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管事無奈,低著頭折了出去,剛剛出了院子門口,就見秦王妃身邊得力的靜mama帶了好幾個婆子和護院,手里拿著棍子繩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玉美人不去?”靜mama豎著眉毛朝管事問了一句。 “玉美人不愿意去?!惫苁乱娭omama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有幾分心驚膽戰,看起來秦王妃是準備借這事情向玉美人下手了,他戰戰兢兢的望著靜mama一伙人闖進院子的身影,搖了搖頭,看起來這玉美人與小公子今日要遭殃了。 不多時,靜mama手里頭抱著許宜愨大步走了出來,后邊玉美人跌跌撞撞的追了出來:“把愨兒還給我!” 靜mama站定身子,回過頭去,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玉美人,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要王妃出手?你要知道,你那兒子只是二公子,二公子給世子爺送葬,不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也別哭哭鬧鬧的,趕緊跟著過來!” 許宜愨忽然換了個人抱著,很是驚恐,用力的哭了起來,那聲音聲嘶力竭,就聽著宏亮的哭聲慢慢的低了下去,本以為他是靜下來了,誰知忽然又猛的爆發出一聲哭喊,原來是前邊那一聲哭到斷了氣,整張小臉紅得就如豬肝一般。 玉美人在后邊追著走,聽見兒子這般哭喊,心如刀割,趕緊拎著裙子奔了過來:“mama,給我抱著,他認生?!钡皖^看著兒子已經哭得不成模樣,她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靜mama將許宜愨交到她手里:“你要抱著就抱著,別說我將他弄哭了?!?/br> 玉美人感激不盡的將兒子抱了過來,低頭一看,兒子的襁褓松開了不少,趕緊將他攏了攏,輕聲哄著:“愨兒不哭,不哭?!?/br> 感覺到母親的氣息,許宜愨的哭聲慢慢停了下來,玉美人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將兒子抱在胸口,輕輕伸手拍打著他的背:“咱們就出去一陣子,馬上回來?!?/br> 許宜信的墓地在京城南郊,離城大概有二十里,秦王府送葬的隊伍差不多有一里長,紙扎的金山銀山,大宅子,金銀箱子,多得數也數不清。街道兩旁的人見著那陣仗,個個咋舌:“不愧是秦王府!誰家孩子夭折不是悄悄的找個地方埋了?秦王府卻弄出這么大的排場來!” 秦王妃坐在車子里邊,眼神木然的望著簾幕,靜mama坐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王妃,我灌了幾滴藥水在他嘴里?!?/br> “沒有灌多罷?”秦王妃的聲音冰冷,就如寒冰:“用量不能多,只能讓它慢慢發作,免得讓人看出破綻?!?/br> “王妃放心,我只擠了兩滴?!膘omama點了點頭:“總要過幾日才會發作的?!?/br> 秦王妃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玉美人有了這個兒子以后就趾高氣揚,還在背地里詛咒我的信兒早些死,我要她的兒子也跟著信兒一起去!”她咬著牙齒,面露猙獰之色:“秦王,你這般不看著信兒,我要你追悔莫及!” 第二百五十章側妃 一輛馬車轆轆的朝著皇宮后門口駛了過來,馬車旁邊走著一匹駿馬,上邊坐著的人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錦袍,束著碧玉簪子,瞧著一派華貴之象。 守著后宮大門的將士見著那人,紛紛行禮:“秦王安好?!?/br> 秦王翻身下馬,親自掀起了馬車簾幕,扶出了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裳的女子,守門將士們有幾分好奇,紛紛朝那女子看了過去,約莫二十多歲,雖然穿得素淡,卻一點也沒遮掩住她熠熠的容光,長眉入鬢,一雙眼睛明亮得就如含著清泉一般,身段窈窕,走起路來顯得格外婀娜。 “秦王,這位是……”守門的副將還是很忠于職守,將秦王攔?。骸巴鯛斂梢赃^去,這位小姐若是沒有進宮的腰牌,便不能進去?!?/br> 程思薇笑了笑,從袖袋里摸出了一塊腰牌:“今日我是特地來覲見皇后娘娘的?!?/br> 副將驗看了一下,果然是長樂宮的腰牌,他將長矛撤下,朝程思薇欠了欠身子:“小姐請進?!?/br> “將軍,這位小姐是誰家的?你可曾見過?”幾位守門的士兵有幾分好奇:“瞧著有二十多歲了,若說是皇后娘娘指婚做側妃,也不該是這般年紀,而且還是由秦王親自帶著進宮,真是蹊蹺!” “我們只管守好宮門便是,何必多管閑事!”那副將呵斥了一聲,見著那邊遠遠的奔來一匹馬,仔細瞧了瞧,臉上露出了笑容:“簡統領過來了?!?/br> 長樂宮里,王皇后端坐在主座上,正與秦王妃在說話:“你也別太傷心了,信兒這身子弱,沒有熬過去,這也是他的陽壽盡了,誰還能留他?你要想著,若他還活著,不知道還要遭多少罪呢,早些去了就去了,你別太記掛在心里?!?/br> 秦王妃低頭坐在那里,沒有出聲,若是旁人跟她這般說,她保準跳起來罵得那人狗血淋頭,可這人是皇后娘娘,她哪里敢這般做?只能低頭不語,心痛得跟刀割了一般。 這母子情分,怎么是幾句話就能消除了的?許宜信帶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雖說他并不聰明,說話都有些不清不楚,可畢竟他是自己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如何就能輕易忘掉這份傷心? “娘娘,秦王來了?!蓖膺叺男仁碳饴暭殮獾耐▓?,秦王妃有些驚詫,秦王怎么來了?難道是知道皇后娘娘召見自己,特地趕過來的? 兩條身影出現在門口,秦王妃一陣目眩,她閉了閉眼睛,再睜大了些看著那慢慢走過來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消失了這么多年,怎么又出現了? 當年她勾著秦王只往她身上瞧,母親知道以后,快刀斬亂麻將她送進了庵堂,而且還暗中做了安排,打算派幾個強人夜闖庵堂,將她壞了身子以后毀了她的容,讓她再無勾引旁人的好顏色??伤チ蒜痔脹]幾日,那庵主就來報,說她逃脫了,等母親派人去追的時候,已經再也找不到她。 這么多年她沒了音信,大家都以為她死了——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從那深山里的庵堂逃脫出去,如何能活下來?不是被山上的豺狼叼了去,就是會遇著歹人香消玉殞。即便她掙扎著活過來,此時應當也是落魄不堪,再也不敢回來。 可她們都盤算錯了,十八年后她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依舊是那樣花容月貌!而且,她竟然是與秦王并肩走進長樂宮的主殿! 秦王妃呆呆的坐在那里,只感覺自己全身一片冰涼,她竟然與秦王一道進來,這意味著什么?她的腦子里亂哄哄的,再怎么樣也想不清楚,這瞧著很是簡單,可她就是理不清這其中的關系。 王皇后不動聲色的看著走進來的程思薇,穿得十分樸素,淡藍色的上衣,下邊是一條深藍色的裙子,只是簡單的繡了幾朵花在上邊,沒有什么奢華之處。她的頭發挽了個如意髻,上邊插著兩根銀簪子,再也沒有旁的首飾,瞧著有幾分寒酸。 可即便是穿得再寒酸,也掩蓋不了她那份美貌,王皇后暗自贊嘆了一聲:“好一個美人!” “思薇拜見皇后娘娘,?;屎竽锬镉朗腊部甸L樂無極!”程思薇慢慢的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大禮,成敗在此一舉,今日她一定要讓王皇后對自己有好感——她不想淪為秦王后院眾多的美人中的一個,她想要的是更高的地位,王妃現在自己是弄不到了,可這側妃之位,她無論如何也要坐上去。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蓖趸屎蟮穆曇舨患膊恍?,無形中有一種威嚴,程思薇挺直了背,將一張臉抬得高高,雙目直視主座前邊的一盞宮燈。 “倒是個齊整孩子,起來罷?!蓖趸屎笠娭趟嫁甭渎浯蠓?,一點也不小家子氣,心中有幾分贊許,這安國侯府出來的小姐,雖然說只是庶出,可這份氣度還是在。 “謝過皇后娘娘?!背趟嫁闭玖似饋?,微微低垂著頭,雙手交疊放在前邊,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就聽王皇后問她:“聽說你是安國侯府的小姐?秦王妃是你的jiejie?” 程思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秦王妃,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是,王妃是我長姐?!?/br> “既然是你長姐,為何你又喜歡上了你的姐夫?”王皇后的聲音里有幾分不愉快:“這樣做似乎有礙禮制?!?/br> “娘娘,這情之一字,不知所以起,秦王英武有才,思薇心中傾慕,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故此犯下大錯,思薇知道愧對長姐,這才自己逃出安國侯府,想要逃避這一段孽緣,孰料有了身孕,思薇……”程思薇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思薇知道長姐必然不會寬宥我,也只想帶著兒子在鄉間安安穩穩過一輩子?!?/br> 秦王妃聽了大吃一驚,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座椅:“程思薇,你有了兒子?” 程思薇得意的看了一眼秦王妃,只是臉上不敢表露出來:“是,jiejie,我有一個兒子,他是秦王的血脈?!?/br> 秦王妃呼的一聲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程思薇道:“你這賤人,這孩子分明就不是王爺的骨rou,你從哪里弄來一個孩子冒充!” “長姐,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喜歡這般血口噴人?!背趟嫁币桓蔽哪樱骸巴鯛斣缇团们迩宄?,長姐若有疑心,自可以去問王爺。我的孩子是不是王爺的,他心中有數?!?/br> 程思薇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秦王來找她之前,肯定將她的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她從尼姑庵逃走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那尼姑庵里的姑子可以作證,那孩子確實是秦王的,只是在逃亡途中她落了胎而已。 她逃亡期間是一段空白,她從未與人有交集,她知道安國候夫人不會放過她,所以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每日都將臉涂成一片灰土色,沒有人能認出那個乞丐婆子就是昔日京城問名的大美人程思薇。 秦王找到他,一點也沒疑心簡亦非不是他的兒子,摸著簡亦非頭頂上兩個璇,他很開心道:“他跟我一樣,腦袋上也是有兩個璇的?!?/br> 簡亦非的身份秦王不懷疑,她那長姐聲嘶力竭的喊叫,沒有半點好處,只能讓她失了身份,程思薇雙目直視秦王妃:“jiejie,你不能這般誣陷我的清白?!?/br> 秦王怫然不悅:“我派人去找思薇的時候,尼姑庵里的姑子就已經跟我說過了,她有了身孕。就是因著有了身孕,她才舍命逃了出來,若是她再呆在那里,只怕你個你母親派的殺手就已經趕到了?!?/br> 秦王妃的身子微微的打著顫,望著站在對面的一男一女,忽然再也說不出話來,此時小內侍又進來了:“皇后娘娘,青衣衛的簡統領過來了?!?/br> 秦王妃茫然的轉過頭去,大門那邊來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穿著白色長袍,劍眉星目玉樹臨風。她費力的瞇了瞇眼睛,心中狂跳了起來——這個人她認識,原本是秦王府的親衛,后來被舉薦去做了青衣衛,現在就變成統領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簡亦非走進來向王皇后行禮 ,一種不祥的感覺從心底里升,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一般,她感覺到自己都快透不過氣來了——莫非,這簡亦非便是秦王與那不要臉的兒子? “母親,你怎么會在這里?”簡亦非見著母親竟然出現在長樂宮,也是大吃了一驚,見著秦王站在母親身邊,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為何王爺會跟母親站在一處? “非兒,母親之所以站在這里,是皇后娘娘要召見我?!背趟嫁蓖喴喾俏⑽⒁恍Γ骸澳阆嚷牷屎竽锬镉惺裁捶愿?,再來與母親說話?!?/br> 簡亦非疑惑的抬起眼,望著坐在桌子旁邊的王皇后:“娘娘今日召下官覲見,不知有什么事情?” 王皇后笑著看了他一眼:“簡統領,你可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父親?”簡亦非心中忽然有了一點感覺,他轉過臉來看向秦王——莫非是他? ☆、93 皇后娘娘一道懿旨進了秦王府,大家都開始忙亂了起來,下人們在一幢院子里進進出出,忙著收拾整理,準備迎接新來的側妃。 “聽說……側妃也姓程,是咱們王妃的meimei,也是安國侯府的小姐!”有知道的人竊竊私語:“這下就有好戲看了?!?/br> “還有什么好戲不好戲的?王妃年長色衰,世子爺前不久也過世了,而這位側妃聽說年輕貌美,而且還生了個面如冠玉的公子……對了……那公子就是原先咱秦王府的親衛!”一個婆子很是得意,見著眾人都將耳朵貼了過來,更是激動得跟打了雞血一般:“你們想知道是誰不?” “嗐,你都說得這般明白了,我們又不是傻子!”有人嬉笑起來:“我現在總算明白王爺為何要那般大力舉薦簡親衛了?!?/br> “是他?”有個丫鬟驚呼了起來,一雙手捂住了嘴巴:“那時候我還嘲笑過他!” “可不就是他?難怪王爺要將他送去做青衣衛,又想著法子將他提做了統領,這樣總算對上號了!”有個婆子低聲道:“看起來以后這位側妃風頭會勁,指不定還能壓著王妃呢,咱們可得留心些,兩邊都莫要得罪!” “這話說得有理,可不就是這樣?”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咱們可得上點心,免得被誰逮著了落不得好!” 秦王妃的內室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靜mama站在門口,一臉不忍,玉竹有些害怕,挨著靜mama道:“mama,王妃……” 靜mama嘆了一口氣:“這也真是沒法子的事情?!蓖蹂媸强蓱z,怎么就遭了這么多變故?開始是世子爺過世,剛剛整治了二公子,沒想到又冒出個側妃來,而且這側妃已經在十八年前就生了兒子,這兒子還長得一表人才,能文能武! 王妃原來想算計二公子,這下卻是追悔莫及,二公子昨日開始發病,大夫們流水一般在玉美人的院子里出出進進,可大家都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二公子得了什么病。 只有王妃與她知道這病的來由,可又不能說出去,二公子必然是要死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王妃現在懊悔得直咬牙,若是早知道那簡親衛就是王爺的兒子,說什么她都要將二公子抱養到自己膝下,到時候給他請封世子,可現在一切都亂套了,二公子不知道還能捱幾日,王妃以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最可恨的還是王爺的做法實在讓人寒心,他讓丫鬟婆子們將王府里最好的院子收拾了出來,重新粉刷一邊,那內室里還用椒泥涂墻,中間摻雜了月桂七里香,遠遠的都能聞到一陣甜香。王爺這般對側妃上心,更是擺明了他的態度,這王府里頭的人,誰不是捧高踩低?只怕以后那側妃會比王妃更得勢。 “咣當”!又一陣巨響傳了過來,靜mama再也忍不住了,撩開門簾就往里邊沖:“王妃,你這又是何苦!” 秦王妃跌坐在椅子里,手里還拿著一塊瓷片,她的一雙眼睛里全是絕望,臉色灰白:“mama,我這回是輸定了?!?/br> 靜mama憐惜的將瓷片從秦王妃手中拿走,伸出手來抱住豫王妃,就如她在安國候府那般做的一樣,當時秦王妃還是個小小的嬰兒,依偎在她懷里,那般嬌小?!巴蹂?,你何必自己就亂了陣仗?這秦王府里邊,你是王妃,你是當家主母,她只是一個側妃而已,你還害怕她不成?只管拿出些氣勢來,給她點顏色瞧瞧?!?/br> 秦王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伸手將頭發撩了撩,喘了喘氣:“mama說的是,我可不能認輸,這秦王府畢竟還是我的地盤,她還想跟我來爭不成?” 黃昏里夕陽如醉,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百香園的后院的滿地落花都帶著些夕陽的顏色,一點點的浸潤在那金紅之間。簡亦非靠著大樹站著,眼神里全是迷茫,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父親,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小時候他曾經問母親:“為什么村里的孩子都有父親,我卻沒有?他們都說我是野種,母親,我不是野種,是不是?” 那時候母親只是將他抱在懷里,輕聲安慰:“非兒的父親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總有一日他會回來找我們的?!?/br> 今日他總算明白了誰是他父親,可心里卻有幾分排斥,回想起來昔日秦王對他的一舉一動,不由得有幾分反感。秦王分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兒子,為何不盡早相認,一定要到這個時候才跳出來,一臉和善的望著他:“非兒,我的孩子,這么多年你吃苦了?!?/br> “吃苦?”簡亦非茫然的看了看從樹上落下的花朵,他一點都沒覺得吃苦,小時候那幾年或許吃過苦,可已經是遙遠的記憶,而且那時候還有外祖父外祖母,兩人對他很好,讓他根本沒有感覺到什么是苦,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一處,日子過得很甜。 后來他跟著母親搬進了大宅子,他被送去終南山學藝,這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他已經安安心心的認了命,或許母親這輩子都不會告訴誰是他的父親了??删驮诮袢?,在皇后娘娘的長樂宮里,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也震驚的得知,母親竟然是秦王妃的meimei! 這實在讓他無法接受,出了皇宮,他一言不發騎馬就往百香園過來了,沒有管后邊秦王與母親的叫喊聲,他只覺得自己腦袋里暈乎乎的,只有見到三花,自己才能安下心來。 “亦非,你怎么了?”彥瑩從廚房那邊走了出來,有些擔心的看著簡亦非,片刻前他闖進了百香園,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她問他怎么一回事,他不肯說,只是蹲在那里幫他燒火,后來秀文過來,將他手中的柴火接了過去:“簡公子,你到外邊去歇歇罷?!?/br> 彥瑩有些不放心的望著簡亦非走出去的身影,今日肯定發生了一些不比尋常的事情,簡亦非從來就沒有這般沮喪過。她炒了一個菜以后,讓秀文接著來弄,自己推開廚房的門出來尋簡亦非,見著他一副迷惘的神色,她有些心疼,一雙眼睛靜靜的望著他,希望他能將自己的苦悶說出來,自己可以替他分擔。 “三花,我……”簡亦非的話卡在喉嚨眼那里,實在是難以說出來,這是他一直覺得不敢開口向別人提及的事情。在青衣衛衛所里,每逢大家癱倒家事,說到自己的父親時,他便默不作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現在他知道了,他也一點都不想提。 “亦非,你若是將我看做你的家人,自然就要把你遇到的為難事情告訴我?!睆┈撋斐鍪謥砦兆×撕喴喾堑氖郑骸坝惺裁催^不去的坎兒?咱們一起想法子跳過去?!?/br> “三花,我今日知道了我的父親是誰?!焙喴喾浅聊撕冒胩?,才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忽然間就惆悵了,寧愿不知道他是誰?!?/br> 彥瑩有幾分驚訝,沒想到簡亦非是為了這件事情煩惱,她笑著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情?總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br> “你……你知道他是誰嗎?”簡亦非的臉色有幾分痛苦:“他竟然是秦王!我的母親竟然是秦王妃的親meimei!我覺得我無法面對這件事情,我寧愿不知道的好?!?/br> “什么?你父親是秦王?”彥瑩大吃了一驚,不由得松開手退后了一步,簡亦非的父親是秦王,那她與簡亦非不就是堂兄妹?這血緣關系如此親,怎么能成親?近親成親是會生殘疾孩子的!彥瑩打了個哆嗦,她記得前世村子里有個表兄妹結婚的,生了三個孩子,全是rou乎乎的一團,沒有一個能坐直身子,他們家做了一排椅子,每日就將三個孩子放到走廊上曬太陽。那三個孩子誰都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的喊兩聲,腦袋總是偏到一邊,嘴角流出長長的涎水來。 她不要,不要這樣的結局。彥瑩悲苦的看了簡亦非一眼,心里的腸子都要打結了,天呀,這可真是命運弄人,自己還以為找到了一個如意郎君,沒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堂兄! “三花,你怎么了?你也覺得我父親母親很卑劣是不是?”簡亦非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寧愿我的父親只是一個鄉間勞作的農夫,也不愿意他就是秦王!”他的手緊緊摳住了身后的大樹,三花是鄙視他了,有這樣一對自私自利的父母,她都不愿意靠近他了! “亦非,這人的出身是不能自己選擇的,不管你的父母是怎么樣的人,可是你在我心里,卻永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睆┈撝挥X得自己眼里有淚,一種揪心的疼痛在她心底涌起,她從來沒有這般痛苦過,痛到她覺得自己幾乎要要死去一般。 自己是絕不能與簡亦非成親了,可自己該怎么樣和簡亦非說?彥瑩痛苦的望著簡亦非,那深邃的眼神,那俊朗的臉孔,只讓她幾乎要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