimei都不見了還不趕緊找,還有臉去參加什么演出,姜薇都不能參加了,她還跳個什么勁兒,果然是天生的涼薄狠心,正罵的氣沖沖的就聽到女兒尖叫了一聲,嚇得周老太太忙彎腰去看。 “這是怎么了?” 一邊問,周老太太已經看到了盒子里的照片,赤身裸/體的姜衫滿臉帶笑的躺在床上,身上狼藉不堪,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四散放著,周老太太看了一眼,受不住這種突然的刺激,身子一抽。 “孽障喲!” 話沒說完,周老太太的身子已經軟了下去! 此刻按照姜薇的策劃,正應該被人綁在床上拍照的姜衫,則是完完整整的在燈光下站著。 滿場的燈光都著重打在她和吳銘的身上,觀眾席上不時的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 姜衫一身飛天造型的舞衣熱烈如火,熊熊間像是涅槃中灼燒中的鳳凰,激烈的鼓點下抱住姜衫的腰的吳銘旋轉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后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兩人當真淬上了火星,燃燒出了烈焰般的形狀。 旋轉到最快的時候,姜衫的腦海中有過片刻的暈眩,看著眼前華麗至極的舞臺布置,看著不斷閃過的舞臺燈光,姜衫腦海里卻突然間就蹦出來了那個雪夜來。 極盡耀眼的遠光燈,踏雪而來的他滿身滿臉的汗,冷峻的臉上一雙兇狠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她。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齒,“過來!姜衫?!?/br> 他總是讓她過去,一次次的,咬牙切齒的,氣急敗壞的,他一次次為了自己趕過來,不計后果的幫著她,他那樣的人,心腸早就壞透了,可為她做出的承諾卻就這么固執又老老實實的守了下來。 她可以這么汲汲營營的去算計姜薇和姜蜜,可以這么殘忍而不擇手段的去報復自己的仇人,手段都用盡了,可到頭來連帶著也傷害到了他,她卻發現自己一點都沒有為自己的扳回一局感到高興。 看著臺下那么多快活又熱烈的笑臉,姜衫發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自私的她啊,從跟秦亦灝在一起開始,除了利用他,又什么時候真心的想過怎么做才是讓他高興的呢。 表演完了就去道個歉吧,姜衫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釋懷的笑來,表情驀地變得極其的溫柔。 有些事情解釋清楚,其實也沒有那么的難,是自己做錯了。 看到姜衫臉上那恍惚的笑容的吳銘不禁面上一怔。 坐在觀眾席首排的兩方涇渭分明,中間隔著一條寬寬的過道,一邊是氣勢威嚴的秦戰,另一方是溫文儒雅的白慎,兩邊的人整場表演中都沒有對視上一眼,明明心里都是恨不得呔其rou的仇怨,面上卻一個比一個平和。 舞蹈表演到最后,整齊而熱烈的掌聲響徹天際,部隊里鼓掌又和平??囱莩龅某H斯恼撇灰粯?,紀律嚴明,連拍手的次數和力道都恨不得有著系統的規定,那整體的掌聲響起來就有些震撼。 正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舞臺上的人吸引過去的時候,白慎的身后突然悄無聲息的走過來了一個人,那人湊到他的耳邊,迎著喧鬧的掌聲嚴肅道:“查出來了,白少護著的女人,是個叫姜衫的?!?/br> 白慎臉色笑容的弧度連變都沒有變,風輕明朗的雙眸往舞臺上認真的看了過去,看著看著那瞳仁里就閃過了一層層的暗色。 姜衫嗎? 姜洛生的女兒。 他以為自己警告了白岐那么多次,他早已經如他承諾的那樣放下了這個女孩子。 白岐從小就對姜衫有種近乎詭異的關注和執念,當初跟姜洛生正交好的白慎敏感的發現了兒子的不對,這樣的情感對一個白家人來說足以摧毀他今后所有的斗志和血性。 一個成功的男人心里絕對不能這樣執著的住上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白慎不動聲色的隔開了兩人,可那女孩子竟也對白岐有著本能的依賴和好感,白慎動過不少手腳,兩人的關系仍舊是越走越近。 后來他出手過一次,之后白岐跟姜衫就越走越遠了,再到后來白岐變成了自己滿意的冷血狠辣又隱忍的男人,白慎就再也沒有想起過這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