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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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看不過她一人搬這么重的箱子。 他眉頭舒展了些,道:“我來罷?!?/br> 便搭著眼簾接過了她手里的箱子。 張幼雙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不用,我來就好了?!?/br> 卻對上了那雙烏黑清冽的眼仁,一時間竟然連說什么都忘了。 呆愣愣地拔腿跟上了對方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跟在這位俞先生身后。 張幼雙正出神間,俞先生突然停住了腳步。 砰! 一頭撞到了對方的脊背上,張幼雙心里咯噔一聲,大腦木了一瞬。 那一瞬間仿佛被男人的氣息包圍了,就像是風雪中的梅花香,寒意透骨,香中帶清,清中含冷,不膩不甜。 “抱、抱歉?!毙脑谀且凰查g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張幼雙捂住鼻子,訕訕地紅了一張臉。 目光胡亂一瞥間,忽地看到俞峻提著的箱子,手指彎曲間,隱約可見這掌心薄薄的一層繭子。 這個時代的書生多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想到這位俞巨巨體力竟然不錯? 還有他曲蜷的“冷峭”的手指,用“冷峭”或許不合適,但這位巨巨給她的就是這么一種詭異的感覺。 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幫她把箱子搬上租好的牛車上后,俞峻又折返了回去,看了眼老人,眉頭擰了起來,沉聲說:“老人家,我來幫你?!?/br> 老人微微一愣。 這看似文人打扮的男人,卻已然半蹲下身,熟稔而流暢地接過了他肩膀上的擔子。 男人瘦勁如鐵,袍袖沾了不少灰土,腳掌寬大,行走在炎炎烈日下,整個人灰撲撲的。 ……俞巨巨不會誤以為她壓迫老人了吧? 張幼雙胡思亂想道。 趕緊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行動起來。 有了俞先生的幫忙,她這一大堆東西很快就都被搬上了牛車。 這時,俞峻才直起身子,除卻兩鬢微微潮濕,氣息還是冰冷如霜。 不過這個時候,張幼雙對這位俞巨巨又有了模模糊糊的認識。 似乎是個十分有社會責任感的士大夫。 長舒了一口氣,張幼雙叫來老人和另外三個工人,發了各自的工錢,還是二十五文。 又另給了五文錢的小費。 “這……”他們詫異地看著她。 老人臉上也露出了點兒驚訝之色,唇瓣囁嚅了兩下,卻沒主動開口。 張幼雙見狀,適時地笑了笑:“天氣太熱了,這五文錢請大家喝漿水?!?/br> 大家俱都笑了起來,老人更是連聲道謝。 大抵上文藝作品都喜歡將貧苦的勞動人民,描繪得淳樸以至于愚笨,實際上這亦是一種高高在上。 窮人為了生存,不可不謂精明能干,精打細算。 做這一切的時候,張幼雙能感覺到這位俞先生一直在沉默地看著她。 張幼雙這才硬著頭皮,轉向面對了俞先生。 “多謝先生今日幫忙?!?/br> 對方不置可否地微微頷首:“文書已送到,某不便多加打擾?!?/br> “等等!”張幼雙脫口而出。 對上俞峻如巖鐵般漆黑深邃的眸子。 “如今已經午時了?!睆堄纂p擦了把曬得通紅的臉蛋,指了指天上的日頭,“不如我請先生吃個飯再走?” 啊啊啊啊她為什么會主動說出這種話。 張幼雙內心無聲吶喊。 這算是入職后請同事吃飯嗎?! 俞峻又看了她一眼,手指動了動,“不必?!?/br> 說完,轉身就走了。 ……她現在完全有理由懷疑,俞先生是不是真的對她別有意見了。 俞峻走后,張幼雙隨便去面攤叫了碗面,匆匆吃了幾口填飽了肚子。 或許是入了夏,天氣太熱沒什么胃口,又或許是…… 熱得輕輕呼出一口氣,又擦了一把汗。 放下筷子,張幼雙目光一一從街邊巷口掠過,看著這來來往往的行人。 灰土飛揚。 這說書的,吞聲嗚咽插標的,穿著摞著補丁的土布夾衣,趴在地上求乞的,世情百態,各色各異。 大道坦坦,偶有鄉紳老爺們板正衣冠,乘轎而過,灑落一地的香風,掀起的塵埃遮掩住了這滿目的苦難。 等著香風散去,灰土又繼續無聲地飄散,零落。 第50章 第二天,張幼雙準時來到九皋書院報到。 她的辦公室也安排在春暉閣內,不過一道簾子與眾人隔開了。 一眾白胡子老頭兒看到她還略有點兒不樂意,微皺著眉頭,不過很快他們就找到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眼不見為凈。 不過還是有新同事表現出了友好的,面前的老人寬額方腮,須發花白,頷首微笑道: “未曾想到老夫活了這一把年紀,竟有朝一日能與娘子共事?!?/br> “早就從祝保才那兒聽聞過娘子的風采,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吶?!?/br> 張幼雙詫異:“保兒?” 另一個笑容一團和氣,胖胖的,像個胖頭魚的夫子,笑道:“張娘子,某姓孫,娘子可以叫我孫夫子……” 張幼雙乖乖點頭問好:“孫先生好?!?/br> 除了新同事之外,孫士魯又摸著胡須,幫她介紹了另外兩人,正是徐廉靜與陳修。 “這二位是為江南文會而來,娘子授課時,或許會入內旁聽,娘子無需驚訝?!?/br> 徐廉靜拱手莞爾道:“還望娘子日后多加體諒了?!?/br> “先生客氣了?!?/br> 認識過新同事之后,張幼雙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 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上班前她已經基本了解了情況。九皋書院總共分了六個齋,分別為誠明,敬義,日新,時習,居業,明道。 貓貓就在明道齋,也是她要教授的班級之一,齋長叫孟敬仲,副齋長叫王希禮,就是曲水流觴時的那兩個少年。 至于隔壁的敬義齋,則是明道齋的主要競爭對象,兩個齋在考列第等循環簿上的名詞咬得很緊,齋長叫沈溪越。 ……沈溪越? 張幼雙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社學那位在九皋書院上學的學生就姓沈? 看來陶山長很相信她啊…… 張幼雙迅速沉淀心神,低頭寫起了教案。 明道齋內。 祝保才如遭雷擊,身形一晃,驚訝地看著張衍:“嬸子竟然真的要來書院教書?!” 身邊白玉般的少年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保兒哥,你不知道?” 祝保才一臉郁悶:“我也是今天才曉得的,我娘又沒和我說!” 此時,齋內上上下下幾乎炸開了鍋。 一眾少年再也不能淡定了。 “陶山長是……??”失心瘋了不成? 這幾個字沒好意思說。 “竟然真的請一個女人來教書?!?/br> 又或是連連咋舌,追問張衍的:“張衍,令堂真的要來咱們書院教書??” 另有曲水流觴的時候見識過張幼雙威力的迷弟,臉龐微紅,眼神閃閃發光:“女人怎么了?你們是未曾見那張娘子曲水流觴時的那般風采!非是博古通今,博涉經傳,絕不能這般對答如流?!?/br> “這有何難的,我們書院這任何一個夫子不比個女人強?”有人不屑,“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br> 孟敬仲剛一踏入明道齋,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光景,心里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王希禮憋了半天,面色有點兒一言難盡,俊俏的臉蛋有點兒扭曲。 他雖然也見識過張衍她娘這能耐,曲水流觴的時候也表現過自己的敬佩之意,不過一個女人來教書。王希禮略有點兒接受不能,眉心狠狠一跳。 他出生江北王家,那是書香傳世,吃飯喝水都有講究的。 全家個個幾乎都是衛道士,讓一個女人來帶他們明道齋,簡直是不能忍。 正爭執不休間,忽然齋內糾集了幾個人站了起來,為首的是個叫李鄲的,似乎大為羞惱,俊朗的臉蛋漲得通紅。 王希禮眼一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