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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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不怕亂黨作祟,也不怕獨自在外,她只是不想與慕容晟再呆在一塊。昨晚那樣的情形,她怎么也不能容許它再發生。 而且只有回去唐府她才能弄明白叛亂那晚府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二姐住在那么僻靜簡陋的院子里還會被左相的人抓走? 再者,她還想看看,何氏究竟會如何安排二姐的葬禮。 何氏見唐果兒應了,招手叫來不遠處的兩頂軟轎,示意她挑一頂坐進去。 唐榮軒本是坐轎子過來的,如今被唐果兒坐去,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不悅,卻不敢說什么。 唐果兒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走到最近的轎子面前,剛掀起轎簾彎腰坐進,卻從不遠處跑來一個小太監叫住了她。 “三小姐且慢?!?/br> 太監擋在轎前,恭敬行了禮,然后雙手捧起手中的令牌朗聲道,“三小姐,奴才奉大皇子之命給您送來這枚腰牌。殿下說了,您這次叛亂有功,任何時候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自由進宮找他?!?/br> 唐果兒眼角余光落在不遠處正欲鉆進轎中的何氏身上,知道何氏必然在豎耳聆聽。 她心中微動,當即拿過令牌,笑道,“爹不在京中,保家衛國的責任便該由我這個嫡女來承擔,大皇子的此番心意我收下了,還請公公代為轉告,我若是有事,一定會前往宮中找他為我主持公道?!?/br> “奴才一定將此話轉達到殿下耳中?!?/br> “如此,勞煩了?!碧乒麅簭膽阎刑统鲆欢ㄋ殂y放到那太監的手上,然后放下轎簾,示意轎夫起轎離去。 轎中,唐果兒把玩著令牌,心里通透無比。 慕容晟想必是聽到了方才她與何氏的對話。他有此舉無疑是想讓何氏知道,他是她的后盾,讓何氏對她有所忌憚。 他,在保護她。 可惜,她早已不是那個懦弱無能任人欺凌的廢物了,現在的她不會也不屑躲在任何人的羽翼下過活。 不論是誰,只要膽敢算計到她身上,她必會讓那人后悔! 回到唐府,唐果兒下了軟轎,目光剛掃向唐府的大門,臉就沉下來了。她的一雙眸子幽邃的如布滿鉛云的天空,隨時會有暴雨傾盆而下。 唐府高飛的檐角下掛著兩只精雕細琢的描金燈籠,此時正隨著微風歡快的搖擺著。而朱紅色透著喜慶的大門上,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唐果兒沉著臉扔下身后的何氏與唐榮軒大步走進了府中,越往里走,她的面色越發陰翳。 整個唐府里,不見一盞白色燈籠,一張白巾幡子。下人和丫鬟,依舊穿著平日里喜氣的衣衫,更不見身上有誰別了吊唁用的黑紗。 唐果兒不由咬緊了牙關,甚至嘗到了咬破的嘴唇里溢出的一絲腥甜,她白瓷般的額側,一條紫紅的血管正在隱隱的顫動著。 一路上,她對二姐的葬禮做了無數的猜測,其中最壞的不過也是寒磣一些。畢竟再怎么著,二姐也唐府的主子,更是因為唐府才慘死??蔁o論如何她都有沒有料到會是眼前這樣的情形,她從未曾想到何氏竟會惡毒得連一場葬禮都不肯給二姐! 不是說一扇門關上,就會開一扇窗;失去一樣東西,就會得到另一樣東西,這才是公平! 可為什么在二姐的身上只看到了失去,她只看到了不斷地失去? 憑什么?憑什么何氏的子女錦衣玉食,二姐卻被如此不公的對待?她生時未曾得到過長輩的垂憐,死時又那么凄慘,連死后最起碼的尊重也要被一并剝奪? 何氏有什么權利這么做? 唐果兒幾乎快咬碎一口銀牙,緋紅的衣袂因為她暴漲的怒氣無風飄揚,她似想起什么,邁開步子,風一般奔向唐夢寧僻靜的小院。 縱使炎炎夏日里,明媚的陽光下,唐果兒踏進唐夢寧這遠離了大廳主屋的院落的,立刻感覺到陣陣蕭索之意。 尤其是那件門窗都腐朽破敗的屋子,此刻正敞開著,熏人的香火味,和冥紙點燃后的焦灰紛紛由里涌出來,更是陰氣逼人。 屋中擺著一副黑漆薄棺材,幾個丫頭跪在棺材邊上假惺惺的哭著,棺材前竟連一個靈牌都沒有。 唐果兒登時熱血沖腦,身子晃了一晃,心中磅礴的怒意排山倒海般勃發了出來。她的渾身竟不受控制的泛起幽冷的綠芒,綠里透著淺淺的藍光,將她緋色的衣衫,襯成了濃郁的醬紫色。 她一步一步往屋中走去,當她經過院中大樹底下時,這棵樹的枝椏猛烈地搖晃起來,滿樹翠綠的樹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枯黃,紛紛爭先恐后地飄下。 跪著假哭的幾個婢子皆感受到了濃郁的煞氣,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屋外,只見漫天枯葉中,唐果兒如同地獄里的修羅朝屋中走來。 她們只覺心中升起了一股強烈到無法承受的寒意,下一刻俱是睜大了眼睛,來不及驚叫出聲便盡數倒在了地上。 唐果兒對婢女們的死毫不在意,目光一直緊盯著屋中的棺材,雙眸赤紅仿佛能濺出鮮血來。 此刻,她的理智很清醒,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怒氣并非來自對唐夢寧不夠深厚的姐妹之情。 她的怒氣,真正來自于唐夢寧不公平的遭遇,來自于對何氏的舉動的憤恨!這股怒氣和憤恨不僅僅有她的,還有這個身體主人的! 唐果兒走到棺材旁邊,手指輕輕拂過棺材,冰冷的觸感讓她的眸子也更加冷冽起來。 她頓了頓,突然一把推開了棺材的蓋子,看著安靜躺在里面的唐夢寧。她的頭和身子已經縫合在了一起,原本素凈清秀的臉上滿是傷口和淤青,半遮半掩的衣領里,還能隱隱看見那條觸目驚心的猩紅傷痕。 只一眼,她就幾乎已經看到了這個柔弱無力的少女,是如何被折磨***至死的! 唐果兒不夠尖利的指甲游走在黑漆木料上,生生劃出一道深痕。 碎的木屑扎進蔥白水嫩的指頭,她卻恍如未覺,只是垂眸輕聲呢喃道,“二姐,你且看著吧,看我如何將你應得的一點點討回來,看我如何將真正該死的人一個個送下地獄!” 隨后,她靜默的蓋上棺材。 “小姐?”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飽含震驚而又熟悉的呼聲。 唐果兒扭頭看去,已許久不見的月影和云清正各自提著一籃子的元寶和冥紙急步走來,二人臉上紅腫的眼眶里,都浮現著訝色,還有一絲闊別重逢般的喜悅。 然而,當二人走到屋子門口,看見瞪大眼睛七竅流血倒在地上的幾個婢子時,當即煞白了臉。 月影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驚叫出聲。她邁步進去,將籃子往地上一放,快速走到唐果兒身邊,嗓音顫抖道,“小姐,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