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和我說了些，我出來的時候就說讓我們早點回家，不用再上樓和他們說了?！蹦獎C說著，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等著她穿好大衣，拿起沙發上的包。

    程憶最后離開之前，像是留戀似的，看了眼二樓的陽臺。然后在莫凜把車子開過來的時候，轉過身子，不再回頭，迅速地坐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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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緩緩地開進了西苑門口，停在了樓下。程憶看了眼外面的情況，正要解下安全帶下車，看見莫凜還一動不動地坐著，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管他，自顧自打開了車門。

    “等會兒再下去，先陪我坐會兒?！蹦獎C在她即將踏出車里的時候說。

    程憶收回腳，重新坐回到車里，默不作聲地繼續坐著。

    沉默的氣氛蔓延到整個車里，只余兩人緩緩的呼吸聲。過了許久，莫凜側首看著她，問：“你在想些什么？”

    “沒有想什么?！?/br>
    莫凜看著她頭也不抬地隨口敷衍他，對她的這種態度有些惱怒，片刻之后，他轉過頭，看著前面被路燈照得發黃的綠化，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你總是這樣把什么話都藏在心里，悶不做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br>
    程憶原本在繞著手指玩，但是聽見他的話之后，頓時停住了手，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知道你惱怒我昨晚不該那么對你，對不起，我和你道歉。但是我不后悔昨晚發生的一切?！?/br>
    “為什么呢？”程憶猛地抬起了頭望向他，“你當初為什么會和我結婚？她不過是因為趕著赴其他人的約會，你為什么會突然決定要和我結婚呢？

    莫凜感受到她的視線，卻沒有轉過頭來看她，只是在片刻之后說：“以后你就會知道的?！?/br>
    “以后？你就沒有打算和我離婚，再去和她結婚？”

    莫凜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程憶看著他轉過身子，聽見他的語氣中帶著她能感覺到的寒意，說：“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都在想著要怎么和我離婚？”

    程憶看見他陰沉的眼神，身體不禁往車門那邊縮，避開他的視線，說：“我想婚禮之前，她一定去找你了，肯定也和你說了她想要讓我們離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她說的。我mama她，你也知道她向來就站在程薈那邊，所以也勸著我離婚。至于我爸，或許他心里也是這樣希望的?！?/br>
    “他們怎么說的，怎么想的都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只需要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要和我離婚?！蹦獎C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程憶突然笑了，她移動了身子，說：“怎么會沒有關系呢？結婚之前，你的女朋友是她，要和你結婚的人也是她，她是你爸媽心里的兒媳婦，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而我……”她輕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一個從不起眼的人，一個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么要和我結婚?！?/br>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盡管知道他用的是假設問句，但她在聽到他說我喜歡你的時候，心跳還是漏掉了一拍。她故作鎮定地說：“她二十歲的時候，你們互相牽著手來到家里。那時候你對我爸媽說，你們談戀愛了，你會一直照顧她。而你現在卻和我說，你喜歡我？你別說笑了?！?/br>
    莫凜轉過頭，像是自嘲一般地彎起嘴角笑了笑，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而程憶在說完那番話之后就推開門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往家門口走去。

    那晚，程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猶記得那天，程薈一臉神秘地拖著她進了房間，然后探出身子往外面瞧了瞧，確定沒有人之后才關上門。坐在床上，臉上露出甜蜜又羞澀的笑容，湊在她耳邊說：“我和莫凜談戀愛了?！?/br>
    那時候，對于這個消息她感到非常震驚，她呆呆地看著程薈。

    沒過幾天，莫凜和程薈便牽著手來到程家，向他們說明情況。程父程母對于他們兩人交往的事雖然有些驚訝，但都樂見他們能夠在一起。程憶當時強扯著笑容向他們道喜，誰也沒有注意那個笑有多勉強多難看。

    程憶嘆了口氣，那時候，誰又能想到最后和他結婚的竟是她？報復也好，其他也罷，反正選擇權從來不在她手里。

    次日，天還沒亮，程憶邊早早地起了床，對著鏡子看了半天，整整一圈青色，臉上還冒出了幾顆痘痘。她用熱毛巾敷了一會兒，然后收拾完畢之后，輕輕地走出房間，去車庫里把她昨天從程家帶過來的自行車推出來，慢慢地向n大騎去。

    盡管全副武裝，但寒風吹在她露在外面的臉上，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受不住，心里盤算著下次還是打車去上班比較好，到了春季再騎車。

    到了圖書館，黎白已經坐在位置上面翻著早上的報紙，她走過去，把包放在對面的桌上，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說：“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

    “明天我就不來上班了，算是正式辭職了，所以今天早點上班，遲點再下班?！崩璋滋а劭戳丝此?，看見她青色的黑眼圈，便問，“怎么回事？昨晚失眠了？這么重的眼圈?！?/br>
    程憶點點頭，不想在這上面糾結太久，就問她什么時候出國。

    “還有點事情沒有辦好，所以可能還需要一個多禮拜才能走吧！”

    “唉，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就已經要出國了?！背虘浳罩氖?，帶著些傷感，說，“以后我只能一個人在這里上班，吃飯，逛街了?！?/br>
    “你別這樣說，說得我都快要哭了。以后我不在這里了，你可以和其他同事一起吃飯的??！你應該多和人接觸接觸，開朗一點，外向一點。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一樣，剛認識你的時候，對你笑得像個傻瓜一樣，會拖著你去樓下吃飯，還一直纏著你說話?！崩璋妆锪吮餃I意，故作輕松地說。

    “我這性格，就是想改也改不掉了，你讓我對一個不怎么熟的人突然熱情起來，人家會以為我病了呢？！不要擔心我了，我在這里還是會過得很好的。倒是你，以后一個人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的，主要的是你還不會做飯，像你這么挑食的人肯定吃不慣那里的食物，我表示對你很擔心??！”

    “既然是我自己選擇的，也不能抱怨。我還是要學著自己一個人生活，總不能一直靠著我爸媽吧?！?/br>
    程憶聽出她說話時帶著些落寞，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突然出國，只能緊握著她的手，無聲地安慰她。

    片刻之后，黎白抬起頭朝她露出平常慣有的笑容：“你下班不急著回家吧？下班之后我們去聚一聚，以后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了?！?/br>
    程憶點點頭，看見外面有學生進來，她連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18章 喝醉酒

    下班之后，程憶與黎白一同下了樓。程憶的自行車被孤零零地留在了車庫里，而她坐著黎白的車子前往黎白口中的“好地方”。

    “趁著我們倆今晚都沒有事，正好可以玩到半夜?！崩璋自谒蛔M車子的時候半開玩笑地說。

    程憶見她這幾天都悶悶不樂，不知是因為要離家了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有心想讓她開心些，便隨了她的意，說：“好啊，你想玩到幾點，我都隨你?！?/br>
    黎白聞言，看了她一眼，看見她并沒有玩笑的意思，連連搖搖頭，說：“我和你開玩笑呢！你都已經結婚了，哪有到了三更半夜還不回家的道理??！”說著，朝她手中的手機使了使眼色，“你還沒和你家那位講過，你要遲一點回去的吧？”

    “沒有?！背虘浛戳丝词謾C，迅速地把它放進包里。

    黎白看她這別扭的樣子，便試探地問：“你們吵架了？”

    吵架？程憶想到昨晚的情形，似乎也不算吵。她搖了搖頭，說：“沒有?！?/br>
    “那你還是和他說一聲吧，省的他到時候擔心你出什么事了?！?/br>
    程憶沉吟了半刻，說：“算了，我還是等會兒再打吧?！?/br>
    “還說沒有吵架?！崩璋椎吐曕止镜?，見她一直看著窗外，也就沒再繼續說話了。

    程憶目瞪口呆地站在一家酒吧門前，不敢相信這就是黎白口中所說的“好地方”，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回過頭驚奇地看著停完車向她走來的黎白，仍不死心地問：“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里？酒吧？”

    黎白點點頭，說：“走吧?！?/br>
    “可是，我好餓，想吃飯?！背虘涱D在原地沒有動，可憐兮兮地說。

    “我們就是來吃飯的，快走吧，我也餓了?！崩璋渍刍貋?，拉著她走進了酒吧。

    程憶被黎白拉著走進了里面。因為天色還早，坐在酒吧里的客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各個角落里。程憶邊走著邊四處張望著里面的裝潢和布局，平常她很少出入這種類似酒吧的公共場合，所以對酒吧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電視劇中播放的那樣烏煙瘴氣、熱鬧喧囂。

    如果沒有外面的酒吧名字，她或許會以為這里是餐廳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她隨著黎白來到吧臺，看見黎問那個站在吧臺里面的年輕酒保：“你們老板呢？還在樓上？”

    酒?？匆娝齺碛行└吲d，指了指上面，說：“剛才有美女來找我們老板，他帶美女上了三樓。不過他走之前囑咐過我了，說是小白你來了以后，就讓你和你朋友去二樓里間的那個包廂，都給你安排好了?！?/br>
    “那我們自己上去了，不用你給我們帶路了，走了??！”說著和酒保打了個招呼之后，拉著身后的程憶往樓梯方向走去，沒走幾步，想起了吃飯的事情，連忙回過頭問，“哎，我們快餓死了，小燁有做菜嗎？”

    “她早就在準備了，就等著你來了，等到上了樓，我立馬讓她上菜?！?/br>
    黎白得到答案，心滿意足地牽著程憶的手上了樓，熟門熟路地拐來拐去進了最里面的包廂。

    “你經常來這里？”程憶坐下來之后，看了看里面的環境問。

    “也不是，是我一個鄰居家的哥哥開的酒吧，之前來過幾次，感覺挺不錯的，所以今天帶你來看看。你看……”說著，她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東西一樣，指著她們身后一塊屏幕說，“我上次來這里還沒有這些東西。等會兒吃完飯，我們也不用另找地方，在這里舒舒服服地看個電影，唱個歌，這也太享受了些吧！哎，你快給你家里那位打個電話過去，說你要遲點回家?！?/br>
    “你怎么換話題換的這么快！我這就去和他說，行了吧，別一直盯著我看?！背虘涋D了個身子，背對著一直盯著她看的黎白，掏出手機給莫凜發了條她會遲點回去的短信，然后沒等回復又重新把它放回包里。

    剛轉回身子，她就看見黎白朝著門口進來的人喊著：“小燁啊，你可終于來了，我快要餓死了?！?/br>
    她轉過去一看，小姑娘模樣的服務員端著好幾盤菜，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待把手中托盤上面的菜全部放到桌面，才對坐在沙發上的黎白說：“小白姐，你快過來吃吧，坐了你喜歡吃的菜?！闭f著，有些羞澀地看了看旁邊的程憶，“也不知道你朋友喜不喜歡吃?！?/br>
    “她不怎么挑的，小燁，辛苦你了??！”黎白笑著對小燁說。

    “我去把剩下的菜端過來，小白姐，你和你朋友慢慢吃?！?/br>
    程憶一直看著她走出房間，轉過頭問：“怎么這么還能做菜？感覺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br>
    “誰知道呢？這家店的老板本來就是個奇怪的人。你快嘗嘗，小燁做的菜很好吃的?！闭f著，自己先夾了一大筷吃著。

    兩人吃完了飯，黎白硬拉著她坐下，說是要看一部特別悲情的電影。她奇怪地問：“你不是不愛看愛情電影，只愛看動畫片嗎？怎么現在要看這個了？”她指了指屏幕上一男一女說。

    黎白邊從沙發上起來邊說：“我就想知道這種電影到底有哪里好看的，不說了，我先去樓下拿點東西?！闭f著，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等她再上來的時候，手里捧著一大堆的酒瓶，還一臉遺憾地對程憶說：“他們太小氣了，不讓我拿其他的酒，只給我啤酒?！?/br>
    “看個電影而已，我們還要喝酒？”程憶一臉驚奇地問。

    黎白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把酒碰到沙發前的茶幾上，然后脫了鞋子跳上去，邊喝著酒邊看著電影。

    程憶看了她一眼，也拿了瓶酒喝著。

    播放到電影中的那對男女愛而不得，被迫分開的片段的時候，程憶聽見身旁的黎白不停得抽噎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過頭繼續看著屏幕，忽然聽見旁邊的人說：“其實我不想出國?！?/br>
    程憶正想問她，又聽見她徑自說著：“可是我又不能不去，如果我繼續待在這里，我會讓我爸媽傷心的?！闭f著，黎白靠在她身上，繼續一頓一頓地抽噎著。

    程憶抱住她，靜靜地聽著她說著以前的一點一滴，沒有去打斷她，也沒有插話，只是默默地當著一個傾聽者，聽她吐露心聲。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奇怪?！崩璋淄蝗蛔鄙碜?，認真地問她。

    程憶搖搖頭，握住她的手說：“我覺得你很辛苦?！?/br>
    黎白笑笑，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上面：“我上次在醫院里看見你家那位，說真的，我都不敢喘大氣。不過我覺得他倒是真的挺在意你的，你也別再糾結你姐那事了，如果真要離婚，也應該是他和你說才是，關你姐什么事？”

    “原本我和我媽的關系就不怎么樣，現在出了這事，她恐怕就沒再當我是她的女兒了?！背虘泿е嘈φf。

    “其實我覺得很奇怪啊，都是同一娘胎生出來的，而且你們還是雙胞胎，她怎么能這么偏心呢？”

    “誰知道呢？繼續喝吧?！背虘浤闷鹱郎系钠【?，遞給黎白，兩人就這樣喝著。

    等到喝完了桌上的全部啤酒，包括之前有酒保拿上來的一打啤酒，兩人已經有些醉醺醺了，互相靠在一起，喃喃自語著。

    林學源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他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向身后的酒保，問：“她們怎么喝了這么多？你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酒保委屈地低下頭，心里想著，您老在上面約會，我難道這么不識相地去打擾您??！但這種話他也只敢在腦子里想想。

    林學源拿出手機給好友打電話，知道他前幾天忙著一個項目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睡覺了，現在這個點可能已經睡覺了，所以等電話一接通就立刻說：“小白在我這里喝醉了，你快過來把她接走，這里還有她的一個朋友?！?/br>
    電話那頭的人低沉地應了聲以后就掛斷了電話，林學源走過去，叫了叫黎白的名字，看見她睜開了眼睛，才開口說：“小白，我剛剛給你哥哥打電話了，他馬上就會過來接你回家?！?/br>
    黎白像是愣了一下，而后皺著眉說：“不要他來，我要和程憶在一起?！闭f著，去拉著旁邊程憶的手不放。

    “程憶也要回家的吧，她要是不回去，她家里人會擔心的，你說，是吧？要不然，我先送她回去？”

    黎白支著下巴想了想，瞇著眼看著林學源，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突然，她轉過頭問程憶：“你家在哪里??？要不，我跟著你回家吧，快讓你家莫凜來接你！”

    “我家？你說的是哪一個??？我現在住在西苑，以前住在東林，你要和我去哪一個？”說著，兩人各自攙著自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門口走著。

    林學源頭疼地看著她們，在她們走出去之前，連忙拽著她們回來，按著她們坐下。

    黎知景進來的時候，林學源正被黎白指使著倒水。他看見黎白毫無形象地歪著頭靠在旁邊人的肩上，嘴里還振振有詞地念叨著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