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蘇漣漪面色一變,杏眼一瞪,“搬,天塌下來也是要搬!” 飛峋忍不住笑了起來,與自家娘子相處得越是久了,越是發現娘子的可愛,真是越來越愛。抱著那纖長的身子,在屋里轉了無數圈。直到漣漪頭暈得告了饒,才戀戀不舍放下。 為夫君洗手調羹,不一會,香濃嫩滑的雞蛋糕出鍋,兩人每餐入睡,自是不說。 …… 因為昨日蘇漣漪在商部加班,所以不知當時圣旨下到元帥府,引起了多少軒然大波。 皇上賜了府邸,還明明白白地說允許云飛峋立府,又賜了一塊御筆題寫的牌匾,其意與那賜婚異曲同工,便是云飛峋立府之事有皇帝撐腰,無人可以阻攔,否則便是抗旨。 這一道圣旨可把云忠孝和云夫人氣壞了,皇上實在欺人太甚,和那蘇漣漪一個鼻孔出氣,屢屢插手他們云家之事。 那蘇漣漪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是一介卑微商女高攀至云家為正妻,還有什么不滿意?如今又煽動云飛峋立府,真是個狐貍精! 可憐了那傻兒子,好好出身的官家少爺,硬是被這心思狡猾的商女玩弄于股掌之間,可恨、可氣,卻又無奈。 這一日,云忠孝還未歸家,應是有應酬在身,而一家主母的云夫人想到自己第二個兒子、僅剩的兒子也要立府,便火冒三丈,又無計可施,恨不得想砸東西泄恨。 菡萏院內,丫鬟們一字在門口站好,膽戰心驚,因為主母夫人正發著脾氣,無人敢離近主屋半步。屋子內,隱約能聽見寇氏歇斯底里的咒罵聲,除了兩名跟隨寇氏許久的嬤嬤,就沒一人入屋中,因搞不好便成了泄恨對象。 “那個蘇漣漪!那個狐貍精!我寇靜文難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竟派了這么個妖精來報復我!”寇氏在屋子中轉著,終于一怒之下,抓起了一旁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茶碗粉碎,香茗流了一地,但寇氏卻絲毫不解恨。 兩名嬤嬤在旁邊也是貼墻站著,不知如何勸。 “我命怎么這么苦?就這么兩個兒子,大兒戰功赫赫,自立府邸,本以為還有小兒陪伴,誰知卻被個狐貍精勾引也要離了家去!人人都羨慕我有兩個出息的兒子,但……但……”說著,又去尋了個茶碗狠狠摔了,“但一個都無法留在身邊,與未生養又有什么區別???” “狐貍精!蘇漣漪你這個挨千刀的狐貍精!”一聲尖銳咒罵,如同劃破屋脊一般。 而這句話罵出時,正逢蘇漣漪到了菡萏院的門口。 丫鬟們見蘇漣漪來,都紛紛請安,“見過漣漪郡主,郡主吉祥?!庇醒诀呒奔迸苋胛輧?,自是不敢直接通稟,而是將一旁的劉嬤嬤叫了出來,小聲告訴了。 蘇漣漪聽著咒罵,眉頭微微一皺。按照從前的脾氣,她便直接轉身走了,最討厭的便是熱臉貼冷屁(和諧)股,明知對方恨自己要死,還要上桿子找罵。直接視對方于無物,自己過自己的美好生活。 但轉念想到云飛峋,飛峋有心事不喜說,尤其是她不高興之事,他更是埋在心中不說。她心疼! 他越是不說,她便越是內疚,想到兩人99999已成婚,目的已經達到,她蘇漣漪也不是那種一點委屈吃不得的,思來想去,便來了,既然他真心愛飛峋,便不會讓他處于兩難之地。 “郡主,夫人有請?!比ネǚA的丫鬟已快步出來,恭敬道。 漣漪微微一笑,便身形款動,從容入內,無絲毫尷尬。就好像,剛剛那一句咒罵,根本沒聽見一般。 當蘇漣漪進入房間時,香茗還在,地上可見水跡,但破碎的茶碗已收拾了干凈,換上了新的茶盞。 “漣漪郡主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迎?!笨苁蠋е嗯?,冷哼著諷刺,按理說,這樣的話不是一個公婆對兒媳說的。 雖然口吻不佳,其實寇氏心中卻又有一絲怯意。因這漣漪郡主不是個好惹的,先不說其現在權勢在身,深得帝寵,只說當日收拾惠姨娘,那真是不要顏面,大庭廣眾之下什么話都敢說出口,讓人下不來臺。 心中再一次感慨,商女就是商女,沒有教養。 蘇漣漪能感受到寇氏的惡意,但臉上沒有絲毫扭捏,一派溫和,云淡風輕?!澳赣H這是什么話?平日里兒媳本應日日來請安,無奈有公職在身,而商部事務繁忙,今日才能早些回家,特來看望母親?!?/br> 寇氏冷哼,“郡主說的是,您忙得很,妾身怎敢浪費郡主寶貴的時間?郡主請回吧?!?/br> 漣漪自然知曉這寇氏是在為難她,而不是真心趕她走。若是不想“浪費”她的時間,剛剛又為何要丫鬟將她請進來? “既然母親不愿與兒媳說話,那便不打擾母親了?!闭f著,轉身就做離開狀,但心中卻明知,寇氏定然會叫住她。 果然,她剛一轉身,寇氏就開了口。 “既然郡主都來了,那便坐上一坐吧,省的外人說我刻薄?!?/br> 漣漪微笑,也不挑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丫鬟送上香茗,漣漪從商部回來還未沾滴水,正好渴了。端了茶,好像聞了聞茗香,實際上卻是檢查其中有沒有什么藥物,小心駛得萬年船。 茶水干凈,低頭慢慢飲了一口。 寇氏也入了坐,“皇上下旨賜了宅邸,但皇命也通人情,你若是不同意,皇上也不會強求你搬出?!卑凳玖颂K漣漪。 漣漪微微一笑,“抱歉母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兒媳不敢抗旨不尊?!?/br> 寇氏怒了,將那茶碗猛地放在桌上,“你……你……”你了半天,卻又不知要說什么。 寇氏內心想哭,兩個兒媳,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上一個身份壓人,這一個卻面笑心黑咄咄逼人。 漣漪想,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不是來給人添堵的。便幽幽嘆了口氣,聲音柔了下來,“母親,我與飛峋早出晚歸,也許過一陣子因公事外出,住在府內或府外,又有何區別?其實,母親的真性情是我喜歡的,為何我們又要針鋒相對到如此地步,徒增外人笑話?” 寇氏一愣,從未想過蘇漣漪說這些話,她本以為其是來炫耀戰況的,因一次次戰勝她,而后來打擊她,難道……不是?“郡主也說了,在府內與府外沒有區別,那為何不留在府內?” 漣漪放下茶碗,看向寇氏,雙眼很是誠懇,“因為皇上下旨立府?!?/br> 寇氏急了,“那還不是你的意思?” 漣漪緩緩搖頭,一雙明眸清澈,“母親,您身為一品誥命夫人也是有見識的,兒媳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若是說功勞,兒媳身為正三品商部尚書,飛峋身為正三品驃騎將軍,根本不若父親正一品樞密院使的輕重,連父親都無法左右皇上,兒媳與飛峋又如何能左右?” 寇氏到底是一介婦人,鮮少涉及朝中之事,她的世界是這后院,而在她心中,自己夫君云忠孝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兒子和蘇漣漪也僅僅是三品,其權勢根本無法與自家老爺抗衡,所以很快便被蘇漣漪說動了心,“但圣旨說,允許飛峋立府,自是也允許留在元帥府,你去勸勸飛峋,不要出府?!?/br> 剛剛水熱,漣漪沒喝幾口,如今又是口渴。她伸手端過茶盞,淡笑,“母親,您真的希望兒媳去勸嗎?母親您仔細權衡利弊,若您堅持,兒媳便真聽母親的話,去了?!?/br> 寇氏本來意見堅決,但聽蘇漣漪這么一說,又慌了一下,忙道,“什么意思?難道留在府中有錯?” 漣漪狀似無奈,“母親,有一句話您定然聽過,伴君如伴虎。兒媳雖不是出身名門卻也算讀書破萬卷,更是略懂帝王之術?!鄙韮r是被吹出來的,現代如此,古代也是如此。 果然,在蘇漣漪的小吹一下后,寇氏對她也是稍稍側目,“你還懂帝王之術?” 漣漪還是一派淡然,略帶恭敬地對寇氏點了點頭,“凡事都如行兵打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兒媳如今在仕途之中,想要發展,定要揣摩圣意,而圣意如何,便在這帝王之術中。所以,在入仕之前,便想辦法找隱士高人指點了一番?!?/br> 寇氏的氣焰徹底消了下來,或者說,被好奇心所代替,“那你來說說,若是勸飛峋留在府中,會如何?” 漣漪收斂了一派淡笑,面色認真,“母親請想一想,我們云家,父親為當朝一品、三公之一、樞密院使,母親您為一品誥命夫人,大哥從二品參政將軍,飛峋正三品驃騎將軍統管三營,而兒媳則是正三品商部尚書,這樣的家族榮耀,如何?” 寇氏略帶驕傲一笑,“自是榮耀無比?!?/br> 漣漪笑著搖了搖頭,“非也,兒媳卻認為,危險無比?!?/br> “何來危險?”寇氏大驚,趕忙問蘇漣漪。 漣漪答,“功高蓋主?!?/br> 寇氏年輕時也是讀書的,自是也知此道理,但知道歸知道,面對無上榮耀,卻自動選擇了自欺欺人。如今被蘇漣漪拽回了現實,也靜下心來,一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漸漸蒼白。 “如今漣漪已是云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一些事,我便告訴母親吧。首先說這商部之事。當時飛峋身為東征軍主帥到懷靖城外,那炸彈配方是我帶去的,您應該知曉,在那里,我見了皇上第一面?!睘榱思液腿f事興,有必要將一些真的假的說給寇氏聽。 寇氏驚訝,還有這些故事?從前并未聽說! 漣漪將寇氏的驚訝看在眼里,繼續道,“皇上微服到懷靖城,無人知曉,如今天下知曉此事的,除了飛峋與我,便只有母親了?!?/br> 寇氏的臉更白,下意識認為其內有陰謀,因為很是緊張,便端起一旁的茶碗,顫顫巍巍地喝一口,壓壓驚,而后將那茶碗捧在手心,用茶水的溫度暖手,手心一片冷汗。 “當時我不知那化名為胤博文的公子便是皇上,便與皇上聊了一些商業之事,后來我隨飛峋到京城,被金玉公主帶入后宮,被太后認為義女,這時,皇上下旨傳喚?!睗i漪繼續講。 “皇上找你干什么?”寇氏趕忙問,好像等不及一般,蘇漣漪這不緊不慢如同敘述故事的節奏,讓她著急。 漣漪還是那般從容,“皇上說要讓我為皇商,為皇上做一些事,當時,我沒多想,只以為能為皇上效勞是榮幸,便一口答應了?!焙f!明明是她勾搭皇上說要當皇商,如今卻成了皇上主動讓她當皇商。 沒辦法,人前背后,信口雌黃,反正皇上不在,她當然可以隨口亂扯了。 “那又怎么變成了商部?”寇氏連忙問,剛剛蘇漣漪所說的“沒多想”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那陰謀的味道更濃。 漣漪輕輕嘆了口氣,臉上帶了一些不解,“后來便是那晚宴,皇上突然說要嘉獎于我,讓我第二日上朝。母親,當日的晚宴您也在,我沒說謊吧?” 寇氏點頭,“確實是這么回事?!?/br> “但第二日,上朝,皇上卻突然說要立商部,也是把我嚇了一跳。母親,我敢對天發誓,之前對商部一事,一無所知!”沒錯,她就是對商部一無所知,只以為是皇商,沒想到皇上搞了一個商部出來。 寇氏聽得入迷,原來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典故,點了點頭,也相信了蘇漣漪。畢竟,蘇漣漪這廝若是想對她對抗,能將他活活氣死,根本用不著騙她。 “這件事便這么過去了,后來,接下來一件事便是皇上的賜婚。母親您可曾思考過,為何皇上明知父親對這親事的不同意,還要執意賜婚?”漣漪又繼續道,循循善導。 寇氏面色更是蒼白,搖了搖頭。 “那便跳過賜婚這件事,再說為飛峋封官之事。飛峋確實功高,但按理說,皇上已用賜婚之事滿足了他,根本不用再破格提升官職,而父親為樞密院使,母親想來對這軍隊系統也是了解,猛虎營、迅鷹營和銀狐營在鸞國有多重要不肖我來說,三營從來都是各自為政,為何卻突然指派了一個官職,統領三營?”清脆的女聲,冷靜、利索,好像一部懸疑劇的畫外音一般,冰冷不帶感情,卻又是一種客觀的角度,將人的思維,逐漸引領入一個思考的區域。 寇氏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心中的懷疑。 此時,寇氏以為是自己推論得出一些答案,其實卻是被蘇漣漪一點點牽著鼻子走,寇氏心中得到的答案,其實是蘇漣漪潛移默化中灌輸給她的。 “皇上一步步,將本就聲名顯赫的云家更是推到了一個空前絕后的高度,皇上意欲何為?母親,您想過嗎?” 寇氏顫抖著,手中茶碗已經端之不住,開始打顫,最后只能放到了一旁桌上。 “母親,這個答案,我便不說出口了,但母親見多識廣,應已得到答案了罷?!睗i漪聲音還是一派嚴肅。 ------題外話------ 首先,求票,現在是月初,正是貧嘴丫頭急需月票的時候。我不想支持我的讀者妹子們為了給月票而刻意去訂閱不看的文,只想說——若是正好有月票,請投給我,萬分感謝。 外加,昨日兩千字贈送完畢,今日又沒寫完??蘖?,冤冤相報何時了? 罷了,大過年的,丫頭繼續贈送,剩下的字都是丫頭送的,明兒看新章節前先刷新本章節。 明天要坐車,又是新一輪的拜年,今天必須要熬夜了~妹子們看完文就睡吧,丫頭幫你們守著,hoho! ☆、170,京城立府,新的開端 蘇漣漪回荀水院時,荀水院的丫鬟小廝已下班,偌大的院子又是一片寧靜。 卷起袖子洗手入廚房,廚房內的蔬菜瓜果已被丫鬟們洗好切好,只等烹飪,而爐火也是溫的,想來是細心的丫鬟們特意留的火,只要稍拉風箱,這炤火便能重新燃起。 當菜香在廚房四溢時,云飛峋回,還未入房間換衣服,先是來廚房與親親娘子請安?!拔一貋砹??!?/br> 照例,從背后抱住,在其白皙柔嫩的脖上親了又親,蹭了又蹭,某人反抗,但某人又不愿停手,看到那嬌嫩皮膚上又紅腫一片,卻還是繼續蹭著。 憤怒的漣漪cao起了炒勺反抗,雖刻意手下留情,但卻也能感覺到與對方的差距。云飛峋那廝就仿佛能看穿蘇漣漪下一招要向何處一般,總是能提前躲避。 不大的廚房歡聲笑語一片,雖處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卻又與之十分不相稱。 蘇漣漪裝作翻臉生氣,云飛峋這才肯放過她,讓其專心炒菜。 不大一會,四菜一湯便出了鍋,飛峋將盛放菜肴的盤子端到桌上,一身官袍卻端著盤子,很是滑稽的鏡頭,但云飛峋卻做得認真。 漣漪洗過了手,剛剛入房門,又被那人狠狠抱了住。 聞了聞,還是一股子清爽香氣,漣漪很是驚訝,雖知飛峋愛干凈,但也不至于時時刻刻沐浴穿衣吧?而此時的云飛峋身上一股子剛剛沐浴后的清香,這官袍上也無絲毫塵土的氣息。 蘇漣漪不動聲色地低頭看去,她還記得今日飛峋所穿官袍的左袖下有一處抽絲,是她不小心弄的,那抽絲甚小,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漣漪,怎么?”飛峋敏銳發現漣漪情緒不對,也跟著低頭看去。 漣漪微微一笑,仰頭,“為何不在家中沐???”這官袍,并非他早晨穿出去的官袍,男人在外換衣服回家,不是件正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