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靜王淡淡道:“我已經決意交給你大哥和三弟來管了?!?/br> “啊——是,是。大哥和三弟也……可是……” “他們也該有機會歷練歷練?!膘o王啜了一口茶水,“方才我與太妃娘娘也商量過了?!?/br> 善善上前為靜王添茶水。 孟如珍的目光落在這位異母meimei的背上,是毫不掩飾的憎惡。孟如琢和孟如瑕是善善的同胞哥哥。就這么一下午的光景,他父王就改了主意,打算抬舉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了。他不信,這當中就沒有這位異母meimei的手筆。她的狼子野心,他可是向來知道的。他先前搜查孟如玨,手上可是掌管了整個京都大半的兵力。如今,這兵力卻被奪取給了善善那蛇鼠一窩的兩個哥哥。這叫孟如珍怎么咽下這口氣? 胡太妃安靜看了一場父子官司,見這會兒僵住了,因笑道:“先用晚膳。填飽了肚子再談公事也不遲?!?/br> 等人都走了,胡太妃疲乏地躺下來,吩咐道:“喊媚兒來給我捏捏?!钡攘似滩灰娙藖?,怒道:“他這些日子都去哪里鉆沙了?升了總管,人也野了不成?” 左右不敢吭聲。 胡太妃正罵著,就見秦媚兒一溜煙跑了進來。 “娘娘萬安,奴才來遲了,該死該死?!鼻孛膬阂粊砭凸虻乖诖策?。 “本宮能升你做總管,也能取你的狗命。仔細些!”胡太妃這些日子來,雖然人前控制好了情緒,實際上因為沒找到現身過的孟如玨,又沒能見到那日大火后歸元帝與皇后的尸身,越來越心神不寧,動輒就要大發脾氣。 秦媚兒慢言細語安撫著胡太妃的情緒,駕輕就熟給她捏背,過了一會兒道:“太妃娘娘,奴才有個小見識。那假冒大皇子的人這么些時日都沒找到,奴才眼看著娘娘您愁得飯都用得少了,真是心疼擔憂……” 胡太妃半夢半醒,道:“那又有什么法子,難不成把整個京城都燒了?”好在西北軍那邊的布局成功了,不管是南宮玉韜那邊,還是她安排的人,傳回來的信息都是上官軍已經被困住了。否則,她真是要寢食難安了。 秦媚兒繼續輕輕道:“奴才聽人說了,那假冒大皇子的人,當日一進城就大喊身份,生怕別人不知道。若那人還在城里,怎么會藏起來躲著人?若是他藏起來躲著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個人已經不是他了?!鼻孛膬夯铎`活現道:“說不得是那日他一現身,就有人捉住了他不許他再出來。奴才每??磻?,有一出戲叫金蟬脫殼,又有一出戲叫貍貓換太子……”他輕輕道:“說不得,這假冒大皇子的人,也已經被換了呢?!?/br> 胡太妃已是聽住了。什么人會捉住孟如玨不讓他出來送死?這種人中又有誰能有如此的決斷力與能力?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除非是她養大的那個女孩。 秦媚兒絮絮道:“靜王府的公子們,學識武藝自然是萬里挑一的。只是查人這樣的瑣碎事情,倒是奴才這樣打小伺候人的東西做起來趁手些。那些犄角旮旯……”他瞄了一眼胡太妃側臉,見她并無不悅之色,便道:“奴才愿為娘娘分憂?!?/br> 胡太妃看著他又跪倒在地,笑著將手放在他頭頂拍了拍,像拍一只哈巴狗那樣,“你很好,去吧?!?/br> 秦媚兒欠著腰退出去。 廊下站著的宮人齊齊彎腰,低聲問安,“秦總管?!?/br> 秦媚兒挺直了腰板,慢慢走過去,臉上是驕矜的笑容。是了,他干掉了曾經的干爹,只要胡太妃不出面,他就是這祥云宮說一不二的人物了。整個南朝,他秦媚兒也是萬人之上的人物了。從前瞧不起他、嫌棄過他、欺辱過他的人,是時候該感到害怕了。 孟如珍從祥云宮離開后,回到他現如今在京都護衛處的房間,正看到幾個護衛將他的東西清理出來準備分裝——這是要給善善的大哥三弟騰地方。他人還沒走呢! “二公子……”幕僚張凡水見他神色不對,忙攔在前面,怕他當眾發作。 孟如珍卻是吸了口氣,笑道:“大家辛苦,等下我請客,給大家晚膳加餐?!彼@股氣直憋到回了府關在自己書房里才發作出來。 先還是罵靜王,罵善善,罵兩個兄弟,罵那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孟如玨,最后漸漸罵到南宮玉韜身上。 “混賬王八蛋,說的比唱的好聽的玩意兒!”孟如珍咬牙切齒,“去信問他,永遠都是就快回京了!混賬王八蛋,這快了一個多月了,還沒來!等他帶兵來,我早被善善那個小賤人弄死一萬回了!” 幕僚張凡水跟著孟如珍許多年,最了解他內里陰毒的性子,這會兒縮在墻角,一聲兒不敢吭,知道等他發泄完會自己冷靜下來。 “混賬王八蛋!”孟如珍又狠狠罵了一句,順勢吐出一口唾沫來,“研磨,寫信!再去信問他!” 張凡水忙依言展開信紙,將毛筆蘸飽了墨,等著記孟如珍的話。 孟如珍閉目沉氣,再開口時,卻已是恢復了他溫和的偽裝。最后寫成的信,又全是溫良友好、囑托綿密的內容。孟如珍接過張凡水潤色過的信看了兩遍,手上用力揉皺信紙。 “二公子,這……” 孟如珍啐了一口,“再寫?!?/br> 張凡水不敢多問,又取信紙,抬頭才寫了“山淼兄”三個字,就被孟如珍喝止了。 “寫給南宮玉韜,沒用的?!泵先缯渌剂恐溃骸澳蠈m玉韜此人詭譎多變。他說明日來,我信不及。他說下月來,我一樣信不及。如此一來,這信寫給他是一點用都沒有?!?/br> “那該如何?” 孟如珍繞著書房慢慢轉了一圈,停下來道:“君子可欺以其方?!彼枚ㄖ饕?,“這封信,寫給上官千殺?!?/br> 孟如珍這封信是由高志遠呈給上官千殺的,彼時上官軍也已經停在了京郊三十里外。 高志遠呈上信后,看了一眼自己少將軍,裝作無意道:“屬下方才從外面過來,正好看到軍師那里有人來了?!?/br> 上官千殺拆著信封,淡聲道:“有話直說?!?/br> 高志遠咳嗽一聲,“那個,看著像是……安陽公主的二哥?!焙煤玫亩首硬徽f,偏要說是安陽公主的二哥,高志遠深感自己作死不可救藥。 上官千殺手上動作一頓,呼吸停了一拍,繼而不動聲色道:“哦?!?/br> 高志遠沒勇氣一天作死兩回,窺了一眼自家少將軍的面色,決定先撤,才要退到帳外去,卻又被喚住了。 “且慢……”上官千殺忽的抬起頭來,他屈起食指叩擊著案幾。規律而清冷的叩擊聲中,他的雙眸是難辨悲喜的深深墨色,“傳令眾校尉,將營升座?!蓖A艘幌?,他慢慢道:“讓山淼也來?!?/br> ☆、第113章 且說孟七七當夜孤身脫險,敲響了馬慶忠所說的宅邸大門,在看到來開門的那人時,她便知道自己有救了。 來開門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頭發花白,臉上有歲月留下的痕跡,眼神卻關切而溫暖。老頭打開一條門縫,望見外面流露哀求之色的女孩,以及她背后布滿道路兩旁的的官兵,沒問什么情況,就先將她放了進來。 孟七七雙腳跨過門檻,聽著背后老頭關門的吱呀聲音,痛到失去知覺的左腿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軟就往一旁歪去,好險用手臂撐住了墻沒跌倒。傷處經過這半天的奔波似乎又開始流血了,她能感覺到用來捆扎的腰帶上傳來的濡濕感覺;又有過關卡時,士卒用刀柄大力拍打了兩下的原因。那會兒情況危急還能強忍,現下舒了一口氣,登時便覺得傷處那種火燒火燎的痛劇烈起來。 “小姑娘,出什么事兒啦?”那老頭把兩扇門后的橫木插好,走過來關切問道:“這幾日外面可全是官兵,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怎么大晚上一個人出來了?” 孟七七隔著褲子按住傷處,仔細看了那老頭兩眼。她原本以為馬慶忠給她指出這樣一間宅子,自然不是因為他口中所說的“宅子鬧鬼”,而是因為會有接應庇護她的人在。無可置疑,會聽馬慶忠的人一定跟馬家是一條船上的。她愿意來這里,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墒沁@老人家看起來很是慈祥又富有同情心,也許她可以不用見上宅子的主人了?這種時候,她要盡可能保證最少的人見到她。 就在她這么打算的時候,老頭卻又道:“若有什么難處,我替你告訴我家侯爺一聲,說不得能幫你一把?!?/br> 孟七七倒是微微有些訝異,這宅邸一眼望去,也就是個普通的四合院,都沒有二進、三進,說是一個侯爺的府邸未免寒磣了些。這院子這樣小,她想瞞過主人家藏起來,卻也不容易;況且馬慶忠指了自己來這里,后續多半要派人來查看一下。她便打消了自己先前的念頭,道:“有人要我來找你家侯爺的?!币幻嬲f著,一面拖著傷腿盡量不露痕跡地跟著那老頭向里走去。 她走了幾步,額上已是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抬頭一望,卻見北屋里走出來一名極為美麗的少年。那少年面容精致,唇瓣是鮮花一樣的粉色,漂亮得好似一尊琉璃娃娃。雖著尋常衣裳,不掩絕色容顏。 她一眼望到,只覺得這少年似在哪里見過,想了想,才認出是那太陽國小皇子殷傾玉來。 他怎得會在這里?他便是這處宅邸的主人? 大約是傷痛與流血的關系,孟七七感到有些看不懂這會兒的狀況了。所以說,殷傾玉跟馬家是一條船上的人?胡家要捉她,馬家一派的人卻肯保她,看來胡馬兩家之間的關系也不向外面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 “秦伯,這是……”殷傾玉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孟七七,心中的訝異并不少于她。 秦伯搓著手,有些不安道:“侯爺,這大半夜的,一個小姑娘家在外面也不安全。您也知道,這幾日外面全是官兵……”他這是擔心侯爺怪他擅作主張,萬一侯爺不同意要將這小姑娘攆出去怎么辦? 孟七七卻是先開口了,問的卻是一句不太相干的話,“殷傾玉,你的侯府呢,怎得住到這小小的院子里來了?”她可是記得當初她爺爺給殷傾玉封侯的時候,賞了一套符合規制的宅邸來著。 殷傾玉一愣,下意識道:“上個月被靜王府的人收走了……” 兩人目光對上,都有點啼笑皆非。 胡太妃與靜王上位之后,旁的不著急,底下人撈金奪銀倒是勤快。 殷傾玉道:“我現下住的這里是馬家給的宅子?!?/br> 孟七七“哦”了一聲,卻不知道這殷傾玉與馬家何時牽絆得這樣深了。 “你來這里,自然不會是碰巧了——是誰告訴你來這里的?”殷傾玉在南朝本就沒有什么親近之人,換了宅子一事,也只有給宅子的馬家人知道。 孟七七欲待說出馬慶忠的名字,心里念頭一轉,卻變成了,“我也不清楚,方才有個士卒告訴我的。我也不認識那人,只是現下沒有辦法,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想到卻是到了你住的地方?!?/br> 殷傾玉倒沒懷疑,在他想來,那士卒自然是馬家派出的人。他看著孟七七,如今照著外面的說法,她如今也是凄慘一人,便道:“你……節哀吧,這樣的事情……” 孟七七苦笑道:“咱們能改日再敘舊么?”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我大概需要一點傷藥?!?/br> 孟七七就這么在殷傾玉處住了下來。此后十幾天,她白天黑夜都能聽到外面士卒官兵巡查的聲音。然而他們從來不會搜進來。自然不是因為這處宅子“鬧鬼”的名聲,而是因為這是馬家的宅子。據殷傾玉所說,搜查這一片的官兵都是馬家一派的。馬慶忠既然那晚故意放走了孟七七,自然不會又讓人來將她搜出來。 殷傾玉這里沒有旁人,只有他和一個奴仆秦伯,他的老師在兩個月前因病故去了。 這處四合院的確有些簡陋,是以殷傾玉將自己的臥房讓出來給孟七七養傷,自己住到西屋去了。因為此前孟七七含糊其辭,說是一個不知名姓的士卒告訴她來這里的,所以殷傾玉只當是馬家家主派的人,畢竟他這半年來并不是聽馬慶忠意思行事的,也不會無端端想到馬慶忠身上去。至于馬家家主為什么要讓孟七七躲到他這里來,就是殷傾玉需要私下揣摩的事情了。他一向是聽馬家家主的指令行事,若馬家主沒有傳喚他,他便不敢輕易上門去。因此讓孟七七住下之后,殷傾玉就安靜等待著馬家家主的消息。 孟七七躺在北屋臥室床上,估摸著什么時候腿傷能好,又想該怎么送個信出去。她失蹤了這小半月,估計二哥快急瘋了,也不知道變態表哥他們到京都了沒有??墒沁B日來外間巡查的官兵只多不少,這個時候她得先藏住自己行跡,不被抓住才行。雖然心急,孟七七卻也暫且沒辦法與外面通消息了。在她想來,馬慶忠那晚肯放她一馬,已是仁至義盡;如果她還想靠著這條線通消息,他是絕不會再幫手的了。 孟七七住了這十幾天,只在這里聽到過一個外人的聲音。 那人卻是懷妉縣主馬慶茹。 馬慶茹簡直是三天兩頭往這里跑,比起馬家來,好似殷傾玉這里才是她家一樣。 “小殷子,你這里也太簡陋了些。我早說了要你搬到我家對面那處空宅子去,你偏不肯。那處宅子多大啊,還有個大花園,現如今快十二月了,那里花開得都還好著呢?!瘪R慶茹的聲音從院落里遠遠傳進來,“你就聽我的搬過去唄,也省得我來找你,每次都要繞大半個京都。轎子里太暖和,我每次回去都快睡著了?!眮淼臅r候倒是抱著一顆期待激動的心,不至于因為路途漫長而打瞌睡。 也不知殷傾玉是如何回答的,想來該是沒答應,因為馬慶茹哼了一聲,聲音很大,滿滿的怨念與不滿。 孟七七裹著傷腿,抬頭望著床帳頂的紋樣,抿嘴一笑。原來馬大小姐發起嬌嗔來是這般模樣,也不知這太陽國小皇子是否消受得起。不過很快孟七七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馬慶茹這次在搬家的提議被拒絕之后,繞過殷傾玉,徑直闖入北屋,往臥室方向跑來。 “你一定不肯搬家,是不是為了你屋里那個狐貍精?好你個殷傾玉,”馬慶茹生氣起來,“小殷子”也不喊了,一字一頓叫著全名,“我先頭那兩回來就覺得奇怪,回去一想,總覺得你在攔著不許我進到北屋里去。好像藏了什么生怕被我知道的東西一樣?!?/br> 馬慶茹只是脾氣直,人卻不傻,“我派人盯著你這里的進出。秦伯買的菜肴多了,昨日還去成衣店買了一身女裝。你、你……” 殷傾玉已經攔到臥室門前,他聽了馬慶茹這話,一愣,森冷道:“你派人盯著我這里的進出?” 馬慶茹也是一愣,她知道的殷傾玉向來是和氣的。雖然有些冷淡,但終歸還是和氣的。這種和氣究竟是因為她馬家女的身份,還是因為她本人,她并不想去深究。但是殷傾玉這樣森冷的模樣,她還是第一回見,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錯事一樣。馬慶茹心里一怕,氣焰就弱下去了,繼而想起明明是他不對,又嚷道:“怎么?只許你藏只狐貍精在房里,不許旁人知道不成?”明明是她在嚷著,卻也是她紅了眼圈,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殷傾玉也是方才一時沒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見狀緩和了語氣道:“你要我搬去你家旁邊,我過些日子搬就是了?!?/br> 馬慶茹明知他是在敷衍,“過些日子”也不知就到哪一天哪一日去了,然而聽到耳中,仍是覺得歡喜。雖是歡喜,卻又更生怨懟。因她知道,她求肯了這么久殷傾玉都一定不肯搬家,這會兒卻很輕易地就答應了——只是因為他不想讓她看到那個屋里的女人是誰。 馬慶茹冷笑道:“你現下倒肯搬了?” 殷傾玉引著她向外走,“縣主吩咐的事情,我自然要做好?!?/br> 馬慶茹往外走了兩步,忽然撥開殷傾玉的手臂,撞開臥房的門就沖了進去,“我偏就要看看是哪只狐貍精……”她一眼望見躺在床上的孟七七,好似瞬間吞了一只雞蛋那樣,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孟七七與她四目相對,也感到有點微妙的尷尬。這種攪合進人家小情侶之間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兒?她倒是想躲來著,只是這臥室實在簡陋,連個能藏人的柜子都沒有;更何況拖著一條傷腿,她也不能麻利地跳窗逃走。 “咳,那個……”孟七七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觀察著馬慶茹的反應——這位主可是個炮仗脾氣,萬一點著了她,她不管不顧鬧出去,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馬慶茹并沒有大吼大叫,或是立刻淚奔而去,反倒是呆在原地木愣愣的,好像腦袋里的東西一瞬間被抽空了。她有點理解不了面前這個狀況,“孟七七,你不是失蹤了嗎?” 孟七七忙點頭道:“是的。我是為了保持‘失蹤’了的狀態,才暫且借住在這里的。我跟你家殷傾玉一點私人關系都沒有……”她果斷獻出殷傾玉去,“我過幾日便走了?!?/br> 馬慶茹看看孟七七,又回頭看看殷傾玉,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殷傾玉面色很難看,他仍以為掩護孟七七是馬家家主安排給他的任務,現下被馬慶茹這位大小姐發現了——誰知道后面會鬧出什么事兒來? 馬慶茹咬牙問道:“幾日?” 孟七七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馬慶茹這是在問她還要暫住此間“幾日”,她猶豫了一下道:“最多三日?!彼阒掌?,變態表哥與戰神大人最晚三日后就到京都了。到了那會兒,她就算能留在這里,也要想辦法出去了。 “好,就三日?!瘪R慶茹死死盯著孟七七。殷傾玉與她父親有些私底下的聯系,這馬慶茹一向都知道。京都大震蕩,而失蹤了的安陽公主此刻卻在殷傾玉這里——馬慶茹當然知道事情不像她表面看到得那么簡單。但是她不關心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作為一個陷入愛河的小姑娘,馬慶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有個妙齡少女在我情郎房里住著”這個情景,盡管那個妙齡少女此刻傷了一條腿,躺在床上實在擔不起“狐貍精”這個名頭。 馬慶茹看似冷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