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蘇漣漪一聳肩,新仇舊恨,今日算是跑不了她了。 云飛峋也感受到氣氛的不對,上前,“母親,剛剛是我……”強迫漣漪的,與她無關。只不過,后半句話在嘴邊還未說出,寇氏便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這就搬?” 蘇漣漪一愣,“啊,恩,是,這就搬?!毕脒^千萬種罵人的話,卻沒想到對方來了這么一句。 寇氏點了點頭,“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別說蘇漣漪,一旁的管家也是嚇了一跳,還有一群丫鬟們。 蘇漣漪從來都不怕寇氏,無論是從前未見面唯耳聞還是第一次在公主府見面吵架,但今天,她卻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岸?,收拾好了?!彪y道寇氏有其他埋伏? “人手夠嗎?”寇氏繼續問。 蘇漣漪心慌了,“人手夠,外面猛虎營的兵士是飛峋找來,一會幫忙搬運嫁妝?!?/br> “那邊都料理好了嗎?”寇氏繼續。 蘇漣漪心更慌了,“這幾日勞累了公主,那邊可以住人了?!?/br> “銀子夠嗎?”寇氏繼續。 蘇漣漪后背開始出了一層淡淡冷汗,今日的寇氏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問什么?陰謀!大大的陰謀!“夠?!?/br> 寇氏終于舒了口氣,“好,那你們搬吧?!闭f完,便帶人轉身準備離去。 蘇漣漪一愣,上前幾步,“那個……母親?!?/br> 寇氏停了腳步,回過頭來,突然,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斑€有何事?” 別說蘇漣漪,一旁的云飛峋也覺得渾身發毛。 “那個……母親,難道你就沒別的事了?”漣漪忐忑地問。 寇氏想了一想,笑容凝固了下,那平日里慣常冷厲的眉眼凝注。 蘇漣漪心底長長舒了口氣。對嘛,這樣的氣場才對,事情終于回歸正軌了。 但那氣氛也僅僅“正?!绷藥酌?,寇氏再次綻放的笑容比之前的還要溫柔許多,“沒有啊,漣漪可還有何事?” 蘇漣漪默默向后退了一點點,“母親,您真的……沒事了?” “沒事啊?!笨苁衔⑿Υ?。 云飛峋上前到,“既然母親無事,兒子便送母親回去?!彼麑嵲诳床幌聺i漪那般忐忑。 讓云飛峋沒想到之事也發生了,寇氏立刻拒絕?!安挥冕緝核土?,你們繼續搬家吧,快點搬,這都下午了,要趁著天黑前搬完,若是需要人手或銀兩,直說便是,娘讓管事給你們撥?!?/br> 飛峋點頭,“恩,那兒子便不送了?!?/br> “呵呵,不用送了,自己家人,有什么可客套的?”說著,便帶著一大群丫鬟們笑呵呵地離開了。 當人群離開荀水院后,蘇漣漪立刻伸手挽住云飛峋的手臂,“唉呀媽呀,嚇死我了,你娘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憋w峋道。 蘇漣漪第一次發覺到云夫人的可怕,卻不適因為云夫人平日里的高傲勢利,而是因為她突然反常的溫柔,實在是……太可怕了! 遠方,浩浩蕩蕩的人群。 管事忐忑,“夫人,小人本不應多嘴,但實在想不通?!?/br> 寇氏心情大好,“想不通何事?” “這個……平日里夫人最痛恨的便是辦事毛躁,但為何今日夫人卻如此和顏悅色?”管事委婉道來,沒直說蘇漣漪和云飛峋兩人風風火火的搬家。 寇氏一笑,“年輕人嘛,當機立斷是好事,優柔寡斷如何能成大事?”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惫芗矣X得今日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日里最能挑刺的夫人竟如何寬容大度又和藹可親,怪!真是怪! 其實管家怎么能猜到,云夫人心里想的卻是——搬吧,快搬吧,只要老爺沒事,云家平安,蘇漣漪她愿搬哪去就搬哪去,愿何時搬就何時搬。 ------題外話------ 大過年的,寫點開心事,風風火火過大年,不知大家喜歡否? 昨天的贈送已經補上,今天到了十一點又沒寫完,又要贈送。 尼妹的。其實丫頭不想贈送啊,rou疼??!每日贈送兩千到三千不等還要笑著說贈送讓大家開心,好吧,蹲墻角畫圈去了。誰讓大過年的事兒多呢?今天白天跑了n多家拜年。 好了,不吐槽了,rou疼就疼權當減肥,如果親愛的你們看到丫頭吐槽會心一笑,就投來票票吧,讓丫頭也開開心,好不? ☆、173,商部右侍郎葉軒 平靜的生活,是蘇漣漪所向往的,如今,好像已經得到了一般。 商部,照理運行,每一日都有預約的官員前來存銀,到今日,半個月的時間,竟籌銀達到一千一百余萬兩,而蘇漣漪還是按照從前定下的規定,湊個整數便送入國庫,絕不放手中,免得被碰瓷沾包。 商部左侍郎李玉堂,主管銀行業務,近一段日子則是廣招銀行員工,親自面試選拔,而后嚴格培訓篩選,本就是選拔出的精英,培訓考試后留下的更精英中的精英。 李玉堂識人的本領超長,而他經手的每一項業務,都絕無絲毫差錯,他手下培養出的每一個人,都被蘇漣漪贊不絕口,這些人,甚至比當年各官員舉薦而出的那批人還要杰出。 而在這段時間,蘇漣漪便與李玉堂商量,逐漸將最關鍵的位置,放上李玉堂的人,而官員舉薦的那批老人,則是放在稍微次之的位置。 雖不重視他們,但又不能讓他們絲毫把握不到權力,其原因主要是蘇漣漪無法做出卸磨殺驢這種沒良心的事,再者說,這些人,她還留著有用。 而右侍郎葉軒,則是參與到商部其他業務上,例如宮廷采買,例如暗暗監督其他各部的財務用度,更是在鸞國經濟發展上屢屢提出寶貴意見,切實可行,被皇上極為重用。 因為蘇漣漪不愿和皇上走得太近,很多時候為皇上匯報的任務,都是由葉軒前去,而葉軒為人精明睿智、進退有度,言語又風趣幽默,深得皇上喜愛。如今商部有兩人需上早朝,除了蘇漣漪外,便是這皇上欽點的葉軒了。 不知為何,蘇漣漪對這葉軒的忌憚越來越多,因這人實在是太能干了,能干到幾乎要喧賓奪主! 蘇漣漪自認,不是什么手腕高明之人,她能在鸞國立足,大半是憑借現代的一些先進思想,再來便是一顆誠心罷。 她從來都是先付出而后得到回報,如今得到的所有成就,都是她努力而得,但這葉軒卻不是。他是土生土長的鸞國人,更是真正的商業世家出身,其手段之高明,以及交際的能力,不亞于李玉堂,甚至比李玉堂還要高明幾分。 商部,蘇漣漪的獨立辦公室,已是夏季,漣漪換上了夏季薄綢官袍,因為衣料的輕薄和里衣物的減少,即便不是前凸后翹的蘇漣漪,也能顯出玲瓏曲線的窈窕。 窗子和門都開著,雖是夏季,但卻有風由南面窗子入、由北面窗子出,屋內雖不算涼爽卻也不燥熱,別有一種舒適昏昏欲睡之感。 漣漪咽下一口濃茶,繼續翻看銀行最近幾日的收入存銀明細。 門外響起禮貌的敲門聲,門雖敞著,但那人還是細心敲了一敲,待蘇漣漪允許,方才入內。是李玉堂。 “李公子,你來得正好?!碧K漣漪見是李玉堂,微笑開來。雖然之前李玉堂明里暗里表示過喜歡她,但事情已過去,她也成婚了,他也已為官,大家都是成年人,用不著抓著懵懂之事的一些事讓為大家添堵。 所以說,蘇漣漪的心態擺得很好。但李玉堂是不是這么想,就不一定了。 李玉堂入內,因穿著官袍的原因,已許久未著白衣。那朱紅色官袍,如同從前那高高在上的清高姿態落了地,有了人氣?!翱ぶ?,這里是你要的最新一批人員的履歷,這是前兩日存銀賬冊細目?!币贿呎f著,一邊將手上拿著的兩本冊子恭敬放到了蘇漣漪桌子。 漣漪低頭翻看,字跡綿力卻又工整,不若武夫那般蒼勁灑脫,卻又絲毫沒有女子筆體的娟秀,是一種柔中帶剛又縝密嚴謹的筆體,正如寫字之人一般。 “郡主,若您沒有其他事,下官便告退?!崩钣裉靡娞K漣漪接到了所要資料,便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你別走?!碧K漣漪趕忙叫住了他,站起身來,從桌案后繞了出來?!袄罟?,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br> 正欲轉身離開的李玉堂停了下,帶了一絲他人看不出的僵硬,沉默了片刻,而后轉過身來,神態還是平日里那般淡然,雖無官員之感,也無商賈的精明?!安恢ぶ鹘性谙掠泻问??” “請坐?!睗i漪一伸手,指著自己辦公室旁的桌椅。不知為何,從前在岳望縣鮮少見面,卻覺得如同朋友般親切。但如今,兩人日日見面,她卻越來越看不透李玉堂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見李玉堂入座,蘇漣漪也在一旁坐下,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袄罟?,我們算是老朋友了,如今你來商部,是你兄長李玉蘭推薦,既然你來了,拋棄了家業,便是為了能在仕途上闖出一片天地,但為何我刻意留給你一些面子工作,你全推給右侍郎,自己卻總干這些費力不討好,一輩子也無法出頭的工作?”這語氣,帶著nongnong的恨鐵不成鋼。 李玉堂抬眼看了看蘇漣漪,如同思索什么一般,半晌,才答?!爸懒??!?/br> 漣漪哭笑不得,卻也無奈?!跋挛缬腥f兩銀子押運入大內國庫,加之還有將這五日的細目交給皇上,想來皇上也要問一些話,所以下午你便去押運銀子,遞交細目如何?” 官員存銀,怎么說也不算是什么光彩事,而且數目不公開,于是這賬目便極為敏感。從商部到御書房,從來都是有人親遞,要么是蘇漣漪送去,要么便是葉軒送去,從不假他人之手。 漣漪這是給李玉堂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只有多接觸皇上,才能展現實力。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葉軒為何現在收到皇上器重?還不是因頻頻在皇上面前露臉的緣故? 蘇漣漪相信,若是同樣的機會給李玉堂,其也能博得皇上的欣賞。 漣漪的想法是好的,而剛剛李玉堂答應的雖好,但到了這動真格的時候,卻又回絕?!氨缚ぶ?,下午下官還有要事在身?!?/br> “你手下不是已有了得力的五名住手?商部如今除存銀沒什么大事,按部就班,還用你親自在著看著?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下午我來做你的工作,你只要跟著押送銀車入了宮,見皇上,將細目交給皇上就可以,好嗎?”蘇漣漪略微著急,更是恨鐵不成鋼。 如果說剛剛李玉堂還有一些矛盾,此時卻如同全然放開了一般?!翱ぶ?,下午之事,還是交給右侍郎吧,他定然愿意去?!?/br> “他當然愿意去了!”蘇漣漪差不多都要喊出來,從前覺得李玉堂聰明又狡猾,現在為何如此木訥又別扭,難不成是水土不服,將好好的一個精明公子弄傻了? 漣漪站起,跑去關了窗子,而后關了門,剛剛還四下透風的房間,一下子密閉,燥熱生,曖昧起。 但這曖昧只是針對李玉堂的,蘇漣漪卻未發現半分。 漣漪跑了過來,站在李玉堂跟前,“你到底想什么呢?” 李玉堂坐在椅子上,微微抬頭,室內光線明亮,將他本就白凈的面龐更是映射光澤如玉。他的眼狹長,無喜無悲地看著離他距離不到一尺的蘇漣漪,那眼神幽幽,仿佛有千般想訴說,又仿佛空無一物的寂寞。 蘇漣漪等了半天,只等到李玉堂的沉默。 漣漪嘆氣,“李玉堂,恕我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你?,F在屋內無外人,只有你我,我們便開門見山不說那么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你來京城,為了什么?” 李玉堂繼續看著她,還是那般,不發一語。 是啊,他千里迢迢來京城,為了什么? 漣漪再次嘆氣,理智上,她應該將李玉堂直接踹出書房,眼不見為凈,但強烈的責任心使然,讓她無法放手?!叭嘶钪凶非蟀??而從前,你不是這樣的,從前你好勝、虛榮,當然也略有浮躁,但無論如何,卻是有拼搏的上進心,而你現在呢?自從來了商部,便默默無聞,交給你什么任務你便去達成,卻沒了自己的逐漸,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李玉堂,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么了?” 到底發生什么了? 這一句話,在李玉堂腦海里反復游蕩。一些話堆在口邊,卻無法說出。 等了半晌,蘇漣漪越來越急,這種“幾棒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最可恨!之前云飛峋已經讓她頭疼,如今好好的李玉堂也變成了這樣。 “李玉堂,你是不是不喜歡仕途?是不是你兄長在皇上面前舉薦你后,你爹給了你壓力必須要來?若是不開心,便告訴我,你今夜便修書給李老爺,努力說服他?!边@是蘇漣漪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不對,這個是第二個,還有一個原因,她心底有數,卻不敢承認。 李玉堂終于開了口,那薄薄的嘴唇微啟,“不是,父親他希望我在岳望縣,接替他,掌管李家?!笔撬约合胍皝?。 “那既然你想如朝為官,為什么如此不進???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比我聰明,這些話不用我來告訴你?!碧K漣漪急急道。 李玉堂點頭,“恩,這些道理,我懂。想在仕途進行,也許我比兄長能走得更遠?!币驗樗紦艘粋€天時地利人和。 漣漪笑了,“你能明白最好,那這押運銀車……” “還是讓右侍郎去做吧?!辈坏忍K漣漪話說完,李玉堂道。 得,說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