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侵權……”

    “當然是他自己負責。聯系法務，追究畫手違約責任，再找公關擬個正式聲明，官方微博趕緊發出去?！?/br>
    大家一一應下，未敢有任何異議。梁景行敲了下桌子，站起身，“散會吧?！?/br>
    劉原趕緊追上去，“梁哥?！?/br>
    梁景行停下腳步，“還有什么事？”

    “今晚有個局，你忘了？”劉原觀察著梁景行的表情，“趙女士只有這一天時間留在崇城，馬上就要回美國了?！?/br>
    梁景行定了片刻，“我知道了?！?/br>
    劉原點頭，正要出去，梁景行叫住他，“打火機借我用一下?！?/br>
    他點了支煙，重回到會議桌前坐下，給姜詞打了個電話，“起床了？”

    “起了，正準備出去買菜呢?！?/br>
    梁景行往外看了一眼，已是紅霞漫天，“阿詞，對不起，我晚上有個應酬，得吃了飯才能過來?！?/br>
    那端靜了幾秒，笑了一聲，“正好，省得我還去趟超市?！?/br>
    “估計八點就能結束，你自己按時吃飯?！?/br>
    “好了，我知道，你這人簡直比我爸還啰嗦?！?/br>
    梁景行笑了笑，聽她還有心情開玩笑，便也放下心來，“那我掛了……”

    “梁景行?！苯~急忙喊他。

    “怎么？”

    “我剛干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兒?！?/br>
    “什么事？你說，我保證不揍你?！?/br>
    姜詞“撲哧”一笑，頓了頓，方說，“你那西服只能干洗吧？我剛剛不小心連同我的衣服一起扔進水里了?！?/br>
    “那你得照價賠償?！?/br>
    “多少錢？”

    “不多，我給你的那紅包的三倍?！?/br>
    姜詞“嘶”了一聲，“……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梁景行悶聲一笑，“那只能拿你自己作抵押了，什么時候還清，什么時候自由?！?/br>
    正這時，門被敲了三下，響起劉原的聲音，“梁哥，該走了！”

    梁景行掐了煙，“我掛了，劉原在催?！?/br>
    “嗯，去吧，”頓了幾秒，“再見?！?/br>
    這么鄭重其事，梁景行反不知該說什么，只笑了一聲，“等我回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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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景行心里記掛著家里的姜詞，這頓飯自然吃得有幾分心不在焉。好在這樣的場合他應付自如，許多話不用經過大腦，早已成了本能。

    “如今實體出版日漸式微，梁先生為何要逆流而上呢？”

    梁景行回過神，禮貌一笑，“并無特殊的原因，不過這幾年積累的人脈恰都是文化圈里?！?/br>
    趙女士笑道：“梁先生是我見過的最坦誠的文化人?！?/br>
    “您過譽了，我充其量是個文化商人?！?/br>
    “我反倒愛跟商人打交道，明碼標價，不來情懷風骨這一套虛的。說白了，養家糊口都難，哪有什么資格談情懷？簞食瓢飲是一種生存方式，但多數人還得在乎茶米油鹽?！?/br>
    梁景行笑道：“您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他兜里手機震了一下，掏出看了一眼，是許秋實打來的，“不好意思，我得接個重要電話?！?/br>
    梁景行起身出了包廂，剛一接通，便聽見許秋實怒氣沖沖問道：“景行，你們在搞什么名堂？”

    梁景行一怔，“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去論壇上看看，我好不容易將這事兒壓下來了，這下倒好，全白費了……”

    許秋實訓了幾句，那邊似有人喚他，便掛了電話。梁景行急忙打開崇城美院的校園論壇，三個置頂帖下有一個名為“道歉信”的帖子，已有了近千的回復，發帖時間是半小時前，而發帖人是……姜詞。

    梁景行目光一凜，點開從頭拉到尾，匆匆掃了一遍。

    內容不長，不過三百字。

    “……此事全因我而起，與梁教授無關。大家所看到的照片，是我精心策劃并找人拍攝的，目的是想以此脅迫梁教授為我的課業大開方便之門。但因管理不當，照片不幸流出，對梁教授以及學校聲譽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損失。對此，我深感抱歉。希望大家知悉此事，停止對梁教授的攻擊。他是一位道德崇高盡職盡責的教師，多次斷然拒絕我不當的暗示，并引導我走回正途。但我執迷不悟，最終犯下大錯。我已第一時間辦理退學手續，為我的錯誤行為承擔責任?！?/br>
    遣詞造句，理智得可怕。

    他心臟一路往下沉，長吸一口氣，撥出姜詞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梁景行竭力克制，回到席上，禮貌地向趙女士說明情況，并請求提前離席。

    出了包廂，他又撥了一次，仍是關機，不由暗罵一句，差點一把摔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