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
“閉上眼?!睗i漪輕輕道?!叭矸潘?,我來幫你解除痛苦、疲憊、恐懼?!?/br> 沒了李嬤嬤,沒了孫嬤嬤,安蓮身側只有小漣一人,也只能對其放心。 她聽從蘇漣漪所說,閉上眼,放松了身體。 “你來想象,出了我們營地,前方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天空很藍,略有白云,草地旁有幾顆郁郁蔥蔥的樹?!睗i漪語調很慢,緩緩地說,那語氣比風還輕。 安蓮順著漣漪的語言,幻想著自己走入了一片草地。 “我們繼續慢慢向前走,是一片花海,紫色的羅蘭花隨著清風飄來清香?!睗i漪道。 安蓮繼續幻想,自己置身與那片紫色的花海中。 “安蓮,你努力聞一下,會不會聞到花香?”漣漪一邊輕輕按摩,一邊垂下眼,詭異的眼神盯著安蓮逐漸放松的面部?!盎卮鹞?,花兒香不香?” 安蓮只覺得頭部被按摩得很舒服,而閉著眼,順著優美悅耳的女聲指引,她仿佛真的走入了草地,真的見到了花海,真的聞到了花香?!昂芟??!?/br> “再仔細聞一下,香氣是不是更濃了?”漣漪慢慢道,聲音好像吟唱歌曲一般。 只見,安蓮無論面部還是身體,完全放松,在聽到蘇漣漪指示后,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享受,“好香,nongnong的香氣?!?/br> 漣漪松了口氣,唇角勾了一下,催眠成功。 催眠術是以誘導引起的特殊、類似睡眠而又非睡眠的意識恍惚心理狀態。催眠術是一種心理暗示,更是一種能量交換,施放者與接收者只見的能量交換。 這便是《易經》所提倡的學說——能量學說。 催眠術能否成功的關鍵,并非催眠的方法是否先進、催眠的語言是否誘惑,而是施受雙方能量差距是否足夠大!也就是說,施展催眠術之人的能量要足夠大,身體必須強健、精神狀態必須飽滿,同時,接收催眠術之人的能量要小,主要是身體孱弱或意志力薄弱。 蘇漣漪之所以將黃菖蒲下到安蓮的安神湯中,目的便是讓她長時間經受驚訝、睡眠不足,以至于今日狀態不佳、神色萎靡。只有如此,才能成功接收催眠,催眠的效果也會更好。 “你主子是誰?”輕輕問。 “我也不知道主子身份?!卑采彴櫭?,“我甚至不知主子長什么樣,唯一一次見到……也是隔著簾子,但主子真的太……可怕了,他稍不開心,不僅是殺人那么簡單?!?/br> “還有什么比殺人更可怕?”漣漪繼續問。 “滅門!得罪主子的人全族上下沒一個能留下活口,甚至,只要與那人有所瓜葛的人也無法幸存?!卑采彵砬橹饾u痛苦,好像見到了夢魘中的一幕一般。 蘇漣漪失笑——滅門和殺人有區別嗎?只不過分殺人多少罷了。在安蓮眼中,殺一個人便不可怕,殺許多人便很可怕,足以見得她的眼界僅此而已。 想到這,蘇漣漪心中有了淡淡失落,預感在安蓮口中也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自己的計劃怕是要做稍做調整了。 “講講你第一次見到主子的經歷?!睗i漪不想cao之過急,由淺入深,慢慢誘導安蓮的思維。 “我第一次見到主子,也是……唯一的一次……”安蓮的聲音空洞,毫無目的地說著,“那時我還是一名舞妓,在月駒城最大的妓館。我很紅,但在四大花魁跟前卻只是個暖場女子,那天,我跳了一支舞,名為圣女,那是舞師精心編排,只為某位神秘大官慶生。我的舞還沒跳完,就見到無數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入,殺人……他們在不停的殺人……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骨rou被劈開的聲音……”安蓮的聲音抖得已不成調。 蘇漣漪停下手上輕得不能再輕的按摩,在安蓮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雙眼審視地盯著安蓮。 月駒城。 這個詞語躍入蘇漣漪的腦海,響起了警笛。月駒城是哪里,為什么她沒聽過?像安蓮這般美貌的女子僅僅是個暖場舞娘,可見那青樓的規模和日日招待賓客的身份。 既然有如此大的青樓,便說明那城市非但不小,還異常繁華,但如此繁華的城市為何她卻絲毫沒有印象? 蘇漣漪雙眼猛地睜大,難道……是其他國家的城市??? 她對鸞國地理志已熟知,因東塢城特殊的狀況,她也將軒國情況預先做了了解,在其主要城市與大型城市行列中并未見到月駒城這個名字。 “月駒城,是哪里?”漣漪輕聲問,卻不知神智不清醒的安蓮能否回答。 安蓮愣了下,顫抖的聲音停止,好像在思考。 過了許久,就在蘇漣漪放棄詢問,打算回頭翻閱各國地理志時,安蓮突然開口?!啊薄亍?/br> 北秦??? 蘇漣漪大吃一驚! 這是什么情況??? 北秦,是她所知這片大陸最大的國家,在整片大陸的西北方,幅員遼闊、地勢寬廣,因其以平原為主,土壤肥沃、水資源豐富,故其農業極為發達;又因與木神國交界處山脈礦產豐富,故其冶鐵工業先進,兵器制造業也是發達,軍事力量強大;再加之,其國內政治穩定,人口密集,所以整體實力為整片大陸最強,沒有之一。 北秦與齊蘭國、木神國、軒國三大國和諸多小國接壤,卻與鸞國無絲毫瓜葛,為何在鸞國與軒國矛盾頻出的東塢城竟出現了北秦國城市的名字。 這是巧合還是…… 漣漪不敢再想,畢竟安蓮是出自北秦國,但卻無法證明其背后的“主子”來自哪里。 “那些黑衣人是誰,他們為什么到青樓屠殺?”漣漪問。 “那些黑衣人……”安蓮無意識地吶吶回答,“便是……主子的人……他們殺的人,是……慶生的神秘官員……為什么……我不知道……” 蘇漣漪垂下眼,看來,安蓮背后的主子多半也是北秦國人,非但是北秦國人,怕是與朝政力量有著親密聯系。否則,他如何會有那么大勢力屠殺一家滿是達官貴人的青樓?又如何將與官員有了牽扯? “他們殺了官員?”漣漪輕聲引導話題的方向。 “他們不僅殺了那大官,更是……見人就殺。無論樓里的姑娘還是客人,無論是老鴇還是龜公,就連……引天下垂涎的四大名妓也被……殺了,血……好多的血,留在地上,好像……小河一樣……”安蓮面色蒼白,回憶那可怕的一幕。 “當時,你在哪?”漣漪問。 “我……我躲在,鏤空舞臺的下方……滿地都是血,我害怕……我想嘔,卻不敢動,我怕被殺?!?/br> 漣漪靜靜聽著,未打斷。 “后來,我被發現了,他們將我從舞臺下拖了出來,剛要殺我,主子……出現了……” 漣漪屏住呼吸,繼續聽著。 “主子從始至終都仿佛坐在二樓的貴賓席間,隔著一道珠簾,觀看黑衣人的殺戮,好像是……觀賞表演。他看到我時,突然說了句話……奇怪的話……” 漣漪追問,“什么奇怪的話?” 面色蒼白的安蓮頓了下,仿佛回憶,“主子說……圣女?有趣,本殿想到個好玩的游戲……然后,我就……得救了……” 結合安蓮描述的前后,蘇漣漪加入了自己的想象,得到了一個推論——背后的主子是個手握權勢、殺人不眨眼的人,而他發起這個奉一教的邪教組織,以瓦解鸞國東塢城的百姓凝聚力,靈感竟來自安蓮的一個名為“圣女”的舞蹈。 之前還在懷疑,為何背后的主子選了這么一個嫵媚妖嬈心思輕浮的女子做圣女,如今這謎底終于揭開了。 但現在問題再次出現,這神秘主子到底是哪方勢力,是北秦?軒國?還是其他虎視眈眈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神秘主子的目的又在何處,若他為軒國人,那其目的便很自然地擾亂鸞國邊境秩序,為軒國進攻創造有利空間。 但軒國人跑到強大的北秦國明目張膽的為非作歹,膽子也太大了吧。 但這神秘主子若是北秦國人,又為何跑到軒國、鸞國邊境來破壞與自己國境絲毫不沾邊的鸞國城市?這樣做非但自己得不到直接利益,反倒是為軒國做了嫁衣。 古代與現代不同,現代科技發達,已是信息時代,戰爭皆海、陸、空、文化、信息等多方位同時交戰,但古代因生產力落后,人們活動范圍相對狹窄,一般國家矛盾大半拘泥于接壤的兩個鄰國。北秦與軒國接壤,關系好不到哪去,根本沒理由幫軒國對付鸞國。 蘇漣漪長嘆一聲,她在現代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醫生,穿越到鸞國后變成一個商人,就算是現在勉強入朝為官,也犯不上為國際關系傷腦筋,但如今用一個滿是醫學知識的大腦思索國際間利益,頭疼,很是頭疼。 “說說玉容吧,玉容的身份?!睗i漪道。 “玉容,他與主子很特別,聽說是主子唯一和顏悅色所對之人,和主子一同長大,情同兄弟,這些……都是聽說……”安蓮道。 “奉一教到底有什么目的,為什么召集這么多百姓?”漣漪試探著問,根本沒抱有其能回答出的幻想。 果然,安蓮皺眉,“不知道?!?/br> “那主子和玉容要求你做什么?”漣漪問。 “要求……要求……當圣女,聽玉容的安排?!卑采彺?。 隨著時間的推移,催眠的效果越來越弱,安蓮從之前的痛苦到現在的從容回答,漣漪覺得她離清醒也不遠了。 蘇漣漪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安蓮身上,不得不說,以安蓮的心智和能力,如今能得到這些答案,她已是十分滿足。 將安蓮小心安放在床上,為其輕輕蓋好被,而后對著她耳際,漣漪緩緩道,“安蓮,睡吧,一切都是夢,睡醒了你什么都不記得了?!比绱朔磸投啻?,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慢,直到安蓮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蘇漣漪站起神來,雙手放在自己太陽xue旁輕輕的揉著,思考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事情怎會越來越復雜?從前只以為將貸款送到東塢城幫助經濟運作便好,但當到東塢城時卻發現了流行的奉一教。到了奉一教,以為只要摸清了其底細、找到其老巢,再聯合徐知府和東塢城守城將軍發兵將其一舉攻下就好,誰知其幕后黑手竟如此神秘,根本無法摸清其到底有何目的。 這背后的主子實在詭異又狡猾,在青樓殺人時發現有舞妓跳舞《圣女》,便將舞妓帶回來冒充圣女;隨便投了些錢財,便將好好的東塢城耍得團團轉。但最讓人氣憤的是,這人竟沒什么直接的目的性。 截止到目前為止,奉一教都沒發出什么反政府反人類的教義,更沒向教眾們斂財,還向教眾投放糧食和生活用品。其做出最大的惡事便是包圍東塢城,切斷東塢城與京城聯系、抬高物價,但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出了安蓮的營帳,呼吸了新鮮空氣,蘇漣漪決定暫且將這麻煩的問題放一放,任何事都不能cao之過急,當務之急,還是臥龍村的疫病。即便是不因奉一教的原因,只要的疫病,她都應去治的。 孫嬤嬤…… 漣漪想起了離開時滿頭是血的孫嬤嬤,有些擔心,畢竟孫嬤嬤上了年紀,收如此重的傷,還是有些危險的。 回自己帳子取了藥箱,抓了些備用的金瘡藥,蘇漣漪便隨意抓了侍衛們問,很快便得知,孫嬤嬤去了李嬤嬤那里。 當到李嬤嬤的帳子時,蘇漣漪內心尷尬了下。畢竟這難姐難妹因為她的到來,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她有很大責任,拋開兩人是否是好人這一問題,單憑從她個人的角度出發,都很是過意不去。 撩了聯系,蘇漣漪驚訝發現,帳內人還不少。除了兩位嬤嬤外,還有一名上了年歲的老大夫,就連玉容也在。 “玉護衛,你們這是……”漣漪驚訝道。 身材消瘦、花白發須的老大夫正給面色蒼白如紙的孫嬤嬤包扎頭部,而玉容則是離得遠遠,冷眼觀看這一切。 李嬤嬤見蘇漣漪來,不顧自己后背的傷,掙扎地從床上滾了下來,趴在地上就哭開了,“小漣姑娘,你可算來了,快救救孫嬤嬤吧,她自從被圣女大人打了,頭部就血流不止,現在更是失去意識了??蓱z可憐我們這對老姐妹吧?!?/br> 蘇漣漪大驚,原本以為孫嬤嬤因疼痛而緊閉雙眼,現在才知竟是昏迷?!斑@位大夫請讓讓,讓我看看?!?/br> 在玉容的示意下,老大夫站起神來,為蘇漣漪讓出了位置。 漣漪檢查孫嬤嬤的傷口后大吃一驚,“傷口太大、太深,根本難以自然愈合,必須要進行縫合!” “縫合???”趴在地上的李嬤嬤一愣。 蘇漣漪看向不解和驚訝的李嬤嬤、玉容等眾人,嚴肅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縫合。用針線將孫嬤嬤的頭皮縫上,幫助皮膚愈合?!?/br> ------題外話------ 二更奉上,今日完成萬更任務,好興奮(擦淚) ☆、256,博美人關注的比試 “這……這……小漣姑娘,人皮可不是布匹,怎能說縫就縫呢?再者說,在人rou上穿針引線,孫嬤嬤她……能受得了嗎?”李嬤嬤雖被打了板子,但要是讓她選擇被打五十大板還是在rou上縫五十針,她絕對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在rou上縫針,除了rou體上的痛苦外,更是精神上的煎熬。 漣漪將孫嬤嬤小心安放在床上,伸手打開隨身木箱,“若再不縫合,血流不止,不用一炷香的時間,孫嬤嬤便能因失血過多而死?!币贿呎f著,一邊將木箱里整理擺放的瓶瓶罐罐一一擺在桌上。 “麻煩你交代廚房,熬一碗紅糖水,越濃越好?!睗i漪轉身對其中一名侍衛道。 侍衛看向玉容,玉容微微點了下頭,侍衛得令后便轉身出了帳子。 李嬤嬤見蘇漣漪胸有成竹,又見一旁的玉容默不作聲,也乖乖閉了嘴,忍著痛,努力爬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