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袁璐看她娘的臉色就不對勁,就坐到她身邊去,“這是怎么了?嫂子和三姐做什么了?” 陳氏重重地嘆了口氣,“枉我自認為算個能干的,這家里都叫什么事兒。你三姐為了點藥材去騙吳氏,吳氏后來發現那藥材貴了,就不肯再給她。兩個人鬧開來,你三姐說話難聽,被吳氏的丫鬟給誤傷了。這兩個人如果有一個是聰明的,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你三姐要藥材給她姨娘,覺得我不會給,就做了這樣的渾事。吳氏眼皮子淺,發現那藥材一兩銀子一錢,說什么也不肯吃那幾兩銀子的虧?!?/br> 袁璐就問:“什么藥材啊,鬧出這么許多事兒來?” 陳氏道:“紫河車,許多人家的女眷都愛用這個補身子。我嫌血腥氣太重,近身的人都沒用?!?/br> 袁璐想了想,說:“怎么姨娘早不要,晚不要,這個年紀開始用這種東西了?爹爹呢,怎么我回來大半日都沒見到?!?/br> 說到袁老爹,陳氏的臉色就更不自然了,“你爹朝中事務繁忙,下了值就在前頭書房?!?/br> 袁璐握住她娘的手搖了搖,“您是不是瞞著我什么了?” 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你不要想這么多,家里有娘在,亂不了?!?/br> 其他的也不愿再多說了。 天色也不早了,袁璐跟她娘用過夕食就回去了。一路上還在尋思這件事。紫河車,就是人的胞衣,現代人說的胎盤,現代一些地方的人也都說這個大補,會去醫院買來吃。但是也都是一次兩次的,像她娘說的,姨娘一個月吃半斤這種東西,且藏著掖著的,不像有病,倒像心里有鬼! 她娘肯定是心里有數的,只是不愿意跟他說罷了。 而且她爹是怎么了?這么多年來都相敬如賓的兩個人,怎么會忽然冷淡起來? 前朝局勢不明,后宅不寧,難道又是跟皇帝有關系?皇帝為了給成國公賜婚,或許還牽扯到了她爹? ☆、第74章 為難 第七十四章 袁璐一路想著袁府里的事情,連馬車到了成國公府都不知道。 忽然馬車一停,她剛想問,車簾已經被人撩開。 高斐正站在車邊,看著她說:“回來了?下來吧?!?/br> 袁璐“恩”了一聲,從馬車里鉆出來,高斐遞出手給她,她愣了下,扶著他的手下去了。 “您怎么在這里?” 高斐說:“我正好從外頭回來,瞧見了你的馬車,就等了一等?!?/br> 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地樣子,換成別人做這樣的事,估計就該讓人覺得心頭一暖了。偏偏他這么一板一眼的,什么暖不暖都不可能了。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往府里走去,袁璐有些心不在焉的,高斐跟她說了兩句話她都沒聽清,也不想多問,就隨意地應了兩聲。 等到兩個人一起過了二道門,袁璐才睜大了眼睛問她:“這么晚了,您是去后頭看老太太?!?/br> 高斐扭過頭看了她一眼,“我剛剛說去你屋里坐坐,你說好?!?/br> 袁璐干笑兩聲,轉過去去看青江,青江輕輕點了點頭,意思是確實是這樣。 袁璐就福了福身,說:“剛才走神了。您還喝茶嗎?我讓人先去準備著?!?/br> 高斐不置可否地“恩”了一聲,袁璐就吩咐青江先回去準備了。 青江一路快步趕了回去。院子里點著燈,十分明亮,門都大開著,花mama等人正在等著袁璐回去。 此時只有青江一個人腳步匆匆地回去了,呂mama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拉著她問:“怎么就你一個人,夫人呢?” 青江撫著跳的飛快的心口,大口地呼吸了幾下才說:“夫人快回來了,國公爺也說要來著坐坐。夫人讓我先來安排下?!?/br> 呂mama就趕緊讓人去準備茶水,冰盆,還有擦臉的毛巾等。 綠水一聽說高斐要來,特別殷勤地說:“青江jiejie歇一歇,讓我來忙?!闭f著就飛快地鉆出去了。 花mama等人也沒有功夫去說她,這個時候也都是心亂得很。那次袁璐從前頭回來后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眾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心事重重。 高斐負著手走在前頭,袁璐慢騰騰地跟在后頭。 沿途還遇到一些府里的下人給他們行禮問好,不知怎么,袁璐就是覺得這些人的眼神都別有深意。 不過想來也不怪他們,這個時辰兩人一起玩自己院子里走過去,真是想讓人不多想都難。 等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袁璐真是覺得自己背后都要被下人們的眼神看的發燙了。 游廊里的燈籠點的更亮了。燈火重重的,這黑面神看著倒也不可怕了。 高斐腳步緩了緩,等了等她才一起往里走 這頭袁璐剛跨進門檻,一個矮矮的小黑影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 袁璐驚呼一聲,高斐一手把她拉住,一手就擒住了那坨黑影。 澈哥兒可憐兮兮地被他爹捏著后勁的衣衫,雙手還往前伸直著,明顯是本來埋伏在旁邊就等著偷襲撲向她娘親的懷里的。 袁璐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又是無奈又是埋怨地說他:“你這是要嚇死我?!?/br> 澈哥兒委屈地嘟了嘟嘴,“那你下午都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闭f著就扭動了身體,想從他爹懷里掙脫出來。 高斐不松手,澈哥兒的后領子就越勒越緊。 袁璐看著心驚,也顧不上怪他了,就跟高斐求情說:“孩子就是跟我撒個嬌。您不必和他一般見識?!?/br> 高斐看了她一眼,道:“他平時也這般沒規矩?” 袁璐回答地略慢了一些,他已經提著澈哥兒往里去了,記得她在后頭直跳腳,“您有話慢慢說,哥兒脖子都勒著了,您先放下他來慢慢教?!?/br> 澈哥兒小臉都憋紅了,在半空里張牙舞爪的。 袁璐跟在后頭一路小跑,就想把澈哥兒搶下來,可高斐也不知道怎么走的,看著不徐不疾的腳步,可就是死活都追不上。 高斐一直走到了屋里,才將澈哥兒放了下來。 澈哥兒一落地就捂著脖子猛咳嗽,袁璐跟在后頭小跑進了屋子,進去了先蹲下丨身拉近澈哥兒問:“怎么了?岔氣了?脖子疼不疼?” 澈哥兒委屈死了,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袁璐扯開他的衣領一看,見他脖子上白嫩的皮膚上一圈扎眼的紅痕,真的是瞬間火氣就上到了腦子上。 高斐正穩穩地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著茶,還呵斥道:“男孩子家,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袁璐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站起身,一手將澈哥兒攏到身后,一手按住了高斐倒茶的手。 高斐頗為驚訝地看著她按住自己的手。 袁璐冷笑一聲,道:“哪個不長眼的,給國公爺準備這樣的冷茶。真想叫人喝成冷心冷肺的不成?人呢?都死光了?還不來換了!” 院子里的人早就聽到了響動,此時聽得袁璐帶著怒氣的呵斥,趕緊進來將之前特別兌好的冷茶換了下去,轉眼就給換了爐子上剛燒好的一壺guntang的。 澈哥兒也不敢哭出來,一哽一哽地拉著她娘親的袖子。 袁璐并沒有看他,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安撫著。 茶端上來后,袁璐皮下rou不笑地給高斐沏了一杯茶,“您喝點熱的,將心啊肺啊都暖一暖?!?/br> 高斐面不改色,心里其實是不可置信的,這小袁氏現在是在干嘛?! 這茶拿在手里都覺得燙,就更別說喝下肚里了。 高斐端了差在唇邊吹了好幾次,還是沒能下的去嘴,只能在擱回桌上。 袁璐就說:“您這么快喝完茶就要走了?時辰也不早了,您明日也要上值,早些安歇才是?!?/br> 話音未落,她身邊的人都進了來,垂手站在一旁。 高斐頗為尷尬地握拳到唇邊輕咳了一聲,說:“時辰不早了,你們早些歇著吧?!?/br> 一直走到院門口,他都沒反應過來剛剛那小袁氏是抽什么風?突然發飆趕自己走怎么回事,前幾天不是還一副什么都無所謂、死氣沉沉的樣子么? 這么突然一發火……倒好像終于活過來了一般。 想是這么想,心里還是一樣的堵。他這輩子就沒被人這么趕過,以前的袁氏哪敢這樣,自己要是去她屋子里坐坐,她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心了。 高斐黑著臉走到院門外,來時還燈火通明的一個院子,此時真可稱得上漆黑一片。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一院子的奴才好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會啊,他小時候調皮了,他爹都是拿著棍子滿院子追著打,不把他打的哭嚎求饒不罷手。 澈哥兒是他的小兒子,不比他哥哥是世子,他一直自覺自己對他還算親厚寬和來著。 而且就因為這么芝麻大的一件事兒,這小袁氏就一改常態開始為難自己了?真是奇怪!荒天下之大繆!虧他之前還想著把她當可以互助合作之人來看,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屆心軟的女流之輩……不過這么說好像也不太對,她心疼的、拼命護著的是他的兒子…… 他在原地站了站,往里面看了看—— 忽然看見了一個小黑影又拍吧爬吧地跑出來了。 高斐揚了揚唇,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血濃于水,雖然年紀小,但總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澈哥兒跑到了院門口,看見他爹遠遠地站在門外看著。因為隔得遠且天色黑,看不真切,倒也不教他害怕。 澈哥兒覺得檢驗自己這半年來學的拳腳的時候到了,他跑到門邊上用力一扳,將院門的一邊……合上了。然后到另外一邊再一扳……整個大門都關上了。 高斐:…… 澈哥兒關上了大門,滿意地拍了拍手,又啪嗒啪嗒跑回去了。 袁璐已經讓人準備了藥膏,此時趕緊把她拉到身邊,“你這又跑到哪里去了?脖子上的傷給我看看?!?/br> 澈哥兒就乖乖地走到了她娘親的身邊,歪著脖子給她看。 袁璐用手蘸了藥膏給她抹上,一邊給他吹著氣。 澈哥兒脖子上的紅痕當時看著嚴重,這時倒是已經消下去不少。他也不覺得疼了,抹藥的時候還笑嘻嘻的。 袁璐瞪了他一眼,“還有臉笑。不疼了?” 澈哥兒搖搖頭,“不疼了,娘親呼呼我就疼了?!?/br> 袁璐給他抹好藥,拉好了衣領。 澈哥兒忸捏著,扯著她的袖子,憋了半天才說:“娘親,我不喜歡他。我不要跟他一起?!?/br> 袁璐正在用帕子擦手,“什么他?不喜歡哪個他?” 澈哥兒嗯哼了半天,“就是那個他唄?!?/br> 袁璐點了點他的腦門,“那是你爹爹。小心被聽到了,葉也要打你的板子!” 他就爭辯說:“他上次還要打哥哥的板子呢!這次還揪我!” “別人家的孩子也要被打呢,你下次問問你李家兩兄弟,看他們犯錯的時候他們的爹會不會教訓他們?你怎么還記仇了?” 澈哥兒把臉埋進她懷里撒嬌,“也不光是這樣。祖母說,爹爹還要娶別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