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咱們姐妹,我能害了你?況韋氏在朝中也有些能量,幫襯你,那自然會傾力而為?!毖谧×诵闹械膮拹?,韋歡便對蕭清溫柔地說道,“若你嫁入韋氏,韋氏必然不會相負,若有什么變故,我拿七弟作保的!況,”她瞇了瞇眼,又繼續笑道,“若府上能給我家殿下一些幫襯,日后若有那一日……”她咬了咬牙,低聲道,“絕不放過清河王妃,如何?” “絕不放過?”蕭清急忙問道。 “交予你手?!表f歡眼中露出了怨毒之色,見蕭清輕笑點頭,二人相視一笑,生出默契來。 ☆、第214章 韋氏與烈王府聯姻之事動作的很快。 郎有情妾有意……雖不中亦不遠矣。韋歡說得天花亂墜,把弟弟夸成了天神,蕭清就心動了,回頭與烈王一說,仿佛是蕭清終于給自己找著了夫君也叫烈王松了一口氣,韋氏上門提親,烈王想也不想就應了,之后還往清河郡王府來邀請,想要來個一家團聚。 這叫夷安一口拒絕。 蕭清嫁入韋氏,這其中究竟有個什么想法,她再清楚不過,不過是兩個仇人聯手要坑她,還歡天喜地去賀喜? 腦殘吧! 因夷安不給面子,烈王大怒,只覺得失望,又見蕭翎竟縱容妻子,全然以夷安馬首是瞻,更是不快。 烈王經天緯地大英雄,哪里看得上懼內的人呢? 因韋氏的大喜事,京中也頗熱鬧了些,卻叫秦王有點兒不樂意了。 滿京城的桃花開放,獨自己的蔫兒了吧唧不知何時能長出一兩朵花骨朵,就叫秦王很傷感。 唐天的一百零八計完全不好使,紀家姑娘對秦王殿下的定位,還是在一個說得來的好朋友上。 況聽姑娘家的意思,不嫁人其實蠻好。 聽了這話秦王背地里吐出了一口小血,終于明白了想當年親娘聽說自己不喜歡女人時那悲壯的心情。 因果循環,果然報應不爽。 因秦王自己不痛快,因此就不想叫別人也痛快,單戀的力量使郁悶得夠嗆的烈王殿下在朝中的那張嘴越發地叫人痛恨,叫人恨得牙根癢癢。 不提被氣得要死的乾元帝,只項王就看秦王不順眼。 叫他說,秦王就是個無腦的武夫,嘴上還不留德,天打雷劈不過如此! 這一日又叫秦王噴了一臉成了個禽獸不如的項王,一路怒氣沖沖地回了王府,卻聽見王府之中歡聲笑語,不由心生疑惑,大步入了正室,見著了上頭坐著的夷安,不由一怔。 夷安早就不上門了,哪怕她與項王妃十分親近。 “你怎么來了?”項王就見夷安的姿容越發嬌艷,較之未嫁前多了嫵媚妖嬈,忍住了心中的意動,只露出了一個驚喜的模樣,卻并不與一旁的項王妃對視。 不知從何時起,他與項王妃就越發地疏遠,自己寵幸美人,項王妃只管束家中,養育膝下的庶子,二者相敬如冰。 對項王妃這樣仿佛不肯與自己親近的模樣有些不快,項王到底忍了忍,沒有與項王妃高聲。 如今項王妃之父乃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可不是太子那樣的蠢貨,將幫手往外推的。之前殺了喬瑩,也是再三忖度,想到仿佛管氏來換乾元帝的信任更核算,方才翻臉無情。 “我來瞧瞧王妃?!币陌蔡筋^好奇地看著項王妃身邊那個蹬著小腿兒亂爬,咿咿呀呀叫的小東西,伸手拿手指頂著小東西的腦袋壞笑,見他嗷嗷直叫,越發有趣了。 “你呀!”項王妃見兒子轉頭對自己哭巴巴的求助,急忙拍掉了夷安的手,見兒子遠遠地爬走,好生警惕地回頭頻頻去看夷安,大眼睛里全是委屈,還拿屁股對著她,不由臉上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來,看著夷安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感激。 因太子妃有孕,正是充滿母愛之時,薛皇后看重太子妃這一胎,也言談之間十句里八句離不開兒女,她雖然并未生育過子女,然而卻頻頻帶著這個孩子往后宮去,有了孩子做紐帶,因此與薛皇后越發親近,也叫這個孩子在薛皇后心中有了一些印象。 她不管前朝如何爭斗,只求這孩子日后有個前程,不要被生父所累。 將她引薦到薛皇后面前的正是夷安,因此她與夷安也格外親近了起來。 “瞧把王妃心疼的,倒仿佛我是個壞人了?!币陌昌b牙一笑,見項王竟坐在了一旁,不肯走了,微微皺眉,這才與項王妃笑道,“真是我瞧著這小子生龍活虎的,很有些力氣在?!?/br> “都是……”說起兒子項王妃也覺得心中有許多的話要與夷安說,正要開口,卻聽見一旁的項王在一旁笑道,“你好不容易來一回,做什么只說這么個傻小子呢?不過是養在王妃面前,不必在意?!彼佣嗔巳チ?,自然不上心。 夷安微微皺眉,拿眼神往項王妃看去。 項王妃斂目,沉默了很久,這才認真地轉頭,與項王輕聲反駁道,“王爺不喜歡他,我卻喜歡?!?/br> 這樣反駁,還是在外人面前,難免叫項王不快,只是項王目光陰厲地看著與自己公然作對的項王妃,還是忍住了,與夷安強笑道,“叫你看笑話了?!鳖D了頓,這才與夷安問道,“我聽說太子身邊那個……”他咳了一聲,問道,“哭著喊著要與太子同生共死?真的如此?” 這說的就是羅家庶子了,羅家叫秦王坑到了天邊兒去,然而太子卻舍不得知心人,也是與秦王對上了的緣故,竟不肯撒手。 若此時撒手放棄羅家,那就是與秦王示弱,叫人見著,太子的臉面就更別要了! 只是叫人瞧著,卻不知太子的心,只見著了八卦與jian情。 項王殿下就想在這上頭做文章了。 “太子殿下如此都不肯放棄門下,這也是叫人敬佩?!币陌苍谕忸^從不會說太子的不好,見項王不自在,便笑道,“千金買馬骨,若這一回太子庇護了門下,日后自然為人信服?!?/br> “可是傳說……”項王對上了對面美人兒一張純潔無辜的臉,竟說不出話來。 他不信宋夷安不想把太子拉下來! “秦王殿下為太子關心則亂,因此從前與太子爭執,是為了太子的清名,這都是兄弟情深呀?!币陌埠軣o恥地把秦王描繪成了一個愛護兄長的好弟弟,看著嘴角抽搐的項王,這才慢吞吞地溫聲笑道,“太子不理解,竟覺得秦王殿下與自己不和,這叫殿下心痛莫名,如今還不知如何轉圜,您也是個好弟弟……”重重地咬住了這個詞,見項王干笑,夷安心中冷笑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秦王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您也不必再說此事,叫太子與您生出嫌隙?!?/br> 項王真想說他與太子早就不是嫌隙,而是你死我活了。 “我也是為了太子?!表椡跻彩莻€有演技的人,嘆息了一聲。 夷安今日來項王府就沒安好心,見項王情真意切,也唏噓不已。 “太子如今忙著安撫羅家,忙得很,倒是幾位皇子進京,才是大事?!币陌矞芈暤?,“來日,我也得去見見四皇子殿下,不然日后做了親家,總要親近一二不是?” “四皇弟?”項王叫太子與秦王攪和得焦頭爛額,早把四皇子忘到后腦勺,聞言微微一怔,之后想到韋氏聯姻烈王府,頓時臉色一變。 乾元帝聽了他的話,正在收攏烈王軍中,然而卻不大樂觀。 烈王軍中如今小心思的不少,想要自立門戶的也有,哪里會聽幾個初來乍到的話呢? “都是一家人,四皇子妃真是一個有能耐的人?!币陌矅@息了一聲,溫聲道,“論為夫君籌謀,我不如她?!睕]有賣成meimei,賣了一個弟弟,這樣的人,真是個做大事的,連她宋夷安都自愧不如。 她曾聽韋素說起,那個韋七也算是個俊杰,叫韋歡坑了一把,沒有翻臉,卻一口氣先納了三個通房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 日后蕭清有的折騰呢,夷安也不在意,見項王若有所思,便斂目把遠遠爬開的小rou球抓到手里,不顧掙扎掐臉掐屁股。 項王妃急忙解救嚎啕大哭的兒子,掐了夷安一把,只連聲道,“下回可不許你再來!”回頭她就樹個牌子,清河王妃不準入內! 項王叫這么個兒子哭得腦仁兒疼,又想到這個是喬瑩的兒子,到底不喜,忍住了,只冷冷地說道,“老四,是個有心人!”不是夷安提醒,他都忘記,還有個老四想要黃雀在后,等著撿便宜呢。比起秦王,項王對拿自己當傻子耍的四皇子怨恨更甚,此時又見他與烈王聯姻,心中生出戒備,便看著夷安誠懇地問道,“如今,本王又該如何?”見夷安笑而不語,他便瞇著眼睛說道,“看起來,父皇那里,那該出力!” 有個管妃送上的宸婕妤,雖如今與貴妃爭寵不休,然而項王覺得還是很管用的。 “陛下那里……” “你也知道,婕妤出身我母妃宮中?!边@個是項王最大的依仗,他臉上就露出了得意來。 夷安欲言又止。 見她仿佛是要說些什么,項王眨巴了一下眼睛,見夷安糾結極了,急忙問道,“有什么不妥?” “這個……”夷安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被蒙在鼓里的項王,咳了一聲道,“婕妤,您還不知道?” “知道什么?”項王突覺不好。 “那個是韋妃娘娘的心肝兒?!币陌猜冻隽艘豢阡h利的獠牙,見項王怔住了一般看著自己,不由微笑地說道,“從前特意留給管妃娘娘的,誰知道竟得寵了呢?這個,您還真得多謝四皇子,幫了您這么一個大忙,給了您一個得力的人?!闭f笑完了,見項王妃抱著兒子驚呆了,項王已經被沖擊得找不著東南西北,都開始翻白眼兒了,心中十分滿意,急忙起身笑道,“是我多嘴了,只是這事兒,還是兄弟情深之故呀?!?/br> 這都是四皇子對兄長的一片心,實在叫人感動。 項王妃飛快地咳了一聲,不敢去看項王那張精彩的臉。 項王殿下早知道老四拿他當傻子糊弄,卻沒有想到竟然騙到這個份兒上,一顆心頓時千瘡百孔四處漏風。 “真是,兄弟情深!”恨不能將四皇子五馬分尸,項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就見夷安擔憂地看著自己,知道這其實也不是一個好東西,此時揭破也不過是挑撥離間,卻還是忍不住,此時對夷安微微頷首,之后雙手顫抖地起身,顧不得風度地走了。 “如今,如何是好?”項王妃遠遠地見項王帶著怨恨走了,便有些擔憂地與笑嘻嘻的夷安問道,“若是四皇子知道是你挑撥,不知……” “叫的就是他知道!”夷安一笑,十分溫柔地說道,“不給他個下馬威,回頭入京,他拿我給他媳婦兒出氣,可怎么辦呢?!” 她可是知道,四皇子快馬加鞭,已入京郊,來日就要進宮了。 不叫項王殿下給他一個當頭棒喝,清河王妃心里好害怕呀。 ☆、第215章 四皇子入京得悄無聲息,完全沒有秦王的聲勢浩大。 一行輕騎入了京,傍晚夜色黑沉,四皇子過門不入,一路風塵地往宮中去了。 薛皇后端坐上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被自己撫養長大的兒子,面容平靜。 四皇子是一個極俊美溫和的人,哪怕是此時塵土滿面,都并沒有折損這樣的尊貴溫文,此時叫人服侍著洗了臉,這才抬頭與冷眼看著自己的薛皇后感激地一笑,輕聲說道,“急著回京,叫母后擔心了?!?/br> 他的聲音清越透徹,眼中帶著對薛皇后的孺慕與敬仰,那樣的真切,叫薛皇后看著他的目光變得恍惚,仿佛想到很多年之前,也是這個孩子,看著秦王在前頭與人比武跑馬肆意飛揚,自己卻只是微笑著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后。 他握著她的衣角,仿佛就得到了全世界一樣。 什么時候,她曾經付出真心養育的兒子變成了這樣? “隴西可好?”薛皇后收回目光,平靜地問道。 “還好,這些年風調雨順,并沒有什么大事?!彼幕首訌淖约旱男渲腥〕隽艘粋€小小的荷包,奉在薛皇后的面前,見薛皇后低頭看著這個荷包不語,便斂目靜靜地說道,“這是兒臣十八歲那年母后給我繡的,叫我拿著做護身符,如今,還給母后?!?/br> 他頓了頓,飛快地低下了頭一瞬,之后仰起頭,那張俊美的臉上仿佛帶著光彩,與薛皇后好奇地問道,“七皇弟如何不在?”他笑笑,輕聲道,“母后膝下我們幾個兄弟……七皇弟也不知還認不認得我?!?/br> “你是他兄長,他自然認得你?!毖屎笠娏怂幕首泳陀X得心里虧得慌,又有說不出的傷感,這種傷感比起太子更重,微微搖頭,岔開了話題說道,“見了你母妃沒有?” “先見過母后,回頭我就去見母妃?!彼幕首臃路饘ρ屎蟮睦涞瓫]有半分芥蒂,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傷感,笑道,“這么多年,母妃只怕也想念我?!彼D了頓,卻吞了口中另一句話。 韋妃想念他,那么,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也曾想念他呢? 該是……不會了…… “你媳婦與你母妃有些誤會,你回來,正可轉圜?!毖屎髣λ幕首游⑽⒋诡^看不清表情,便冷淡地說道,“只是不管如何,我都要與你說,孝,這個字該在心里面上,此事說到底,還是你媳婦兒不對!”見四皇子輕輕應了,十分恭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來的路上,可吃了苦沒有?” 四皇子飛快抬頭,定定地看著薛皇后,見她面上平靜冷淡,便緩緩搖頭說道,“并沒有?!?/br> “母后這些年,可還好?”四皇子見薛皇后不再與自己說話,便低聲問道。 這樣閑坐交談,全沒有劍拔弩張,仿佛這宮室之中是世間的一對平凡的母子。 “我以為,這些你都該知道?!毖屎髤s不愿再與他說話,見他起身,便淡淡地說道,“去見你母妃吧?!?/br> 一側就有宮人賠笑上前,仿佛四皇子賴著不走,就要“幫”他走路。 薛皇后也不肯再看四皇子一眼,拿起了一旁的奏折不再多說。 “母后!”四皇子叫薛皇后冷淡以對,卻并不惱怒,仿佛不管如何都不會生氣一樣,說不出的文雅,連薛皇后宮中年輕些的宮人都在心中稱奇,此時起身往宮外走了幾步,卻陡然回頭,看著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中,仿佛歲月沉淀后寧靜的那個女人,突然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