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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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猝不及防地掠過了張幼雙的模樣,回想今天這一番所得所獲,不由微微一笑,斟酌著說,“娘,兒有預感,這回,兒說不定真能考上?!?/br> “??????”孟母愣住了,歡喜得竟有些手忙腳亂了,“真的?那太好了?!?/br> 張幼雙出現得太過突然。 回想當初,女郎站在樹蔭下,落落大方地望著曲水流觴的他們,嘴角微微上揚道,“請賜教?!?/br> 誰也未曾想到,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不論是于他,還是張衍、祝保才、王希禮…… 于明道齋的眾人,甚至于……于俞先生。 孟敬仲莞爾。 張先生或許都是上蒼降下來的一個驚喜吧。 第75章 七月,大梁發生了一件足以令天下所撼動的大事。 京城里那位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那是多年前,約莫是永慶十四年的事兒了,萬歲爺沒聽從以戶部尚書俞峻、兵部尚書呂淳、工部尚書孫紹為首的百官的意見,決意北伐。 也就在這一年,萬歲爺北伐無功而返,還落下了病根,自此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 一直到七月,梁武帝陳淵駕崩,全天下為之震動。 其實早在一年前,私下里就有消息里傳稱萬歲爺身子狀況每況日下,也就這兩年的功夫,但梁武帝崩逝的消息傳到越縣的時候,還是猝不及防地令人驚了那么一下。 于是,全國大喪,禁了一切娛樂活動。 今上崩了? 和往常一樣,張幼雙剛走出家門打算11路去上班,就猝不及防地聽到了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個消息,張幼雙一愣,雖然驚愕但是并無多震動。 她記得俞峻和當今圣上之間那復雜的關系。 來不及多想,得了這個消息她一口氣沒停,飛也般地跑進了春暉閣,目光搜尋了一圈兒,果然看到了靜靜坐在窗邊的俞峻,如泥胎木偶一般。 青色的直裰垂落在身前,兩只手擱在膝蓋上,五指成拳合攏了。 霞光晚照,夕陽都透著些清艷。 他側臉輪廓冷峻,目光很平靜,像是透過越縣的天看向了上京,容色并無異樣,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這一瞬間,張幼雙忽然覺得俞峻離自己很遠。 她忐忑地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他聽到動靜,抬起眼看了她半晌,并沒有出言制止她的靠近,但也沒有主動說些什么。 張幼雙她其實并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得越多反倒會越聒噪吧。 她只能選擇靜靜地陪伴,等著俞峻想開口的時候。 俞峻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有轉過了視線,久久不言。 張幼雙斟酌著問:“俞先生?” 好在俞峻并沒有不搭理她,竟然垂眸主動承認:“我是俞峻?!?/br> …… 張幼雙愣了一下,道,“……抱、抱歉,我知道先生是俞峻,之前唐舜梅告訴我了?!?/br> 俞峻容色未變:“是么?!?/br> 張幼雙心里突了一下,誠懇地補充了一句說:“先生節哀?!?/br> 俞峻目光從她臉上、眉角掠過,嗓音很沉靜,目色也是她意料之外的冷靜,“人總有一死,不過壽命長短之分別,我并沒有你想象中那般脆弱?!?/br> 張幼雙突然泄氣,又點兒為自己這冒失的行為有點兒羞愧。 是啊,畢竟俞峻他年少的時候就經歷過可謂殘酷的生離死別。始作俑者還就是梁武帝,她為什么會覺得他看不開呢? 只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失落的。 她未曾經歷過他人生這四十一年,錯失了很多東西,他的喜怒哀樂,他人生的濃墨重彩都與她無關。 這都是她無法靠近的東西。 她自以為體貼地待在這兒,是不是也是一種打擾,如果是她自己碰上這種事兒的話,張幼雙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她應該更想一個人待著。 一想到這兒,張幼雙就坐立不安了,站起身準備就走,可下一秒手腕卻忽然被人拉??!緊接著她墜入了個微涼的懷抱。 俞峻忽地擁住了她,張幼雙睜大了眼,手有些無措地伸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哪怕是炎炎夏日,俞峻身上也是微冷的。 張幼雙心跳都快停滯了。 俞峻就這么不言不語地,將她抱得很緊,將下頷埋在了她脖頸間,低垂的眼簾搔得她肌膚微癢。 俞峻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淵渟岳峙,謇謇正直之輩,風骨鯁正,有狷介之cao。 可是現在的俞峻,烏發散亂,白皙的脖頸好像不堪一折,好像一手就能把握,竟流露出了些許的脆弱美感。 獨獨在她面前流露出的脆弱感。 他好像一直在失去,這一次因為張幼雙的存在卻又有了細微的不同。 和他不一樣,張幼雙的體溫似乎一直很高,夏天又愛出汗。抱在懷里,就像抱著個暖烘烘的湯婆子。 張幼雙張張嘴,心里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反手抱住了他。 ……如果說擁抱真的能起作用的話,那就讓她提供這個錯失了這么多年的擁抱吧。 “先生,可以試著把我當成家人?!睆堄纂p斟酌著,一字一頓地說,“雖然這話有點兒大言不慚了?!?/br> 俞峻沉默了一陣,嗓音顯得灼人又溫和,像是冰層下暗藏的火焰,“不,多謝你?!?/br> …… 非止張幼雙,張衍也聽到了這來自京城的傳聞, 娘好像說過,俞先生其實就是那位曾經的俞尚書。 張衍不由默想,俞先生如今會想些什么呢? 等張衍來到春暉閣的時候,只看到俞先生正垂眸批閱著書院里的公文。 烏發搭在肩膀上,發絲和衣擺難得一見的,都有些凌亂。 張衍心頭飛快地掠過了稍許困惑之意。先生向來一絲不茍,今天怎么看上去有些衣衫不整? “俞先生?”張衍踟躕著,在春暉閣前行了一禮。 俞峻沉聲說:“進來?!?/br>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來安慰俞先生。 張衍心中苦笑,就這么冒失地來了。 攥緊了手上拿著的東西,拋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他輕輕地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俞峻沉黑的眸子看了過來。 張衍放在他桌子上的是個護身符。 “這是……縣試前,我與祝保才去廟里求來的,當時也替先生求了一份,卻一直沒能送出去?!?/br> 少年白皙的面色微微泛紅,略顯赧然,“今天想到了,特地過來拿給先生?!?/br> 俞先生實在是太像他心目中那個父親的模樣。張衍不合時宜地想,令他又怕又敬。 說完,張衍就忐忑地看了過去,等著俞峻的反應。 俞峻的眉目漸漸舒緩了下來,在張衍錯愕的目光下,竟露出了一絲微笑。 “多謝你?!本谷划斦媸障铝四莻€護身符。 先生笑了??張衍目瞪口呆。 可那一笑好像只是他的錯覺,俞峻立刻冷淡了下來,渾身不自在地蹙眉將他趕了出去,“你還有課吧?該回去上課了?!?/br> 等張衍走后,俞峻指腹輕輕摩挲著護身符上的紋路,側目望向了窗外。 少年出了春暉閣,身姿挺拔得如同一竿青竹,這一幕竟也與幼時父兄臨行前的背影重合了。 所謂學生,更如同老師意志的傳承。 壓下的眼睫,正如強壓下來的心意。 ……倘若張衍當真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子那該有多好。 梁武帝去世帶來的連鎖效應是巨大的,就連之前一直傳得沸沸揚揚的江南文會都因此推遲。 之前停留在書院的徐廉靜等人無奈之下,只好匆忙折返,臨行前倒是叫來了張衍,好生鼓勵了他一番。 不過好在鄉試倒是沒受影響,如期舉行。 大梁鄉試考三場,從八月初九一直考到十七日。 提前好幾日張幼雙就領著明道齋的學生們到了省城,鄉試當天,馬車才到貢院前,就堵得走不動道了。 這回無需避嫌,俞峻也來了,一看這情況,就沉聲叫張衍他們幾個下來。 張衍、祝保才等明道齋的少年倒也不啰嗦,紛紛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打算聽俞峻的話徒步穿過人群去往考場。 而俞峻一路則護送他們。他曾是他那一年的解元,對鄉試的情況自然比張幼雙他們這些嫩生的小雞仔熟悉。 “先生,我們走了??!” 鄉試可不同于縣試了,饒是張幼雙也緊張得口干舌燥。 不過當著學生面當然不能表現出來,努力擺出戰斗的姿態,于胸前握緊了拳頭,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地簡單地鼓勵了兩句。 “加油??!” “有俞先生在,張先生你放心吧哈哈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