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陛下,今年伏城無貢?!?/br> 軒辰逸愣了,大臣愣了,整個大殿安靜的可以聽見所有人的抽氣聲,這束王也太大膽了。 軒辰逸一巴掌拍響了龍椅的扶手,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那些發呆愣住了的人立馬回神,看著龍椅上不怒自威的君王,慌忙低下了頭。 “束王這是與朕開玩笑?”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感情,如同刀刮一般,但大殿上的人還是聽出了他壓抑著的怒氣。 軒無站起身,“臣沒有開玩笑?!?/br> 他的臉上沒有了笑意,平靜的陳述著這一事實。軒辰逸拍案而起,怒容滿面,他怒斥的聲音像洪鐘,雄厚有力,貫穿全場。 “束王你好大的膽子?!?/br> “臣不敢?!避師o面上是少有的嚴肅,他抬頭大膽的與軒辰逸對視,后者看著他肅然的桃花眼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他不由的心中一凜,看著他的雙眼多了一份防備與探究。 “伏城每隔三年一次朝貢,所有的貢品都是老百姓的辛苦勞作,陛下又可知,伏城地理位置偏遠,臨近荒漠,經常遭遇風沙,常年難得降雨,百姓現在也只能達到溫飽,每三年還得上糧向朝廷進貢,近幾年開始伏城連連遭遇風沙,農作物基本難以生長,朝廷卻無任何一點援助,還得向朝廷進貢,陛下,這不是要了伏城百姓的命嗎?” 他說的義憤填膺,卻也是事實,伏城的氣候環境越愛越差,連他也著計也控制不了多久,遲早有一天,伏城終歸會被荒漠化,當年軒炫分明是看清了這一點才毫不猶豫應了軒無的請求,軒無,軒無,對于軒炫來說,軒無是沒有存在的必要的。想到這,軒無心里愈加的悲戚,憎恨也更加濃烈。 不過也只能算是軒無判斷錯誤了當年伏城的狀況他也接觸過,也許是因為自信心過于的膨脹了,他對伏城的建設充滿了相當大的信心,可是,天總不如人愿的,人終究是斗不過天的。所以,軒無心里有點急了,伏城他打算放棄了,行動也就要開始了。 不得不說,他的一番話對于軒辰逸還是有些些觸動的,后者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軒無繼續呈言。 “上次朝貢伏城減少了貢品,那是百姓好不容易從自己的口娘中榨取出來的,伏城已經減少了三年的賦稅,若是陛下要追究,臣一人承擔?!?/br> 軒無正義凜凜的盯著軒辰逸,他挺起胸膛,微仰著頭,他的目光炯炯,迸發出熾烈的光芒,他義形于色,大義凜然。軒辰逸心中一動,意氣自若。 “陛下,這一切都只是束王的片面之詞,朝貢是必不可少的,束王這樣做簡直是不把陛下,不把朝廷放在眼里?!?/br> 一位大臣站出來反駁。 軒無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他斜睨一眼那位大臣,“大人這是說本王欺騙陛下?” “眾位大臣想必在京城呆久了都聽不見外面的事了吧,”說了還有意無意的瞟一眼軒辰逸,“外面的世界怎么樣想必你們這些深居榮華窩的人都看不見了的,百姓流離失所,你們看見了嗎?山高皇帝遠,那些貧窮的地方還要被官僚壓榨,上交著比平常還要高一倍甚至多倍的賦稅你們又知道嗎?” “若是大人認為本王是欺君,本王不介意帶大人去伏城看看,去外面看看,當你們在享樂之際,外面的百姓過著什么樣的生活?!?/br> 他說的很平靜,卻字字重擊人心。大殿一片安靜,有些人臉上難以浮現出愧疚之色。 良久,軒辰逸才說:“退朝?!北惴餍涠?。 軒無看著軒辰逸離去的背影,眼里閃過一絲得逞邪惡的笑意。 軒辰逸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后宮,軒無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 “山高皇帝遠,那些貧窮的地方被官僚壓榨,你們知道嗎?” “百姓流離失所,你們又看見了嗎?” 軒無說的痛心疾首,他的話在軒辰逸心上下了重重一擊,他只顧著處理前世自己的事,只顧著與黎昕談情說愛,只顧著...他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是一個君王,他有愛護子民的責任,然而他的心里卻只窩藏著自己內心的自私。 “少卿,你說我作為一個皇帝是不是很失???” 軒辰逸將軒無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黎昕聽,黎昕眉頭一皺,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很失敗,那你現在又準備怎么做呢?” 黎昕直接承認給軒辰逸心里又是一記重錘,他作勢捂住胸口作悲傷狀,“少卿,你也太直接了?!?/br> “軒無說的沒有一個人上報過,我再仔細想想。你還記得在蓋亞軒轅說的么?決不能讓軒無離開京城?!?/br> 軒辰逸不知道的是,軒無此次也并沒有離開京城的打算,他的全部兵馬基本都帶過來了。 黎昕沉吟半響,抓著軒辰逸的衣袖,說:“小辰,我也應該準備準備,以防萬一?!?/br> 軒辰逸知道他說的什么,靜靜的盯著黎昕,見他目光堅定,良久,才無奈的嘆了聲氣,“好吧?!?/br> 不過他心里卻在想另外一件事,軒轅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而蓋亞,軒轅一個人無聊晃蕩了幾天都烏孫都沒有動靜,他實在無聊的緊,這不,又晃到黎明那兒去了。 “我說,你是不是閑得慌沒事干,總是往這邊跑,你也太不把娘...烏孫夫人放眼里了吧?!?/br> 黎明遇上好似不耐煩,但他的心里其實是很高興的,憋著悶氣呆在烏孫府本不是他的意愿,幸而有得軒轅每天的‘按時報道’。 “啊呀啊呀,放心了,我是避過你家那些老東西來的?!边@話惹得黎明一個大大的白眼,“我家是老東西,你家的呢?小東西?” 黎明略帶戲弄的眼神看著軒轅的囧樣,頓發覺著心里好笑。 軒轅撇撇嘴,望著窗外,“黎明,你干嘛要一直留在這???” 他的話讓黎明身子一怔,他的臉轉向窗外,窗臺上的軒轅雙腳橫在窗沿上,背靠著窗緣,雙手環胸,風肆虐的吹亂他的頭發,在肩上飄散著。他也只是隨口問問,理解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是黎明,所以沒有資格說感同身受。 他以為黎明不會回答時,黎明卻已經回答他了。 “干嘛留在這啊,不是說過嗎,我要幫你們啊,幫黎昕?!彼f的很隨意,隨意到軒轅認為他只是敷衍。 軒轅撇撇嘴,沉默。 一個倚在窗前吹風,一個坐在床沿享受大好風光,沉默,瞬間變成了最美好的代言詞。 軒無達到了朝見的目的徑直回到驛館,墨林早已經完成任務回來了,看著心情尚好的軒無,墨林不知該是何種心境。 “小墨林,你別總是拉著一張臉嘛,來,給本王笑一個?!避師o上前扯著墨林的唇角,迫使他嘴角上揚,墨林無動于衷。 “你不笑,本王給你笑一個?!闭f著,湊到墨林面前露出一個迷倒眾生的笑,桃花眼泛著波光,唇角扯到了耳根,眼角泛起幾條皺紋。 墨林知道他這次是真心實意的開心,拉著他的手垂下,無奈道:“王爺?!?/br> 軒無無趣的擺擺手,“吶吶吶,墨林又要說教了?!?/br> 軒無上下打量了一下墨林,今日墨林通體的藍色長衫,白領白腰帶,白色的束發帶顏色發亮,與衣領腰帶相呼應,看上去面如冠玉,頗有一番翩翩風流公子的風采。 他突然將墨林摟到懷中,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濃烈的男子氣息。墨林的身子僵硬,不敢動作,軒無抱著他像抱塊木頭,心里頓感不滿,惡作劇的在他腰間捏了一把,惹的墨林驚呼出聲:“呀,你干嘛?” 連敬稱都忘了,軒無樂此不疲,他知道墨林怕癢,懷抱放開他,一只手在他腰間游移著,墨林不顧身份的跳開,幅度之大將軒無推到在地,待他反應過來,看著倒在地上皺著眉頭,齜咧著嘴,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帶著控訴,水汪汪的。 “王...王爺,屬下不是有意的?!蹦中闹徐?,軒無經常調戲他,但是這樣赤果果的調戲還是第一次,他也是條件反射嘛。 軒無怒瞪他,“還不扶本王起來?!?/br> 墨林去拉他的手,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是拎,軒無心里一陣氣憤無處發,他只能死死的瞪著墨林。 墨林嘟著嘴委屈的低下頭靜候發落,他也不是故意的嘛,誰知道軒無竟然這么輕,他都沒用什么力。 軒無揉揉腰,咬著牙,從嘴里擠出一句話,“墨林,你長本事了,啊?!?/br> “王爺,屬下不是故意的?!蹦譄o力的為自己辯駁。 軒無‘哼’一聲,扭過頭,“過來,給本王揉揉?!?/br> 墨林抬眼,無奈,撫上他的腰,粗糙的手掌里的溫度透過衣料碰觸到他的肌膚,軒無內心一顫,面色肅然。 一時之間寂靜無聲,默了一會兒,軒無一本正經的說:“墨林,你覺得鹽阜怎么樣?” “地勢優良,氣候宜人,富庶之地?!备谲師o身邊多年,知軒無要與他談正事了,這十二個字是他對鹽阜的總結。 “你覺得伏城與鹽阜相比,哪里更好?” 墨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明知故問的問題還用說嗎?他相信軒無的能力,便老實的回答,“鹽阜?!?/br> 對墨林的回答時意料之中的,軒無又問:“鹽阜與京城呢?” 墨林沉默半響,明白了他的目的,“這要視情況而定了?!?/br> 軒無滿意的點點頭,示意墨林停下手中的動作,話說這墨林按摩的手藝還真不耐,下次繼續。 “不錯,視情況而定?!彼麚崦约荷砩系挠衽?,這是當年先皇后送給他的,這么多年他一直都佩戴在身邊,玉佩的繩索顏色已經變得淺淡,但他心上的疤痕卻愈加深刻。 軒無軒無,想到這個名字,他的眼眸深沉起來,墨林從里面看不見任何東西。軒無,這個令自己無比憎恨卻又得伴隨一生的名字。 原來,他一直都是先帝的污點。這是軒無很早以前就知道的,盡管如此,先皇后卻很疼他,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然,先皇后愈喜歡他,先帝也就愈無視他。曾經他一直不明白,也很努力的強大自己希望先帝能夠看他一眼,可是,當他聽到先帝親口說的,‘軒無是朕一生的污點’時,心里的所有信念瞬間瓦解。軒辰逸,軒轅,同樣都是先帝的孩子,就因為他們是先皇后所生,這就是注定的命嗎?他軒無一直不信命,所以,十多年前,他策劃了那場大火,他的目的就是要讓軒辰逸死。但是,他并無害先皇后之心吶。 軒無,雖然一切皆無,但那點點良心還是存在的。也僅是一點點而已。 ☆、第61章 倒數 軒無在京城已經十三天天了,在第十四天時,軒辰逸接到鹽阜司丞的上書——鹽阜有喪尸出現。 案桌前,軒辰逸緊緊盯著鹽阜的上書,眉頭緊鎖,折子里的任何一個字的筆風他都很熟悉了,慕容、黎耀輝及金石已經陪他一起發了很久的呆,他們都不知道還有什么事讓軒辰逸露出這副模樣。 許久,當慕容以為軒辰逸已經傻了的時候,軒辰逸出聲了。 “果然吶,還沒放棄?!彼膮葏茸哉Z弄的慕黎兩人十分疑惑。 “皇上,出了何事?什么還沒放棄?”黎耀輝試探著問道。 軒辰逸抬眼,睨了他一眼,將折子放在一摞折子的最上層,用朱筆做上記號,說:“鹽阜又出事了?!?/br> 他換上墨筆,快速的寫下一張紙條,交給金石:“命人快馬送去給肅清王?!?/br> 金石接令,退下。 黎耀輝兩人看著金石出去的背影,問道:“又?鹽阜出什么事了?” “喪尸?!?/br> 軒辰逸從嘴里吐出這兩個字讓兩人心中一驚。黎耀輝驚訝的張大了嘴,說話都含糊不清,“喪...喪尸,不是早就解決了么?” 上一次鹽阜出現喪尸驚動了不少人,但朝廷并沒有大動作,只知道喪尸很快的被處理了,鹽阜也進行了一番清理,隨后,當時鹽阜的司丞葉磊便回京到了禮御堂任職,但具體的情況,不清不楚的。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慕容的異常,也難怪,慕容一般都是言語之情不露于言表,沒幾個人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但黎耀輝除外。 慕容從聽到喪尸一開始很震驚,然后便很快的鎮定下來了,滿是不可思議和一臉的思索。 “你在想什么?”黎耀輝見慕容沉默,便朝他看去,見慕容許久都未出現如此復雜的情緒,手拐頂了他一下,悄悄的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慕容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知道?!?/br> 軒辰逸十指交叉頂著下巴,又陷入了沉思。慕容看看黎耀輝,再看看軒辰逸,思索片刻,說:“皇上,讓臣去處理這件事吧?!?/br> 話音剛落,軒辰逸抬起頭狐疑的看著他,“你?” 慕容點點頭。 軒辰逸一臉狐疑的緊盯他波瀾不驚的臉龐,努力的想從那雙精明的雙眸中看出什么來,但什么都沒有。 黎耀輝的反應比較大些,在慕容自動請命時他就緊拽著他,若不是軒辰逸在,他早就揪上去問了。 “你去?你能干嘛,萬一染上了那尸毒怎么辦?” 慕容從來不是個主動的人,這次竟然自動請纓,他可不認為慕容爭著要立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