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蕭清的傷疤是遮不住的,眾目睽睽之下,如花兒的美人偏只她一個受傷,多刺激人呢? “她從前對我有心,如今我自然念著她的好處?!鼻搴涌ね跏莻€特別小心眼兒的人,記仇呢,從前蕭清數次坑他,不過是瞧在種種顧忌饒了她一命,如今有這樣的大事,蕭翎自然不吝嗇落井下石。 若是傷疤叫人瞧見,誰的心里不犯嘀咕?只怕四姑娘更不好有好人家兒了。 自從烈王重病,軍中動蕩,烈王府就有江河日下的趨勢。 “若是她稱病不來怎么辦?”夷安也對落井下石有特別的愛好,卻微微皺眉道,“只說你父王重病,她作為女兒孝心些不來,就足夠了?!比羰捛逭媸莻€聰明人,就該在此時閉門養傷,拿烈王說事兒,給自己頭上添點兒孝順的名聲。 有了名聲,模樣壞了也未必嫁不到好人家。 “她如今在府中沒有人給她撐腰,年紀也不小了,自然是急著尋人家?!笔掫岫嫉媒o那個日后要娶這么個敗家meimei的人家點根蠟,見夷安張了張嘴,便繼續說道,“況她素來心高氣傲,哪怕是傷了,也不會在你的面前怯場?!?/br> 夷安都要赴宴的,若是蕭清不去,豈不是在旁人眼中怕了她?真的如此,蕭清只會覺得自己的臉面都叫夷安踩在腳底下。 “你與五皇子妃透的話?”夷安微微點頭,又與蕭翎問道。 “不過是閑話了一句,她懂了,我自然輕松些?!笔掫崧犚娡忸^有腳步聲,一抬頭,就見著外頭先進來一只極大的翠色鸚哥兒,色彩碧綠嬌艷,脖間一點血紅,昂首挺胸很有氣勢的模樣,此時叫人提在一只黃金鳥架之上。 提著鳥架那人緩緩走進來,見夷安探著頭好奇地看著那只鸚哥兒,只將那也歪著腦袋仿佛是打量夷安的鸚哥兒放在夷安面前的桌面上,這才往一旁坐了,看著夷安趴在桌上捅那只鸚哥,哼道,“沒見識!” 這么個鄙夷的口氣,自然是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了。 “您怎么來了?”對于嘴賤的家伙,夷安一向唾面自干,此時一邊壞心地捅那只嘰嘰喳喳叫躲避自己的鸚哥,一邊歪頭笑道。 秦王一偏臉,就見便宜外甥女兒與鸚哥兒一起偏著頭看自己,兩雙豆子眼兒,頓時冷哼了一聲。 “過來瞧瞧這王府?!鼻赝醯钕虏[著眼睛看著這么個清河郡王府,覺得還是這王府清凈,便淡淡地說道。 “您現在在朝中紅的很,竟然還有這樣的空閑?”夷安便忍不住笑問道。 秦王殿下雖然嘴巴壞,可是總有幾個審美詭異如四公主的存在拜倒在他的破袍子面前的,這段時候還要往宮中去,忙碌得不行。 “跟紅頂白罷了?!鼻赝醯卣f道。 他在朝中得勢,也不過是因太子不成器,現出了自己罷了,想到這些時候累心,他就難掩疲憊,皺眉說道,“半分不給本王清凈!” 比起跟朝中這群家伙動嘴皮子,秦王殿下還是喜歡在青海只動手不動口呢。 cao家伙開片兒才痛快不是? “看見那一張張的老臉絮絮叨叨沒完,本王就想給他們一拳?!鼻赝跽f著彪悍的話,見夷安與鸚哥兒看著他都驚呆了,之后都怯怯地往蕭翎的方向縮了縮,頓時不爽地問道,“這是個什么意思?!想挨揍么?!” 這句話之后,外甥女兒與鸚哥兒都往清河郡王的懷里撲騰,那鸚哥兒竟還慘叫道,“救~救命~” 本做出了驚恐模樣的夷安頓時笑倒在蕭翎的懷里,看著這只嚶嚶嚶直叫的鸚哥兒,回頭看著秦王的黑臉笑道,“不愧是二舅舅帶來的!” 秦王的臉黑得透透兒的,見那只鸚哥兒撲棱自己的翅膀,豆子眼頻頻往自己的方向看,順了順自己的心口,冷哼了一聲,這才說道,“我來尋你自然是有些緣故?!彼D了頓,這才皺眉問道,“韋家有個未出閣的姑娘,叫什么韋素的,你知道么?” “舅舅怎么問起她來?”夷安憋著笑問道。 “我部下一個參將,前兒韋氏上門提親,說的就是這個姑娘,只是聽說外頭的名聲不大好,因此有些遲疑?!?/br> 秦王自己可知道名聲這玩意兒究竟是什么,傳言大多不可信,從前都說紀家有個六姑娘,造出了攻城車的那個是絕色美人,都說好看,誰知道前兒他見了一回,簡直閃瞎了秦王殿下的狗眼,那叫一個…… 目光漂移了一下,秦王殿下不喜歡講女子的閑話,咳了一聲。 跟外甥女兒一樣,尋常罷了。 當然,對于秦王來說,好看不好看的都是天上的浮云,況紀家那姑娘的氣度行止,倒是很……合適他…… “舅舅?”秦王的表情好怪,就見夷安試探地問道。 “我那參將家中也是大族,自己也算是一員虎將,倒也不錯?!鼻赝趸亓嘶厣?,做出了一個正義的表情說道,“你年紀與她相仿,見過她沒有?” “韋氏又來?”夷安簡直無奈了,只覺得韋歡這折騰起來也忒叫人吃不住勁兒了,便揉著眼角有些疲憊地說道,“四皇子妃賣了她這meimei一回又一回,不會這次與舅舅說,愿意將meimei嫁給你的部將做人質,表白四皇子對舅舅的忠心,若是日后有個什么,就拿韋素是問吧?” 一個招兒用了好幾遍,韋歡自己不煩,夷安聽著都煩了,此時便搖頭皺眉說道,“這姑娘心有所屬的,可不好拆她的姻緣?!?/br> “原來如此?!鼻赝跻灿X得韋歡這人從前見過有些心機的模樣,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回了她就是?!?/br> 頓了頓,秦王殿下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只怯怯地躲在蕭翎懷里,豆子眼兒黑漆漆的鸚哥兒的身上,與夷安突然問道,“這鸚哥兒如何?” “極有趣可愛?!睂こ5柠W哥兒,都沒有這只好玩兒。 鸚哥兒仿佛是明白夷安的夸贊,頓時精神抖擻,左右逡巡。 秦王的眼神一閃,下意識地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這才與夷安問道,“若是給你,你會喜歡么?” “當然!”二舅舅這真是對自己有心了,處處想著自己,清河王妃被感動得不輕,用力點頭,眉開眼笑地將那只老老實實的鸚哥兒抓在了手里,歡喜地笑道,“多謝……” 舅舅二字還未出口,那只嚶嚶嚶的鸚哥兒就叫一只大掌劈頭奪走,秦王殿下提著這只鸚哥兒,滿意地點頭,在驚呆了的外甥女兒震驚的目光里,喃喃地去了。 “會喜歡,那本王就放心了!” ☆、第202章 殺千刀的二舅舅就這樣施施然地走了,揮一揮衣袖帶走了晃點了自己的鸚哥兒,只把夷安氣得夠嗆,耿耿于懷連覺都睡不好了。 簡直是奇恥大辱! 聰明伶俐的清河王妃自作多情! 蕭翎看著夷安恨得黑眼圈兒都要出來,天天想著怎么報仇,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為了府中的太平,不得不往外頭去,帶回來許多的鸚哥兒,雖然沒有秦王那一只那樣聰明,卻也都聰明伶俐,也叫夷安為了這心意心中緩和。 只是與二舅舅的這血海深仇,算是徹底結下了。 來不及與最近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的秦王報仇,就是五皇子妃宴請京中女眷的日子,因這個,夷安特別打扮了一回,只覺得銀鏡之中的那個女子容光絕色,不會給清河王府丟臉,這才滿意地出門,帶著青珂二人往五皇子府去,走到半路,又與四公主匯合,一同前往。 這其中與四公主分享了一下陳家表哥最近的種種,就不必細表,只看四公主那通紅的小臉兒,就知道某人日子過的不錯。 到了五皇子府之時,已經有了許多的車架在府門之外,夷安與四公主直入府中,下了車叫人引著往后頭去,就見這府中并不是十分寬闊,然而處處帶著一種驟然暴發的富貴之氣,顯然就是冒氏的風格,就見夷安咳了一聲,聽著耳邊的四公主小聲笑道,“叫我瞧著,也只有她才喜歡這個!” 如今的各家王府,無不雅致精細,顯貴在不經意的地方,或是富貴中帶著幾分底蘊,這樣直入眼睛的奢侈,真的很不多。 當然,這其中有冒氏惡意給五皇子敗家的嫌疑。 “各人有各人的喜歡?!币陌惨娒笆暇褂H自笑容滿面過來迎接,便與四公主輕聲說道。 冒氏臉上堆著笑,也覺得今日得意。 雖然五皇子不是項王那樣在兄弟們之間拔尖兒,不過她下了帖子的人家倒是都給面子,前來捧場。哪怕未來也使人送了東西,這也算是一種體面。此時見四公主與夷安聯袂而來,先是叫夷安今日的美貌震了震,這才笑道,“可算來了,前頭里想要見新媳婦兒的,可都來了?!?/br> 邊說邊親熱地挽住了對她這樣熱情感到詫異的四公主的手臂笑道,“四meimei也是,這些時候我在宮里見得少,也變得更漂亮了?!比绻雎阅歉甙旱男β?,這奉承還是很叫人接受的。 四公主眼角微跳,腦仁兒都叫冒氏笑得發疼,見夷安不動聲色,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冒氏本就是示好,也不在意四公主的模樣,眼珠子嘰里咕嚕地轉,就聽見夷安溫聲道,“我們可遲了沒有?” “開宴還早著呢?!泵笆纤χ磷有Φ?,“況,還有應了帖子,卻還沒有過來的?!?/br> “誰?” “烈王府四姑娘?!泵笆贤笛廴タ匆陌驳哪樕?,見她并沒有什么異樣,就在心中暗驚她的城府。 烈王府據說都要打上房了,隱隱有傳言宋夷安只是蕭翎大嘴巴抽掉了蕭清噠牙,況那日蕭翎說起蕭清也是冰冷森然全然沒有半分情意,怎么到了外頭,這位就能這樣平靜呢? 不是說特別跋扈的么? “咱們見見人去?!币陌矐械门c冒氏細說,拉著四公主笑道。 冒氏不敢多說,急忙帶著兩個祖宗往后頭去,就見極大的院子里,陽光正好,隔著一池湖水就有幾個女子一同交談,或是聚在一處弈棋,或是指著遠遠的湖水的另一頭那頭的綠柳嬉笑玩樂,又有的坐在一旁安靜地說笑,愜意極了,見了夷安與四公主前來,這些都是素日常見的人,自然知道這二位都是惹不起的,便都起身迎過來,一同落座,夷安這才拱手賠罪笑道,“是我們來的晚了?!?/br> “別與我們見怪才好呢?!彼墓饕残Φ?。 “我就說,實在太客氣了些?!泵笆辖袢帐侵骷?,越發得意洋洋,又見下頭韋歡姐妹也來了,韋素還好,不過是平靜,韋歡卻是臉上蒼白虛浮,竟有強撐的姿態,無端帶了些可憐的風情,心中就冷笑了一聲。 “不知今日有什么有趣的事?”四公主拍著手笑問道。 “尋常的歌舞罷了,不過是想著多年未見,如今一同聚聚?!泵笆峡刹桓以倥c四公主對著干了,不然不知要得罪誰,此時見眾人都說無趣,臉上就飛快地閃過了一絲笑意,轉頭與韋歡笑道,“倒是我前兒聽我家殿下說,四皇嫂曾與他書信,言道自己興復了古時的霓裳羽衣舞,舞姿婆娑曼妙,叫人見了如同身入仙境,都是自家人,皇嫂想必,愿意叫咱們見識見識,對不對?”說完,就掩唇笑起來。 韋歡今日本就無力,強撐而來,聽了這話只覺得心口劇痛,氣血翻涌,竟說不出話來。 韋素不知韋歡竟然還與五皇子有書信,對上了冒氏怨毒的眼睛,竟不知說些什么。 所她堂姐真的與五皇子有首尾,也怨不得五皇子妃這樣咄咄逼人。 夷安低頭,轉著手腕上的玉鐲并不說話。 此事與她無關,只看戲就是,何必給自己惹麻煩呢? 一時席間女眷皆在心中忖度,竟悄然無聲。 叫韋歡當眾做舞自然是在折辱她,可是冒氏暴露出的,卻另有一事。 四皇子妃竟然與五皇子這樣要好,私下往來不說,連自己做的一曲歌舞,都要說給五皇子聽?! 這將四皇子立于何處?! 這樣不安于室,實在叫人厭惡! “皇子妃大才?!毕骂^就有一個向來見不得這些狐媚手段的女眷冷笑了一聲,有些譏諷地說道。 怨不得都說五皇子如今與正妃不大和睦,原來從前的舊事還未斷絕。 京中,誰不知道五皇子因韋歡的那場大鬧呢? 韋歡只覺得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刺得疼,氣得渾身都哆嗦,竟不知該先反駁哪一句。 “弟妹說笑呢?!比塘巳?,韋歡抖著手,微微靠在了韋素的肩膀上,慢慢地說道。 她確實是與五皇子有幾份書信,然而光明正大。她恨他還來不及,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如今辯解也是枉然,她也是才知道,韋家竟然有人拿了五皇子的銀錢,將自己的行事隔一陣子便報給五皇子去。五皇子自然知道她前些時候在京中苦練這歌舞,想要做個孝順的兒媳婦兒,去給薛皇后瞧瞧。 如今這京中,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了。 七皇子竟然過了自己從前記得他夭折的時候還活蹦亂跳,薛皇后如今康健的很,秦王又回京,叫韋歡手足無措,已經不知該怎么辦,況她身體虧空,本就無力的很,哪里還支撐得住呢? “是說笑,還是揭破,可就不一定了?!泵笆详庩柟謿獾卣f道,“我只為四皇兄可憐,他遠在隴西吃苦,不知皇嫂如今……” “你說什么?!”韋歡再也忍不住,起身指著冒氏厲聲道,“胡言亂語,就該掌嘴!” 若是四皇子真有那一日,她的名聲與五皇子有瓜葛,只怕朝中都不會叫她正位中宮,如今這些犧牲,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掌的就是你的嘴!”冒氏,潑婦來的,此時見韋歡翻臉,心中稱愿,起身劈頭就是一個耳光抽在了她的臉上! 突然響起的耳光聲叫幾人都驚呆了,見韋歡一個站不住摔進了韋素的懷里,都起身看著冒氏,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賤人!”冒氏心中哪里會不恨這個立意吊著五皇子的女人,見韋歡臉色蒼白,心知這一場大鬧之后,自己與五皇子已經再不能回轉,心中卻快活極了,況有蕭翎在后撐腰,竟有恃無恐,指著韋歡罵道,“你在我府中折騰過多少的齷蹉,難道要我說給你聽?!你落水了,我家殿下心疼的竟來罵我!我才是五皇子妃,你狐媚給誰看?!” 見韋歡看向自己的目光仇恨入骨,她便得意地說道,“今日叫你知道,別以為我是那樣好性的!好不好,揭出來,咱們一起沒臉!” 壞了五皇子的名聲,他想做皇帝,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