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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裙下名器在線閱讀 - 第20節

第20節

    恰在她調整全身的力氣欲咬舌頭的時候,外頭傳來一陣怒吼聲:“一群狗奴才,給本王讓開!”

    又是自己聽錯了吧,焉容低頭苦笑一聲,看到一角青色衣擺驀地進入眼簾,然后她抬頭,徹底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阿彌陀佛,女主真是福大命大,終于虐完了,快猜來者何人!

    ps:好肥的一章??!

    ☆、楚王沉陵

    一場秋雨刷過天際,漫漫青霧隱了百日最后一抹陽光,整個天空被黑幕收攏。雨打殘荷,有破碎的聲音入耳,吧嗒、刺啦……

    錦兒輕輕走到燭臺前,素手執剪子將蠟燭捻兒剪斷?!班邸钡囊宦?,所有的光消散不見。

    “不要!”

    錦兒一驚,連忙回過頭去看焉容,“別動!”焉容還閉著眼躺在床上,伸出手做著掙扎的動作,似要極力擺脫什么東西。

    難道又做惡夢了?錦兒心想應該是這樣的,擔心她再驚醒,還是摸黑尋出火折子再度將蠟燭點亮,之后她便看到焉容舉起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也許小姐真有這樣的本事吧,雖然閉著眼卻能感受到光的明滅,又或者真有什么鬼魂跟著她回來了,鬼魂怕光,燈一滅就跑出來嚇唬人。

    雖然說得玄了些,可錦兒不怕,她命硬,陽氣又重,可小姐不行。大家都說她從大牢里出來,身上恐怕帶了不干凈的東西,陰氣重得很。又是給她用桃花枝水洗面,又是用黑狗血拖地,那董公子還大方地將自己佩帶的天竺佛牌送給了小姐,可還是止不住她夜夜做惡夢。

    ……都是心魔作亂,腦中存著那樣極慘的經歷,不是十天八日能夠忘記的。

    焉容這些天過得渾渾噩噩,甚至記不得何時用過飯何時起的床,錦兒看著心疼,卻只能眼瞅著,什么忙都幫不上。

    這日一早,錦兒給焉容梳頭,桃木梳子一梳到底,墨發如瀑般垂在腰間。鏡中人一張纖臉越發清減,銅鏡里顯得臉色更加蠟黃。焉容突然將身子往前探了探,用手指將額前的頭發撩開,對著鏡子看那處傷口?!敖Y痂了,估計要留疤呢?!?/br>
    錦兒很久沒聽她開口說話,乍一聽她淡淡涼涼的嗓音倒有些驚訝不適?!靶〗悴灰獡倪@傷,董公子……不對,楚王特地給您從宮里討來一瓶玉肌膏,勤著點抹一抹,定是能痊愈的?!?/br>
    聽她這樣一說,焉容安心地舒一口氣,沒有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模樣,縱然情形危急的時候恨不能毀了自己這張臉,迫切想要免去一些事端,也不愿意終日頂著一張丑容過一輩子?!斑@幾天都有誰來找過我?”

    “頭出事那幾天,香香姐一直在病床前照顧,前天王爺過來探望,見您歇著不曾打攪,劉媽每日都過來,張口閉口說你破費她不少,看你也不清醒,之后便不了了之了?!?/br>
    “倒是想不到她能來照顧我?!毖扇萦行┿?,衣纏香……又幫了她一次。裙香樓這次肯為她打點,雖說是為了今后的財路,也確實值得她感激。還有最最應當感激的,是楚王沉陵,在自己差點咬舌頭的時候突然出現,證明案發當日是他和自己在一起的,王爺的身份擺在那里,便是戶部尚書也不敢辯駁什么,雖然她真的沒有和他在一起。

    流年不利,她這十八年從未有過今年這般的坎坷,種種遭遇幾乎是粉碎了她所有的念想,所謂牢獄,不是懲治惡人的凈化之所,卻是罪惡的滋生地。這些日夜,每一合眼,她就會想起自己在煉獄中度過的那兩個夜晚,黑暗、殘忍、血腥,連同記憶都帶著糜爛的氣息,她想起自己已過壯年的父母,一定也有如同自己一般的凄慘經歷。疾痛慘怛,才想起懷念父母,何其不孝!“我想起我爹娘和弟弟了,他們在北疆苦寒之地,也不知冬天要怎么過……”

    錦兒倒是從未聽焉容說起她的娘家情況,一時好奇:“竟不知小姐還有個弟弟,多大了?”

    “十二歲了,名作焉澤,澤被萬物的澤?!毕肫鸬艿?,焉容不禁傷感,“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終日吃不飽穿不暖,往后了是要落下病根的,不過,我太慶幸我有的是一個弟弟,而不是meimei?!?/br>
    錦兒頓時明白過來,梳頭的動作繼續著,安慰焉容:“小姐如今結識了楚王這等人物,說不定能為林大人翻案呢,到時候你們一家人便可團聚?!?/br>
    “求人的話最不易開口,除了求,卻再無辦法?!毖扇輫@息一聲,心已倦懶,再無念頭對鏡描摹,懶懶將妝盒推進去,起身坐回床上抱膝出神。

    第二日沉陵前來探望焉容,手里帶了不少珍貴的補品藥材給她補身子,焉容也有意當面跟他道謝,便應了邀請,好好梳妝打扮,臨出門前特意在鏡前看那道傷痕,顏色雖淡了些,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隔近了看便很明顯。

    焉容向來容不得半點的瑕疵,不論是身上還是整個人,這下子連體膚也不完整了,傷疤有藥可醫,名節卻無從可補。

    漸入了秋,風越發不夠柔情,連同顧盼河的水都帶著凜凜的寒意,焉容站在小船一頭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細細瘦瘦的一條,似一片柳葉,風一吹過來便將清影摑散了。

    “林姑娘……”沉陵站在遠處看她,見她身影如一抹青云,纖細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真怕風一大就把她給刮走了。

    焉容聞聲回過頭,見船那頭徐徐走過來一名男子,他一襲茶白色云紋長袍,墨發由和田白玉簪高高束起,眉目清秀、神色朗朗,很是溫和風雅。

    “給王爺……”焉容正要按著禮法給他行禮,卻被他一扇擋住接下來的動作。

    “姑娘不必如此拘謹,我在外頭本無意暴露身份,你只當我為普通人便可,往后還能再叫我董公子?!背亮隃睾鸵恍?,將水墨扇子打開扇了幾下。

    焉容眉頭微皺,輕念:“董公子?!?/br>
    ……這人,天未熱的時候便開始扇扇子,天已經熱過了還扇扇子。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沉陵是先皇最小的兒子,二十五六歲的光景,為董靜太妃所出,封地在位于南方的楚地。大概是南方太過炎熱,沉陵已經習慣了一年四季手不離扇的日子,所以到了北方還改不過來,焉容這般想。

    沉陵笑著應道:“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你的閨名的,焉容,真是個好名字,我以后就這樣叫你好了?!?/br>
    有么?焉容有種頭上冒冷汗的沖動,興許風流才子都有四處夸人名字好聽的習慣,她那日還聽一個自稱名士的人夸“春花”這個名字動聽,可想而知這些贊人的話是不能輕信的?!半S公子的意便好,公子的救命之恩,焉容還未來得及道謝……”

    “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背亮甑靡獾負u了搖扇子,道:“那日我正與幾位同好在茶樓品茗,聽聞樓上有人議論,說是裙香樓花魁入獄,以死頑抗衙役羞辱,我這么一想便猜是你,于是連夜趕過去,現在想想還是去得晚了些,叫你受了不少苦,還望姑娘不要怪罪才好?!?/br>
    “焉容怎敢,感激還來不及?!毖扇葳s忙退后一步低下頭,順便避開他扇出來的習習冷風,卻沒有想到一腳踏在船邊,沉陵眼尖,一手將她拉住。

    “松手!”見那只手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焉容便有不好的聯想,她現在一點都不喜他人對她的碰觸,這種排斥已經存在于意識、先于思考了。

    沉陵被她這突然一喊驚嚇,連忙聽話地松了手,然后眼看焉容搖搖欲墜即將入水,他也顧不得這些,一把將她拉回來,強大的慣性讓兩人很不湊巧地抱到了一起,更不湊巧的是,這一幕讓他看到了……

    蕭可錚日夜兼程從蕪鎮往回趕,原定的半個月計劃生生減到了十日,不光是處理事務起早貪黑,連行路都是如此,他滿懷牽念地前往尚霊城的第一站——裙香樓,希望能夠給她這樣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會親眼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面。

    男人身姿挺拔,女人嬌如弱柳,以及那樣緊緊相擁的姿態,統統擰成了一股麻繩,把他捆得有些窒息。他很生氣,很難過,這些負面的情緒像漲起的潮水般把他淹沒。

    “抱夠了沒有?!”蕭可錚語氣冷冷,簡短的幾個字已經泄漏了自己的情緒。

    焉容打了個激靈,聽他這一聲帶著怒意的責問,卻偏偏跟打了個結似的想跟他扭著干,心想既然你都跟宛娘多年重逢再續前緣了,那還來管我干嘛?難不成覺得我入獄沒有死成希望我溺水身亡?焉容便是抱著這樣逆反的心態,粘在沉陵身上怎么也不肯移開。

    “這……”沉陵覺得自己有點尷尬。

    “公子難道還怕他不成?”焉容聲音并不大,問句里的委屈、負氣的情感卻被沉陵清晰聽在耳朵里。既然她這么說了,那就繼續抱著吧,反正他一個男人也沒什么吃虧的。

    蕭可錚見兩人無動于衷,心中怒火中燒,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去強行將焉容拽到自己身后,怒目望著沉陵,陰仄仄地問道:“董公子難不成還想到這水里泡泡澡?”

    沉陵一愣,眼神里透著幾分肯定:“果然是你!”

    “是,蕭某警告已經發在前頭,現在這水可不比當初,涼得很呢!”

    “你……大膽刁民!”沉陵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哼?!笔捒慑P狠狠別過頭,顧不得沉陵的反應,將焉容生拉硬拽攥下船,一路拉拉扯扯,別別扭扭,總算把她塞進了房間里。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又熬到這么晚,好困。

    然后更加抱歉的是……周四去看考試場地,周五一早起來考車,緊趕著周五晚上坐火車回學校,周六休整,所以……真是個不好的消息,你我同悲。

    場地我已經考了兩次了,都沒有考過,嚶嚶,想死??!再考不過我我我我……寒假再說吧。

    預計九月一號前后可以恢復更新,希望回歸的時候還能繼續看到你們這群磨人的小妖精,下一章會虐姓蕭的,從此以后,蕭爺最想賣的是醋,最想買的是后悔藥。

    滾去睡覺,等更新的姑娘們大家晚安,哦對,昨天財神節,沒能趕在當天發出新章,現在說也不遲啊,祝愿大家獎學金、壓歲金、獎金、工資等等等等全都有!

    ☆、一百只船

    漸入了秋,天也涼了不少,焉容在船上時并不覺得有多么冷,可自從見到蕭可錚之后,哪怕在室內都有一種想打哆嗦的沖動。她骨子里太想反抗他,明明知道理智下不該如此,還是控制不住。

    “爺今天來是跟我作別的么?”

    “作什么別?你見過重逢就作別的?”蕭可錚目光冷冷,從她的話里嗅出幾分不歡迎的意味。

    焉容正對著他的眼眸,道:“爺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正主業已找到了,那我也沒有什么存在的意義,腳踏兩只船的買賣焉容不愿做?!弊隽税肽甓嗟奶嫔?,承受了太多的羞辱和傷害,在她最需要他澄清罪責的時候做了別人的替死鬼,如今他來尋她,是要她是接著做下去還是純粹的可憐她,焉容已經不甚明白。

    “究竟是誰腳踏兩只船?我這幾日快馬加鞭地往回趕,第一時間過來看你,卻見的是你跟男人摟摟抱抱,怎么的,難道沒個解釋?”

    “要我解釋什么?我這個行當踩一百只船,爺您也管不著吧?你以為你每月那么一天占著我就能確保管得住我?背后里指不定跟多少男人摟摟抱抱呢?!毖扇萦X得說這話顯得硬氣多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放縱,卻大有一吐為快的快意。

    蕭可錚那一張臉已經陰沉得像暴雨前的烏云了,“你說得都是真的?”

    焉容咬唇,越是這個時候也不能示弱,她不要他可憐她,她不要像一個失敗者一樣慘兮兮的,相反,應當笑著面對,絕不心軟?!笆钦娴难?,實在是瞞不下去了才決定告訴你的,蕭爺,您回去吧?!?/br>
    從前以為她只叫他一個人“爺”,單單一個字,便透著獨屬于他自己的這份親近感,如今是要加上姓氏作為區別么?往后是不是還得有張爺李爺?

    “你……”她這一張嘴已經叫他心煩意亂,只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偏偏難受得不得了,五臟六腑都叫囂著難忍的疼痛,蕭可錚再也不想看她帶著笑容的臉,一轉身踏出門去。

    焉容不依不饒,站在門口對他喊:“蕭爺以后若是認識哪些達官貴人可得為我介紹著?!?/br>
    一聽這話,蕭可錚索性連頭都沒回,腳步生風般走得越來越遠。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么?焉容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是她掩飾得太好還是特意刺激自己?蕭可錚被氣得頭暈腦脹,一語不發地往回走,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她的話散在風里,夜的寒涼凍得她渾身發抖,沒由來的緊張,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她將門反鎖著,坐在梳妝臺上看鏡子里的自己,有著別樣的妖艷。

    錦兒從角落里出來,小心翼翼地站在焉容身后:“小姐何必說那些話惹他生氣?”

    “你都聽到了?”

    “我剛剛一直在房里,見你倆進來也不敢出聲,就躲在屏風后面,不是故意偷聽的?!卞\兒連忙解釋。

    真是氣糊涂了,吵架吵得連有人在屋里都不知道,焉容輕嘆一聲,“你又不是旁人,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至于蕭可錚,咱們再也不提他了?!?/br>
    “好,不提了?!彪m然不懂小姐為何跟蕭爺鬧矛盾,錦兒還是默默閉上嘴,選擇遷就她的意愿。

    蕭可錚回到崔府之后,小五便立即迎上來為他牽馬,忍不住感慨道:“爺,您可回來了,這些日子城里發生了不少事,我都快急死了!”

    “什么事?”此時便是天大的事他都提不起興趣,一路快馬奔馳出了一身汗,他隨手將外袍解下挽在手臂上匆匆入府,冷風頓時飄了過來透過衣襟,蕭瑟涌上眉頭。

    “爺您一走林姑娘便被衙門的人帶走了,說是殺了黃尚書的兒子黃途,爺您不在,誰都沒法證明她是清白的,實在是沒辦法……”

    “什么?”蕭可錚一怔愣在那里,“你說她被抓走了,被關進牢里了?”

    “是,被關進牢里一天兩夜,白日里審訊,那狗官要在衙門前打她板子,還不許穿衣服,姑娘直接撞了石獅子,險些把命都丟了?!?/br>
    “她有沒有事?”蕭可錚緊往前湊了幾步,眸子睜得極大,似要把人從眼睛里吞下去似的。

    小五被他看得有些恐慌,如實答道:“那日慧音大師碰巧化緣經過,贈藥解救了她一命,沒有性命之憂,只聽得坊間巷口時有議論,說是那日她頭頂鮮血直流跟瀑布似的,想來也十分不輕?!?/br>
    蕭可錚如身受創傷,那般痛意在體內凝結成了刺,攪得他疼痛難安,愧疚得要死?!昂髞碓趺幢环懦鰜砹??”

    “是董公子親自去大牢救人,且慧音大師出面作保,那狗官才同意放人的,只是往后如何,怕黃尚書不會善罷甘休?!毙∥宓嗔恐?,將所有知曉的情況統統點明。

    牢里的日子必定是不好過,何況她一介女子,又是容貌不俗,想必遭遇不少磕絆,那些獄卒辣手摧花,不會叫她安生了。他雖對律法不甚了解,但也聽聞了許多獄中慘事,那焉容……他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悔青了,如果那晚沒有拋下她不管去追宛娘,如果沒有連夜去蕪鎮,如果回去同她道個別,她根本就不會入獄,更不會受盡侮辱。

    真的是他誤會她了,也許她跟董陵說話只是表達謝意而已,蕭可錚愧疚難當,當下回身想要再回裙香樓,卻被小五一把攥了回來:“爺您去哪,崔老爺還等著你回來報平安呢!”

    “我去把她接回來,再也不把她留在那種地方了!”

    “爺您怎么接她呀,我們錢都沒有歸攏齊了,過兩天就是中秋,少不得打點里外,爺您忍忍不行嗎?”每逢佳節都是用錢高峰期,爺他這么沖動實在太不理智了。

    “兩天,好,十五晚上我就去接她回來,我就是借錢也得把錢湊齊了?!痹龠@么磨下去他非得瘋了不可,心急火燎卻不能立馬行動,他已經說過了,“許你金屋”,再晚下去會不會叫她心灰意冷、再難相信自己呀。

    小五總算松一口氣,勸慰道:“爺您等了大半年都不急什么,左右不過這兩日,人也不會飛走了,扎下心來忙活生意吧,你不在這幾日那么多事等著你,我都快扛不住了!”

    蕭可錚苦笑,這才覺出這十幾天的疲乏,連走路都提不起步子。今非昔比,他從前那般對待焉容,如今得知真相,愧疚、憐惜、掛念,沒有一絲一毫的恨意,只有切切實實想要補償她挽回她的念頭,想得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兩天一晃而過,裙香樓的夜晚比從前似乎更加熱鬧繁華,燈火輝煌,映得佳人面色紅潤。雖說是中秋節,本該是佳節團圓,卻依舊不影響裙香樓的生意。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心頭寂寞,唯有寄情歡場才能排解抑郁。

    焉容對著八仙鏡上了最后一抹妝,姜花唇脂有著淡淡馨香,卻無法壓下她的緊張,心上似繃緊了一道弦,將她懸得不上不下。

    過了今晚,就跟蕭可錚再無關系了吧,邁出這一步,她選了別人,傷了他的顏面,從此再無法圓兩人的情誼,其實……她也想知道他究竟要選擇誰,還想知道他今晚要不要來。

    很快下了樓,楚王正坐在席上,舉杯對著她露出謙然笑意,溫和得像外面皎潔空明的月光。焉容望一眼那白瓷一般的圓月,有樹枝伸過來覆蓋在上頭,像是將它切割成四五方亮白的碎片,銀屏迸裂,水光四射。

    蕭可錚沒有來,這是她一眼掃過坐席的唯一發現,酸澀得絕望得叫她心肝絞到了一起。似乎今天又穿得太少,上下牙齒開始打哆嗦,好冷。

    沉陵出過價之后再無人敢攀,看熱鬧的人開始嬉笑,說今天裁花的人又變了,潮漲潮落,和男人的心一樣,都是摸不準的,男人喜歡新鮮,花魁也可以嘗新鮮,換個恩客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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