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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了我合歡花,我很開心....在行宮時,我送了你一只貓兒,你說他是我們的兒子,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崽崽.....” 傅茵模模糊糊有些畫面,但是都像隔了一層白紙,捅不破,看不透。 “你總是喜歡往外面跑,遇了事就哭哭啼啼的抱著我撒嬌求原諒?!迸釄滔肫鹚蹨I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的模樣就心尖癢癢,他溫涼如玉的指尖摸了摸傅茵的眼尾,輕按一下,粗劣的指腹就擦出了些紅色。 男人眉見浸著笑,“你哭起來樣子也很可愛很動人,我每次在哄你的時候其實心里想的是要叫你哭的更兇一點,不過是在床榻上?!?/br> 聽到男人的虎狼之詞,傅茵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喉嚨,眼淚是女子最有用的工具,她在教坊司的時候就常用眼淚逼迫男子讓步。 大概是習慣了,就養成了一激動就容易落淚的體質。 “我從前不愛哭的?!彼÷曓q解了一句。 從前不哭是因為過的快樂沒有煩惱,現在是個小哭包是因為經常落淚才形成的習慣,如果她開心又怎么會時時落淚,人一開始得到的太多失去的時候才會倍感痛苦。 他的女孩兒真的吃了太多苦了,裴執有時看著失憶后開朗活潑的人就會忍不住的心疼,明明是一個時常愛笑的小姑娘卻硬生生的被打磨成圓滑穩重的模樣。 男人抱住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絲,“以后有為夫護著,保證讓你每日開開心心的,不掉一滴眼淚.....” 唔,在床上的時候除外,別的時候他會心疼。 傅茵臉悶在他的胸膛內,低低笑了幾聲,“你是不是偷偷看了許多的話本子,怎么這么會說情話???” 她可不信冷心冷情的首輔大人天生嘴就這么甜。 裴執頓了下,他確實看了不少,不過是因為傅茵愛看,他也陪著一起看了,他聲音淡定,“.....我所說句句屬實,哪里是情話,只是你想歪了?!?/br> 他說完抬手掐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問她,“想起來了沒?” 他眼珠子透亮如琉璃,含著顯而易見的期待,傅茵有些心虛的挪開眼,“有些想起來了,有些只有一點點感覺?!?/br> 裴執嘆了聲,眼底暗了暗,“嬌嬌,是你逼為夫的,你隨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里,你什么都要不要想,等你撐不住了就念我的名字,念三聲后我就會出現?!?/br> 傅茵的記憶總是將快樂和難以釋懷的事分割開,正如她失憶時最先想起來的是童年一樣,傅茵在心底深處懷疑著自己,她將失憶前和失憶后的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一暗一明,互不碰觸。 為什么同是傅茵,她卻認為那是不同的。 裴執猜與她這七年的經歷有關,她越是身處污穢便越是向往光明,她將光藏起來,不敢讓黑暗的一面沾染上,怕玷污了過去的她。 她想不起來,追根究底還是有心結在。 不破不立,裴執需要去治愈她心底的恐懼,過去的傷痛無法撫平,那就從現在她依然懼怕的事下手。 傅茵疑惑的點頭說好,然后想到了什么害羞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我現在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先用了晚膳再去?” 她最近好能吃啊,怎么就跟豬崽子一樣。 裴執一向對她有求必應,這次卻沒答應,他沉思了下道:“勞煩夫人先餓著了,這樣效果更好些?!?/br> “???為什么?” 裴執沒解釋直接帶她出了府,馬車一路行駛到郊外,天邊已經開始潑上墨色,極快的暈染了整片天空。 馬車停下的時候月亮起來升起來了,傅茵捂著空虛的肚子有氣無力的隨裴執下了車,借著月色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周圍的情況,是沒有人煙的郊外,空空蕩蕩的,只有幾聲夜鶯的鳴叫。 有些毛骨悚然,她抓緊了裴執的手,聲音顫了下,“夫君為何帶我來這里,我....我夜里看不見東西的,不如、不如白日再來吧,這次我們都沒有帶燈籠?!?/br> 裴執拍了拍她的背,帶她走到了目的地,指了指前面破舊的小廟說:“你幼時被拐走那次是不是就藏在這座廟里面?” 他還記得正是因為這場意外傅茵才會喜歡上霍深,裴執選這里也有著他的私心,幼時的歡喜能有多深刻,頂多只是感動罷了,他橫跨著時間無法插入他們的過去,可現在他要在這里為她留下一個更深刻的記憶,讓她再想起這里時,只剩下他裴執。 傅茵眼神恍惚了一下,她沒想到裴執竟然憑著她幾句話的描述找到了這座小廟,她沉默了很久,輕輕嗯了一聲。 裴執牽著她走了進去,廟里還是如往昔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四處漏風,裴執帶來的大氅給傅茵披上,撿了些樹枝在地上點了一堆火。 傅茵身體僵硬的跟著她,她根本不敢抬頭,因為正對著她的是一座高大的石雕佛像。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這里連月光都沒有,她跌跌撞撞走到這里,縮起身子躲在角落,一道亮光劃過天際,四周短暫的照亮了,她這才看清頭頂上掐著蘭花指悲憫的看著她的巨像,傅茵又懼又怕在心中念了很久的七字禪,直到昏過去下停下。 大概是佛祖保佑讓她活了下來,但是她后來看到佛像后總是有些恐懼。 用現代名詞解釋就是她有巨物恐懼癥。 “夫君,我、我怕.....”傅茵這會是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到裴執身上了,她腦袋死死的埋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