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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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自正屋看到了蠻人的闖入,快步而出,“你們要干什么?” 闖入院落的三個蠻人聞聲轉頭面露兇笑,笑過之后其中一人大步迎向莫問,人未到,右手已然高高揚起,沖著莫問的頭臉摑了過去。 莫問見狀陡然氣怒,右掌后發先至重重的給了那蠻人一記耳光,一掌過后仍不解氣,反手又是一掌,此番他用力頗重,兩掌過后直接將那蠻人打的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另外兩個蠻人見同伴吃虧,同時抽出腰間的蠻刀向莫問頭頸斬來,莫問見狀并未躲閃,氣凝雙手左右開弓,將那兩個蠻人同時摑倒在地。 既然動手,便不給對手以喘息之機,此乃司馬風愂的教導,而莫問也確實是這么做的,出招并無拳爪,皆是揮掌,掌掌打臉,用力沉重。 待得老五聽到動靜開門而出時,那三個蠻人已經被莫問打出了院落。 與人動手,打臉是最傷尊嚴的,蠻人出得院落并未逃走,而是高聲呼喊同伴前來相助,在街道東側收拿米糧的蠻人聞聲而至,片刻過后已然趕來十余人,諸多蠻人手持腰刀利斧將院落團團圍住。 “再敢上前,必殺之?!蹦獑柵凯h視這群蠻人,在此之前他本不想動手,但這些蠻人明顯是沖著王元嫆來的,王元嫆是老五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家人,膽敢犯及他的家人,莫問自然不會忍耐。 這些蠻人常年與漢人打交道,多能聽懂莫問的話,莫問此語一出,竟然無人膽敢上前,那三個口鼻噴血的同伙兒以及莫問身上所穿的道袍都令他們心驚。 莫問話畢,沒有急于再開口,兩次開口間隔的時間越長威壓的效果也就越大,況且他此番的確動了殺機,若有強盜再敢動手,他勢必會取對方性命。且不管是何種良善之人,一旦殺過人就再也不會心存迂腐善念,自從在鄴城的將軍府殺過人之后,殺人對于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膽敢打傷我們山中弟兄?”僵持過后,一個賊眉鼠眼的持刀強盜壯著膽子發問。 莫問聞言知道對方氣勢已餒,故此并未答話,而是冷聲發問,“是何人告知你們我家中住有女眷?” 莫問說完,那強盜并未回答,而是環視左右,等待鎮子他處的同伙趕來支援。 “老爺,跟他說那么多廢話干啥,直接打死了事兒?!崩衔迨殖植说陡呗暫艉?,他最喜歡用的是木棍,此番提了菜刀出來說明他是動了真怒,搶糧食他能容忍,搶老婆必須拼命。 “我們初來此地,不要惹是生非,若是他們說出是何人告知了他們我們院中有女眷,我們便不為難他們,若是不說,別說糧食帶不走,人也得給我留下?!蹦獑栯m然是沖老五說話,但此語無疑是說給那些強盜聽的。 此時陸續的自鎮子其他地方趕來了十余人,強盜人數已經接近三十,氣氛越發緊張,諸多強盜摩拳擦掌,多有動手之意。 莫問見狀心中略急,要殺掉這些強盜想必不難做到,但日后難免留下后患,一旦動手勢必傷人結仇,若能不結仇怨才是處事上策。 心念至此,追風鬼步暴然施出,待得眾強盜反應過來,莫問已然站于原處,手中抓著兩把蠻刀。 “非要見血才得信服?”莫問反手將那兩把蠻刀扔于空地。 眾強盜見狀面面相覷,徒手奪拿兵器較之殺人性命還要難上幾分,莫問若要殺人,此番已經有兩人命喪當場了。 “你與那三人去將告密之人帶來,如若不然,你們今日便要盡數留下?!蹦獑柼种钢茄恢沟娜藳_那賊眉鼠眼的賊人說道。 此語一出,眾強盜無不愕然,短暫的猶豫之后不約而同的沿街向東逃逸,莫問見狀再度忽閃而出,擒風鬼手頻頻施出,此番他并未以拳掌取強盜死xue,而是以指爪取人氣xue,但凡中招者無不癱倒在地不得行走。 那四人似乎頗講義氣,見同伴倒地,紛紛回身攙扶。 “將那告密之人帶來,我放你們離去?!蹦獑栐俣乳_口。 那四人見莫問一味堅持,知道不將告密的鄉人帶過來今日是不得善了的,猶豫片刻之后轉身向東跑去,那些被點到氣xue的強盜留在原地,痛嚎不已。 “老爺,昨天不是說了不動手嗎?”老五跑到了莫問的身邊。 “傷我家人,豈能輕饒?!蹦獑栒_口。 老五聞言連連點頭,轉而抬手指著那些倒伏在地叫嚷不已的強盜,“老爺,你再給他們一下子,別讓他們哭爹喊娘的亂叫喚?!?/br> 莫問聞言緩緩搖頭,他先前所封的只是強盜的腰部陽關xue,陽關被封雙腿便無知覺,若要令眾人住口便要封吐氣xue道,人能發聲全憑氣息,氣息若絕生機便斷,故此封點啞xue要比封點其他xue道難上許多,力度若是拿捏不準,便會將人憋死。此外,人身諸xue各有經絡歸屬,并無封一xue而全身難動,不得發聲的功夫和手法。 片刻過后,四個強盜拖著一鄉人自東街回返,那鄉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先前本就驚懼不已,在見到癱了一地的強盜和手持菜刀的老五之后更是嚇的亡魂大冒,被拖到近前癱倒在地,抖若篩糠,頭亦不敢抬起。 “就是這個人告訴他們三個你家中的女眷極為貌美?!辟\眉鼠眼的強盜伸手指著地上的男子。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此人他曾經見過幾面,觀其舉止當是無賴之屬,做出此等事情亦不足為奇。 “老五,你說如何處置此人?”莫問轉視老五。 “一棍打死?!崩衔逡а狼旋X。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轉而讓于旁側。那無賴眼見情勢不妙,立刻磕頭搗蒜的求饒,對于這獻媚害人的無賴老五也不心軟,反手就是一刀。 莫問見狀陡然皺眉,他本以為老五手中無棍,至多教訓一下那無賴,未曾想老五氣怒之下竟然真的將他砍殺了。 被刀砍殺的人難免流血,老五之前與人動手都是用棍的,忽然見到噴血的場景難免受驚發愣,莫問見狀抬手示意他退后,轉而為那些痛嚎不已的強盜解開了xue道。 “你們尋些糧草度日過活,我也不難為你們,但你等日后休要再入我宅院,若再來侵擾,我定尋到你等巢xue,盡數殺之?!蹦獑柍鲅跃?。 既然丟了臉面,哪個還會多待,眾強盜聞言也不答話,拾撿兵器轉身就走。 “把這尸身抬走?!蹦獑栔钢蔷呤頉_強盜說道。 強盜聞言分出兩人,上前拖那尸身。 “老爺,拉車的是咱的馬?!崩衔遄蚤T口抬手東指。 “我們要了也無甚用處,送與他們罷?!蹦獑栟D身而回,既要立威令其不復再來又不能結下死仇,這一尺度著實不易拿捏。 “動手不留情,留情不動手,既然決意殺那無賴,動手之際便不可遲疑,事后也不可錯愕?!边M院之后莫問沖老五說道。 老五聞言先是一愣,轉而低聲開口,“老爺,其實我沒想殺他,我以為手里拿的是棍子?!?/br> 莫問聞言哭笑不得,擺手之后進入正屋。老五則大呼小叫的進了東廂沖王元嫆大肆炫耀抖威。 回屋之后莫問將先前之事再度斟酌了一遍,感覺如此處置當不至留下后患,心中也就坦然了。 強盜走后,鄉人出門,強盜走的匆忙,自然不會告知眾人是誰殺了那無賴,眾人自然而然的認為是強盜所殺,加之此人生性不良,便是死了也無人在意。 由于擔心此事未了,莫問便沒有急于再度進山,下午一直自房中閉目靜坐,將煉丹的步驟和禁忌自腦海中反復斟酌,相較于靈物藥草而言,上好的丹鼎更加難得,既然得了丹鼎,當盡快煉制丹藥。 山外小鎮的生活是平靜的,不過凡事皆有陰陽兩面,平靜與無聊是相伴相生的,莫問需要這種平靜,可是老五和王元嫆感受到的只是無聊,尤其是王元嫆,由于擔心自己容貌惹禍,幾乎足不出戶,這對于大戶人家的女兒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莫問發現了這一點卻無計可施,此時時局動蕩,戰亂四起,能活著便值得慶幸,豈能凡事皆隨心意。 晚飯過后,老五和王元嫆為莫問準備進山的干糧,莫問則盤坐念經cao行晚課,就在晚課即將完畢時他聽到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雖然急促卻并不雜亂,可見來人只有一騎,聽那策馬的聲音來人似乎是名女子。 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于門外停止,隨即便是翻身下馬的聲音,蠻人戴有各種飾品,移動之下多有聲響。 “老爺,外面來人了?!崩衔迮苋胝輿_莫問說道。 莫問念經未畢,便抬手示意老五稍安勿躁。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女子的聲音,“白日里承蒙先生慈悲抬手,龍含羞特來送還馬匹?!?/br> “老爺,是來送馬的,我去開門?!崩衔遛D身欲行。 莫問無奈之下中止念經,探手拉住了老五,“來者不善,我親自去……” 第七十八章 苗女 莫問穿鞋出門,到得門前拉栓開門,院門尚未打開,一股香氣已然自門外飄了進來。待得開門,香氣更重,香氣的主人是一身穿花衣,頭戴布箍的女子,此人年紀當有二十七八,粉面圓臉,眼大鼻挺,紅唇奪目,在這境外蠻荒當屬絕美之屬,即便在境內也算得上美艷婦人。 “龍含羞見過先生?!遍T外的女子率先沖莫問行禮,行的是男人的拱手禮,其身上帶有大量佩飾,耳上戴有偌大的銀色雙環,施禮之下玉石碰觸金銀,響聲叮當。 “好說,請問姑娘如何稱呼?”莫問并未閃身讓路。 “我叫龍含羞,是呼瑪山的主事,”龍含羞說到此處伸手指著身后的那匹馬,“這匹馬是先生所有,特來物歸原主?!?/br> “白日里山中的幾位英雄欲對我家中女眷無禮,故此才多有得罪,此馬我要了也無甚用處,便送予龍姑娘,權充賠罪酒錢?!蹦獑栕焐峡蜌?,言語卻并不謙和。由于不摸底細,他并不想得罪此人,不過也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 “先生一直擋著門不讓我進去,難不成怕我意圖不軌?”龍含羞挑眉笑道。 莫問聞言瞬時感到面熱,此女雖然名為含羞,言行舉止卻毫不矜持,意圖不軌一詞用的也頗為放肆。 短暫的猶豫之后,莫問側身邀客,對方既然請求進門,若是再將其拒之門外便是失禮,亦落人口實。 龍含羞牽馬進門,站在東廂門口的老五見狀不待莫問發話就走上前去接過了馬韁。 莫問見狀微微皺眉,他先前一直不愿收回這匹馬是因為龍含羞是騎它而來,若是留下馬匹龍含羞回程就沒了腳力,眼下他就開始犯愁,少頃龍含羞如何回山。 “我們初來貴地,屋舍破舊,龍姑娘若是不棄,請往正屋說話?!蹦獑柮髡埌邓?。 “這房子是破了些,先生乃深藏不露的高人,住這房子無端的屈了尊身,明日我與那老瞎子說上一說,讓他們為你們再起新房?!饼埡哒f話之間邁步走向正屋。 “此處清凈,不必麻煩?!蹦獑枱o奈苦笑,此女所說的老瞎子指的是年老視物不清的姬姓族長,此女如此熱情絕非無故,她此番到來必定意有所圖。 雖然心中犯疑,待客之禮總不能缺,莫問移步之時沖正在馬廄拴馬的老五說道,“沏茶待客?!?/br> 那龍含羞率先進屋,環視著房中事物。莫問隨后跟入,點亮了正屋的油燈之后抬手示意龍含羞入座。 “龍姑娘遠道而來,不知可曾進過晚飯?”莫問落座開口。 “我聽他們說這小鎮上來了位深藏不露的高人,馬上趕過來想要一睹真容,哪來得及吃飯?!饼埡咧币暷獑?。 “慚愧,慚愧?!蹦獑柨嘈[手,此女不愧是強盜頭子,行事好生大方,第一次登門竟然好意思留下吃飯。 不過她既然開口,就應該盡地主之誼,莫問苦笑過后沖門外喊道,“龍姑娘尚未用飯,做些飯食來?!?/br> “好嘞?!崩衔宓穆曇糇詵|廂傳來。 莫問豈是第一天認識老五,聽得老五答應的如此歡快,知道他要自飯中做手腳,故此急忙出言補充,“多做一些,晚間我也沒有吃飽?!?/br> “哦?!崩衔宓穆曇袅⒖滩粴g快了。 “白日里族人多有得罪,還望先生不要往心里去?!饼埡邲_莫問笑道。 “好說,好說?!蹦獑栯S口應聲。 “聽先生口音不似這近處人氏?”龍含羞大膽的直視莫問。 “龍姑娘也未曾出過遠門吧?”莫問反問,龍含羞此語無疑在試探他的底細,他豈能不知。 “哦?先生為何有此一問?”龍含羞側目問道。 “我們晉人并不以先生稱呼出家的道人?!蹦獑柦舆^王元嫆端來的茶水遞予龍含羞。 “先生說的對,我不懂你們漢人繁瑣的禮儀和規矩?!饼埡唣堄信d趣的打量著王元嫆,待得王元嫆端著木盤離去方才收回視線,“先生本是漢人,為何會來到這荒涼的境外?” “龍姑娘聰慧非常,可猜上一猜?!蹦獑柸晕凑婊卮鹚膯栴}。 “先生雖然身懷絕技,卻為晉國所不容?!饼埡唠S口回答。 莫問聞言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先生既然在這里買田置地,想必是不會再回去了吧?”龍含羞問道。 “暫無回鄉打算,時候不早了,龍姑娘還是直說來意吧?!蹦獑柌幌昌埡叩臒o禮直視,也不喜她身上濃重的香氣。 “先生多心了,我此番前來實是賠罪來了,先生高抬貴手饒了他們性命,呼瑪山欠下了先生的人情?!饼埡邤[手說道。 龍含羞身上本就香氣濃重,擺手之下香氣更濃,莫問與她相對而坐聞的極是真切,如此濃重的香氣難免令他心中起疑,不過此時周身并無不適,亦未感覺到涼意,這就表明龍含羞并未對其下毒。 此時老五端來了飯菜,龍含羞移走茶水開始進食,她用不慣筷子,不會夾捏,而是滿把抓握,大口撥吃。 莫問本來對她大有成見,尤其是她身上的香氣總是令他想起林若塵,一想起林若塵他就感覺憋悶氣堵,不過此時見了她的吃相,厭惡之情反倒消減了幾分,世間女子多有矯揉造作,行止無不做那弱不禁風之態,似這般真實的女子反倒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