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叫我住兩日?!彼墓麟p手合十,對夷安央求道。 “這話我倒是不明白?!币陌部粗墓骺蓱z巴巴的模樣,頓時笑了,見她目光游弋顯然是有事兒,便敏銳地問道,“出了什么事兒?” 四公主干笑,竟搓著手頭上冒汗,不知該說些什么。 “說!”清河王妃越發地霸氣,“區區”姨母那是不放在眼里的,見上頭大太太正在與蕭真與夷柔說笑,顯然是不欲在此時與自己多說什么,便很兇狠地說道。 “我一個不小心,做了點兒事兒,表哥叫我負責呢?!彼墓靼T了癟嘴兒,覺得自己特別地委屈,就與夷安抱怨地說道,“不就是被撲倒一下么?算什么呢?還是男子不是?竟然叫本宮負責……”見夷安無語地看著自己,四公主低頭對了對手指,有些心虛地說道,“宮里沒法兒呆了,母親知道了我做的事兒,叫我趕緊嫁人呢,還罵我?!币贿呎f,一邊吸了吸鼻子。 “你做了什么?”深蘊八卦之道的夷安頓時精神抖擻。 “佛曰,不可說?!彼墓骶芙^回答這個問題,一臉的高深莫測。。 夷安悻悻,然而卻知道,尋常的撲倒,想必不會叫陳家表哥有這么大的動作,竟然能有機會用上“負責”二字。 這位表哥從夷安入京就看著他蹲守四公主,到了夷安都成了親了,還沒有半點兒動靜,實在可憐。 “有什么不好呢?喜歡他,就嫁了就是?!币陌膊灰詾橐獾卣f道。 前兒四公主還忙忙碌碌打理自己的公主府呢。 四公主欲言又止地看著夷安,嘴角動了動,臉上突然紅了,許久之后,低聲說道,“喜歡還是喜歡的,只是……”她沉默了。 變身為狼什么的,雖然沒有叫四公主吃虧,只是眼瞅著自家還算沉穩的表哥跟餓了幾天似的啃自己的嘴,四公主突然渾身都冷。 高大的青年的氣息將她渾身上下都籠罩,還有那叫人窒息的氣息,都叫四公主說不出的心顫。 那是與一直以來沉默寡言的表哥完全不一樣的模樣。 不過到底是女孩兒家,不好與夷安說這個,四公主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虛弱地說道,“叫我躲兩天?!?/br> “這個真不行?!鼻搴油蹂彩且?,陳家表哥不是個好惹的人,一個不好就是殺上門的節奏,如今正是新婚,都說為美色插好友兩刀,夷安覺得自己也得插四公主幾刀,這才是王妃的風范,就在四公主一臉控訴之中誠懇地說道,“我這剛大婚,哪里有時間理會你呢?你美過了我家王爺么?重要過我家王爺么?沒有?!沒有竟然還要提這樣犀利的問題?!” 四公主瞠目結舌。 大太太突然在上頭咳了一聲,叫反應過來欲撲上來給好友一口的四公主沉默了。 “見死不救,我會記得你的!”四公主指了指笑嘻嘻的夷安,想要捂臉淚奔,卻還是艱難地忍住了,嘆口氣這才說道,“只是這宮里煩,我不愛待?!?/br> 宮里如今有五皇子妃冒氏見天兒地興風作浪,夷安就笑了笑。 “她還算好的?!币娨陌驳哪?,四公主便與夷安說道,“知道我不好惹,她是個墻頭草,竟真的不敢與我如何?!毕氲矫笆暇谷粚ψ约嘿r笑,這是從前沒有過的,四公主就覺得人不可貌相了,冒氏看著跋扈,卻仿佛真有點兒腦子,只是心中對這樣看人下菜碟兒的到底沒有好感,與夷安笑道,“左右我與她并不熟悉,也就那樣兒了,只是如今宮里有件大事?!?/br> “什么大事?”夷安有點兒顯擺地轉著手腕上嘩啦啦的一溜兒玉鐲子,覺得除了薛皇后搞死乾元帝,如今什么都不叫大事。 “父皇要選秀了?!币娨陌泊魷乜粗约?,顯然對乾元帝槁木生春驚訝不已,四公主便沉著臉與她繼續說道,“母后這一回竟然應了,說是叫父皇做主。只是這個倒是可以放在一旁,平日里父皇身邊的美人兒也沒少幾個?!?/br> 她顯然對乾元帝折騰不以為然,見夷安點頭,她便繼續說道,“只是這次選秀在節骨眼兒上,幾位皇兄都入京,正妃側妃大多空虛,自然有人央求母后一二?!?/br> “有人要請賜婚?”夷安急忙笑問道,“是誰?” “是韋妃?!彼墓髅蛄嗣蜃旖?,目中生出晦暗,與夷安低聲說道,“四皇嫂這不是小產?韋妃定要說她福氣薄,況之前她賜了四皇兄宮女,卻叫皇嫂給掃了面子,宮里有人笑她拿捏不住兒媳婦,到底沒臉。你瞧瞧……” “只怕還有皇子妃入京之后未拜見她的緣故?!币陌驳卣f道。 四公主果然點頭道,“韋妃就覺得她是不孝,這還是個妒婦,在母后的面前哭了一場,求母后賜一個高貴些,不好叫人隨意打殺的側室給四皇兄,也有叫皇嫂沒臉的意思?!彼f起這個難免目中鄙薄,見夷安也皺眉,便冷笑道,“這一家子竟鬧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京中出名兒了?!?/br> 外頭不定如何,內里自己掐起來了,四皇子也真夠倒霉。 “若是我的心意,往后院塞妾室有些下作了?!币陌驳卣f道,“只是四皇子妃……”她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換了別人,我許會幫著轉圜一二,別叫女子有這樣的苦楚,只是她從前干的事兒叫我惡心,如今竟生不出同情。罷了,”她嘆道,“左右不是我害她,是好是壞,只好看她的運氣?!?/br> 韋歡拿著韋素在京里折騰,無情無義到了極點,夷安實在惡心,不愿為她張目。 “母后只說叫韋妃問四皇兄的意思,若四皇兄愿意,她就不攔著?!彼墓饕仓皇菍f妃與韋歡竟然翻臉有些唏噓,想到叫韋歡坑了一回又一回的韋素,她便皺眉道,“她算計得太多,也傷身呢?!?/br>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四皇子妃也得嘗嘗這樣的苦楚,可不是她當初想要將韋素送到王府做側妃的時候了?!币陌舱f起這個就窩火,砰地將一拍案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冷冷地說道,“當日我的心情,只怕與她一般?!?/br> 這是她第一次坦言自己對蕭翎的重視,就叫四公主側目,見她目光晦暗,再想到夷安素來笑嘻嘻云淡風輕,之前并未露出不快,想來竟是都憋在心里頭,四公主就心疼了些,摸了摸夷安的手背安慰道,“幸而他是個對你有情有義的人?!闭f完了這話,便偷笑道,“你府里只怕還有喜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我那jiejie的事兒?”夷安眉頭都不動地問道。 “你也知道?”四公主說的自然是馮香,此時就與夷安咬著耳朵輕聲道,“陳大夫在醫館的名聲很不錯,我瞧著是個極好的人,阿香的年紀也不小了,很該想想自己的終身?!?/br> “您這自己個兒的終身還未定,還知道cao心別人?咸吃蘿卜淡cao心呢?!币陌惨娝墓鞫贾?,便嘲笑了一聲,到底岔開了話題。 接二連三被嘲笑,四公主終于大怒,勒索了清河王妃幾日之后一起玩耍的話,這才與大太太告辭,一陣風兒地卷走了。 她走了,大太太這才轉頭與若有所思的夷安笑道,“這如今宮中熱鬧,無事,不必往宮中去了?!?/br> “我也懶得去?!币陌布泵πα?,又說笑了幾句,這才與家中人一同用了飯,這才與蕭翎一同回王府去。 這一回七皇子沒有跟著回來,被托付到了宋國公府上去,蓋因清河王妃她親舅舅對這個小表弟十分想念,預備要好好兒地cao練一二。 熊孩子終于滾蛋,用完就扔的唐將軍也被趕回了自己的府里,蕭翎眼睛里冒著綠光摩拳擦掌,就見夷安坐在屋里對自己微微一笑,頓時腳下發飄,叫青珂往偏房去了,自己一路跟著夷安回了臥室。 “今兒在外頭與父親哥哥說了什么?”夷安累了一天,一邊拆頭上的首飾,一邊轉頭與蕭翎問道。 “唐安,”蕭翎坐在夷安的身邊,幫著她收拾,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身邊兒的丫頭都大了,很該放出去,又恐突兀說起此事,叫府中覺得是你三姐容不下丫頭,因此想與我們問問有什么主意?!?/br> 想到唐安忐忑的模樣,蕭翎便搖頭說道,“這倒是還算有心?!碧瓢材芟氲竭@個,已經算是很有心的人了,尋常男子如何會想到這個。 “你如今也算是給人拿主意的了?!币陌灿X得唐安這回倒是靠譜,十分滿意,見蕭翎呆呆地在自己的身邊抽著鼻子,慢慢兒地就往自己的身上拱,只覺得渾身都疼,伸出一根手點住了狼崽子的額頭,另一只手指了指床邊的矮榻,溫柔一笑,帶著幾分殺氣地問道,“想本王妃死掉么?!去!去睡!” 叫她說,這憋得太狠的后果,就是一旦開葷就沒日沒夜的,清河王妃不想英年早逝,只好叫狼崽子繼續憋著。 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夷安堅定地搖頭,指了指矮榻。 “去那里睡,”蕭翎垂著頭有些可憐地說道,“咱們的兒子,怎么辦呢?” ☆、第184章 夷安看著不要臉的清河郡王,一臉無奈。 “這rou啊,”夷安覺得有必要叫這家伙知道什么叫量力而為,耐心地與他分辨道,“不能一氣兒吃撐了,對身體不好不是?來日方長,細水長流才是正道?!?/br> “兒子?!笔掫峋彤斅牪灰?,拉著夷安的衣袖低聲說道。 “兒子以后肯定有,??!”夷安見蕭翎有點兒不樂意地看著自己,卻還是聽話地起身去自己更衣,這才松了一口氣,恐狼崽子反悔,滾上了床滾進被子里,用警惕的目光看著燈光之下越發顯得美貌的青年換了一身鮮紅的寢衣,也覺得確實挺美,見他慢吞吞地躺在了自己下方的矮榻上,越發覺得自己是個說了算的人,便與仰著頭往自己看的蕭翎微笑道,“這不是很好?” “不好?!笔掫嵋娝c自己說話,頓時眼睛又亮了,撐起上半身趴在了床上,勾著夷安的手有些落寞地說道,“冷?!?/br> “冷?” “一個人,冷的慌?!笔掫釘磕枯p聲說道。 夷安頓了頓,摸著他冰冷的指尖兒,沉默了。 她看得出來,蕭翎說這話的時候,并不是在作假。 他是真的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 “冷就上來,只是我與你說好……”夷安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心里一嘆,便松了口,卻見眼前的青年猛地撲了上來,壓在了自己身上,只恨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去見了祖宗,正欲發怒,卻覺得有些微冷的臉貼在她的脖子上,被摟得很緊,便勉強地摸了摸身上這人的頭發,見他動了動,這才撐著一口氣罵道,“滾下去!” 她一定是本朝第一個死于窒息的王妃! “抱著睡?!笔掫岱硐聛?,對含恨看著自己的夷安提條件。 “什么都不做,要抱著睡?!币娨陌怖湫?,清河郡王急忙說道。 夷安覺得這家伙得寸進尺,只是見他特別誠懇,想了想,便點了頭。 蕭翎果然并不繼續如何,只滿心歡喜地抱住了夷安軟軟小小的身子,老老實實地一同睡了。 這樣老實,就叫夷安知道,這人到底是愛惜自己的,見他睡去的側臉在自己的身邊,一雙手臂卻仿佛是有意識地死死困住了自己不放,竟不知為何,也覺得這樣確實暖和,拱進了這青年的懷里睡了。 一覺醒來,夷安就見蕭翎趴在自己的身邊細細地看著自己,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嘴角,這才與蕭翎問道,“為何這樣看著我?” “看著你,我心里踏實?!笔掫嵩桨l學會了甜言蜜語,見夷安笑了,目光流轉地看著自己,一顆色心頓時就起來,貼在她的耳邊小聲兒說道,“天天叫我看著你,我都愿意?!闭懞靡院髞睃c兒好處,卻聽見外頭的院子里遠遠地有人說話的聲音,知道這是因自己的話,臥房周圍不許有人在,蕭翎這才起身,見夷安也撐起身子,便急忙說道,“你再歇歇?!?/br> “不必如此?!彪m蕭翎確實美,然夷安還沒有到君王不早朝的程度呢,自己起身穿了衣裳,雖有些不習慣自己做事,然而到底想到蕭翎的心意堅持住,待蕭翎給自己點了胭脂,便一同出來,卻見院子里青珂正在與蕭翎的小廝淮安說話。 那淮安正是之前與夷安說及烈王府帖子的那個,此時眉清目秀的臉上有些不快,見了神清氣爽出來的蕭翎與夷安,急忙上來見禮,賠笑道,“給主子們請安?!彼氖中?,一張燙金帖子就露了出來。 “又是你?”夷安便含笑問道。 這話問的很有水平,叫經常倒霉遇上些不好話題的淮安說不出話來,只好露出了可憐的模樣。 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倒霉。 怎么就定要都趕在戳主子肺管子的時候當差呢? 主子們心里不歡喜,會不會覺得他是只報喪鳥呢? “誰家的帖子?”夷安不過是說笑,見淮安竟垂頭喪氣,一旁紅/袖大咧咧地看笑話,便笑問道。 什么時候,她的丫頭與蕭翎的小廝這么熟了? 淮安目光有些虛弱悲傷,然而見夷安模樣溫和,便鼓起勇氣小聲說道,“還是那頭王府里的?!?/br> 說完這個,便飛快地低下了頭去。 “沒完沒了?”院子里許久叫人難耐的沉默,就在丫頭小廝都在夷安面無表情中束手而來中,這個剛剛新婚還未有真正王妃威嚴的女子卻嗤笑了一聲,叫淮安將那帖子送上來慢慢地看了,這才與探頭看過來的蕭翎說道,“說是你父親病得沉了,想要見你一面?!?/br> 這帖子的意思,怎么跟見最后一面生離死別似的,究竟會不會下帖子呢? 夷安覺得很有必要將這么一張帖子交給烈王一觀,瞧瞧他的心肝寶貝兒們究竟是怎么看待他,拿他作伐子的。 “你要去?”蕭翎不在意地接過,看了看,便皺眉道,“父王的身子還能撐幾年,如今這叫咱們過去,是在叫旁人覺得,兩家王府之間并無嫌隙?!?/br> 夷安不肯入烈王府,簡直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抽在烈王的臉上,京中不知多少人嘲笑烈王,如今若是登門,就代表了轉圜,哪怕是裝模作樣呢,也是夷安退讓的意思了,就叫蕭翎有些為妻子不快,搖頭說道,“父王也實在是……” “見,當然是要見的?!币陌部粗掫嵝Σ[瞇地說道,“不見就是不孝,這見了才是咱們的本分?!?/br> 都最后一面了,不見,豈不是為人詬??? 不過那府里,那只好拿著孝道與他們夫妻說事兒了。 “我不愿你受委屈?!笔掫彷p聲道,“那一家子說話沒有一句好聽的?!?/br> “好聽不好聽,在我愿不愿計較?!币陌矃s不在意,見蕭翎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己,笑了笑,提了府中十數驍勇的女兵往烈王府上去了。 到了烈王府,夷安就見這座巍峨,外表瞧著與皇宮都差不離奢侈的王府竟是敞開了側門,便命眾人停在府外不動,許久之后,那側門之中便裊裊走出了一個風華不減的柔弱美婦,見了夷安與蕭翎挑著簾子從車上往下看,卻不下車,也不肯入府,便拭了拭眼角含淚說道,“郡王與郡王妃,這是又要過門而不入么?王爺等了許多天,這二位有什么氣兒都該消了,若是再有不喜,妾身給二位賠罪如何?” 一邊說一邊便委委屈屈地拜了下去。 這個正是蕭安等人的生母,此時眾目睽睽之下作態,顯然是在指責蕭翎與夷安跋扈。 再如何,叫長輩下拜也過了,咄咄逼人,有理也要成沒理。 軟刀子才是最要命的,夷安見原來這群東西竟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這側妃還委屈上,想到這小貓小狗叫烈王妃傷痛了十幾年,也不惱,嘴角挑起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