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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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開動,素欣便朝素彩斜睨了一眼,譏諷地笑。 待回了國公府,王氏一下馬車便急急忙忙地去了萱寧堂找國公夫人拿主意。 “……也不曉得長公主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大娘子才一進門便將她喚了去,待兒媳覺得不對勁追過去,已是晚了?!?/br> 國公夫人素來溫柔和善,先聽得長公主的幼子身患怪病早已心軟,故待曉得素珊出手救人時倒也沒有多反對,只皺著眉頭道:“罷了罷了,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珊丫頭這是在積德,我們也不好攔著。那涵哥兒也是可憐,我記得今年夏天還在宮里見過他一回,生得好不說,人又聰明,無論是太后還是皇后都喜歡。怎么就得了這樣的怪病,就算治好了,也不曉得會不會留疤?!?/br> 王氏對自己這個菩薩一般的婆婆很沒有辦法,急著提醒道:“母親,那位年歲還輕未曾婚配,萬一公主以此為要挾非要定下大娘子……” 國公夫人愣了半晌,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靜德長公主不會是這種人吧?!?/br> 王氏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對了!”國公夫人忽地一拍腦袋,急道:“孫家老太太接了珊丫頭過去,說是要留她住到過年。珊丫頭去得急,沒帶什么東西,一會兒你讓胡嬤嬤收拾些衣裳首飾送過去。到底不在府里,想要什么也不便宜?!?/br> 王氏無奈應下,又道:“大娘子身邊只帶了兩個大丫環,恐怕伺候不周,不如讓胡嬤嬤再帶幾個下人過去伺候?” 護國長公主生前最講排場,素珊身邊伺候的嬤嬤丫鬟攏共有十來個,當初進府的時候很是讓眾人議論了一番。 素珊雖然也曉得這不大合規矩,可那些下人都是老太太賞的,嬤嬤們是府里的老人不說,那些個丫鬟也都是老太太親自□□過的,聰明又伶俐,舍了誰都不好。素珊生怕王氏為難,便悄悄與她商議說丫鬟們的月錢由她來給,王氏又怎么得肯,與國公夫人稟告過后,便還是將這些下人全都放到了碧云軒。 “還是你想得周全?!眹蛉诵牢康溃骸吧貉绢^自幼都是她們伺候的,兩個丫鬟怎么夠使喚,外面人家的到底不合意。讓胡嬤嬤再帶兩個——不,四個丫頭過去。那些丫頭們都伶俐得很,斷不至于在外頭丟臉?!?/br> 王氏得了令,出萱寧堂后便立刻使人喚了胡嬤嬤來與她細說此事,胡嬤嬤略一思忖,便道:“剩下的幾個丫鬟里頭,珍珠和碧玉是在屋里伺候的大丫環,自然要跟去,紫晶擅長廚藝,黃玉性子活潑嘴皮子利索,去了孫府多少能幫襯些,余下黃瑾和紫靈在府里看家,大奶奶您看如何?” 王氏笑道:“既是碧云軒的人,胡嬤嬤作主就是?!?/br> ………… “她要住到過年才回?”素彩端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清秀端正的人影緩緩地、緩緩地梳著頭,眉目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丫鬟香菊應了聲是,罷了又低聲問:“一會兒要去給夫人請安,娘子要梳什么頭?” 素彩仍在發怔,香菊侯了一陣不見回應,遂又問了一遍,素彩這才回過神來,隨口道:“梳個百合髻吧?!彼~頭有些低,留不得劉海,只能將額發全都綰上,顯得小臉端莊大方,國公夫人也最愛她這一點。 梳了頭,換了衣服,素彩與香菊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剛進花園就瞧見了曹姨娘。幾日不見,她竟仿佛變了個似的,身上胖了些,人也精神了許多,臉上瑩白潤澤,眉目飛揚,櫻桃嘴上擦了仿佛胭脂,紅潤潤的很是勾人。 “二娘子?!辈芤棠镞h遠地朝她頷首,彎彎的眼睛黑幽幽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美。 就連她的膽子也大了!素彩絞緊了帕子,咬咬牙,朝曹姨娘擠出一絲笑容,轉身走了。 ☆、第四章 國公夫人劉氏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菩薩性子,最是和善心軟,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也正因為這樣,她管束起國公府來便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待長子一成親,便將府里的內務全都交給了長媳王氏。 可王氏身為長嫂,怎么也不好去管弟弟們房里的事,就算她對三房謝氏再怎么鄙視,卻也不好插手三房的家事,頂多也就跟院子里的下人們抱怨幾句。 劉氏待府里一眾兒孫也是極為疼愛,雖說素彩是謝氏所出,不為鎮國公所喜,但因其孝順恭敬,劉氏待她還算憐愛,即便是遠比不得素珊,卻比寡言少語的三娘子素雯和清冷孤傲的四娘子素欣受寵得多。 素彩才進萱寧堂大門,劉氏便笑著招呼她道:“二丫頭回來了?今兒在公主府可好,我聽說你們幾個姑娘家還玩射覆了?” 素彩屈膝給劉氏行了禮,這才起身回道:“孫女也是頭一回去公主府,那府里的陳設景致自是極好的,只是孫女看來看去,總覺得不如咱們家舒坦。今日赴宴的幾位姐妹都甚是和善,說了會兒話便熟絡了,連家娘子提議玩射覆,孫女陪著玩了幾局。只可惜沒見著長公主,不曾給她請安?!?/br> 一旁的香菊壯著膽子小聲插話道:“二娘子可厲害呢,五局勝了三局,連家娘子與楊家娘子都贊嘆不已?!?/br> “是么?!眲⑹闲π?,應了一聲,卻是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素彩最是敏感,總覺得劉氏不喜她在外面出風頭,心中一時惴惴,忍不住又暗暗心想,若換了是大娘子,恐怕劉氏便不是這樣的態度了。 她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看,竟是三少爺思琮。思琮是大房嫡子,今年將將十四歲,比素彩小兩個月,因是王氏幼子,格外受寵,養成活潑又爽朗的性格,整個國公府,就屬他最得國公爺喜歡,就連大少爺思定都得靠邊站。 “祖母,素珊呢?”思琮一進門,一雙大眼睛迅速地朝屋里掃了一遍,沒瞅見素珊,立刻問。 劉氏一面招手將他喚到身邊,一面故意板著臉道:“你這孩子,都是你母親把你給慣壞了,怎能直呼你大jiejie的名諱,你得喚jiejie!再說了,祖母和你二jiejie都在屋里,你也不先行禮招呼,都多大的孩子了,還這么咋咋呼呼的?!?/br> 思琮一路小跑奔到劉氏身邊,咧著嘴討好地笑,“祖母祖母,是孫兒的不是,孫兒這不是著急么?大jiejie不在這里,她去了哪兒?” 劉氏斜著眼睛看他,一臉防備,“你尋珊丫頭何事?” “尋她下棋?!彼肩熘鴦⑹系母觳沧剿磉?,不服氣地道:“上回祖父下棋輸給她,非要拉著我上,結果一招不慎也給輸了,我回去琢磨了兩日,總覺得輸得有些冤枉,故趁著今兒學堂里放假來尋她報仇?!彼宰铀?,便是輸了也痛快,絲毫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劉氏聞言一愣,“你祖父跟珊丫頭下棋?”鎮國公一向端肅嚴厲,無論是兒子輩還是孫子輩,在他面前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整個國公府,也就對大房嫡出的大少爺思定和三少爺思琮溫和些,至于旁人,卻是連他的笑模樣都極少見,不想他竟會陪著素珊下棋,實在是難得。 思琮道:“原本就是祖父輸了才喚我去幫忙,偏又不和我說一聲,害我輕了敵,又中了大姐的圈套,這才輸了。祖母您不曉得,大jiejie可狡猾了,故意落子落得飛快,好好的一場棋弄得跟打仗似的,害得我招架不及,亂了陣腳,這才輸了?!?/br> 思琮嘴里抱怨,臉上表情卻生動又欣喜。京城百姓都曉得鎮國公府的三少爺是位神童,三歲能文、五歲作詩,十二歲就過了童子試,今年又中了秀才,若不是因為倪家老太太忽然過世要守孝,保不準今年還能中舉。 既是神童,學什么都快,就比如這棋藝,雖比不得國手,但國公府里也就大少爺思定勉強是他對手,十局里頭才能贏得了一局,不曾想他頭一回與素珊下棋就踢到了鐵板,輸得潰不成軍。思琮長到十四歲何曾吃過這種敗仗,只恨不得立刻就要扳回來,不想素珊下完一局立刻就走,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這不,好不容易趁著今兒休息,他才特特地過來找人。 劉氏聽得他輸了棋,反而高興,拍手笑道:“輸了就輸了,你平日里贏得夠多的,輸個一兩局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大哥不是就總輸給你,怎么不見他嚷嚷著要尋你報仇?” 思琮眉頭一樣,自信滿滿地道:“我還怕他不來呢?每次下完,他總要躲我半個月,甚是沒意思。對了祖母,大jiejie人呢?” 劉氏攤手搖頭,“你可來得不巧,你大姐被她太婆婆接過去了,恐怕要住到過年才回來?!?/br> 思琮聞言立刻就抑郁了,爾后的一刻鐘里精神懨懨,垂頭喪氣。素彩小心翼翼地朝他搭了幾句話,思琮便有一句回一句,并不多言,與方才興致勃勃說起素珊的樣子實在迥異。雖說思琮素來與幾位娘子都不親近,絕非刻意待她疏遠,但素彩依舊有些尷尬,低著頭連話也少了。 劉氏實在看不下去,索性朝思琮揮揮手道:“你個小混蛋,滾你的去,別在祖母這里礙眼?!?/br> 思琮立刻就從善如流地滾了。 他一走,劉氏的精神便不如先前,素彩陪著說了幾句話,瞧見劉氏掩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遂起身告辭。才出了萱寧堂,就瞧見三房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紅梅急急忙忙地過來尋她,低聲稟告道:“二娘子,姨奶奶身上不爽利,著奴婢過來找您?!?/br> 素彩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但很快又恢復了正色,一臉關切地問:“姨娘哪里不舒服,可請了大夫?父親去了沒?” 紅梅小聲回道:“三爺不在府里,姨奶奶不愿請大夫,說是怕府里下人亂嚼舌根子?!?/br> 素彩便不說話了,沉著臉,領著兩個丫鬟匆匆回了院子。 還沒進屋就聽到謝氏在罵人,從狼心狗肺的三爺到忘恩負義的四娘子,再到不要臉的狐媚子曹姨娘,素彩黑著臉在門口聽了一陣,見謝氏的聲音高亢激昂,心中愈發厭煩,偏偏她又不能學素欣那般視而不見。 素彩無奈地嘆了口氣,示意香菊上前敲門,自己則一邊往屋里走,一邊清了清嗓子問:“姨娘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香草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請大夫?!?/br> 屋里“哐當——”一聲響,謝氏隨手砸了個杯盞,瓷片碎了一地。素彩腳步一頓,旋即又緩緩踱了進去,勉強擠出笑容柔聲道:“是不是身邊的丫鬟伺候得不周到,姨娘何必跟她們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劃算。你肚子里還懷著弟弟呢?便是不會自己著想,也要為弟弟著想。這可是我們三房唯一的男??!” 謝氏也不看她,一邊哭一邊怒道:“一個兩個都靠不??!你爹是個沒良心的,生得女兒也是個沒良心的,四丫頭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以為自己翅膀長硬了就跟我對著來,她眼里頭還有沒有我這個娘。哎喲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她一見著素彩立刻就開哭,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往下淌,素彩不動神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低聲問謝氏身邊的丫鬟君竹,“四娘子又怎么了?” 君竹小心翼翼地回道:“姨奶奶讓奴婢請四娘子過來,四娘子不肯?!?/br> 若素欣只是不肯過來,謝氏斷不至于反應這么激烈,十有□□又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才把謝氏氣成這樣。素彩揉了揉太陽xue,不愿多問,耐著性子哄著謝氏,又使了人出府去尋三爺。 謝氏到底懷著身孕,鬧了一會兒就覺得累,哭聲終于漸漸停下來,抽抽噎噎小聲埋怨道:“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最近可不安分,三天兩頭地把你爹留在那邊……” 這種事如何拿來跟女兒說!素彩真不知道該拿謝氏怎么辦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低聲朝蘭草吩咐道:“去把那株白茶花搬過來?!?/br> 蘭草先是一愣,有些不安地抬頭朝二娘看了一眼。二娘面色如常地道:“且先搬到姨娘這邊放幾日?!?/br> “白茶花?什么白茶花?二丫頭你買到白茶花了?”一時間,謝氏心里百味乏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白茶花是孫氏生前最愛,以前的明楓園里種了滿滿一院子,等孫氏一死,謝氏就想法設法把那些花樹全都弄了出去,仿佛這樣就能把孫氏曾經的存在全都磨滅掉。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淪落到要靠孫氏的白茶樹來求得三爺歡心的地步,可是,她卻不能不承認,這十幾年過去,她和三爺的感情也早已慢慢淡去,她不敢想象如果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依舊是個女兒的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今兒我們不是去了公主府,臨走的時候長公主送的?!彼夭时M量地輕描淡寫,甚至想要說服自己這株白茶果真是長公主贈予她的。左右素珊去了孫府,少不得也要住上個把月才回來,到時候把樹還回去就是了。 謝氏立刻歡喜起來,甚至是驚喜交加的,激動得連話都說不順暢了,“是……是公主……長公主送的?長公主竟……這么喜歡你……她是不是……哎呀——”她猛地一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長公主膝下還有位小郎君未成親,你說她是不是——” “姨娘!”素彩慌忙打斷她的話,鐵青著一張臉疾聲道:“你別亂說,長公主是什么身份,如何看得上我?!比羰谴竽镒印夭市睦镆煌?,想起素珊一進公主府就被叫走的事,頓時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難受得緊。 “你千萬別亂說,”素彩的眼淚都快下來了,紅著眼眶委屈道:“若是傳出去,這府里頭的人還不曉得要怎么編排我呢?!?/br> 謝氏咬牙切齒,“公主府又怎么了,我家二娘子這品貌便是進宮做娘娘也是當得起的?;仡^我讓你舅舅給宮里的娘娘遞個信,讓她幫忙說和說和,還怕不成么?!?/br> 謝氏的jiejie賢妃是當今圣上的潛邸舊人,起初只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通房,后來進了宮,肚皮爭氣生了個公主才晉上妃位。 圣上子嗣艱難,膝下攏共才一子二女,賢妃雖早不承寵,但憑著生了大公主的功勞,在宮里頭也頗有些面子。也因為這個,謝氏才得以安安心心地在國公府過了這么多年。 只是賢妃對謝氏這個meimei并不熱絡,這并不奇怪,有個給人做妾的嫡親meimei,實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蘭草招呼著兩個婆子把長公主府里送來的白茶樹搬進了院子,素彩生怕素欣知道了又要冷嘲熱諷地鬧事,遂尋了借口去找素欣說話,拐彎抹角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事兒小心翼翼地說給她聽。 素欣聞言,立刻就笑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二娘,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鄙夷和嘲諷,冷冷道:“你們左右都不要臉面了,愛怎么玩怎么玩,只是別扯上我?!闭f罷,便懶得再看她一眼,起身走了。 ☆、第五章 再說素珊這邊,一到孫府便去見了孫家老太太,被老人家又是“心肝”又是“寶貝兒”地抱著哭了一通,又見了外祖父母與各位舅舅舅母,熱熱鬧鬧地認了一場親。 孫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哭了一場便有些乏,孫家太太孟氏便領著素珊告了辭,出得院門,素珊與幾個年歲相仿的表姐妹去了花園子里玩,孟氏這才向大兒媳徐氏問道:“西院的碧蔭園可收拾出來了?” 徐氏趕緊回道:“母親放心,早讓下人準備好了,被褥都換了新的,連院子里的花草都讓花匠休整過?!?/br> 孟氏點頭道:“那就好。姍丫頭自幼是護國大長公主嬌養大的,聽說光是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有十幾個,回了京城住的還是他們府里姑奶奶出嫁前住過的碧云軒,若是在我們家里頭被怠慢了,傳出去,恐怕國公府也要不依的?!?/br> 當年倪三爺與謝氏暗通款曲、朱胎暗結,孫氏更是因此而病故,孫家如何肯罷休,孫老爺立刻就沖到國公府里要去討個說法。偏偏那會兒謝氏肚子里揣著一個,倪三爺又拼死護著,倪家便是想朝她下手也沒轍。如此一來,孫家便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作到國公府頭上,立刻就參了國公爺與三爺一本,什么教子無方、治家不嚴,又說三爺私德有虧云云,爾后國公爺被圣上斥責,三爺也因此丟了官。 之后的十來年,兩家幾乎沒有往來,若不是素珊回了京,孫家老太太逼著孫老爺去國公府接人,這兩家只怕還繼續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呢。 孫老爺在國子監任祭酒,名氣甚大,地位甚高,但論起實權來,實在不如鎮國公。加上他性子耿直暴躁,這些年來著實得罪了不少人,少不得有人在朝中作梗,三天兩頭地向御史臺告狀。 起先鎮國公還冷眼旁觀地看熱鬧,后來見他實在狼狽了,才忍不住出手幫忙——雖說孫氏已過世,但兩家到底還是姻親,不說看已過世的孫氏面子,家里頭還有大娘子呢。 一來二去,孫老爺也漸漸有些明白了,路上見了鎮國公,再不是以前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卻又拉不下臉面,只遠遠地客客氣氣地瞥,直到曉得素珊回了京,這才趕緊稟了老太太,急急忙忙地接外孫女回府小住。 孫家上下心里頭都跟明鏡似的,不說倪家大娘子原本就在護國大長公主身邊嬌養大的,便是棵可憐兮兮的小白菜,進了孫府也得把人捧在手心里,要不然,不就是故意要壞了兩家情誼么。 到了傍晚,胡嬤嬤領著四個丫鬟登了門,徐氏愈發地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那碧蔭園的景致雖不算最好,卻最是寬敞明亮,要不然,忽然多了這么多人還真住不下。若是擠到了素珊,孫老爺恐怕第一個不依。 素珊在孫府住得很是順心,只是心里頭想著長公主府里那位小少爺的病,琢磨了一晚上,第二日還是向孟氏開了口。因胡嬤嬤與崔嬤嬤在身邊看著,她說話便謹慎了許多,只說是長公主邀了她去田莊小住,實在推辭不過。 長公主那可是當今圣上的親jiejie,尋常人想攀附都攀不上的,如何能推辭。孟氏一聽這事兒立刻就應了,不僅如此,還讓管事安排了一輛好車,親自將素珊送出門。 翡翠早跟長公主府打過招呼,故她們的馬車還未上路,公主府便來了人接,孟氏頓時有些誠惶誠恐,但好歹也是有過見識的,面上還端著,不至于丟了臉面。 公主府想是事先打聽過,知道素珊身邊伺候的人多,足足備了四輛馬車并十來個護衛,可謂是給足了面子。但素珊卻是一臉淡然,淡淡地瞥了一眼,面上不見絲毫驚訝意外之色,顯然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倒是許嬤嬤唏噓感嘆,到底是護國大長公主教養出來的姑娘,這樣的氣派,整個京城也沒幾個比得上。 會湯山離京城并不遠,出了城走上一個半時辰便到了。這里是城郊最大的一片溫泉區,泉眼有近百個,但幾十年下來,早已是寸土寸金,能在這里修建別院的,都是京城里數得上的人家。 穿過一條郁郁蔥蔥的林蔭路,馬車在一座莊園門口停下,園子里的下人早已得了消息侯在門口,見馬車到了,慌忙過來迎,見素珊她們下來,面上也不見絲毫意外之色。 許嬤嬤是公主府的老人,跟著長公主不知來過多少回了,莊子里的人都認得她,也曉得她在公主身邊的地位,雖不知道今日的貴客是何身份,但見許嬤嬤在素珊面前也客客氣氣的,心中俱是有了底。 一行人進了莊園里,屋里早已收拾妥當,素珊與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住在攬春園,其余的下人都在附近的院子里安置下來。 許是因為臨近泉眼,攬春園比別處要暖和得多,院子里的植物也都郁郁蔥蔥,甚至還有幾盆不知名的花開得正好。 素珊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外頭已經擦了黑,翡翠和玳瑁都在一旁守著,見她醒來,這才過來伺候,翡翠低聲道:“許嬤嬤來了,胡嬤嬤與董嬤嬤在外頭與她說話?!?/br> 素珊挑眉,“怎么不叫我起來,倒讓許嬤嬤久等?!闭f罷,便趕緊起身,就著玳瑁溫好的帕子洗了臉,換了衣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