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莞猜不透他是什么想法。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不安的心情，叩了叩門走進去。

    “傅總，您的咖啡?！?/br>
    傅亦銘正站在鏡子前，側著臉檢查左頰的傷勢，見她進來，只悶悶的“嗯”了一聲。

    封莞也不敢動，只安靜地站在那兒，局促地握緊手。

    “我昨天...”她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br>
    傅亦銘轉過眸，眼神淡淡的：“我沒資格過問員工的私生活，想開除你，申請勞動仲裁，法律也不會和我站一邊。你還緊張什么？”

    他的話句句帶刺，陰陽怪氣味十足。

    封莞聲音很輕：“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動手的，我...”

    “怎么，還想賠錢？”傅亦銘轉身坐到辦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用淡漠的目光審視著她，“你是覺得我缺錢嗎？”

    封莞干笑兩聲，聲音溫軟，透露著討好：“當然不是?！?/br>
    她拿起用毛巾裹的冰袋，朝他晃了晃：“我只是想給您消消腫?！?/br>
    傅亦銘眸色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輕點了下頭。

    封莞獲得首肯，走到他身邊，微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毛巾抵在他的臉上，緩緩滾動。

    她今天穿得襯衫領口有些松，傅亦銘無意中側目，瞥到一絲若隱若現的春光。

    心頭突然涌上一股燥火，片刻間燎紅了他的耳朵和臉頰。

    他下意識將封莞推開。

    啪——

    封莞沒拿穩毛巾，冰塊散落，掉到桌面上，砸濕了他的文件。

    她一邊去撿冰塊，一邊連聲道歉。

    傅亦銘突然問：“你就這么喜歡酒吧那種地方？”

    一想到可能有別的男人也曾無意中瞥見他看過的這抹風景，他就感到煩躁。

    無名火直竄上頭頂。

    封莞抿了抿唇，沒答。

    “哦，這是封秘書的私生活，我貌似沒資格過問。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备狄嚆懧曇魮搅私z冷意，臉色沉得厲害。

    封莞只覺得這人的情緒陰晴不定，越發難以捉摸。

    “并不是喜歡。我只是覺得在那里很自由，偶爾去玩，算是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狈廨傅吐暤?。

    傅亦銘別過眸子，深邃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后收回。

    “嗯，我明白了。你回去工作吧！”

    明白？他明白什么了？

    封莞不敢多問，只能一頭霧水的離開了總裁辦。

    很快，封莞就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云臺縣的公益活動，傅亦銘讓徐朗代替她去。過去她份內的工作，傅亦銘也通通直接交給徐朗。

    徐朗開始每天忙得團團轉，而她的工作日常最多給傅亦銘沖杯咖啡，系個領帶，然后坐在工位上發呆。

    習慣了忙碌的生活，猛然閑下來，封莞突然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午餐時間，蘇菁約封莞一起去公司樓下的面館吃飯。

    左右封莞手頭也沒什么工作，便和她一起去吃飯。

    餐桌上兩人隨口聊起天。

    “現在很多公司的老板雞賊得很。前段時間夏招，我朋友那個公司招了很多應屆生，讓老員工慢慢帶。結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封莞咬了口面，隨口問道。

    “老員工把新進來的實習生帶出師，結果公司開始重用實習生，連工作都不給老員工安排。每次周會，還要在會上宣讀實習生的業績，數落一番老員工。后來很多老員工受不了這種精神虐待，干脆辭職。也有的因為很小的失誤被開除?！?/br>
    “因為公司把核心工作都交給了實習生，有沒有那些老員工都一樣?！痹S菁憤憤然說道：“你說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封莞聽著這兒，突然五味雜陳，口中的面頓時不香了

    當一個人可以被任何人代替的時候，就說明他失去了價值。

    她最近為什么這么清閑，忽然就全能解釋清楚了。

    傅亦銘是個言出必果的人，他既然想開除她，那必然鐵了心。

    上次他想開除她，被她以勞動法給反駁了回去。所以他決定溫水煮青蛙，慢慢熬死她。

    她就是卸完磨要宰的那頭驢！

    而此時，總裁辦里，傅亦銘從一堆需要簽字的文件中抬起頭，問徐朗：“最近封秘書怎么樣？還有壓力嗎？”

    徐朗想到他每天被突然劇增的工作量搞得焦頭爛額，封莞就坐在電腦前悠然自得的玩蜘蛛紙牌。

    這要是還有壓力，那處于高壓下的他算什么？

    于是，他搖搖頭，說：“封秘書應該沒有壓力?！?/br>
    傅亦銘點點頭，眼尾輕挑，嘴角勾起一個小幅的弧度。

    她沒什么壓力需要去酒吧釋放了吧？

    如果她知道，這些都是他特意安排的，估計會受寵若驚。畢竟沃鳴那么多員工，這樣的待遇，她是獨一份。

    想到這兒，他唇角的笑意漸濃，有幾分倨傲的意味。

    他喜歡誰，不用去追。因為他有一百種方法，讓對方忍不住動心。

    第15章 禁止

    夏歆發現封莞最近很奇怪。

    蹦迪不去了，酒也不喝了。今天是周末，朋友給了她兩張音樂節的門票，夏歆化了個濃妝，換上超短裙。見封莞沒動靜，于是去她房間催促。

    封莞坐在書桌前，穿著一身小熊睡衣，頭發隨意挽起。她一只手托著下巴，白皙修長的手指將手下的書翻了一頁。

    夏歆催促道：“你怎么還沒化妝！”

    “我不去，你自己去玩吧?！狈廨笡]精打采地說。

    “還糾結著呢！工作少你不應該感到開心嘛！周末不用加班多幸福呀！”夏歆走進來，在她身邊坐下。

    封莞搖搖頭：“沃鳴從來不養閑人，傅亦銘肯定是因為酒吧的事記仇。他想開除我但又擔心我申請勞動仲裁，所以故意孤立我，等哪天揪住小辮子，我估計就要立刻滾蛋了?！?/br>
    “你確定一個身價百億的大boss，會和你計較這些？”夏歆懷疑道，“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這種人?！?/br>
    那天酒吧匆匆見了一面，夏歆對他的印象很不錯。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么條順兒的帥哥。

    封莞無語地瞥一眼夏歆。

    她在夏歆面前吐槽了傅亦銘五年，結果就見一眼本人，她就把傅亦銘如何壓榨剝削她的事情拋之腦后。

    還真是國民好閨蜜。

    “我在沃鳴工作五年，經驗告訴我，這種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狈廨秆鄣稒M過去，警告她必須和她統一戰線。

    夏歆癟癟嘴，說：“不然你試著討好，看能不能挽回？”

    封莞嘆氣道：“我這不是在嘗試嘛?！?/br>
    他喜歡有內涵有文化的秘書，所以封莞就跑去買了幾本書回來啃。

    手機又安靜了一上午，封莞心慌得很。已經連續兩周周末，傅亦銘沒交代給她任何工作。

    她旁敲側擊打聽過，這兩周周末徐朗一直在加班。

    一想到自己即將丟掉這份高薪工作，封莞就后悔那天為什么沒管住自己的腿要去酒吧！

    突然，桌角的手機鈴聲響起。

    封莞看見傅亦銘的名字，立即坐直，接起電話，語調溫軟：“喂，傅總?！?/br>
    “現在過來，陪我去奶奶家一趟?！彼穆曇敉钢那謇?。

    “好的！”

    也不是所有事情徐朗都可以代替她，比如她要在他家人面前假扮女朋友的事。

    封莞的心中燃起希望。她化了個淡妝，換了件淡黃色的長裙。臨走時，把沒讀完的那本書揣進包里。

    半個小時后，封莞趕到傅亦銘的公寓。

    由于是去奶奶家，所以傅亦銘不得不擔當司機。

    封莞識趣地坐進副駕駛的位置。

    她系上安全帶，包包放在腿上，露出書的一角。

    傅亦銘余光瞥見，問她：“封秘書又喜歡看書了？”

    封莞瞇著笑說：“我一直都喜歡看書，尤其是像‘時間簡史’這類比較難懂的，我很享受鉆研文字的過程?！?/br>
    傅亦銘輕挑了下唇，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你不是更喜歡去酒吧？”

    封莞強調：“之前也只是偶爾去?！?/br>
    看來他的安排很有成效。

    他又問：“最近對工作還滿意嗎？”

    他的話被封莞自動翻譯成“提心吊膽的滋味好受不？”、“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和我犟嘴！”、“笑話！我開除不了你，還折磨不了你？”

    然而封莞也不敢說不滿意。

    她假裝沒聽懂他話中深意，彎起眼，露出討好的笑容：“當然滿意。最近的工作很輕松，完全沒有壓力。我朋友都在羨慕我，因為在別的公司，不會有像您這樣體恤員工的老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