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明月香規規矩矩過去行了一禮,她順著站起的身子瞄了葛氏一眼,果然是清麗的佳人,也難怪當初魏老爺還沒等葛氏掛牌便將其贖了出去。說起來葛氏的命要比明月香生母的命好的多,起碼葛氏已經坐到了姨太太的位置,甚至魏家都算是握在她的手里,可明月香的生母非但沒生出兒子,人也早早的沒了。 想及此,明月香不由有些悵然,魏氏就像是前世那個女人,而她還不如明月香的生母,到死都沒被人贖出去。 “給魏姨太太請安?!泵髟孪悴恢@人目的,但也絕不會順桿就爬,一個庶出魏家還不值得她巴結。 葛氏臉皮一僵,心里有些怒氣,但想起兒子的話終于還是壓了下去。她抬起下巴看著明月香,她早不是那個在青樓里畏畏縮縮的小孤女,更不是在太太手下求生存,懷孕連菜都不敢多吃一口的卑微賤妾。 “何必和姨母這么客氣,來來來,坐下說話?!?/br> 明月香垂下眸子,筆直的坐了下去。她從來不是乖順的人,尤其是這段時間蔡嬤嬤將她的所有禮儀板正了一遍,讓她不用擔心前世的記憶影響到了這輩子。 葛氏讓人上了點心和茶水,她就在一旁一邊閑聊一邊瞧著明月香的舉止,然而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瑕疵,甚至隱隱有自卑之感,這讓她很不痛快。 明月香的生母當年就給她這種感覺,模樣嫵媚,美艷逼人,直讓人自慚形穢。只是明月香的生母性格還算溫軟,不像此時的明月香,不用細瞧就能發現明月香身上那股子傲氣。 不過一個庶出,將來還不是個做妾的命,葛氏酸溜溜的想道。 明月香一直聽著葛氏說些不咸不淡的話,她也不著急,但心里已經確定,今兒找她來的絕非葛氏本意。 又干坐了一會兒,葛氏突然說道:“哎……說起來咱們也是第一次見面,有些話我本不應該說?!?/br> 說到這里,葛氏看了眼站在明月香身后的顧嬤嬤。 明月香就像看不出她的暗示,只是含笑什么話都沒說。 葛氏略帶煩躁,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今年可是要及笄了?” 明月香微微頷首道:“十月的生辰?!?/br> “你母親可為你訂了人家?”葛氏無視顧嬤嬤的眼神,故作親熱的拉著明月香的手道。 明月香搖搖頭絲毫沒有普通女兒家那么羞澀,反而大方道:“終身大事父母之命,爹娘很少會與姐妹們談論此事?!?/br> 確實,一般真心疼愛女兒的人家都會在女兒還沒及笄前就定好了親事,葛氏這意思無非是挑撥明月香對于曹氏的怨憤,更是想讓顧嬤嬤傳達她與明月香的親密,由此讓兩人生了間隙,她才可以更好的接近明月香。 若是明月香只是普通的庶出,或是腦袋不好的話,連續幾次葛氏的示好指不定還真能起到作用??擅髟孪闱笆谰褪谴笳T里長大的,對她來說曹氏并不是個刻薄的太太,只是她對庶出都處于散養的狀態,并不用心可也不會純心暗害。 葛氏聽罷眉頭微皺,顧嬤嬤到是松了一口氣,還對明月香升起了幾分好感。 “我與你生母親如姐妹,你有什么話都與我說,再怎么說咱們家也是世家大族……”說到這里,葛氏看了眼顧嬤嬤道:“總不會讓你被欺負了去?!?/br> 明月香卻笑著道:“母親很好,多謝魏姨太太關心?!?/br> “何必那么見外……” 葛氏還沒說完,就聽得花廳外傳來腳步聲,她剛想舒一口氣,但一見來人也傻眼了,不由道:“怎么是你回來了?” 明月香一抬頭,笑容就這么僵在嘴邊。 進來兩個少年,一人明月香并未見過,但與葛氏有三分相似,可另外一人分明就是大半個月前見過的秦蛟。 第26章 又相逢 秦蛟一見明月香就呆住了,他甚至忘記了身旁還站著魏文光,他今兒原本只是受魏文光所邀來魏府上坐坐,魏文光雖然是個文人可是對武將并不排斥,甚至對于兵書極有研究。秦蛟識字少,在戰場上那些戰術除了一些老兵的傳授外,都是自己靠命拼回來的。 他同樣不屑那些酸臭的文人,可并不代表他看不起那些兵書,既然魏文光與他在用兵一道上談得來,他就不介意多與此人接觸一二。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里看見明月香。 “母親,不是我還是誰?”魏文光不悅的走上前來說道。 葛氏一陣心虛,她與小兒子的想法一直沒敢告訴魏文光,一來是魏文光許久都不在府里,二就是怕魏文光會反對他們的想法,從而阻止他們。 對于這個長子,葛氏是又心疼又畏懼,她心疼兒子被太太抱走不知吃了多少苦,又因為這個長子從小與她不親近,反而時不時的神態像極了太太而產生了畏懼。在葛氏心里魏文光既是她生卻又不像她生的,到是二兒子更貼她的心。 “我還以為是你二弟來了?!备鹗戏鲋^上簪子假笑道。 明月香一見便知曉其中貓膩,看來對她有什么想法的應該是魏家那個不成器的老二。 借這個機會明月香站起身道:“魏姨太太,時間也不早了,九娘也該回去了?!?/br> 葛氏心頭跟貓抓似的,想要將其攔下,卻又害怕長子發現端倪,更何況次子至今沒有出現,還不定出了什么事兒。 無可奈何之下,葛氏親熱道:“九娘既然已經認得路了,那下次可別忘了來看姨母。日后若是有人欺負你了,也別忘記你娘家還是有人在的?!?/br> 明月香應付的點點頭,之后再不停留給魏文光秦蛟行了一禮便往外走去。 秦蛟見狀一拍魏文光的肩膀居然跟著明月香走了。 魏文光看著秦蛟追了上去,腦袋里有一絲靈光閃了過去。 “文光啊……你一個人回來的?”葛氏強裝著慈愛的說道。 “那姨娘以為還有誰回來?英成么?”魏文光坐在主位上,旁邊的丫頭趕緊過來倒茶。 “那個……”葛氏見狀心底難受極了,明明面前是自己的兒子,卻在太太死后還是不肯稱呼自己一聲娘。 “二弟我已經準備下個月送他去軍營里磨練一番,也省得他整日在家無所事事,竟做些糊涂事兒?!蔽何墓饫涞恼f道。 “什么?”葛氏立刻站了起來嚷道:“他是你親弟弟,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魏家已經都是你的,你為什么不能為你弟弟想想?” “我不為他想?我都要被他害死了!”魏文光將茶盞往桌上一扔,身子向前傾道:“你知道他整日在做什么么?他拿家里的錢盡去貼補那些所謂的官家子。咱們家什么情況你還不知道么?是不是要等魏家空了,你們母子才甘心?”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若是你愿意幫他,他至于自己找出路么?”葛氏梗著脖子說道,眼眶泛紅,她以為太太死了,這個家里她就過的順心了,誰知道這個長子一點兒都沒有兄弟情。 “我不給他找出路?你說說看,我給他請了多少先生,第一個他嫌棄人家年紀大,第二個他嫌棄人家只說策論不說詩詞,第三個還嫌棄人家字不好,他怎么不說說看他一瞧著書就頭疼??!那年他吵著去書院,結果做的什么狗屁文章,最后他說什么?說書院里的先生嫉妒他的才華?!蔽何摹酢醯媚X仁都疼了,他一拍桌子道:“就這么個東西,姨娘還整日護著他,現在到好,都愿意幫著他禍害別人家的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