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孟毓亦覺得沉郁,每每與蘇哲翊偶遇,她總是處在各種各樣的狀況之中,正如今天再遇,她又覺得惶惶不安,緊張之余,手指抓不牢,腳下打滑。 蘇哲翊卻沒有立刻將她撈上去。 孟毓懸在那里,手臂被他拎著,實在是難受極了,她的不安全感愈加強烈,雙腿噔來噔去的,著急了,忍不住喊:“你先拉我上去行不行?你這樣,我都怕死了?!?/br> 他更兇了,“你還知道怕呢?你方才怎么不害怕自己掉下去?我看,就應該讓你吃點虧受個傷才好!否則,你永遠都不知道害怕!” 他那么兇狠的眼神,孟毓艱難的咽口水,瞧他這樣子,完全、絕對有可能一松手將她丟下去。 他突然動了動手指,孟毓心臟突滯,急迫、艱難的抬起右手也抓住他的手腕?!澳銊e……你別松手……” 蘇哲翊冷著臉將她拖上去,孟毓跌坐在冰涼的地面,撫著胸口喘氣。 而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眼前,垂眸,俯視著她,一張臉結了冰似的冷。 嵐姨將孟毓扶起來,林韻慈已然開口:“阿翊,你認識這位小姐?” 蘇哲翊沉郁的扯了扯頸間的領帶,適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轉頭看向林韻慈時,目光已經變得柔和,扶著林韻慈的手臂,說:“媽,嚇到您了吧?!?/br> 林韻慈倚在床頭,蘇哲翊給她掖了掖被褥,嵐姨也攙著孟毓進了房間。 蘇哲翊瞟了孟毓一眼,隨后在床邊坐下。 林韻慈朝嵐姨點了點下顎:“先給她倒杯水?!鞭D頭問兒子,“她叫什么名字?” 蘇哲翊沉吟半瞬,沉聲道:“孟毓?!?/br> 林韻慈思忖,微笑道:“鐘靈毓秀,是個好字?!?/br> 孟毓臉色煞白,方才她是真的被蘇哲翊給嚇倒了,她若是真摔下去,死了倒算了,萬一摔個高位截癱,她下半輩子才是真的凄慘。 在病房里沒待多大會兒,因為蘇哲翊同林韻慈說講幾句后,就急匆匆的拉著她的手,一路走到停車場,把她塞進副駕駛上,發動油門,汽車飛一般的出去。 孟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就跟他上了車。 他簡直跟飛車黨一樣,孟毓后悔萬分,雙手牢牢的抓著頭頂的手柄,尖叫:“蘇哲翊,你要謀殺么——” 他冷冷的瞥她一眼,她一時為他兇狠卻又復雜的眼神所攝,不自在的咽了咽喉嚨。她艱難的呼吸,目光轉向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條死路,這車若是撞進去,且不說車子會報廢,恐怕同時歸西的還有他們兩個! “蘇哲翊,你給我停車!” “閉嘴!” 他突然打了方向盤,車輪劃在地面的聲音特別的刺耳,而她的尖叫聲更是聒噪,蘇哲翊悶在胸膛里的一顆心簡直要爆炸一般。 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險? 翻爬七樓的窗子,她究竟有幾條命可以折騰?! 她幾乎想要爆粗,“你快給我停下!” 急速剎車,天旋地轉一般,眩暈,難受,想要嘔吐。 她撫著胸口,靠在椅背,大口喘氣。 蘇哲翊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眸色沉沉,呼吸粗重。 “你瘋了是不是?”她好不容易緩過來,忍不住罵他,“我剛才沒被你嚇得摔死,你是打算把我給撞死了么?” 她有些氣急敗壞,一字一句講個不停。 蘇哲翊一言不發的望著她,他黑眸沉如曜石,視線卻是不受控制的落在她上下龕合的瑩潤薄唇上。 她在發牢sao,指責他一聲不吭的走進病房嚇到她。 她在罵他,埋怨他不顧命似的飛車。 四個月未見,似乎連她忿忿然時略顯尖銳的聲音都是動聽的。蘇哲翊的眸色越來越暗,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憤憤的抒發方才所受到的驚嚇。 同樣,她也不會知道,當他走入病房,看到她姿勢滑稽的趴在窗戶外企圖爬到隔壁時,是什么樣的心境。眼皮突突直跳,胸腔里的某個器官劇跳不止,醫院的病房是沒有陽臺的,她罔顧潛在危險爬到窗戶外,身后便是七層樓高的距離,若是不小心掉下去,輕則殘廢,重則死亡。 四個月,他將日子過得死水一般的平靜,工作,工作,工作,千篇一律,波瀾不驚。時常熬夜至凌晨,然后躺在床上,明明累及,卻無法入睡,只能依靠藥物輔助。他想起,那次住院,她叫方靜送來的一罐龍眼蜜,他一口未吃,送給杜恒了。第二天工作時,又想起來這事,問杜恒,杜恒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說:“我扔了?!?/br> 他嘴角狠狠抽了一抽,罵道:“社會主義的敗類!” 杜恒覺得冤枉極了,“不就是一罐蜂蜜么?怎么就把我跟敗類劃等號了?你若是想喝,我下了班就去超市給你買一箱!” 沒錯,不就是一罐蜂蜜呢,又不是什么仙丹靈藥!可他偏偏就惦記上了,于是叫方靜去打聽。方靜從孟毓那里問來養蜂人的地址,恰是在城市郊外的小山上。方靜說:“蘇總,您看我是今天過去還是周末過去買蜂蜜?” 他正在翻看文件,聞言,修長的手指頓住,指尖輕輕顫了顫,隨即淡淡開口,道:“不用,我自己去?!?/br> 方靜輕覺訝異,“那地方挺偏僻的,您確定要去?” “嗯?!?/br> 于是方靜不再說什么。 那地方果然偏僻,他駕車,沿著環山公路繞行駛而上,下車后又步行許久,才打到目的地。龍眼蜜太甜了,甜的發膩,他素來不喜甜食,嘗一口,便擰了眉,然而卻鬼使神差的買了五斤,養蜂人將蜂蜜撞在密閉的透明塑料桶里,遞給他,他付了兩百元。那五斤龍眼蜜他吃了不過幾次,某次小嬸嬸來家中做客,嘗過后覺得蜂蜜味道醇正,說:“阿翊,你又不吃甜,龍眼蜜我帶走了!正好我今兒下午要煲甜湯呢!” 他沒吭聲,沉默的拿出一只透明玻璃罐,給自己留了一罐蜂蜜。 不吃,就擱在床邊矮幾上,失眠時側目看一看。 其實,沒什么用,病入膏肓的人,是不能痊愈的。 四個月,他曾以為四個月再四個月,四年再四年,他心底的那圈漣漪,那點波動就會被時間給消磨掉,然后重新歸于平靜。 可是,她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讓他猝不及防,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覺得心驚rou跳。 杜恒曾經不止一次勸過他,放過孟毓,是為她著想。 而他再一次反問自己,究竟是誰不放過誰呢? 他想起一句話,人生在世,有三樣東西無法隱瞞,咳嗽,貧困,還有……愛情。你越想隱瞞,越欲蓋擬彰。人有三樣東西無法挽留,時間,生命,和愛情,你越想挽留,卻漸行漸遠。 正如幾年前,他留不住卲荀的命。 幾年后,他也挽留不得原本就不該屬于他的愛。 …… 他明明在生氣,氣她為了一筆欠款就不顧安危,她也在生氣,可他見她氣憤的數落著他的不是,突然覺得親近,親近又熟悉。 沒克制住,伸出手,又一次攬著她,拉近距離。 她被嚇了一跳,身子已然貼近,他沒給她逃離的機會,垂眸,吻下去。 吻得重,仿佛是在啃噬。 如果注定得不到愛情,至少,他擁有這一秒的心動和……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要滴溫柔男二來啦,快撒花歡迎一個 然哥:親媽,如果木有花花腫么辦? 某聲:(長鞭一揮)這么沒人氣,還粗來干神馬,關禁閉! 然哥:(抱大腿抹眼淚)大蘇都親了兩次了,俺一次還沒親到,死都不走! 某聲:……關于親嘴……你好像不是這一掛的…… 聞言,然哥,默默吐血。大蘇,暗自竊笑。 【最新出爐,熱騰騰香噴噴嫩兮兮滴然哥賣萌求個花,乃們多多給面子喲,不然就罰他去關禁閉,哈哈哈】 ————俺是分割線—— 2022積分已贈送。注意哈,只有2分 25字系統才會有積分按鈕喲~~(づ ̄3 ̄)づ╭?~ 包、養作者指路專欄,文荒滴可戳喲^o^ 幫某聲收下專欄吧,謝謝≥﹏≤。 ☆、第24章 part 24 【愛情有千百種樣子,卻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在一起,一種是分離?!?/br>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砰,耳畔是蘇哲翊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他親她,帶著一種吞噬一切的貪欲。他雙手箍著她的頸子,惡狠狠地啃著她的唇,她猶自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他也未闔目,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瞧,仿佛是想將她一切細微的表情及情緒刻在心底。 她一時沒有動彈,因為覺得震驚,腦海里各種煩亂的想法糅雜著,叫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叫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與舉動。 記得書上說過,男女接吻時閉上眼睛的那一方,是沉迷,未閉上眼的那一方,是清醒。在接吻時仍舊能保持清醒的人,在這段感情當中的投入,微乎其微。 當然,今晚這毫無征兆突如其來的一吻,對于孟毓而言,更像是被動承受著的強吻。 那么,蘇哲翊又在想什么?他為什么會吻她?又為什么睜著雙眼? 一個男人親吻身邊的女人,原因或許是愛她,退一步便只是喜歡她,再退一步,或許只是單純的生、理、欲、望。 然而,對于孟毓而言,不論蘇哲翊是出于這三點當中的哪一點,都是叫她驚愕且……不能接受的。 他身體里流著跟卲荀同樣的血,他們有一模一樣的眉眼,但終究不是同一人。她愛的男人叫做卲荀,而非眼前這個捧著她的臉熱切的啃噬她唇的蘇哲翊。 可是腦袋懵懵的,腦海里殘存著的卲荀的影子好像在漸漸走遠。記憶里好像出現一塊橡皮擦,將她與卲荀的那些或是甜蜜或是痛苦的回憶,狠心地、不留情面的一點點拭去。 不能這樣,不該這樣。 她口袋里的手機突兀的響起來,仿佛是一道警鈴劃破這黑夜長空,她一把推開蘇哲翊,以迅雷之勢甩了他一巴掌。 幾個月前,她也曾經惱怒的甩他一巴掌,那個時候,兩人的關系似乎比現在明確,他討厭她,而她執著的在他身上尋找卲荀的影子?,F在呢?他毒舌到極點,恨不得氣得她跳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她,靠近她。 “蘇哲翊,你喜歡我么?”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問完之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問題屬于禁忌的范圍,原本一切都是模模糊糊不明朗的,而現在她問了,那層薄薄的紙說不定就此便捅破了。 又有什么好處呢? 兩個人怔怔的看著彼此,最后,蘇哲翊突然間嗤笑一聲,一邊曲著兩指輕輕地磕敲著方向盤,一邊漫不經心瞟了她一眼,說:“自我感覺不要太好,你有什么能讓我看上的?” “身材?不過爾爾。臉蛋?勉勉強強。性格?自作聰明的女人最惹人眼?!?/br> 總之,她全身上下沒一點叫他滿意的便是了。 孟毓抿著唇,恨恨地瞪著他,然后突然間抬腳跨過座椅去踢他,蘇哲翊剛說完話,冷不丁被她踹了一腳,猶自不可置信的瞪她,仿佛在無聲指責她的粗魯。 孟毓的拗脾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你親我干嘛?你這是非禮??!” 她也不知道從哪兒來得這么大火氣,總不會是因為他否認自己喜歡她?她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催眠,哪個女人無端端叫人占了便宜,都不會忍氣吞聲的。盡管如今這社會,大家對于“施暴者”也是看臉評判,然而孟毓氣鼓鼓的怒視他,繼續說,“我又不是米苒,憑什么你相親就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