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喲,才說了他,怎么就來了?”四花哈哈一笑:“二姐,你咋臉紅了?” “呸,誰臉紅了!”二花狠狠的啐了四花一口:“小妮子,就會胡說!” 四花拎著筐子往前走了些:“好好好,我胡說,我才不管你們吶,我得快些割了菜回去,三姐等著要吶?!?/br> 二花望了望朝她慢慢走過來的肖經緯,直起了身子:“肖經緯,你找我?” “哎……是哪!”肖經緯磕磕巴巴的應了一聲,有幾分局促不安:“二花,我找你……有點事?!?/br> “有什么事就快說,沒看見我正忙著?”二花笑微微的望了肖經緯一眼,見他有些窘迫不安,趕著又添了一句:“要不,你就幫我來干活,中不中?” “好好好?!毙そ浘曏s緊將長袍撩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二花身邊,彎下身來:“是要割菜?” “嗯吶,你就選著那些嫩的摘,太老了的就不要了?!倍ㄖ噶酥改蔷曼S,向肖經緯示意。第一天她們擱韭黃韭白的時候,都有些舍不得,老的也割了下來塞到里頭,彥瑩發現了以后將那些老了的都挑出來扔了:“二姐,咱們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會毀招牌的!寧可少賺點,也要留好口碑!” 彥瑩說過,為了貪點小便宜,把老了的菜塞到里邊,人家對百香園的印象肯定不好,以后要買東西也不會想著來百香園了,這就叫做因小失大。肖家姐妹聽著彥瑩這樣說,個個都記在心里,割菜的時候,寧可將那些老了的扔掉,也不把它們放到筐子里頭。 肖經緯低頭看著二花做示范,她的手就像一只白色的蝴蝶,才扇動下翅膀,那嫩黃的韭黃就在她手心了?!岸?,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吶?!彼难劬ν啻涞牟说?,覺得嗓子眼有些發干,都不敢抬起頭來,一張臉慢慢的燙了起來。 “啥事情?你說!”二花手下不停,一邊痛肖經緯說話,一邊飛快的割著菜。 “我爺爺要我去知州衙門里做文書?!毙そ浘暡耪f了一句就梗住了,下邊該怎么說?他有些茫然,難道自己要開口問二花,你是不是喜歡我?我要是去了豫州城,回來得少,你不會變心吧? “做文書是件好事,聽說每個月不干活都能拿銀子哩?!倍ㄐσ饕鞯溃骸肮补?,你終于算是熬出頭來了?!?/br> “可是,可是……”肖經緯跟在二花身邊,一連說了好幾個“可是”,卻還是沒有把那話說出口,二花也不著急,繼續往前邊慢慢的割著菜,腦袋都不抬,汗珠子滴滴的落到了腳下的菜葉子上頭。 “哎呀呀,經緯大哥,我看你還是叫肖二石頭好!”四花雖然在前邊一點割著菜,可耳朵卻沒閑著,豎得高高的在聽著呢,見肖經緯好半日還沒把那可是后邊的話說出來,不由得替他著急:“你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二姐?” “???”肖經緯一怔,幾乎要跳了起來:“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只要不是個瞎子,瞧著你現在的模樣都知道!”四花嘻嘻一笑:“經緯大哥,我來替你問了吧!二姐,你喜不喜歡經緯大哥?” 肖經緯的心驀然放松了,他直起身子來,眼睛熱切的望著二花,想聽她的回答。 二花瞅了一眼四花,哈哈一笑:“小丫頭不過十二歲,就啥都知道了?那你告訴他,我喜不喜歡他!” “???”肖經緯又將目光投向了四花,聲音里頭有些可憐兮兮:“四花,你說……說說看!”他猶猶豫豫好半日,才鼓足了勇氣道:“二花,你告訴我中不中?” “嘿,你這傻子!”二花又好氣又好笑,從韭黃上頭抹了一把露水就朝肖經緯甩了過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家院墻外頭?哼,要是不喜歡,我早就拿了大掃帚出來趕人了!” “你、你、你……你喜歡我?”肖經緯的嘴巴咧得老開,幾乎要到耳朵根子那里去了,他覺得自己一身輕飄飄的,兩只腳踩著棉花堆子一樣,走路都有些不穩當。 “經緯大哥,你小心些咧!”四花瞧著肖經緯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趕緊吆喝了一句:“大清早的,你沒有喝酒吧?” “沒、沒、沒有!”肖經緯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第一百二十一章龔亮 日頭已經升起在樹梢,肖來福趕著騾車停在肖老大家門口,甩了甩鞭子喊了句:“三花妹子,快好了不?” 細碎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六花的小腦袋出現在門邊:“來福大哥哥,你等會,我三姐她們正在洗菜,就快好了!” “嗐,誰家買了菜回去不得自己洗?你三姐做事也太仔細了!”肖來福端坐在騾車的前邊,打量了下肖老大家的院墻,赫赫,那上頭的琉璃瓦可真是神氣,锃亮锃亮的發著光,哪日自家也能起這么好的屋子,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耳畔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肖來福轉臉看了看,小路那邊來了兩個人,他趕緊跳下車來迎過去:“村長!” 肖文華樂呵呵的帶著肖經緯走了過來,朝肖來福點了點頭:“要進城去不?” 肖來福點了點頭:“可不是?每日要送肖家三丫頭過城里去哩!” 肖文華一屁股坐在了騾車的板子上頭:“正好,捎上我們爺孫倆,一道過去?!?/br> “經緯大兄弟是要去做啥子?”肖來福打量了肖經緯一眼,淡青色的儒衫,干干凈凈的一張臉,格外的斯文秀氣:“經緯大兄弟越發的俊秀了?!?/br> “呵呵呵?!毙の娜A十分得意,伸手指了指肖經緯:“我們家經緯才學好!這不,知州大人知道他有才學,親自寫了一封信過來,要他今日去衙門吶!” 聽著說是知州老爺親自寫了信過來,肖來福肅然起敬:“我就知道經緯大兄弟有出息!知州老爺找他有啥子事?” “衙門里頭少個文書,知州大人知道我們家經緯學問好,特地讓他去補這個缺!”肖文華樂得合不攏嘴,捏著那張文書不住的搖晃。昨晚肖經緯還抵死不去做文書,今日一早起來就答應了,這少年人的心思可真是奇怪,一會兒一個主意,不過不管怎么樣說,只要他答應下來就好,肖文華這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哎呀呀,大兄弟可真是不錯,吃上官家的飯了!”肖來福驚呼了一聲:“這樁大事,可要好好做酒席才行!” 肖文華點著頭,很是得意:“那是當然!” 自家的孫子有學問,現在去了知州衙門里做文書,以后跟那些富貴人家打交道多了,指不定有哪家夫人看上了他,要招了他去做女婿哩。肖文華一只手捉著車板子,心里頭想得美滋滋的。 彥瑩與幾姐妹抬著筐子走了出來,筐子不住的往下滴水,身后濕嗒嗒的一路。肖來福趕著上去幫著將筐子安放好,彥瑩跳到了騾車上坐著,見肖經緯也坐在那里,嘻嘻一笑:“經緯大哥要去衙門了?” 肖經緯今日才得了二花的話,現在心里頭已經將彥瑩也看做親近的人了,他看了看彥瑩,穿著一身碎花衣裳,打著兩根大辮子,正在朝自己甜甜的笑。他趕緊笑著打招呼:“三花妹子,鋪子里頭生意好不好?” “還行?!睆┈搶蓷l腿擦了擦,褲管兒邊上有些水,涼沁沁的。 肖文華很嚴肅的咳嗽了一聲,他的經緯可是秀才,現在又要去做文書了,咋能這樣不矜持?可不能輕易跟旁人說話,哪怕是這肖家的三丫頭幫了忙才弄了他進衙門的——畢竟也得要自家經緯識文斷字才行不是? “爺爺?!毙そ浘曈行┚兄?,轉臉看了看肖文華那版得緊緊的臉:“你哪里不舒服?” “經緯,我想跟你說哇,現在你是官家的人了,有了身份,做事就要有分寸,哪些話該說,該和哪些人說話,心里頭都要有桿秤!”肖文華唾沫星子飛了起來:“就算是家里頭的人,像你伯娘那些,都是無知婦人,你別和她們說話,掉了自己的身價!” 肖經緯有些手足無措,爺爺這話,不分明是在指桑罵槐的說身邊的三花?他局促不安的轉臉看了看三花,見她依舊是笑意盈盈,這才放下心來。 “爺爺,這話可不能這樣說……”話還沒說完,肖文華取下腳上的鞋子拍了拍:“怎么就敢跟爺爺犟嘴了?打不死你的!” 彥瑩在一旁笑著插話:“村長,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經緯大哥可是官家的人,有身份了,你咋還能拿鞋拔子打他?那不是掃了他的臉?” 肖文華聽著一愣,將鞋子重新穿上,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將臉撇到了一旁。 氣氛馬上就變了,肖文華沉默無語,肖經緯坐在中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彥瑩沒管他們祖孫兩個,與肖來福一路說著話:“你們家枝兒可是靈活吶,來福大哥!昨日我看她洗那些桃子,手腳麻利,又洗得干凈!” 肖來福將枝兒塞到了彥瑩這邊來做事,彥瑩見她跟六花差不多年紀,就讓她到了六花那一組,專門做些洗洗刷刷的粗活。她瞅過幾次,見枝兒做事很認真,桃子擦洗得干干凈凈,沒留一根絨毛,倒也是個勤快的。 “我們家枝兒是聰明!”提到枝兒,肖來福的眉眼就止不住的笑:“三花,多虧了你,現在她一日能掙二十個銅板,她娘對她都好了不少?!?/br> “來福大哥,嫂子把狗蛋這么寵下去,那可不中哩!”彥瑩手扶著筐子,想著肖來福家的狗蛋,現在就已經有些嬌縱的模樣了,要是再不好好約束著,只怕以后就是個混世魔王。 “哎……”肖來福嘆了一口氣:“我說過她,可一點都沒用?!?/br> “來福大哥,男娃女娃一樣重要吶,你說呢?”彥瑩笑著望了一眼遠處的天空,紅艷艷的朝霞已經慢慢退去,金色的陽光普照著大地,明亮溫暖。 “那是?!毙砀S芍缘恼f了一句:“你瞧瞧你們家,都是女娃,可哥哥中用,跟男娃沒區別!現在四斤老太罵絕戶頭,人家都說她哩,說你們家女娃就是男娃一樣!” 車子慢慢到了豫州城,肖文華嚷著讓肖來福先送他去知州衙門,彥瑩微微一笑:“只怕現在知州大人還沒去府衙,你先到了莫要吵了人家!” 肖文華想著也是,拉著肖經緯下了車:“咱們先去吃個饅頭填填肚子!” 肖來福趕著車去了東大街,時辰還早,兩邊的街道開業的鋪面并不多,零零碎碎的開了幾間,就像人的牙齒缺了幾枚一樣。走到百香園門口,就見鋪門開了一半,龔亮正拿著抹布在擦廊柱,那邊幾根已經被擦干凈了,灰褐色的主子發著亮閃閃的光。 見著彥瑩過來,龔亮趕緊放下了抹布,忙著走出來和彥瑩一道抬筐子:“肖姑娘今日來得晚些?!?/br> “今日多摘了些菜蔬,不過也沒晚多少?!睆┈撆c肖來福將一筐口蘑搬了進去:“咦,這屋子里頭咋又變了樣子?” 原先她的菜蔬筐子是放到中間擺著的,現在卻挪到了左邊那個角落去了,整間屋子顯得空蕩蕩的,中間那地方缺了一大塊。 “肖姑娘,”龔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我覺得這屋子中間擺菜筐子不太好,正好把那邊給遮住了,我們就三個人,有時看不到這里,被人偷拿了東西可能也不知道哩?!?/br> 咦,這人還很細心嘛。開業頭三日自家幾個姐妹都出來幫忙,昨日搬家沒人過來,人手少了,這弊病就出來了。彥瑩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這樣放著挺好的?!?/br> 龔亮這才松了一口氣:“肖姑娘不計較就好?!?/br> “我計較啥?你把店子這樣收拾了下,挺不錯?!睆┈摮蛄顺螨徚?,見他個子不是很高,但一雙眼睛里透出機靈勁兒,想到了四花說的話,不由得心中一動:“龔亮,你多大年紀了?怎么還不找媳婦吶?” “找媳婦?”龔亮搖了搖頭:“我這條件,誰會嫁我?” 他爹死得早,娘又身子有病,一直要吃藥養著,熬到去年終于也撒手去了,除了三間破屋子,龔亮再也沒有別的財產,媒人也曾來問過他幾次,可見他家這樣子,都只是搖搖頭就走了:“大兄弟,你多攢些銀子,到時候我再來給你拉線保媒?!?/br> 在前邊那個鋪子里做了兩年多伙計,不料主人家說走就走,登時丟了個飯碗,閑著在家里,打了一個月短工,如意酒樓的李老爺派人找了過來,看他愿不愿意繼續做伙計。 做伙計比做短工要好,做短工,做一日是一日,今日做了還不知道明日有沒有活干,做伙計便不同了,工錢高,又穩定,怎么著一年半載還是能做下去的。聽著有這好事,龔亮喜滋滋的答應了下來,等著見了東家,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竟然要在東大街開鋪子?龔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實就是這樣,肖姑娘是老板,他這個年長十歲的人卻只能乖乖的聽她吩咐。 開始龔亮還不服氣,才過了三日,他便對彥瑩心服口服,怨不得人家年紀輕輕能做東家,肖姑娘心靈手巧,說話老到得不像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再看看人家的人脈,豫王世子、林知州、豫州首富李老爺,還有一個穿著白衣身份不明的簡公子……這哪里是他能比得上的? 這人該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龔亮心中嘆息了一聲,自己好好干活,看能不能得到肖姑娘說的那額外的獎勵就好。 “龔亮,你的親事我給你留心著?!睆┈撔σ饕鞯耐艘谎埤徚?,見他張大了嘴巴好半日沒有說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么了?歡喜得傻啦?” ☆、58 鎏金的銅獸壺嘴里緩緩吐出縷縷白色煙霧,九華湘妃帳幔低垂,只見里邊一個隱約的人影。床邊站著一個丫鬟,正拿了孔雀尾翎做成的扇子在輕輕的扇著風,帳幔不住的微微動著,四角垂著的鵝梨香香囊輕輕的顫動,小小的玉墜子與金銀流蘇碰撞著,發出了細碎的響聲。 “夫人,有人送信過來了?!遍T口走進了一個老婆子,手里拿著一封信:“還是公子寫過來的?!?/br> 帳幔里伸出了一只手,細白如玉的肌膚瑩瑩,就如水潤過一般,很有光澤。 就聽著細碎的聲響,帳幔里的人將信箋展開,過了一陣子,忽然就聽到“嗤嗤”一聲,似乎那封信已經被撕成兩半。 “紅玉,幫我梳洗,我要起身了?!甭曇綦m然聽著有些年紀了,可似乎依舊還夾雜著嬌媚的意味,若單單從聲音來推斷,這位夫人昔日定然是個美人兒,艷驚四座。 帳幔被撩開,床上那人將身上蓋著的薄薄蠶絲衾掀開,一頭青鴉鴉的頭發柔順的披在肩頭,垂在她粉紅色立領白色中衣上,她的臉被頭發埋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點挺直的鼻梁。站在床邊的丫鬟搭住那只纖纖玉手,將她下床來,中褲白色的下擺飄飄,露出瘦骨嶙峋的一雙腿來。 坐在梳妝臺前,她望了望鏡子,里邊是一張保養得宜的臉孔,雖然她已經三十五了,可她的模樣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她伸出手來,輕輕撫過額頭,上邊一絲皺紋都沒有,光滑潔凈。 紅玉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慢慢梳理著頭發:“夫人的頭發真是好,又柔又順,摸到手里跟一幅緞子,那感覺實在是好?!?/br> 她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當年他也是最喜歡摸著她的一頭青絲:“這么美的發絲,只把我困在里邊走不出來?!?/br> 他是那樣瀟灑,雖然比她要大了八歲,可她卻依舊瘋狂的迷戀上了他。她不顧一切的投入了他的懷抱,享受著與他在一起的歡娛。這份感情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他的身份,忘記了他們之間隔著的鴻溝。 他是她的姐夫。 她的jiejie是安國侯的嫡長女程思素,而她只是一個姨娘生的庶女,她的母親早早就過世了,她的奶娘告訴她,是安國侯夫人暗地里下的毒手,因著她的母親很得安國侯的寵愛,是他的姨娘里生得最美的,也是最有才情的。 她要為母親報仇,她想要狠狠的朝安國侯夫人臉上打一巴掌,可她沒有別的手段,她所擁有的便是她的美。 她與她母親一樣美,大家都說安國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美得驚人,其實都是夸出來的,程思素站在她身邊,平凡得就像一根草,沒有半分特色的草。 只是程思素命好,嫁了王爺,她只能有仰望的份,雖然是個繼王妃,可畢竟也是王妃,身份高貴,完全不是她這樣的庶出小姐能比得上的。她是安國侯夫人的眼中釘,rou中刺,直到程思素上了喜轎,安國侯夫人才安心了下來。 她永遠還記得安國侯夫人用那清冷的聲音對她說:“你這般不守規矩,出閣以后莫要壞了我們安國侯府的名聲,你還是去庵堂里持齋,青燈古佛,看看能不能讓你收收心思?!?/br> 安國侯夫人的聲音在她耳邊回旋,就如錘子般重重的擊打著她,她沒有求饒,只是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她的身子筆直,沒有半分搖晃,她高高的昂著頭,顯出一副不妥協的模樣,可心中卻在不停的打算。 她恨安國侯夫人,恨自己的長姐,可她卻沒有半分反抗的余地,她的外祖只是一個五品小官,幾個舅舅也很不得志,大家對于她在安國侯府里的遭遇,都只是保持沉默。她出府去庵堂的時候,外祖母打發了一個舅母過來安慰她:“你便好好的在庵堂里呆一兩年,寫信給你母親,就說你誠心悔過了,讓她準許你回府去?!?/br> 舅母塞了幾百兩銀子給她:“思薇,庵堂寒苦,你拿著這些銀子去打點那些姑子,或許她們會對你好些?!?/br> 庵堂里的姑子?她撇了撇嘴,只怕早就與安國侯夫人商量好了,正琢磨著怎么樣整她。 她咬著牙在那庵堂里住了下來,可才進去沒幾日,就覺得身子有些不大舒服,早上起來頭暈嘔吐,趴在床上,只將膽水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