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在座諸人應該都已經知道他是在為什么是煩心,因此聽了這話后誰都不多問,只是命小二拿來骰子并一個竹雕簽筒開始擲骰子行酒令。 行酒令無非是賦詩聯句,答不出的罰酒。旁人沒什么,思歸一時不好站起來就走卻有點為難。她一度曾經懷疑自己從前是搞古文研究的,那詩詞水平自然都不差,只是這個不差也是相對而言,要她按照給出的韻腳現場就吟幾句詩出來還是不行。 遲疑看眼身邊的柳余涵,柳余涵搖著他那把折扇,笑得一臉討打樣,“莫兄難道不精此道?不會吟詩?那也無妨,待會多喝兩杯就是了,趙世子請客上得都是好酒,五十兩銀子一壇的,多喝兩杯你也不虧?!?/br> 思歸瞪他,“我不缺好酒?!?/br> 柳余涵以為他嘴硬,幾百兩銀子晚了個把月就要鬧到錢莊去的人平時又能喝什么金貴好酒了,拍拍他,“行,不缺,那你輸了酒令也得喝。放心,喝醉了就在這邊開房歇一晚,我管你,不會把你丟大街上?!?/br> 思歸想想也是,大不了喝兩杯酒,她酒量好著呢,反正一時半刻走不了人,機會難得,不如跟著一起玩樂一番。 趙世子起手擲了頭把骰子,大家這便開始行起酒令,思歸饒有興味地聽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高估了這幫人,看來哪兒的男人都一樣,不論屠夫走卒,書生公子,或是官宦世家,骨子里惦記的都是一回事,高潔儒雅那都是表面工夫。 只聽方才提議行酒令的黃公子搖頭晃腦地吟道,“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迸蛔?,“妙!”說罷笑吟吟地飲了一口,再擲出骰子,是個四點,數過來正好是柳余涵。 柳余涵也不含糊,收起折扇,在手掌中輕敲了數下便想出幾句,“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含笑帷幔里,舉體蘭蕙香?!币才蛔?,“倒!” 吟完后眾人齊聲贊好。柳余涵也飲一口,聽到此處思歸已經老神在在地入鄉隨俗了,端著酒杯一邊呷著小酒一邊笑吟吟聽得十分得趣,對這場面很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柳余涵隨手便擲出個大點數,繞圈數過去又數回來,正好輪到思歸。 柳余涵看著她打趣,“做不出不要緊,只把你家jiejie常唱的曲兒唱一首給大家聽聽就成。眼兒媚如何?夢里思也使得?!?/br> 思歸知道他們定然都認為自己是葛俊卿哪個小妾的兄弟,才會這樣隨性調侃,說實話,沒覺得被冒犯——男人們在一起喝酒本來就該是如此。 擺手道,“眼兒媚不會唱,夢里思也沒聽過?!倍似鹁票?,“兄弟我認罰喝酒就是?!?/br> 眾人一起不準,“酒你肯定得喝,不過總要說點什么出來,就這么蒙混過去可不成?!?/br> 思歸想想,“那我給眾位講個笑話?!?/br> 柳余涵不滿,“你當是閨閣里小姐太太們帶著丫頭行酒令呢,還講笑話!” 思歸拍胸擔保,“我講的笑話可和小姐太太們講的不同,她們肯定講不出?!?/br> 眾人看這新來的小個子說話爽快,也不怯場,都覺得他挺有意思,同意道,“好吧,那你先講來聽聽,若是逗不笑大家伙,可還要多罰一杯!” 思歸從她那一腦子被閑置許久,自己都頗為惋惜的帶色廢料里挑出一個來,“話說鎮上有一個教書匠,為人端方守禮,娶個媳婦也規規矩矩,于是乎兩人教了個傻兒子出來?!闭f完便不吭聲了。 眾人等了半天沒下文,奇道,“這就是你講的笑話?還有后話沒有,若沒有就趕緊叉出去!實在不通,端方守禮的先生和規規矩矩的娘子怎么會教出傻兒子?況且一點也不好笑?!?/br> 思歸這才接下去,“有一日這兒子跑去問當爹的,爹啊,人心是否長了腳?教書匠給他一巴掌,胡說,你自己摸摸胸口,心在胸中,如何能長腳!這兒子又跑去問當娘的,娘啊,人肝是否長了腳?當娘的奇怪,什么肝?兒子答心肝肺腑之肝,當娘的被這蠢話問得也火起來,一掌拍下去,胡說,你的肝在肚子之中如何能長腳?兒子被打了兩巴掌,十分委屈,大聲怒答,可我昨晚明明聽見爹在房里說:心肝寶貝啊,快快把腳分開!” 思歸說完,笑微微低頭夾口菜吃,大家聽得面面相覷,待她放下筷子才回過味來,忍俊不禁便要笑,柳余涵搶先攔住道,“不行,不行,我們都絞盡腦汁做詩,你講個粗陋笑話就想抵了么?再講一個來?!?/br> 思歸慢悠悠道,“也行,那就再講一個?!?nbsp;看眾人都眼睜睜看著她,便作勢先咳嗽一聲,這才開講,“從前鄉里有個小媳婦,長得俊俏可喜,為人也和善,與街坊四鄰關系處得十分和睦,有一日小媳婦去廟里上香,正巧寺中無人,只有主持師傅一個。小媳婦有件心事無人訴說,這便大著膽子上前道,師傅啊,我心里有件懊惱事。師傅慈和問,何事懊惱?小媳婦答,我前日罵了隔壁大哥,說他是狗娘養的。主持搖頭,口出惡言,的確不該,只是你為何要對他口出惡言?小媳婦羞澀抬手捂胸,他摸我這里。主持一臉正氣,也抬手一模,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道那也不至于罵他。小媳婦繼續羞愧道,他親我這里。主持也俯頭一親,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還道那也不至于罵他。小媳婦再道,他脫我衣裙。主持抬手脫下小媳婦裙子,問曰,是這樣?小媳婦點頭。主持依然平和道那也不至于罵他。小媳婦一路說下去,他抱我上床,他對我這般,他對我那樣……主持大師一路照做,一邊不忘勸誡:那也不至于罵他。一時事畢,小媳婦從禪床上穿衣下來,最后訴苦道他沒有告訴我他有花柳??!主持大師怒了,這狗娘養的東西!” 這一回大家摒不住了,一起放聲大笑起來,趙世子也一掃剛來時一臉的陰霾,笑指思歸問柳余涵,“你方才說你在哪里看到他的?雖然粗俗些,但也有些趣味?!?/br> 柳余涵笑瞇瞇起身過去趙世子身旁,將他在錢莊中碰到思歸裝腔作勢去催帳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后道,“這小子不光會講段子,還能算得上是個討賬的人才?!?/br> 趙覃身旁的穆先生很感興趣,“討賬的人才?”扭頭對趙覃建議道,“世子,那一會兒去那邊時不妨帶上他,說不定能頂些用處?!?/br> 趙覃一點頭,“也好,此時正當用人之際,此人看著頗通俗務的樣子,咱們也用得上,”再遙遙地打量思歸兩眼,評價道,“黑是黑點,不過總算模樣還俊俏?!?/br> 柳余涵含笑道,“他這便是黑里俏,世子帶出去應該不摘面?!?/br> ☆、第十三章 思歸皺眉不喜,埋怨柳余涵道,“柳兄,小弟自覺與你投緣,一見如故,這才跟著來湊個熱鬧。你怎么卻把我的事隨意與人亂說,我去討賬是因手頭周轉不靈,不得已而為之,又不是什么好事?!?/br> 柳余涵卻道,“就是因為和莫兄弟你一見投緣我才去多了這個嘴,換了別人本公子還懶得多管閑事呢?!?/br> 思歸問,“這話怎么說?” 柳余涵告訴她,“平陽候父子二人都禮賢下士,求才若渴,你借這個機會去世子面前露露臉,運氣好或能被他招攬回去,也算是謀到個正經生計,世子最近在廣攬賢才,出手十分豪闊,虧待不了你?!?/br> 思歸沒想到他還真是為了自己好,可惜幫的這個忙用不上,她在深宅大院里住著,出來一次都不容易,如何能去做人家的門客幕僚,隨意找個借口道,“多謝柳兄提攜,只是我過些日要離開金陵一段時間,無法去候府中效力,怕是要辜負柳兄的美意了,還請柳兄莫怪?!?/br> 柳余涵這個忙只是順手一幫,趙覃能否看上思歸還不一定,自然不會介意,“無妨,無妨?!鳖D一頓又勸道,“機會難得,像你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進世子府做個幕仲不是挺好,要是你事情不急,愚兄倒真是誠心建議你留在金陵先別走?!?/br> 思歸知道他是好意,但是這話聽著委實不招人喜歡,斜睨柳余涵,“柳兄從哪里看出來小弟文不成武也不就啦?” 柳余涵一笑,毫不客氣地直言道,“就你這小身量,比這屋里最文弱的黃公子還矮小三分,一看就不是個練武的。況連剛才行酒令你都對不上來,還要靠講段子蒙混過關,那文采只怕也有限得很?!?/br> 思歸被他說得一時語塞,憋氣想了一會兒才辯道,“誰說方才的酒令我對不上,我只是文思慢些罷了,講完段子后便想出來了?!?/br> 柳余涵哈哈大笑,根本不信,以為思歸在死要面子吹牛,逗她,“那你快說說看,都想出來些什么?” 思歸還真想了一首出來,當即念道:“洞房深,空悄悄,虛把身心生寂寞。待來時,正祈禱,休憐狂花正年少。胸上雪,從君咬,恐犯千金難買笑?!迸蛔?,“嬌!” 柳余涵哎呀呀地詫異,使勁拉著褚少東,“褚兄,這小子竟然真做出來了!還挺好!” 褚少東隨他拉扯,很穩重地點頭,“不錯,十分香艷?!?/br> 柳余涵驚嘆一會兒便開始挑毛病,“香艷不假,只是聽來十分耳熟,借鑒前人之作太多?!?/br> 思歸不和他客氣,微笑回敬道,“柳兄說的極是,是小弟才疏學淺之故,實在惶恐得很,慚愧之至。只不過柳兄方才那首詩,小弟聽來也頗耳熟,卻不知是什么緣故?” 柳余涵哼一聲,“玩樂之時做的詩嘛,應景就好,我不過是借用了前人兩句而已?!?/br> 思歸道,“柳兄這么說小弟總算能心中稍安,不必太過慚愧了,我方才也不過是借用了前人三句而已?!?/br> 柳余涵怪叫,“你還真敢說,你那首詩一共就三句!” 思歸一臉坦然,“不止,不止,還有最后的批字,那可是小弟的獨創!” 柳余涵被他的厚臉皮打敗,指著思歸手抖了半天,最后往褚少東肩頭一靠,“褚兄,我今日算開了眼界!” 正開著玩笑,穆先生走了過來,說道世子等下要去沐芳館會一位朋友,想邀莫公子同行。 “這——”思歸打算推辭。 柳余涵卻端正了臉色插口道,“既是趙世子相邀,莫兄弟一起去就是,只當去開開眼界?!?/br> 思歸遲疑,沐芳者慕芳也,因此沐芳館其實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樓,連她這個久居深閨的人都聽說過,忽然有機會能去見識一番不免心動。加之雖然和柳余涵相識不久,但兩人間很有一種臭味相投之感,相信如果能夠長期交往,必然成為好友,因此也不以為柳余涵會害她,既然建議她跟去,那其中只怕會有些好處。 葛俊卿有事去了江州,這幾日不在府中。思歸今天裝了個病,讓秋嫣躺在床上假扮自己,她才悄悄溜出來,晚回去應該也沒問題。府中除了葛俊卿沒人能闖進她的房間,就算老太太,太太知道她身體不適,最多也只會派個大丫頭來探看,秋苧盡攔得住了。 想到這里,思歸便答應下來,“承蒙世子青睞,在下榮幸之至?!?/br> 平陽候世子趙覃要去沐芳館會一位從京城遠道而來的友人,約好掌燈時分見面,思歸這便隨著世子一行出發。 趙覃和數名隨侍騎馬,思歸和穆先生同乘了一輛王府的馬車。 坐在馬車上,思歸才從穆先生口中得知,世子這趟去一是會友,二是向這位友人催討點東西。 思歸不明白,“既是世子的朋友怎么還會欠著世子的東西不給?這是真朋友還是假朋友阿?” 穆先生皺眉苦笑,“是真朋友,那位杜二爺與世子從小相識,交情很不一般。只是前二年因為件小事情二人之間生出些罅隙,雖不至于反目,但杜二爺心中一直不痛快,這次從京中給世子帶來了一件候府急著要用的東西,便不肯輕易交出來,怕是想要多刁難世子幾日出口怨氣呢!” 思歸道,“照這么說世子耐心等幾日不就完了,對方總不會扣下不給,何必還要去追討?” 穆先生道,“候府急著用,晚一日就麻煩一日,多等幾天就要多出一大堆的麻煩,所以世子這次明知九成要遭遇冷臉也得去試著追討一下?!?/br> 思歸聽他語焉不詳,估計這其中的內情不足以為外人道,就不去多打聽,干脆直問,“那不知世子帶上我是想派什么用場?” 穆先生聳肩,“暫時不知道,只不過剛才柳公子說你算得上是個討債的人才,所以就把你帶上了?!奔热辉捯呀浾f到這里便問他一下,“不知莫公子對如何討要此物有何高見?” 思歸看在喝了趙世子一頓好酒的份上,盡心幫他分析,“討債嘛,無外乎兩個辦法。一是直接帶一幫兇神惡煞樣的人手沖過去,嚇唬嚇唬,揍上一頓,自然就要來了;二是找個身份高出欠債人很多之人,讓他出面壓制,自然也能討回債務。世子現在這情形還真有些棘手,對方是他朋友,既不能來硬的,又不能仗勢壓人?!彼尖庵鴨柕?,“這位杜二爺才從京城過來?身邊帶的人手多嗎?” 穆先生不知他為什么忽然問這個,不過還是答道,“不多,杜二爺這次說是陪家中兩個親眷過來,女眷車子行得慢,還在路上,他看著快到金陵了就先行一步,身邊據說只帶了兩個隨從,其它人還護著女眷的車轎在后面慢慢走?!?/br> 思歸點頭,“如果是這樣,那其實還有個辦法——” 穆先生追問,“什么辦法?” 思歸卻不肯說了,“不是什么太高明的法子,對方畢竟是世子的朋友,做得太過,傷了和氣不好?!?/br> 穆先生自然不能這樣算了,使勁追問,思歸方才道,“簡單,對付這種不講情面的朋友也不必太客氣,只要別明著撕破臉就行了。讓世子挑十個候府中的精壯護衛給我,世子只管找個地方先喝壺茶,遲半個時辰再去赴約就成?!?/br> 穆先生一臉審視看著他,“當真?給你十個人就可以?你可要有分寸,杜二爺雖然借機刁難世子,但世子看在以前交情的份兒上絕不想真的和他反目成仇?!?/br> 思歸聳聳肩,說實話,這活兒她順手幫忙干了應該能得平陽候世子的一份酬勞,不過不干也無妨,不損失什么,所以比較的無所謂,“在下自己覺得沒問題,不過先生要是不放心,那就算了吧?!?/br> 她越是這個態度,穆先生反而越覺得她定然有這個本事,當機立斷,探頭到車外叫前面停下,跳下車去和平陽候世子嘀嘀咕咕說了一通。 趙覃先還有點不放心,遲疑道,“先生當真認為能派這小子去?萬一他沒輕沒重,把杜二哥給得罪狠了怎么辦?” 穆先生在他耳邊低語道,“不怕,這小子說他馬上要離開金陵,到時候盡可以編個理由把錯處都推到他的頭上,杜二爺也無處去找人對質。杜二爺這兩年對你一直壓著股怨氣,你現在這樣直接去談九成沒有用,不如讓這小子一試。此人別看個子小,但說起話來直率勇武,很有些市井蠻橫之氣,世子身邊有才之士不少,就是缺這類務實的人物,此事派他去只怕正好合適?!?/br> 趙覃想想也只能這樣,他和杜二哥當年在京城一同看上了他現在的世子妃邱氏,最后是他力壓好友,娶得美人歸,杜二哥雖然沒有因此與他翻臉,但也憋著一股怨氣,這次自然不能輕易放過刁難他的機會,他這趟去不過是盡人事而已,不若聽穆先生的,讓旁人去試試。 于是當真派了十名侯府侍衛給思歸,鄭重囑咐,“虛張聲勢可以,不能真的傷著了人!” 思歸應一聲,時間很趕,她也不羅嗦,帶了人就走,和穆先生與趙覃錯身而過時忽然說道,“在下打算離開金陵段時日——” 穆先生立時會意,“放心,放心,辦好這事后世子爺定有重謝,莫兄弟要是一時不及籌措盤纏也不要緊,定然夠你路上花用?!?/br> 思歸點頭,昂首挺胸,信心十足地帶著人去了,仿佛帶人討賬是她經常做的事情,早已經駕輕就熟。 其實思歸也真是記得這個活兒她從前經常干,具體是怎么回事當然還是想不起來,但十分肯定地知道討賬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賴賬的,發狠的,跑路的,反咬一口的,什么樣的債主沒見過!趙世子如今不過是想找個正在鬧情緒的朋友要點東西,實在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的事情。 趙覃挑起劍眉望著思歸頗有氣勢的背影愣了一會兒,轉頭對穆先生道,“這小子也恁矮小了些,剛從我身邊過,好像才比我肩頭差不多高,還長得眉清目秀,挺好看。偏偏說話行止又都頗有氣勢,好似一個俏李逵,當真少見!” 穆先生沒他想得那么多,只是對世子冒出來的這形容十分不敢恭維,“虧世子你想得出?!?/br> ☆、第十四章 思歸回去的時候秋嫣和秋苧兩個丫頭正等得望眼欲穿,在房中團團亂轉,帕子都扯爛了兩條,這才把膽大妄為的少夫人等了回來。 兩個一起手忙腳亂地幫思歸換衣服,一邊帶著哭腔連問帶埋怨,“夫人啊,你去趟錢莊怎么要這么久!我們都要急死了,你也可憐可憐我們??!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兩個就只有跳井的份兒了!” 思歸對著兩個鼻頭泛紅,滿眼委屈,還要忙來忙去給自己更衣洗臉的小丫頭無比心疼,連連溫柔安慰,“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睆纳砩夏贸鰩讖堛y票來交給秋嫣保管,“我給你們掙銀子去了?!?/br> 秋嫣拿過去一清點,頓時嚇一跳,除了錢莊那邊應該收回的幾百兩和利錢外,憑空又多出了五百兩來,睜圓眼睛問,“夫人!你干了什么忽然弄到五百兩?” 思歸得意微笑,“我路遇平陽候世子,幫他解決了個難處,他謝我的?!?/br> 秋嫣和秋苧兩個如何能信,看那樣子是又急又擔心,礙于身份才強忍著沒敢揪著思歸逼問。 思歸笑微微地十分受用,以前日日在府中從早到晚地對著這幾個嬌俏小丫頭,思歸喜歡自然也是喜歡的,但難免悶氣,今晚的感覺總算是對了。 像所有有擔待的大男人一樣,白日在外“奔波忙碌,干點正事”,晚上回來把大把的銀子往房中正在苦候他的小女人的面前一拍,那心情,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倍兒爽! 忽然想起一事,“秋苧,快幫我研墨,我今日做了首詩,要把它錄出來,免得睡一覺忘了?!?/br> 興致勃勃地將日間在酒宴上做的那首艷詩錄出來,洗漱干凈換了衣服,再分給兩個依然憂心忡忡的婢女每人五十兩脂粉銀子壓驚連帶封口,思歸這便準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