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彥瑩搖了搖頭:“娘娘,我想我們兩人的親事,簡統領應該已經給您提了,要是我重復提,娘娘聽了豈不是覺得厭煩?三花想要求的恩典是,請皇后娘娘給三花寫一塊百香園的招牌,這樣三花也好拿回去宣揚宣揚?!?/br> 親事她一點都不著急,既然王皇后找她來問話,肯定已經有了一定的意向,否則的話,她只不過是一個鄉下丫頭,憑啥進了皇宮?現在瞧著王皇后吃得愉快,趁機提出要她給百香園題字,這可是一塊金子招牌,連皇后娘娘都稱贊的飲品,京城那些勛貴們,肯定會趨之若鶩,自己賣一兩銀子一杯都會有人來喝。 原來她早就有計劃要做飲品的生意,現在看起來,豫州城的百香園只能做新鮮飲品賣了,那冰塊實在難弄,成本太大,豫州還沒那么高的消費能力,而這京城就不同了,富貴人家多得是,一條街數過去,就見琉璃瓦連在一處,高高低低的山墻里忽然見著飛檐畫角,一派繁華景象。 京城里邊有不少錢多人傻的紈绔子弟,若是能得了王皇后的墨寶,那些紈绔們肯定會慕名而來——彥瑩眼角彎彎如新月,那豈不是會收錢收到手軟? 王皇后將那芒果奶昔吃完,心滿意足的伸了伸腿:“肖姑娘,你這東西做得實在不錯,本宮心情大好,就給你題個字罷?!?/br> “多謝娘娘!”彥瑩大喜,行了個大禮,她可真是運氣好,將這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裁春與莫忘姑姑趕緊取了文房四寶過來,王皇后站起身來,拿著筆,穩穩當當的寫了三個大字:百香園,又吩咐莫忘姑姑拿了自己的鳳印過來,端端正正的在下邊蓋上了一個紅色印章。 等著墨跡干了,莫忘姑姑將宣紙卷了起來交到了彥瑩手中:“肖姑娘,恭喜你,心想事成了?!?/br> 彥瑩朝王皇后笑了笑:“還不是娘娘心地仁善?以后三花做出什么新品來,一定先捧過來請皇后娘娘品嘗?!?/br> 王皇后慈祥的笑了笑:“你鋪子里生意忙,也難得這般來來回回跑,若是做出了新的東西來,就讓御膳房的人通個氣,派個御廚去你那里學學就夠了?!?/br> “多謝娘娘體恤!”彥瑩心中想,自己不過是說句客氣話兒,沒想到皇后娘娘一聽就知道了這意思,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依舊笑嘻嘻道:“民女實在沒想到,皇后娘娘近日會是這般體貼人的!” 簡亦非在一旁站了很長一段時間,見著彥瑩的飲品得了王皇后夸獎,一顆心才落了地,現在見著王皇后又賜了招牌給彥瑩,更是高興,趁著王皇后被彥瑩的話捧得歡歡喜喜的時候,他也在一旁開口:“娘娘,那亦非的要求,娘娘答應不答應?” 王皇后瞧了瞧彥瑩,又看了看簡亦非,點了點頭:“你們兩人情投意合,又是郎才女貌。倒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若是要將這名好的一對拆散,本宮也于心不忍。莫忘,替我去秦王府下懿旨,本宮要將百香園的肖姑娘賜婚給秦王府大公子?!?/br> 簡亦非聽了王皇后的話,激動不已,猛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高聲呼喊:“皇后娘娘圣明!微臣不勝感激,以后定然好好為皇上皇后娘娘效力!” 彥瑩心里頭直嘆氣,這呆子,馬上就將自己賣身了,不是說要辭官的?怎么就變成了好好為皇上皇后娘娘效力了?不過念著他現在激動,沖口而出,也不去計較了,以后再慢慢想法子跟這宮廷脫了鉤才是。 “起來罷?!蓖趸屎笠娭喴喾悄悄?,覺得實在好笑,這簡統領真是直腸子的人,看起來自己是做了一樁大好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這般相配的一對兒,本來就該在一起的,若是硬逼著他娶不喜歡的女子,只怕是人間又多了一對怨偶。 裁春將彥瑩與簡亦非送出了長樂宮,滿臉帶笑:“肖姑娘,你便安心罷,到時候娘娘也會有懿旨到百香園去的?!?/br> 彥瑩從荷包里摸出了一個銀錠子往裁春手中塞:“多謝jiejie照顧?!?/br> 裁春笑著將那銀錠子接下,一邊低聲道:“哪日我跟娘娘告假出宮,到你百香園來喝剛剛這個東西?!?/br> “jiejie看得起,是三花的榮幸。只不過宮里的御廚手藝可能會更好一些罷?”彥瑩見著裁春一臉的不屑,不由得有幾分驚奇:“jiejie,莫非我說得不對?” “他們?快莫要提了?!辈么浩擦似沧欤骸耙恢本褪悄敲磳懖耸?,根本就沒有新鮮貨色,吃來吃去的,都膩了。娘娘每日里瞧著那單子,都不知道想吃什么?!?/br> 彥瑩想了想,笑了起來:“下次jiejie給我送張宮里的菜譜出來,我瞧瞧還有些什么新鮮菜是娘娘沒吃過的,下回再請jiejie替我引薦下,我來做給娘娘吃?!?/br> “那就真是太好了,肖姑娘做的菜肯定也很好吃?!辈么狐c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來:“肖姑娘,你要不要司珍局給你做個將果子打成漿汁的東西?我瞧著你拿筷子湯匙打漿,實在有些吃力?!?/br> “司珍局?”彥瑩眼角一亮:“他們能做?” 裁春微微的笑了起來:“司珍局乃是天下的能工巧匠共聚之處,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做各類精致的東西,只要你能想出來,他們就能做出來?!?/br> 彥瑩激動得都快要屏住了呼吸,天哪,還有這么好的一個機關,這真是百香園的福音!她大力的點著頭:“要要要,還請jiejie幫忙,替我定制幾樣東西?!?/br> 榨汁機是做飲品最重要的東西,前世用的都是電動產品,現在這機械產品若是能做出來,至少能比手工榨汁打漿要快了兩三倍不止,這樣就能節約時間與人工了。彥瑩向裁春行了一禮:“多謝jiejie指點,三花到時候另有重謝!” 宮里的宮女姑姑們,很多都要終老宮中,她們沒有子嗣,也沒有別的念想,只怕唯一能安慰她們的就是銀子了。前世她看過一本宮女回憶錄,里頭就詳細的對宮女們的心理做了分析,其中就提到收銀子的事情。雖然她們拿了銀子也沒太多用處,可這卻成了一種心理寄托,似乎銀子拿得越多,就會覺得越安全。還有一些宮女是存了心思要出宮的,所以也趁著在宮里的時候拼命的積攢銀兩,等著出宮以后就可以去做富家婆,少不得有人會要來巴結奉承。 彥瑩拿不準裁春是屬于終身宮女還是會出宮的,但她知道,裁春肯定也是個愛銀子的,自己剛剛給她銀子,她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連一分推托都沒有,這說明她素日里頭肯定是拿慣了的。彥瑩朝裁春笑了笑:“我等jiejie的信兒!” 裁春微微點了點頭:“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 出了宮門,簡亦非將馬拉過來,抱了彥瑩翻身上馬,彥瑩見著后宮門口的那些將士們都在往這邊看,忽然也有些羞怯:“亦非,人家在看我們!” 簡亦非哈哈一笑:“我抱我媳婦,關他們什么事?愛看就去看唄!”得了王皇后的懿旨,現在他心里頭十拿九穩,再也不怕秦王和他母親吵著要他去娶那嚴三小姐,所以這舉止也放肆了一點。 彥瑩坐在簡亦非前邊,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柔情,在這帶著薔薇花香的五月,她與自己心愛的男子同乘一騎,在這京城繁華的街道上穿越而過,這是一種最最平淡又最最真實的幸福。她的手輕輕握住了簡亦非的,小聲說了一句:“亦非,我不放開你,你也不放開我,咱們就這樣一直在一起?!?/br> 這句話本來說得很小聲,可簡亦非是習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要好,聽得清清楚楚。他俯下身來,輕輕在彥瑩耳邊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br> 第二百六十二章接旨 王皇后的懿旨在下午便到了。 彥瑩正在鋪子里忙活,就聽外邊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一個伙計探頭看了看,就見一隊儀仗正朝這邊走了過來,最前邊是幾面旗幟,中間是鼓樂,只是那些人好像跟尋常人有些不一樣,與那御膳房來買菜的內侍們有些相像。 那儀仗到了百香園門口停了下來,朱雀街上的行人頓時都停住了腳,好奇的往這邊看了過去。就聽領頭的一個人尖著聲音道:“皇后娘娘懿旨到,百香園的東家肖三花,速速出來接旨!” 彥瑩從柜臺后邊奔了出來,皇后娘娘的懿旨可來得真快,她都沒想到下午就會過來。她趕緊摸出了一個銀錠子放到為首的那個內侍手里:“這位公公,我從未接過懿旨,還請教我該怎么做?” 那內侍笑瞇瞇的瞧了她一眼:“趕緊擺香案?!?/br> 趙掌柜和伙計們抬了張小條幾出來,又將關帝爺龕位前邊的那小香爐拿了下來,權做了一個香案,彥瑩帶著百香園里眾人跪拜在地,就聽著那內侍拿著一張黃綾緞子,開始抑揚頓挫的念了起來:“大周皇后娘娘手令:茲聞京城百香園肖氏三花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本宮聞之甚悅。今秦王長子簡亦非年已十八,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肖氏三花待宇閨中,與秦王長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秦王長子為妻,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br> 周圍的人聽了方才明白,原來是皇后娘娘賜婚給這百香園的東家!一個商戶之女,竟然攀上了秦王府的長公子,這可真是一件令人眼珠子落了一地的事情。大家不住的往彥瑩身上瞄,個個低聲道:“百香園這東家,實在也是運氣好,竟然能嫁進秦王府去?!?/br> 彥瑩恭恭敬敬磕了個頭,雙手接過那份懿旨,站起來朝那內侍道:“請公公回去稟告皇后娘娘,她老人家的仁善,我這一輩子都記在心里,以后會做出更多好東西進獻到皇宮。娘娘給我百香園題的字,我一定用金粉鑲嵌在招牌上邊,用碧紗籠的罩子給罩著,時時勤拂拭,讓過路的人能見到皇后娘娘的墨寶?!?/br> 那內侍嘿嘿笑著:“那是當然,皇后娘娘給鋪子題名,這還是頭一遭,可見你有多么得皇后娘娘寵愛?!?/br> “皇后娘娘給百香園題名了?”周圍的百姓都吃了一驚:“這百香園可真是了不得!” 彥瑩笑著指了指百香園外邊臨街的一架梯子:“各位父老鄉親,六月的時候,我百香園會開發新品,樓上是冰飲燒烤專供,若是大家不了解,過幾日百香園會有宣傳單子,大家來買東西的時候可以拿一份回去瞧瞧?!?/br> 站在一旁的內室看得目瞪口呆,這肖姑娘太會利用時機了,拿著接旨的機會都好好將百香園宣傳了一番。不過這百香園確實也算是在京城里做出名氣來了,現在京城勛貴宴請賓客,飯桌上沒有百香園的烤鴨,都會覺得自家的飯菜不夠豐盛。還有那各種新鮮的菜蔬,旁的地方都沒得賣,只有百香園才有,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種出來的,另外那些罐頭,不管是下飯的小菜罐頭,還是那水果罐頭,樣樣好吃,就連一般人家,都會攢著銀子買一罐兩罐回去解饞。 彥瑩笑嘻嘻的將內侍送走,轉身開始設計起宣傳的紙來,這大周沒有前世精致的印刷技術,最多套印幾種顏色,就像前世那些門神年畫的顏色一樣,粗糙得很,可是她也沒辦法,條件有限,只能盡量設計得合理一些,讓那宣傳單子看上去清爽一點。 飲品可以分成幾大類,一類是鮮榨果汁,一類是奶昔,一類是沙冰刨冰,還可以做各色奶茶。她已經貼著左邊的墻修了個樓梯上去,樓上隔出幾間雅座,另外的全設計成小圓桌,這樣比較不占地方。 燒烤與麻辣燙,她準備到后院搭個棚子,這樣就不會把樓上弄得煙熏火燎,而且還能節約空間。彥瑩在后院也弄出了一架樓梯,從后邊開個門,燒烤與麻辣燙就從這邊送過去,方便又快捷。 百香園做的都不是大宗買賣,可別小看了這些東西,小買賣成本低,客流量大,利潤也就高了。彥瑩撥拉著算盤珠子嘩啦啦的響,等著豫州那邊送了后山的水果過來,又是一筆大生意,她要不斷改良這果樹品種,讓水果賣相更好,味道更不錯,賣的價格也就更高。 田莊這邊今年她早半個月帶著幾個打下手的嫁接了一批果樹,桃子梨子李子這些今年是趕不上趟了,蘋果倒還是可以見到成效。她找了幾丘沙土,種上了西瓜、甜瓜和香瓜,等著天氣一熱就可以收了。 西瓜耐旱,不耐濕,只要溫度適中,日照充足,即便沒有人照管也能長得飛快,她準備花大力氣培植出前世見到過的橡皮西瓜來,這種西瓜放在室內,在自然條件下能貯存三個月不變質,京城這邊約莫要七月底八月初才能吃到成熟的西瓜,若是能研制出這種西瓜來,十一月都能吃到新鮮西瓜,那她就可賺大了。 彥瑩拿著筆不住的寫著,旁邊趙掌柜伸著脖子看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她究竟準備做什么,他心里頭琢磨著,東家這腦瓜子可真是厲害,里邊不知道裝了些什么,稍微動動腦子,那賺錢的主意就出來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起來,街道上的行人也急急忙忙趕著回家去弄晚飯了,彥瑩總算是將最近要做的事情列了一份表出來,感覺到無比輕松。她看了看百香園里邊,只有兩個客人還在涼菜攤子前邊站著,鋪子里瞬間空蕩蕩的一片。擺在中間放菜蔬的筐子都空了,就連一片菜葉都看不到了,伙計們正將筐子拿去后院,準備洗干凈晾著。 “肖姑娘!”門口傳來焦急的聲音,彥瑩轉臉一望,就見李mama站在那里,夕陽給她整好鍍了一層金邊,她的眉目看不大清楚,黑乎乎的一團。 “mama今日怎么來了?”彥瑩趕緊迎了過去:“可是王妃想要吃烤鴨了?” 李mama一把抓住了彥瑩的手,壓低了聲音:“王妃請你過府說話?!?/br> 彥瑩心中頓時明了,豫王妃肯定是聽說王皇后賜婚的事情,她沉默了一下,望著李mama的眼睛道:“我不時的去豫王府,不大好罷?”能躲避就躲避,其實她心里也是充滿了矛盾,既對將來有著向往,可有些恐懼不安。王皇后下懿旨,只不過是讓她無路可退,只能被推著勇往直前罷了,其實從心底里,彥瑩覺得自己這做法很不妥當——簡亦非是自己的堂兄,怎么能和他成親? “沒有什么好不好的,王妃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崩頼ama一臉焦急,她得了這個信兒也是震驚,簡直不敢相信王皇后竟然會下這樣的旨意,肖姑娘怎么能嫁給簡亦非呢?這是絕對不行的!豫王妃更是慌亂,在屋子里不住的走來走去,團團亂轉:“mama,你快些去將肖姑娘喊過來,我有話要叮囑她?!?/br> 彥瑩見著李mama那神色,知道自己不去的話,豫王妃肯定會一個人在府里著急,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罷,我去?!?/br> 豫王妃站在屋子中央,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見著彥瑩走過來,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肖姑娘,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賜婚?” 彥瑩點了點頭,故作輕松道:“我原以為我與亦非身份懸殊,是不能在一起的了,沒想到他竟然會去求了皇后娘娘賜婚,也多虧王妃原先替我向皇后娘娘美言,皇后娘娘贊我聰明能干,又有文才,配得上亦非?!?/br> 豫王妃這時懊悔得恨不能將舌頭給咬斷,自己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來還想給女兒去推銷百香園的東西,一時得意,多夸贊了幾句,沒想到卻被皇后娘娘記住了,竟然還給她賜了婚,而那個賜婚的對象卻是她的堂兄! 她緊緊的抓住了椅子背,一身的汗,她有幾分絕望,要不要將十五年前那事情說出來?可若是說出來,那么她就會身敗名裂。豫王妃望著彥瑩,眼中有說不出的痛苦,這可真叫一步錯,步步錯,到了現在,情況已經無法扭轉了。 “三花多謝王妃體恤?!睆┈撘娭ネ蹂峭纯嗟纳裆?,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只能安撫她,除此之外沒有旁的法子:“王妃,有些事情我們瞧著可能是不太好的,可焉知這事情會不會有所好轉?只要我們兩人情投意合,其余的有什么重要?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我不想就這樣與他錯過?!?/br> 豫王妃怔怔的望著彥瑩,耳邊回響著那句話:“只要我們兩人情投意合,其余的有什么重要?”反復咀嚼,好像倒是有幾分道理。她緩緩問道:“你與那簡公子,真的是情投意合心心相???” 彥瑩點了點頭:“是?!?/br>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嘩聲:“mama,你別攔著我,我要見我母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門簾一晃,就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從外邊奔了進來,原來是許宜軒回來了。 ☆、96 許宜軒這大半年長高了不少,原先在豫州的時候,他只比彥瑩高小半個頭,現在卻已經高了差不多大半個頭,快長成大人了。他頭上束著紫金冠,身上穿了一件深紫色抽紗的外袍,里邊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腰間系著一根腰帶,帶上鑲嵌著無數寶石,下邊垂著一快玉佩,長長的紅色流蘇垂到了膝蓋處,隨著他的腳步不住的飄拂著。 “母親母親,我聽說皇后娘娘給我師父賜婚了!”許宜軒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我要送什么賀禮才好哪?”這話剛剛說完,他便發現背對著他站著的彥瑩,不由得停住了腳步:“肖姑娘,你怎么也在這里?” 她深深的烙在他的心底,即便只是見著她的背影,他也知道是她。許宜軒站在那里,忽然間有些出不過氣來的感覺。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漠視簡亦非與彥瑩成親的這件事情,可沒想到見著彥瑩,這才感覺到其實自己還是有些難過。 彥瑩轉過身來,朝許宜軒行了一禮:“多謝許世子,還惦記著給我送賀禮?!?/br> 許宜軒甕聲甕氣道:“我當然要送賀禮了,我是你大哥嘛……你怎么又喊我許世子了?還不趕緊喊大哥?” 彥瑩笑了笑:“許大哥,我一時疏忽,又給忘了?!?/br> 豫王妃站在旁邊,看著許宜軒的一雙眼睛只盯在彥瑩身上,心中忽然一動,若是肖姑娘能嫁給許宜軒,那……她的眼睛亮了亮,一種說不出的沖動讓她脫口而出:“肖姑娘,其實除了簡公子,世上還有更多的好男子,例如說……” 彥瑩見著豫王妃那神色,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她連忙打斷了豫王妃的話頭:“王妃,則會世上確實有很多的好男子,可我的心卻只記掛著亦非一個,王妃不必多慮,我與他肯定會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兩人白首不相離。百香園事情多,我也不打擾王妃了,暫且別過,等著有新品,我再來王府做了給王妃品嘗?!?/br> “哦……”豫王妃悵然的站在那里,見著彥瑩那堅定的神色,知道事情無法扭轉,只能低聲道:“那肖姑娘快些回去罷,要好好照顧自己?!?/br> 彥瑩彎了彎腰,行了個半禮,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許宜軒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心里有一種nongnong的惆悵,喜歡她卻只能將那感情放到心里,極力壓制著,想將那份情轉化為真正的兄妹之情,真是一件難之又難的事情。 “軒兒,你不是很喜歡肖姑娘的?為何你不開口去說?”豫王妃望著站在面前的許宜軒,頃刻間有些許憤怒,簡亦非都敢闖到皇宮里找皇后娘娘下旨賜婚,他怎么就縮頭縮腦的不敢放手去做?要是他求到賜婚,自己也不要這般擔心了。 許宜軒驚訝的轉過臉來,臉上浮起了一絲絲紅暈,這青蔥少年被說頻了心事,忽然就尷尬了起來,他不敢直視豫王妃的眼睛,低聲道:“母親,肖姑娘喜歡的是我師父?!?/br> “她喜歡你師父,你難道不會去將她追過來?現在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你就沒機會了!”豫王妃皺了皺眉,辛辛苦苦將這個兒子養大,結果養成了這樣的人,就連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不知道去搶奪,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若是他能與肖姑娘成親,那可是一舉兩得,既能避開肖姑娘嫁她堂兄的問題,又能聽著肖姑娘喊自己母親。 “母親,這樣不好,師父喜歡肖姑娘,肖姑娘喜歡師父,我怎么還能在中間去破壞他們?”許宜軒搖了搖頭,滿心感激,母親對自己真好,知道自己喜歡肖姑娘,即便是她出身農家,她都愿意接納她,可是強扭的瓜不甜,他怎么能強迫肖姑娘嫁給自己:“母親,喜歡一個人,便應該是喜歡她幸福,難道不是嗎?既然肖姑娘喜歡的是我師父,我又何必去苦苦強求?只要他們兩人過得愜意,那我也就心安了?!?/br> 豫王妃吃驚的望著許宜軒,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竟然這般為別人著想,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以為他是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兒,有時候會鬧些小脾氣,有時候還會驕橫,可沒想到去豫州別院住了一年,竟然會變了這么多。 這大半年來他開始用心讀書,不再是那般頑劣,豫王似乎也越來越喜歡他了。而今日他說出的話,實在讓豫王妃太震驚,他寧可自己不開心,也希望肖姑娘開心——這種想法實在讓豫王妃感動。她望了許宜軒一眼,點了點頭:“軒兒,你長大了?!?/br> 許宜軒咧嘴笑了笑:“師父他們的日子早就定好了,九月十七,咱們得好好盤算著送份什么大禮給他們?!?/br> 豫王妃點了點頭:“母親自然知道,你不用擔心?!彼淖讼聛?,心里頭忽然平靜了,沒了原來那般焦躁,只要自己女兒過得開心,自己還去管那么多作甚,堂兄又如何?旁人又不知道他們是堂兄妹!豫王妃咬了咬牙,決定將這件事情這般放過,她想要看著自己女兒高高興興的,不能再讓她覺得難過。 “母親,你送的禮是代表豫王府送的,我可要單獨再送一份,你可別忘記了?!痹S宜軒叮囑了豫王妃一句,這才大步走了出去。院子里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味,好像她依然還在那里,許宜軒走在那青石小徑上,低頭望了望地面,那里有一根紅色的繩子,他彎腰撿了起來,這是彥瑩扎在頭發上的。 拿著那繩子饒在指尖上,許宜軒心中有朦朦朧朧的期待,這是她故意留給自己的嗎?一根紅色的頭繩,就如他那被遺忘在角落里的感情,那般不起眼,可顏色依舊艷麗。他將紅頭繩緊緊的攥在手里,望了望月亮門,那里早就沒有伊人蹤影,可他卻仿佛還能見著她窈窕的身姿。 “肖姑娘,我不會打擾你的,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就安心了?!痹S宜軒嘆了一口氣,朝那月亮門走了出去,青蓮色的暮靄冉冉,將他籠罩住,讓他的身影與那暮靄模糊成了一片,再也分不出來。 秦王府此時又是一種氣氛。 秦王看著那道供在香爐后邊的懿旨,一言不發。秦王妃見著他那張沮喪的臉,心中暗自高興,自己給簡亦非出了這個主意,也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本以為皇后娘娘是不會賜婚的,可沒想到王皇后竟然賜婚了,而且動作還這般快,快得讓她簡直沒有預料得到。 懿旨傳了過來,秦王與程思薇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秦王妃卻開心得幾乎要合不攏嘴,只要這兩人難過,她就心里高興,她靜靜的坐在主座上,瞥了一眼程思薇,嫉妒得咬了咬牙。 這個庶妹也只比她小了三四歲,可卻保養得宜,瞧著不過是二十多歲的人,而她看上去就是實打實的四十來歲了,若是兩人一道出去,指不定旁人還會以為她們是母女倆。秦王妃見著那張熠熠容光的臉孔,心中實在有些憤怒,自從程思薇進了秦王府,秦王連續幾天都窩在她的院子里,王府里頭那些見風使舵的,都趕著往側妃娘娘那邊討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