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
漣漪皺眉,“大小也該有點事吧?到底是什么事?” 飛峋道,“說廚房問我們明天早晨想吃什么?!?/br> 漣漪一頭霧水,廚子從來不問這種無聊的問題,“那你怎么回答的?!?/br> 飛峋道,“想吃粽子?!?/br> 漣漪追問,“這一問一答用得了那么長時間?” 飛峋道,“她問我粽子是想吃咸的還是甜的?!?/br> 漣漪扔下書,“你怎么回答的?” 飛峋道,“吃甜粽子,蘸醬油?!?/br> “……”蘇漣漪翻白眼,撿回書,不再搭理云飛峋,因為一聽就是在敷衍她。但也說明,云飛峋有事不想告訴她。罷了,不說就不說吧,孩子總歸要長大的……漣漪惡趣味地想。 …… 夜晚,妙綾閣。 徐嬤嬤熬好了安神湯送到拓跋月的房間,心疼道,“公主殿下,您喝了安神湯早些休息吧,明日……明日一切都會好的?!甭曇舻侥┪?,已經哽咽,因從晉昌口中得知了公主殿下所遭遇的一切。 拓跋月接過了湯,二話不說,一口飲下。平日里細嚼慢咽的公主哪如此海飲過,一下子嗆了住,咳嗽連連,湯汁更是灑道四處飛濺。 徐嬤嬤哭著掏出帕子為拓跋月擦,“公主殿下,要不然……我們回國,讓皇上發兵為公主討個公道,這鸞國真是欺人太甚!” 拓跋月一動不動,任由徐嬤嬤為其擦拭干凈,冷笑著,“不,并非鸞國欺人太甚,而是夏初螢欺人太甚!” 徐嬤嬤一驚,“公主殿下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那金玉公主所為?這……這不可能吧?” 拓跋月微微翻了個白眼,“不可能?怎么不可能???漣漪郡主的性格我也算了解,也派了不少人打探,其雖出身低賤商戶卻為人還算清高,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的,再者說,她如今有孕在身,沒有精力這般?!?/br> 徐嬤嬤道,“那怎么就能肯定是金玉公主?” 拓跋月抬頭,一雙紅腫的眼睛滿是鋒芒,“因為那個謠言!那個謠言便是最大的破綻!第一次說出那個謠言便是夏初螢在千慈宮中說出,而后京城中傳言眾多,但那個青樓謠言卻是相同的,這便說明,這些蜚語是出自一人之手,那便是夏初螢!” 徐嬤嬤不解,“什么謠言?” 拓跋月道,“軒國青樓老鴇供奉關公,而青樓妓子們供奉的都是本宮!軒國月公主拓跋月!” 徐嬤嬤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下,老臉通紅,“這個賤人!這個挨千刀的賤人!” 拓跋月瞇著眼,不知在想著什么。 徐嬤嬤哭道,“公主,奴婢求您了,我們回去吧?!?/br> 拓跋月挑眉,“回?回什么回,回去不正是讓她稱心如意了?那本宮這一趟便真真是自取其辱!” 徐嬤嬤含淚的老眼里滿是狠毒,“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想辦法弄死那個賤人?”但隨后又停頓了下,“公主殿下,若這是在咱們軒國,弄死那賤人便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但這是在那賤人的地盤,我們怎么辦?” 拓跋月深深吸一口氣,“嬤嬤,一個女人除了名聲,最在意什么?” 徐嬤嬤想了想道,“貞cao?孩子?丈夫?” 拓跋月點了點頭,“只要她在意的,我便會毀了,每一個!” 徐嬤嬤想了半天,問,“那這和親……” 拓跋月緩緩站起身來,踱步到窗旁,抬頭望向天空。月圓了,她卻不在宮中陪著父皇和母后賞月,孤獨在異鄉飽受摧殘侮辱。她發誓,她不會讓那人好過。 徐嬤嬤取了一件披風為拓跋月披上,“對!只要那賤人在意的,咱們就都毀了,讓她什么都沒有!公主殿下切勿擔心,明日開始,奴婢便會四處打探消息,及時向公主殿下回報?!?/br> 明月皎皎,月光銀白,撒在拓跋月嬌美的容顏上,卻是邪惡、詭異?!氨緦m好像發現了件有趣的事呢?!?/br> ☆、319,報復 清晨,早起。 因為有孕嗜睡,天已大亮,漣漪卻依舊未醒,睡得香甜。 同一張床上,還躺著另一人,明明高大修長的軀體,卻緊緊貼著床沿躺著,那搖搖欲墜的摸樣,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掉下來一般。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偷窺自己媳婦睡顏的云飛峋。 只見云飛峋一只胳膊支著頭,另一只胳膊小心搭在漣漪身上,那般小心翼翼,好像手下的不是蘇漣漪而是剛出生脆弱的嬰孩一般。 門外的隨從早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亂轉。 管家秦詩語想看看郡主是否起床,剛入院子便看到云飛峋隨從趙清急躁的摸樣,“趙軍官,您這是……”輕聲問。 趙清哭喪了臉,“秦管家,今日原定猛虎營校驗,但這時間都過了一刻鐘了,將軍還不起床。我也不敢竅門,怕打擾郡主休息,若真打擾了,將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br> 無論是在岳望縣還是在京城,蘇漣漪依舊不習慣自己自己院子里有下人們在外守著伺候著,除非白日確定她起床了,開了門,下人們方能入內。 秦詩語抬頭看了下天色,已日常三竿,確實不早了?!懊突I的校驗,很重要嗎?” 趙清嘆氣道,“如何重要道說不上,但我認為,猛虎營的大小軍官都在cao場等候,兵士們也都齊齊列隊等候檢閱,遲了本就不是好事,多這么讓他們繼續等下去……有些不妥啊?!闭f完,忍不住又小聲嘀咕,“將軍成婚前,是最守時的,誰知道……” 秦詩語伸手想要敲門,也停了下,猶豫要不要提醒。 房內,床上,蘇漣漪睡顏依舊香甜,卻迅雷不及掩耳,飛起一腳將那本就在床沿搖搖欲墜的云飛峋狠狠踢下了床。 噗通一聲摔得實在,聽不見云飛峋半聲哀嚎,反倒是輕手輕腳又爬上來,眼巴巴地看向蘇漣漪,心中暗道,難道是娘子做噩夢了。 再見蘇漣漪,半瞇著水盈的大眼,冷哼,“你聽不見房門外人的交談嗎?是真聾還是假聾?” 飛峋傻笑了下,“我還沒看夠?!?/br> 漣漪失笑,從床上坐起,“原本看你還是個正常人,怎么自從我有孕,你這智商也直線下降?別和我貧嘴了,快換了衣服去猛虎營吧?!?/br> “哦?!痹骑w峋很乖,從地上爬起后,便出了臥房洗漱換衣了。 漣漪繼續躺著,實則已經清醒,只不過渾身疲軟一般。 不大一會,飛峋又折了回來。此時已穿好一身官袍,頭發梳得整齊一絲不茍,即便不像戰場將軍那般威風凜凜,也好像文官那般風度翩翩?!皾i漪,我走了,你在家保重身體?!币酪啦簧?。 “恩,去吧?!睗i漪閉眼道。 飛峋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折了回來,俯下身,在漣漪唇上輕吻。捻轉一下,終還是戀戀不舍地離開,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屋子。 門外,有隨從趙清和管家秦詩語的問安聲。 “將軍,廚房還溫著早膳,您用過早膳再走吧?!鼻卦娬Z道。 “不了?!痹骑w峋的語氣冰冷疏離,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想到剛剛死不要臉地黏在床上的男子與這一本正經的云飛峋將軍是一個人。 “是,將軍走好?!鼻卦娬Z恭敬道。 腳步聲越行越遠,秦詩語這才輕輕推門而入,見蘇漣漪已經起了床,正在屏風后換衣服。 秦詩語親自打開窗子,迎來清新晨風,而后疊被收拾床榻,屋內本就不亂,在秦詩語這勤快手巧下,更是干凈整潔了。 漣漪換了衣服,洗漱完坐在梳妝臺前,秦詩語跑來為蘇漣漪梳頭發。 這些工作本應是丫鬟做的,今日作為管家的秦詩語卻親力親為,好像是盡職盡責,但在蘇漣漪眼里,確實來負荊請罪了。 秦詩語心情忐忑,仔細為蘇漣漪梳發盤髻,漣漪則是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鏡卻不做聲,就用這無聲折磨秦詩語,直將平日里那干練精明的管家弄的延伸忐忑,雙腿微微顫抖。 終了,漣漪請嘆了口氣,“不用揣摩我心情好壞了,有事便說吧?!?/br> 秦詩語心中苦笑下,而后跪了下來,“郡主英明,一切都逃不過郡主的慧眼,本來小人是想用什么說辭敷衍過去,但自知無法哄騙住郡主?!?/br> 漣漪沒讓秦詩語起身,而是垂著眼看著她,“昨日府門外那么大的動靜,即便沒有府內下人告訴我,府外圍觀眾多百姓也會將消息傳出去,最終我還會知道。你可知你錯在哪了?” 秦詩語依舊跪地垂首,深深懺悔一般,“小的錯在沒提前知會郡主,擅作主張?!?/br> 漣漪沒讓秦詩語起身,反倒是自己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門旁,呼吸新鮮從外吹來的暖風?!耙驗槟阒?,你若是提前告訴我,我不會讓那么做。還有么?” 秦詩語繼續道,“小的此番所為,會影響兩國和平關系?!?/br> 漣漪看向遠方,桃花逐漸凋零,地上院子的地上散落了不少花瓣,她特意要求下人們別打掃,花瓣如雪,別有一種意境?!皟蓢推讲皇强渴钩紒硗?,不是靠誓言條約,靠的是實力。若我們鸞國強大,即便是殺了使臣又何妨?若我們鸞國弱小,即便是將使臣供為太上皇,也免不了侵犯戰亂。你再想?!?/br> 秦詩語道,“小人在府門前如同潑婦罵街一般,為我們云府失了面子?!?/br> 漣漪笑,“面子值幾個錢?一切靠實力說話。不對,再想?!?/br> 秦詩語見無論自己說什么,郡主都會駁倒她,心底開始虛了。她跪地深深磕頭,而后深深嘆了口氣道,“從這件事可看出,小人是金玉公主的人,小人不顧郡主的命令而聽從公主殿下的命令?!闭f到這,她猛的抬頭,“但郡主,小人敢用祖宗發誓,小人雖是公主殿下的人,但絕不會做半點對不起郡主大人的事,無論是公主還是郡主,都是小人的主子!” 蘇漣漪笑著搖頭,“你以為我和初螢是表面金蘭,背地異心?罷了罷了,不用你自己猜了,我來告訴你。我確實生氣了,因為你昨日之事?!?/br> 秦詩語跪地低頭。 “我生氣的是你不為自己安??紤]?!睗i漪繼續道,“這里是鸞國,軒國使臣確實無法對我們這些朝臣如何,但對付你們這種百姓,只要暗中集結幾人,找一個你落單外出的時候,怕是就神不知鬼不覺了,這個你曾可想過?” 秦詩語心中一片暖意,心意更是堅決,“呵,只要為了公主與郡主,就算是要了小的一條命,又能如何?” 漣漪失笑,轉過身,微微歪著頭看著秦詩語,“你在表忠心嗎?” 秦詩語不語,心情忐忑,猜測蘇漣漪此話到底有何深意。 漣漪繼續道,“首先你要活著,才能效忠。如果你是個死人,你再忠心又有何用?” 秦詩語鼻子微酸,“小人多謝郡主信任,小人對天發誓,這一生效忠郡主絕無二心!” 蘇漣漪見秦詩語這般,只覺又可氣又可憐,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若你效忠我,聽我的話,便記住,只要離開云府大門,最少帶上四個護衛?!?/br> 秦詩語皺眉,“郡主,這個……不用吧?!碑吘挂粋€管家出門太過張揚不好。 漣漪一瞪眼,“剛剛才表忠心,難道是在逗我玩呢?” “郡主,小人不敢?!鼻卦娬Z趕忙道。 漣漪將剛剛陰陽不定的表情收回,換上笑臉?!奥犜?,出門帶上人。還有便是,以后無論做什么,提前來和我商量下,別輕易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知道了,郡主,小人一定聽命?!鼻卦娬Z的聲音有些哽咽,能聽出郡主是真的心疼她。她命運坎坷,但如今想想,脫離了家庭脫離了那種花心男子,能一輩子守著郡主過,也是不錯的。 “好了,我也餓了,我們去吃飯吧?!睗i漪笑道,牽起秦詩語的手。兩人雖是主仆,無人時也像姐妹。 秦詩語破涕為笑,“郡主早就該餓了,不過小的今日不能陪郡主用膳,可巧,得出門一趟,去西市鋪子巡店看賬?!?/br> 漣漪點了點頭,“辛苦你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們的詩語管家比多少男管家更能干優秀呢?!?/br> “郡主說笑了?!鼻卦娬Z笑道。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膳堂,秦詩語便要離開,漣漪將其拉住,“可還記得剛剛我說的話?” 詩語笑著點頭,“記得,出門多帶人手,就聽郡主的,帶四名護院?!?/br> 漣漪很是滿意,“去吧?!?/br> 看著秦詩語遠去的背影,即便知道她會帶了護院同趣,卻依然放不下心來。 “郡主大人,請用膳吧,現在的粥正是溫熱適中,一會怕是要涼了?!币慌詪汕蔚难诀呒毬暭氄Z地勸著主子用膳,巧手執筷,夾了一些清脆開胃小菜在漣漪面前的小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