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r>
    金發的準將站在屏幕前，看著外面茫茫宇宙。五個月，整整五個月。自從153天前，“起航”號失去聯絡，他便提出搜尋申請，帶著手下在宇宙中整整找了五個月。兩個月前，他們根據“起航”號最后信號找到了事故發生地點，那是在伽馬星系的一個礦星上，星球礦藏管理處的死亡可怖，負責去隔壁邊遠星球慰問當地軍官的嚴熾少將和機甲“起航”同時失去蹤影。

    茫茫宇宙中要找尋一個人實在太困難了，格蘭特盡全力才申請到100天的時間去尋找嚴熾，現在已經過了97天。這期間，他們走了無數冤枉路，不斷發現“起航”散落在各處的零件，終于在三天前找到“起航”的殘骸。

    “起航”外部損傷不大，但內部受到嚴重的傷害。高溫的灼燒讓起航的動力艙失去功效，漸漸迷失在宇宙中。而格蘭特甚至在cao作臺上找到一些齒痕，他難以想象珍愛機甲的嚴熾究竟遭到怎樣的傷害，才能從內部將“起航”傷到如此地步。

    他更無法想象，嚴熾在宇宙中，所有備用食物和營養劑全部用光時，究竟是承受著怎樣的饑餓才會神志不清地去啃食機甲cao作臺上的零件?！捌鸷健痹诟邷仄茐南?，源能量已經開始泄露，食用這種零件的嚴熾，還能生還嗎？

    更可怕的是，以嚴熾的冷靜和沉著，在精神正常的情況下，又怎么會這樣傷害機甲？甚至“起航”失去聯絡后很長一段時間都能夠正常工作，那么嚴熾為什么不使用緊急呼救，為什么不想辦法降落在附近星球聯絡基地？

    原因只有一個，當時的嚴熾，恐怕是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月的躁狂。沒有抑制劑，他自己也沒能自愈，一個多月都在瘋狂中度過，傷害自己、傷害機甲。

    拋棄機甲后，嚴熾身上沒有防護措施，就這么毫無保護地進入宇宙中，維持著無氧模式。經過超級光腦反復計算，嚴熾起碼要三天才能抵達埃米爾星球外圍。三天的無氧模式，有誰能夠承受這么長時間的傷害？如果不是嚴熾天生的火系異能，只怕在進入大氣層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會被燒成灰燼了。

    可是，就算是進入埃米爾星球又能怎樣呢？這是個流放星，里面全是精神超限者，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發生群體感染。在這里，嚴熾根本不可能恢復正常。整整五個月的精神異變，在帝國歷史上，一直持續精神異變的人，沒有能活超過三個月的。

    他的好友，他的對手，從小處處壓他一頭，讓他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超越的人，怎么可以就這樣死去！

    格蘭特握緊拳頭，搜尋期限還有三天。就算到時候違背上級指令，他也要繼續找下去，不找到嚴熾的尸體絕不罷休！他還沒有勝過他，沒有看到他失敗的模樣，怎么能就這樣讓他死去！

    安靜地在埃米爾無人區降落后，格蘭特立刻派出十幾艘戰艦，異能探測儀的探測波悄無聲息地覆蓋整個星球。恰恰在此時，阿木使用異能暴力打開金庫大門。在突破幾十層防御系統后，最后保護金庫的，還是堅不可摧的大門，只有鑰匙才能打開。阿木用一縷小火苗從鑰匙孔鉆進去，將鎖燒毀，輕松地進入金庫中。而這一縷火苗的能量，便被探測儀捕捉到了！

    “格蘭特準將，埃米爾坐標x534，y796，z2處發現高強度火系能量，能量溫度超過十萬攝氏度。目前帝國火系異能溫度超過十萬的，只有五人，其中四人在崗，只有嚴熾少將下落不明?！?/br>
    “格蘭特準將，火系異能反應一閃即逝。抵達目的地已無人在場，有飛艇行駛的痕跡，現已追蹤?！?/br>
    “坐標x634，y321，z1，發現目標，無法確認是否為嚴熾少將?！?/br>
    “目標人物再次使用火系異能，能量反應與上一次探索完全一致，確認目標人物，是否立刻營救？重復，是否立刻營救？”

    “我馬上就到，你們穩住他，不要讓他離開！”格蘭特一邊吩咐一邊跑進戰艦中，飛一般地向阿木所在地沖了過去。

    而此刻，阿木將為黎昕雕刻好的戒指緊緊握在手心里，他還沒來得及刻上黎昕的名字，只雕刻一個素圈他相當不滿，還想著去找一些寶石，重新雕刻?？墒谴藭r，他四周圍著十幾艘戰艦。不是菲爾走私來的那種淘汰貨，而是帝國最新型的戰艦，每一艘戰艦上都有編號。t字序列……是格蘭特上將的部隊。不過格蘭特上將現在非戰爭期是不會上戰場的，目前暫時代領這個部隊的，是格蘭特準將，上將的兒子……

    等等，格蘭特是誰？他為什么會知道這個人？

    藍色精神力在于阿木腦中破壞力抗衡時，稍稍弱了一下，阿木頭一暈，望著眼前這些戰艦想，是來追金子的吧？他只拿了一塊金子，至于這么大陣仗嗎？

    金子可不能還，是送給黎昕的戒指?？墒巧砩蠜]有錢啊，要怎么賠償呢？

    阿木十分傷腦筋。

    “目標人物全身被木硒覆蓋，看不出容貌。通過紅外掃描，骨骼與嚴熾少將一致。經過對比，目標人物為嚴熾少將的可能性為99.7%?！必撠煚I救的上尉確定阿木的身份后，立刻打開通訊設備，試圖與嚴熾少將取得聯絡。熟料還沒等開口，對方一個閃身跳到戰艦上，包裹著高溫火焰的拳頭一拳砸穿戰艦外殼，將里面的上尉拎出來，奪過他的光腦，認真地在上面打了幾個字：先欠著，日后再還你，我會算好利息。

    黎昕不讓他說話，他也沒有必要為黎昕以外的人傷害身體。

    一直盤踞著的破壞力發現自己竟然要被這慢慢吞噬的精神力給消除了，它開始瘋狂地掙扎，而精神力也不能像剛才一樣靜悄悄地消除，只能奮起反抗，力求一次性將對方消滅，讓它再不能對阿木的大腦造成損傷。

    兩種人類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力量在阿木的大腦中交戰起來，突然的痛楚讓阿木難以控制自己，他丟開手中的上尉，跳下戰艦，想要回自己的飛艇那里?；氐郊抑?，家里有黎昕，只要聽黎昕的歌，他就能冷靜下來。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目標的士兵們又怎么可能讓他離開，頓時十幾艘戰艦將阿木團團圍住，他們不能傷害阿木，又不想讓他離開，便十幾艘共同形成一個強力能量屏障，讓阿木無法離開。

    又要控制自己精神，不讓這股精神波釋放出去造成精神感染，又要努力突破屏障好回去尋找黎昕。阿木用力抓著頭部，破碎的喉嚨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他跳上其中一艘戰艦，砸穿戰艦外殼，打算跳進去控制戰艦，關閉能量屏障。之所以能夠控制他是因為十幾艘戰艦合力，只要一艘停止屏障，就會出現缺口，他便能逃出去。

    然而就在阿木擊穿戰艦的一瞬間，一顆破開屏障的子彈悄無聲息地潛入阿木身后，射入阿木的后腦。里面的強力麻醉劑通過血流麻痹阿木的神經，他無力地倒在戰艦上，手中緊緊握著那枚戒指。握著、握著……他握不住了，進入他體內的不僅僅是麻醉劑，還有一道足以麻痹他神經的電流，電流傳導至身體的每個角落，末梢神經不受控制。阿木無力地松開手，戒指從高空中掉落，沒有人看見那枚戒指深深藏進泥土中。

    “準將！”劫后余生的士兵拿著精神測試儀跑過來匯報，“剛才一瞬間，嚴熾少將的精神波頻突然拔高，超出正常限度數倍，測試儀險些超限無法運轉。之前的推測沒有錯誤，這期間，嚴熾少將一直處在躁狂狀態，并且是一種極端的狀態，之前從未見過這么高頻的精神波?！?/br>
    格蘭特收起手中的麻醉槍，真不愧是嚴熾，他清楚地看到在子彈貼近皮膚的時候，嚴熾后腦處被一團火焰包裹住。如果不是他正處于精神異變中，如果不是他事先用異能將子彈包裹住，電能破壞了嚴熾臨時布置的火焰屏障，這枚子彈還未必進入他體內。

    “清醒狀態的話，還真不知道誰勝誰負?！闭一睾糜训母裉m特心中大石終于落地，他腳步輕快地走到嚴熾身邊，發現嚴熾一身纏著木硒，忍不住解開他臉上的繃帶。

    破爛的皮膚映入眾人眼簾，格蘭特放下的心又一次吊起來。無氧模式使用過度的反噬，竟然是如此嚴重。

    他們迅速將嚴熾轉移至戰艦內，先開啟除菌儀，這才將他身上的木硒全部解下。嚴熾的腿部皮膚已經開始潰爛，背部和腹部更是有多次傷害的痕跡。潰爛的皮膚會讓身體發癢，如果是精神狂亂下的嚴熾，一定會將爛掉皮膚扯下。皮膚這樣反復生長、潰爛，這段時間，嚴熾究竟受了多少苦？

    “立刻啟程回賽特星，聯絡基地準備好醫生和治療艙，嚴熾少將傷勢嚴重，需要盡快就醫。另外通知研究院，少將的精神狀態不穩定，讓他們把老本都掏出來也要讓少將恢復正常。最后，聯絡嚴元帥，告訴他兒子找到了?！备裉m特迅速吩咐道。

    十幾艘戰艦同時起飛，回到星艦內部。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星艦再次升起，靜悄悄地離開埃米爾星球，回到遠方的賽特星。

    馬上就要完全消除破壞力的精神力，在阿木的大腦被麻醉后，沒有大腦本身的自愈能力幫助，像被切斷后援一樣，只能孤軍奮戰。精神力拼盡最后一絲力量將破壞力完全消除，卻因為后勁兒不足無法完全修復阿木的精神創傷，修復到記憶區域最后一塊時，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消散了。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

    睡了甜甜一覺的黎昕睜開眼，心情好的不行。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壞掉了。阿木的舌頭太討厭，沒有ky用……咳咳，想想就破廉恥，第一次就醬紫實在是太火爆了，下次要節制。

    好在系統升級了他的身體素質，黎昕第二天起來還能慢慢爬動。昨晚阿木應該為他進行過清理和治療，疼痛已經消失，身體也十分清爽。只有那一身斑斑點點的痕跡完全沒人管，黎昕暗罵一下，突然又笑起來。

    這是阿木的獨占欲呢。

    人不睡在身邊，肯定又不知道偷偷做什么去了。

    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好心情地洗了個澡，等待阿木送早飯過來。

    等一會兒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這人卻還沒回來。體力透支的黎昕沒辦法，只能用了個營養劑，坐在床上略不開心。

    第二天早晨，難道不應該一起醒來迎接朝陽嗎？早晨起來看著阿木亮晶晶的眼睛，心情肯定會格外的好。

    心情不好的黎昕練習一會兒琵琶，卻莫名地煩躁起來，無法專心彈奏下去。他放下琵琶，在屋子里轉了幾圈，實在坐不住跑出去，發現飛艇不見了。

    阿木開著飛艇出去，干嘛呢？

    黎昕等啊等，等到晚上都不見人影。他徹底坐不住，沒辦法地聯絡菲爾。怎么自己感覺像是被419之后甩掉的人呢？阿木不是這種人，肯定沒事的。

    菲爾接到黎昕的聯絡后立刻派人打探消息，很快地收到金店被高科技打劫。防御系統被人無聲無息地破解，安保人員被打暈，金庫的鎖被高溫融化。一看就是經過嚴密計劃后的搶劫行動，可是清點完畢后，就丟了一塊金子是怎么回事=＿=

    本能地認為這是阿木做的，畢竟能一瞬間高溫融化金庫大門鎖的人，除了阿木不作第二人想。

    菲爾立刻派人沿著黎昕家到金庫的路上尋找，發現停在黎昕家附近（幾百公里外）的飛艇，以及格蘭特盡管掩飾，卻因為時間關系沒能完全掩蓋住的戰斗過的痕跡。

    有一艘星艦進入埃米爾星球，這是無法隱藏的事情。星艦和戰艦與機甲不同，是大型武器，能量反應很大，致力于走私事業的菲爾格外關注外來交通工具，自然清楚有一艘星艦來后很快就走的事情。他本以為那是給研究院送給養的，現在想來，不是這么回事。

    在飛艇四周仔細搜索后，只找到一個雕刀，和一個小小簡單的戒指。

    菲爾想，他知道金庫為什么被打劫了。

    第29章 酒吧駐唱（十四）

    菲爾將調查到的都告訴黎昕，并且將那把雕刀和素圈教給他。見黎昕望著戒指一臉茫然，忍不住安慰道：“布萊克不是說過嗎，他那種體質除了受過特殊訓練的軍人，很少會有他那種力量。而且在與他對立的時候，我也曾想過，ss級確實可怕，可像他那樣仿佛能夠凌駕于所有人之上的力量也過于可怕了。再好的資質，沒有經歷血的洗禮也不可能擁有那樣的實力。他的一舉一動中沒有多余的動作，對火系異能的控制相當精準。你要知道，他的異能對于我們來說是極為可怕的，就算是自己練習，稍有不慎都會傷人傷己，而阿木卻能將那高溫的火焰運用得如魚得水，這不僅僅是努力就能達到的，還需要科學的訓練方式和訓練環境。

    埃米爾，養不出他這樣的人。就算是在帝國，除了地位最高資源最好的第一集團軍，也不可能培育出這么強大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埃米爾的過客?！?/br>
    猶豫了一下，菲爾伸手在黎昕的頭上摸了摸，像是長輩在安慰孩子。事實上，已經八十歲的菲爾，就算是普通帝國居民也該結婚生子，黎昕的父親黎城也只比菲爾大上幾歲而已。黎昕只有十六……現在已經是十七歲了，在菲爾眼中還是個孩子。當然，他對這個孩子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愛和敬佩，大概是因為黎昕能夠致力于音樂中毫不動搖吧。

    黎昕還是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看著掌心那小小的素圈。真是非常爛的技術，阿木這個好像萬能的人，其實也有他笨拙的地方?？偸歉悴磺宄顩r為他招黑，為了不傷害他將一個個黃瓜捏碎，手工能力十分差，就是雕一個素圈還薄厚不均的。但是，這樣粗陋的戒指，卻能夠恰恰好套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異樣契合。

    就算有再多的小缺點，阿木也是阿木。他拖著傷殘的身軀，壓抑著時刻都會逼他躁狂的精神創傷，將自己最溫柔的一部分展現在他面前，用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護他。在埃米爾這樣的星球上，沒有阿木，黎昕根本走不到今天。

    有可以擋風遮雨的溫暖的家，有能夠糊口的工作，還有一筆不小的存款，這一切都是阿木給他的。

    將戒指戴在手上，黎昕對著陽光比劃一下，苦笑道：“真難看，他就是這點……很笨?！?/br>
    “其實……能夠回到帝國對阿木來說是件好事，”菲爾繼續艱難地安慰著，“你知道他身上的傷很重，第一集團軍既然能夠派出一個星艦十幾個小戰艦的兵力來尋找他，并且最起碼找了三個多月，這樣的消耗，證明他在帝國軍部是個相當重要的人。他身上因為維持無氧模式過長時間和食用放射元素的傷，應該不是問題了，軍部一定會拼盡全力救他的。

    我相信阿木對你的感情，等他好了，一定會來找你的?！?/br>
    “嗯?！崩桕课⑽Ⅻc頭，不用菲爾安慰，他也是這樣想的。

    戰斗過的痕跡以及還未完成掉落的雕刀和戒指，證明阿木當時并不是自愿離開，而是被強行帶走的。黎昕從未懷疑過阿木對自己的感情，他堅信只要傷好，阿木一定會來找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阿木的精神創傷，沒有他的音樂壓制，他萬一控制不住怎么辦。

    好在有菲爾在身邊，沒讓黎昕胡思亂想：“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他的精神創傷。帝國就算沒辦法治愈，最起碼也有辦法抑制。如果阿木真是帝國的軍官，就證明他的精神波頻是正常的，抑制劑對他管用。而且現今的研究院，有太多研究沒有對外界公開，他們一定有辦法。等阿木恢復后來找你，就可以繼續為他彈奏音樂了不是嗎？”

    黎昕沉默一會兒，想想菲爾說的話，突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按照阿木的性格來推測，最后一定會變成那樣。他們只是暫時分開，現在科技那么發達，相聚幾萬光年星球間的航行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只要他的傷好，沒過幾天那個人就會來找他的。

    盯著素圈瞧了一會兒，腦中總是不斷閃現阿木笨拙地雕刻的模樣，突然覺很可愛，粗陋的素圈看起來特別順眼，真是非常好看的戒指。

    見黎昕露出微笑，菲爾終于松口氣。他和黎昕誰都沒提要去帝國尋找阿木的事情，畢竟那太困難了。

    黎昕本身就是被流放的人，就算通過走私回到帝國，被父母知道也會惹來麻煩。而且以他的特殊情況，在埃米爾菲爾還能照看一下，保護他不被研究院抓去，要是去了賽特星，尤其是軍部那么敏感的地方，絕對逃不掉。阿木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位置再高又能多有勢力，根本無法反抗帝國的舉措?，F階段，黎昕絕不能去軍部自投羅網。

    黎昕也是這樣考慮的，尤其是他的狀況，想起自己曾經升起的想法，他根本不可能回帝國去。

    所以，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見黎昕的表情還是不太正常，菲爾不敢放他一個人住在這間房子里，便說道：“如果你肯交房租的話，可以住在我家。你知道我家很大的，還有獨立院落，我一般用不了那么多地方，可以租給你一個小院?！?/br>
    “我沒錢付房租?！崩桕苛⒖坦麛嗟卣f，他現在需要攥錢買書，這樣等阿木回來，他早就練習好，可以直接幫他治療了。

    菲爾被堵得心塞，他還沒說房租的支付形式??！

    “咳咳，”調整下情緒，菲爾繼續說，“房租不是現金，只需要你每天練習樂曲的時候偶爾能去我那里練一練就好。要知道，我的房子就算只是一個院落，在埃米爾房租費也要一個月10萬星幣……”

    “沒問題，你需要我一天為你彈多長時間？”黎昕飛速地回答。

    菲爾：“……”

    不要讓我知道你世俗的真相啊，這樣我會覺得夢想破滅你造嗎！

    黎昕可不管這些，就在菲爾說出房租價值時，系統已經自動彈出提示：【獲得公司福利房，預算一個月12萬鮮花計入鮮花數中，一年后另行計算?！坎铧c忘了，系統那貨，只要是用在他身上的錢都能算作鮮花，要是給別人花，比如保鏢死亡賠償金什么的，就會被扣掉。而在確定阿木被人帶走時，系統就從黎昕的鮮花中扣除相應的保鏢費，好在現在又有菲爾的12萬進入，讓黎昕的鮮花庫沒扁下去。

    當然，如果住不到一年菲爾就將黎昕趕出去，剩余部分的鮮花數是要被扣除的。

    去菲爾家住，一來是考慮到鮮花費用，二來黎昕對菲爾已經很信任了，三來，是不想一個人住在這個有著他和阿木回憶的房屋中。這里太甜蜜，每一個角落都有著兩個人相處的記憶，一個人的時候，回憶會讓他顯得格外孤單。

    黎昕堅信阿木只是暫時離開，在分離的這段時間內，他要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畢竟已經收下戒指，答應成為他的伴侶，就要為對方保護好身體么。

    他以為自己很堅強，能夠第一時間調整好心情，并且為阿木能夠得到治療而開心?？墒钱旈T關上那一刻，坐上菲爾的飛艇，黎昕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距離布萊克診斷出來到現在不過三天，短短時間內，先后經歷即將死別的痛苦、相融一體的甜蜜和生離的痛苦。人生大喜大悲不過如此，他卻都要一個人承受，如果不流眼淚排毒素，他怕自己的身體會受不了。

    畢竟，他是脆弱的碳基么。

    菲爾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看黎昕的戒指，就轉移視線專心開飛艇。

    在他心中，黎昕不過是一個孩子，一個才剛剛踏入大人世界的少年，還不知道社會的黑暗，人心的莫測。菲爾十六歲的時候，也曾相信過世界都是正義的，人們都是善良的，可事實上，這個帝國遠比他想象的要黑暗。

    菲爾覺得，阿木不回來更好。

    與黎昕相處的阿木，是個沒有過去記憶，不被使命困擾的人，他能夠保持著赤子之心去保護黎昕。一旦阿木回到帝國，軍部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他恢復記憶，成功恢復記憶的阿木，知道有黎昕這樣特殊能力者的存在，會隱瞞不報嗎？帝國知道黎昕的事情，會不將他抓捕嗎？下一次阿木回到帝國，是回來找黎昕，還是以感情為名將他出賣呢？

    菲爾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他不相信阿木能夠始終如一。

    將黎昕帶回家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要再做打算。要先去找布萊克分析阿木傷愈的時間，確定一段時間的安全期，在這期間讓阿木淡出眾人的視線，音樂刻錄也要暫緩。安全期過去，大概會有三到六個月的危險期，這段時間如果阿木來找黎昕，他就要著手準備黎昕的假尸體了，這方面布萊克很有經驗。到時候他會先觀察阿木的意圖，如果沒有惡意，就將黎昕還給他；而萬一阿木另有所謀，就要想方設法讓他相信黎昕已經死了，反正碳基的生命很脆弱！

    最后，如果危險期過后阿木依舊沒有來。那就是……要么在使命和感情面前無法選擇，不想背叛黎昕又不愿違背使命，最終選擇隱瞞，再也不與黎昕見面；要么，就是死了。

    那之后，估計已經過去一年，黎昕的感情應該也淡去不少，不會為阿木要死要活，就可以慢慢讓他的音樂在埃米爾傳播了。

    菲爾是個想問題很全面的人，同樣的，也是十分重感情的人。他為黎昕做好一切準備，只等著阿木怎么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