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打獵隊的讓雙木和大石趕緊再多做一些這樣的弓箭,他們好用來打獵。當天晚上,他們便聚集在大石的山洞里一起研究、制作弓箭。這些人都是多面能手,雖然專業水準不如大石和雙木,但手藝也相當了得。有了他們的加入,弓箭可以小批量制作出來。 三天后,打獵隊再次出發時,已經人手一張弓。每人的獸皮袋里都裝著滿滿當當的箭支,有木頭的,也有骨頭的。 大石和雙木兩人正在制作小巧些的弓箭,那是給采集隊用的。女人孩子都有,最興奮的莫過于那些半大娃娃了。拿著小弓閉著一只眼時不時比劃一番。 臨近傍晚,打獵隊還沒有回來,部落里的老人孩子翹首以待,方園比他們還急,她迫切想知道今日的收獲怎么樣。 可是不知怎的,她越急,時間過得越慢。直到天快擦黑,還是不見打獵隊的身影。 眾人心頭起急,圍在一處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焦急有人擔憂,還有的悄悄埋怨方園,說她的弓箭害人,平常早回來了。 方園不聲不響,也沒急著分辨。 天色越來越暗,深沉的夜幕逐漸侵蝕著整片大地。廣場中央已經點燃了一大堆篝火。 方園正準備問貍要不要帶人去找他們,忽然就看見不遠處有大批火把在閃爍。站在最前面的孩子們最先發現了這點,拔腿飛跑過去,大聲嚷嚷:“打獵隊回來了——” 眾人皆松了一口氣,一起涌上去迎接打獵隊。 火光越來越近,人群的吵嚷聲也越來越大。 等到打獵隊走進廣場時,眾人“啊”地一聲驚呼起來。果然,今日的收獲十分豐盛。打獵隊的隊員扛豬拖鹿,有的肩上還扛著一串野雞,一個個眉開眼笑,走起路來虎虎帶風,絲毫不見疲態。 “咚咚”一陣巨響,打獵隊把獵物扔在廣場中央的火堆旁。 鷹和土被當成英雄簇擁著,眾人圍著他們險象環生的打獵過程。 “……鹿跑得快,平常用石矛擲不住它,今天好了,我們用箭射,一箭不中再射,不像石矛,扔一次就沒了?!?/br> “還有那頭野豬,它發怒了,要來沖撞我們,不過我們圍著它一齊射,它最后變成了一只刺猬,哈哈?!?/br> 兩人正說得興奮,犬環視一眼人群,最后笑吟吟地看向方園,高聲提醒道:“多虧了聰明的方園,要不是她我們也打不了這么多獵物?!?/br> 鷹和土猛然想起這茬,趕緊點頭附和:“對對?!?/br> 眾人的目光一齊向方園投來,沖她友善地笑著。 方園謙遜地說道:“我只是提了個點子,都是雙木和大石做出來的。他們兩個很厲害?!?/br> 雙木和大石一臉受寵若驚,然后看著方園咧嘴傻笑。 部落在友好融洽的氣氛中開始篝火晚宴。冬天一過,廚房便由山洞挪到了廣場??韭箁ou,野豬rou燉野菜,雞湯,各樣各樣的食物冒著香氣,彌漫在廣場上空。眾人拿著各自的陶碗、竹碗、竹筷,眼巴巴地等著分食物。方園分到了嫩rou稠湯。晚飯后,人們圍成火堆且唱且跳,歌聲直達云霄。 次日,打獵隊出發時,方園特意囑咐他們盡量多帶些活的獵物回來養著。春夏草木茂盛,獵物可養到冬季宰殺,以做明年的過冬儲備。 當天傍晚,打獵隊帶回了五只野雞,兩公兩母。方園仍像以前一樣,剪掉它們的翅膀,放到柵欄里養著。然后再發動孩子們去捉蟲子喂雞。 又過了幾日,打獵隊又帶回了一只灰白色的野羊。最讓人方園驚喜的是,某日,犬真的捉到了一只野豬崽。他為此險些喪命。幸好他身手靈活,大家全力相助才逃過一劫。他的左胳膊上被野豬的獠牙戳了個洞。方園心疼地替他包扎傷口。犬大大咧咧地說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包扎完畢,兩人緊挨著坐在土炕上說話。犬打量著洞里的擺設,她的山洞不像別人家那樣又臟又亂,里面的東西都擺放很整齊。山洞中央擺著一張石桌,桌子中央擺著幾罐用破了口的陶罐裝的野花,一藍一紫一白。旁邊放著一疊白生生的樹皮還一筒燒焦了頭的樹支。那是方園的紙和筆。桌下有兩只木頭墩子和陶盆。犬大略掃視了一遍洞內的擺設,然后又不自主地吸吸鼻子,嗅著洞內那股獨特的清香,既像是花香又不全像。反正聞起來很舒服。他很喜歡到這里來,每次來了都不舍得離開。 “你要喝水嗎?”方園問道。 犬低搖頭,停了一會兒,忽地鼓起勇氣抬眼問道:“園,你什么時候讓我當你的男人?” 方園啞然,怎么又回到這個問題來了。 ☆、第十八章 想收小妹 犬這次是緊追不舍,“是當上族長以后嗎?” 方園默然片刻,只好說道:“以后再說。我還沒做好準備?!?/br> 犬一臉迷惑,他實在不明白,這還有什么要準備的。 方園進一步解釋,“在我們那、那個部落,男人和女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確定心意。你要等不及你就去找別的女人吧?!彼肋h古時代的人們都很奔放,把床事當成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我、我不找別人?!比靼琢朔綀@的意思,一臉失落,他垂著頭坐了一會兒,站起身就往外走。 方園追出去叫他,可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 方園看著犬的背影,她在山洞外面站了一會兒,正要折回山洞,剛好遇到白花從她面前鼻孔朝天地走過。方園知道兩人素不對盤,她也犯不著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她頭扭向一邊來個視而不見。 “哼?!卑谆晳T性地輕哼一聲,故意高聲招呼她廣場上的同伴。 方園看著不遠處那群說笑打鬧的女人,突然悲哀地發現,自己在部落里還沒有一個要好的同性朋友。另外,她還發現,不但打獵隊里沒有一個女人,就連掌握先進技術的也是男人。女人能做的就是采集、縫補、做飯、養育孩子,現在又加了編織。各種跡象表明,女人真的在逐步退居二線。 天鷹部落是母系部落尚且如此,其他部落更不用說。難道,父系社會代替母系社會真的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方園一陣心灰,前些日子因巫醫之事被鼓起的勇氣開始泄漏。 不行,不能灰心。關鍵時刻,方園很快扯回奔向深淵的思緒。什么社會的必然規律?有些史學家和社會學家就是馬后炮,某場戰役打嬴了,某個歷史事件的發生,他們就會分析出一大堆前因后果一堆必然。當然,有些事情確實是這樣。但并不是所有的都適用這個規律。 一種制度取代另一種社度并不一定就是歷史的必然規律,也不表示后者就比前者進步。例如蒙元取代南宋,滿清取代明朝。誰能說它是歷史的進步?兩者都把中華文明拖后很多年好嗎? 更多更深的她也說不出來。方園此時暗恨自己,當初怎么不向二貨小強那幫朋友多學一些歷史政治知識呢?像什么《全球通史》、《羅馬帝國興衰史》、《君主論》之類的書。而她就喜歡看些心靈雞湯、《知音》《讀者》。頂多瞄幾眼《厚黑學》、《我不是教你詐》,準備將來畢業進辦公室用。 方園嘆息一番,默默按下這股飄逸的心思。先解決眼前的實際問題,那就是她需要一個團隊,一個理念相通、忠誠而有才智的團隊。光靠她一個單打獨斗不行。 從這天起,尋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也成了方園的任務之一。她只是暗暗進行,也并沒有影響到其他工作。 犬自從上次表白被拒,已經好兩天沒跟她說話了。方園失落歸失落,仍然有條不紊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等到大石將女式弓箭做好后,方園就開始拼命練習射箭,沒有人天生就會某樣東西,只要她勤于練習總會熟練的。部落里的其他女人也在她的帶動下跟著一起練習。方園跟這些人打成一片時,也會悄悄物色自己的小伙伴。白花,不行,無腦愛妒忌;小雪,有點嬌氣;木香,也不太行。方園挑選了一圈也沒一個適合的。這兩天,她旁敲側擊地向貍打聽到,原來他們部落里的出挑些的女人大部分在上次戰爭中戰死了,還有幾個被俘虜了。這也難怪。 練習一段時間后,方園的射箭準頭好了許多。除了練習射箭,方園還會抽空進行體能訓練。那些復雜的招式她統統不記得,只能從最簡單的跑跳開始。她還突然奇想,記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故事,說一個人每天抱一頭小豬,一直抱,直到小豬長成大豬,他仍然可以毫不費力地抱起來,后來他成了有名的大力士,能輕而易舉地把敵人抱起來扔了。方園現在就想試一試。于是她盯上了那頭小豬仔,它現在只有二十來斤。方園每天早晚各抱一次,抱著爬部落后面的土坡。小豬仔哼哼唧唧,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部落里的人奇怪地看著她這個新玩法。方園竟真的堅持了下去,放在現代真不敢想像。主要原因還是這里的生活太單調,沒有網絡沒有書本,沒有太多即時誘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更能心無旁騖地堅持做一件事。 方園覺得自己的箭術可以達標時,就向打獵隊提出要求:她也要去打獵。采集隊的活動范圍有限,每每只在附近或是森林邊緣,即便她想去更遠的地方,也沒人同意,同時她也不忍心。因為采集隊里的武力太弱,若真遇到危險,他們就玩完了。 打獵隊當然不同意方園的要求,特別是鷹和土的反應最激烈,他們給出的理由是,不能讓她冒險。貍也過來勸說她,說部落里的女人少,很珍貴,不能讓她涉險。方園再三據理力爭。最后還是犬出面調解,勸服打獵隊同意方園的加入。說讓她先試試,她經過幾次危險以后自己就不去了。方園本來還想再吸收幾個女人加入進來,但隨即一想,此事不能急,既然她開了頭,以后就好辦了。 方園加入了打獵隊才知道打獵果然不是一件輕松事。有時候他們要披荊斬棘、長途跋涉。有時還要在灌木叢里長時間一動不動的守候獵物。春日萬物復蘇,各種蚊蟲也跟著活躍起來。圍著灌木叢中的打獵隊嗡嗡直轉。這些人早已習慣,加上皮糙rou厚,也不怎么在乎,最可憐的就是方園,她的皮膚雖然比初來時粗黑許多,但跟這里的人比仍然相 對白嫩。那些肥大的蚊子蒼蠅特別好她這一口。到最后,她只能把用衣裳把自己包得嚴絲合縫,只留下兩只眼睛露在外面。 鷹和土心疼地說道:“自找苦吃,誰叫你非要跟來?!?/br> 犬若有所思地看著方園,什么也沒說。 這些還只是前期的狩獵準備,等到打獵時才最考驗一個人的綜合反應。一個好獵手不但要身體強健靈活,會用腦子,還需要一定經驗。三個條件,方園只有腦子合格。 一個多小時的守候后,他們終于等來了一批獵物。那是一群十分好看的野鹿,當然,它們跑起來的速度也十分快速。盡管方園盡了全力,她還是落在了最后。 鹿群,她錯過了。好容易等來野羊,方園趕緊發揮自己的箭術,她又傻眼了。她本以為自己的射箭水準提高了,可她忽略了,她的箭靶是靜的,而獵物卻是不停地在動。明明看準了,仍然屢屢射偏。 部落里的其他獵手嗤嗤地笑,方園還沒來得得及反駁,犬立即嚴肅制止道:“打獵都是要練的,你們第一次出來打獵時不也一樣嗎?”那些人一想也是,也就停止了嘲笑。 方園感激地看著犬,這個人總是適時地替她解圍。 中間,打獵隊在一條小溪旁邊停下來,喝水吃點干糧。 犬怕方園難過,趕緊過來好聲安慰。 方園看著他笑道:“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br> 犬正容說道:“我不會不理你的?!?/br> 犬又說道:“等晚上回去時,我打的獵物分給你一半?!?/br> 方園搖頭拒絕,若是這樣,她進打獵隊還有什么意義。 犬笑著指指方園的腦袋,“園,你這里才是最厲害的,每個人會的不一樣。一個人不可能什么都會的?!?/br> 方園覺得這是她讀過的所有心靈雞湯中最合時宜的一句。 方園翻出自己的背包,看看還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結果就找到了一把線,幾根彎針,那是她用來做魚鉤的。 方園看到魚鉤,突然眼睛一亮,既然魚可以鉤,那野獸是不是也可以呢? ☆、第十九章 打獵遇險 這個方法是她在某部書中看的,今天正好試試。 方園趁大伙正在休息就拉了阿犬一起到附近的叢林中去釣獵物。阿犬說這個地方的小動物很多。方園找了一條很肥的蟲子,將鉤嵌入蟲子身體內,再將蟲子放入灌木叢中間的空地上,為了吸引獵物上鉤,方園和阿犬捉了很多蟲子放到魚鉤旁邊。做完這些,她捏著線和阿犬躲到一邊靜靜地等獵物上鉤。 兩人頭上頂著樹葉,一動不動地等啊等,就是不見獵物來,說好的成群野雞呢?時間在飛快地流逝,阿犬早已習慣了,方園蹲得腿腳都麻了,也不見一只獵物光顧。難道說這個方法不行? 就在方園開始自我懷疑時,就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撲騰聲,那是野雞扇動翅膀的聲音,終于來了。 方園屏著呼吸,不錯眼地緊盯著釣鉤。一只,兩只……很多只色彩斑斕的野雞在灌木叢中撲騰徘徊,就是沒有雞靠近釣鉤。方園心頭起急,恨不得硬塞到對方嘴里。 群雞觀望一會兒,見四周并無敵情,方才低頭覓食。 方園耐著性子,等著它們上鉤。那些野雞們終于注意到這里了。一只肥大的野雞開始飛快地啄著地上的蟲子。 “快點,快點?!狈綀@捏著線焦急地等著。 忽然,她覺得手中的線微微一掙,心中頓時大喜,野雞上鉤了! 野雞吞進異物自覺不妙,嘎嘎叫著,撲騰著翅膀胡亂掙扎。方園趕緊拽緊細線往自己這邊扥。阿犬矯健地躍出藏身的灌木叢,撲上去摁住那只倒霉的野雞。 “哦呵呵?!狈綀@興奮得差點跳起來,一只野雞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它證明這個方法可用,同時也讓她增長了信心。 阿犬看方園這么高興,也跟著笑起來。 有了這個好開始,兩人再接再厲,他們換了個地方故伎重演。接下來,他們用同樣的方法又釣了三只野雞。 方園同時又想到自己小時候捉麻雀的土方法,在空地上用木棍支起篩子或是籮,在棍子上栓根繩子,里面撒上蟲子或和糧食,等到麻雀進來時,一拉繩子就行。要捉野雞的話,那籮就要更大些。 等到他們鉤到第四只野雞時,阿犬說他們離開打獵隊很久了該回去了。 方園一想也是,她趕緊收拾東西,犬幫她將四只野雞拴好,掛在肩上。等快回到隊伍時,又將獵物交給她拿著。 打獵隊的隊長叫大熊,二十五六歲,是個經年老獵手。他看到兩人久不歸隊,語氣略有些不滿,“林子里很危險,你們不要掉隊?!?/br> 方園知道他是好意,笑著答應一句。大熊也沒再說什么,當他聽到阿犬說起他們鉤雞的經過時,眼中多了點興致,直夸方園腦子靈活。 眾人陸續歸隊,大熊點了點人數,發現還差一個叫阿灰的隊員。 眾人一起朝四面八方大叫那人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急急的聲音:“來了來,嘶——” 阿灰很快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他全身是都泥點,狼狽不堪。隊長大熊照例責怪了他幾句。阿灰苦著臉抱怨道:“我也不想晚回的,都是那可惡的塘泥,像樹膠一樣把我粘住了,怎么也掙不開?!?/br> 眾人反應平淡,但這句話卻引起了方園的注意。她一臉興奮地撲到阿灰面前,連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阿灰一臉莫名,“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