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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空間之丑顏農女在線閱讀 - 第383節

第383節

    冬梅家住的地段不算好,馬車行程也要將近半個時辰,在一條弄堂的盡頭,第一家就是。鋪子關門,已經聞不到芝麻的香氣,門口貼著一張大紅紙,上面用梅花代表天數。

    平陽百姓大多數不認識字,如果有商家臨時有事關門,會在門口貼上一張紅紙作為告示,上面用梅花代替天數,在你歇業的日子上打鉤,這樣百姓不認識字,也能看懂。

    紅紙上一共打了十五個勾,代表正月十六營業,鋪子的窗戶已經上了板子,在前院喊注定沒有人應答,青璃給車夫端了一杯茶,讓他在這里等待一會兒。

    這邊多半是普通的百姓居住,算不上大富大貴的人家,弄堂窄小,馬車進不去。青璃帶著于嬤嬤下車,又抱出布料和幾個禮品盒子。

    進了弄堂,右轉第一家就是冬梅家的后宅,這邊靠街道,為了防止半夜有小賊偷雞摸狗,家家院墻很高,從弄堂里張望,只能看到家家戶戶的屋頂,沒有一點響動。

    “小姐,你看吧,沒準北地和咱們京都習俗一樣呢?!?/br>
    于嬤嬤縮縮脖子,從馬車上下來立刻感到了寒意,這風刺骨,專門往脖子里鉆,她戴上厚厚一層圍巾也無濟于事,只得不停地跺腳搓手。

    大年初三,出行容易犯口舌,所以百姓們都在家里貓冬,偏偏自家小姐心血來潮,非要出門走走,第一看就去給家里的下人送東西,那個富順不過就是個掌柜,不上門拜年就算了,架子可不小。

    于嬤嬤很愛挑理,青璃也沒理她,富順為了平陽的鋪子舉家遷移,而且她沒說過年會來平陽,年前離開平陽,富順也是磕了頭的。

    冬梅家的小院,大門緊閉,兩扇朱紅色的鐵門,在門上面落著厚厚的雪,似乎大年初一晚上,平陽也落了雪,這么說,冬梅可能在家里沒有出門。

    “在家嗎,有人沒有?”

    于嬤嬤拍著門板,喊了兩嗓子。院子里面靜悄悄地,沒有聲響,于嬤嬤以為自己手勁小,繼續再接再厲,連續拍門板拍得手疼,她抖抖手,“小姐,里頭好像沒人?!?/br>
    “不會吧?”

    從來沒聽說冬梅有什么親戚,她很早就跟了趙晚春,可以說沒有親人。春兒姐和北堂諺私奔,冬梅也遭了連累,趙知府非常想處置她,最后還是知府夫人求情,把人配出來。這大過年的,今兒有是不宜出行的日子,按理說應當在家里。

    “小姐,這會是晌午,可能是人家歇晌呢,沒聽到?!?/br>
    于嬤嬤抽了抽嘴角,她拍門的聲音都要趕上官府抄家了,剛才對面的人家都有人探出腦袋,就算是歇晌也要被吵起來,如果在家還沒有開門的話,八成是人家夫妻正在享受魚水之歡,這個時候打擾,確定不是好時機。

    “要老奴看,您就把禮品盒子扔到院子里?!?/br>
    想到此,于嬤嬤眼神閃爍,她擠眉弄眼,暗示青璃,“您懂功夫,直接飛過去就行,老奴老胳膊老腿的,墻頭都爬不上去?!?/br>
    青璃一臉黑線,于嬤嬤這思想,自從上次在極樂山莊享受回來,那想法就和正常人不一樣,要她說,最美不過夕陽紅,于嬤嬤也才四十出頭,守寡這么多年,也挺孤單,家里要是有合適的下人,享受第二春也不錯。

    “那行吧,就當做好事不留名?!?/br>
    那些吃食就不送了,青璃抱著布料和幾個匣子,對著于嬤嬤囑咐幾句,她施展輕身術,一個躍縱,翻到墻頭之內,院子里沒有腳印,落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灶間上面煙囪沒有冒著煙霧,看來不是沒出門,而是根本不在家。

    這些布料放在室外,若是下雪的話,會被雪覆蓋,一般人家柴房的門都是打開的,青璃正想放匣子放到柴房,冷風一過,正房的門突然被吹開,發出“吱”地一聲。

    “冬梅,你在家嗎?”

    青璃察覺到不對,她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木架子上,打開房門,頓時,屋里飄來濃重的血腥味,青璃心里咔嚓一聲,直覺不妙。

    抽出身上的天蠶絲軟劍,青璃把房門大開,用旁邊的木頭擋住,冷風灌注進屋內,血腥味又夾雜一種塵土的味道,青璃走進偏廳,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呆愣。

    偏廳的桌上,擺放著年夜飯,已經涼了。屋內的炭盆熄滅,炭盆里還有血跡,地上躺著兩具尸體,女子是趴在地上的姿勢,身上亂七八糟,至少有七八十刀,血跡延伸到屋門口,被高高的門檻擋住,看身材和頭飾,是冬梅無疑。

    在冬梅的前方,是他的夫君,那個大戶人家的庶子,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球凸出,人頭落地,滾在桌子下面,身體在另一個方向,身上沒有多余的傷口,被人砍下了腦袋。

    沒有爐火,室內的溫度很低,這些血跡已經凝結成了冰,青璃蹲下身子,用手在上面一抹,滑滑的。今年是大年初三,按照室外沒有足跡的雪和大門口上完好的落雪推測,二人至少在大年初一之前遇害。

    餐桌上食物豐盛,雞鴨魚rou都有,擺放了三個酒杯,青璃注意到這個細節,為什么會有三個酒杯呢,兇手下手雖然狠毒,切口處卻不太整齊,看起來不像是個練家子。

    房里一切沒有什么異常,青璃走到里面,在炕上擺放著幾個禮品盒,青璃認得,都是平陽老字號所出售的糕餅點心,價錢稍微貴一些,按照冬梅現在的情況,也不是買不起,但是絕對沒有必要買盒子這么精致的,難道說,這是兇手送的?

    天氣冷,室內結冰,尸體橫七豎八狀,慘不忍睹,青璃覺得還是不翻動為妙,報官,留給官府處置。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不?”

    于嬤嬤左等右等,院門里沒有聲音,小姐也沒出來。莫非是冬梅家里有人在?那也要快點開門讓她進去烤烤火啊,在外面站上一會兒,于嬤嬤嘴唇發紫,恨不得鉆回馬車上。

    “來了!”

    青璃從里面打開大門,于嬤嬤正要進門,被她攆了出去,“我在這里等你,你跟著車夫去通知巡邏的士兵,叫人把這個弄堂包圍,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現在是衙門休沐期,去報官找到官差,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里面發生命案,又是第一現場,必須好好保護。

    “小姐,您又要抄家?就算人在,沒給您開門,也不用如此生氣吧?”

    于嬤嬤見自家小姐臉色陰沉,瞇著眼睛,以為那夫妻二人得罪了小姐,她一頭霧水,根本沒有多心。

    “發生了命案,所以快去吧?!?/br>
    青璃眉頭緊鎖,她靠在院墻上,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屋里血腥味充斥著她的胸腔,她忍住嘔吐之感,微微地擺擺手,閉口不言。

    于嬤嬤唬了一跳,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事情的原委,她不敢耽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車夫那里跑,去找巡邏的士兵報信。

    北風蕭瑟,青璃的手凍得通紅,她把手放在嘴邊呵了一口熱氣,又搓了搓臉頰,心情很是復雜。兇手到底是誰呢,是不是宇文鯤知曉冬梅得到了消息,故弄玄虛,找了這么一個非專業的殺手,還是說,冬梅夫婦二人與人有齷齪呢,桌上的三個酒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毫無頭緒,青璃對是冬梅和趙晚春之間的事情知曉的并不多,上次二人見面,翻找畫卷的時候。冬梅因為傷心,曾經提過,但涉及到春兒姐的*,冬梅實際隱瞞了一些情況,她也沒好再打聽。

    宇文鯤察覺到地道被發現,這種可能性有多少?淳于諳不是說,最近北堂諺皮貨鋪子的掌柜還走了地道,是故意為之還是?若是這樣,事情就復雜了。

    約莫等了兩刻鐘,北地士兵這才喘著粗氣趕過來,這一來就是幾百人,胡同內有了大動靜,一些在家里的百姓,紛紛把大門開了一個小縫隙,探出腦袋觀望。

    “少夫人,您沒事吧?”

    帶頭的小隊長臉色通紅,額頭上出了汗,這樣冷的天,跑得太急,被風一吹,更容易感染風寒,青璃讓于嬤嬤敲開隔壁有人的人家,馬車上有紅糖,再要一些姜塊,給這些士兵們熬湯驅寒。

    “我沒事?!?/br>
    吩咐完之后,青璃這才松了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現在車夫已經去衙門通知,在官差來之前要麻煩士兵守在這里等候。

    隔壁的人家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膽子很小,見到城北大營的士兵們包圍了胡同,嚇得顫抖的身子,一臉的哭意,結結巴巴地問,“這,這是咋回事?”

    “出了人命案,就是你家隔壁的香油作坊?!?/br>
    如果說是年三十晚上發生的命案,隔壁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所以也是重點要排查的對象,那婦人一聽,瞠目結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乎不相信,“人……人命案?”

    “恩,小兩口被殺在偏廳?!?/br>
    于嬤嬤聽見青璃的描述,補充了一句,那婦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過去,哭道,“我的嗎啊,怎么得了啊,隔壁出現兇殺案,那就是兇宅,晚上還不得鬧鬼??!”

    “這是重點嗎?”

    于嬤嬤翻了一個白眼,非常氣憤,人都沒了,不關心幾句,竟然跑偏,說什么兇宅的問題,她恐嚇道,“你家也是懷疑的對象!”

    婦人整了整衣擺,深處手指指著天,哭嚎著,“天地良心啊,那隔壁是個新嫁娘,就在成親那天給我們街坊鄰居發過喜餅,然后我們回了幾個雞蛋,就沒別的來往了!”

    婦人讓青璃和于嬤嬤進了院子,指著兩家的院墻,上面也浮著一層雪,“他家是個作坊,有庫房,所以院墻高著,在我家根本看不到她家啥情況?!?/br>
    婦人家里有正屋三間,兩旁只有三間低矮的柴房??拷芳业脑簤芨?,而與另外一家的院墻很低,也就到青璃的脖子處,那邊院子站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正在往這邊張望。

    “于嬤嬤,你先去給將士們熬上姜湯,多放點姜,不夠馬車小幾的柜子有?!?/br>
    青璃對著于嬤嬤擺手,這時正房走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漢子,見到青璃揉揉眼睛,搞不清楚狀況,這不是少將軍的未婚妻莫家小姐,怎么跑他們家了。

    “牛子,隔壁香油作坊那家兩口子,被人殺了?!?/br>
    婦人抹著眼淚,不停地哆嗦,哭著道,“到底誰那么狠心啊,多虧院墻高,你說這大過年的……”

    “什么時候?”

    男人要鎮定很多,他對著青璃抱拳,問道,“莫小姐,這是啥時候的事???小人薛牛,是威遠鏢局的鏢師?!?/br>
    提起威遠鏢局,青璃不陌生,兩家經常有合作,而且這個鏢局信譽不錯,自家堂姐夫也是鏢師,所以青璃客氣道,“目前還官府的人還沒有來,要等仵作驗尸過后才能知道?!?/br>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還見到了人?!?/br>
    威遠鏢局經常要到各地走鏢,薛牛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趕了一夜的路,這才回到平陽,經過胡同的時候,看到那家的庶子出門,手里還提著一個小瓶子,見到他,二人打了招呼。

    平日里,兩家是鄰居來往卻不多,因為他不在家,家里就她媳婦一個人,輕易不出門,他還有一個小子,已經十五歲,跟著師傅在鳳陽城學打鐵,那個老師傅沒有親人,獨身一人,兒子帶口信回來說,今年想和師傅一起過。

    原計劃是他和媳婦也跟到鳳陽過年,不過年前有一趟要緊的差事,給的銀錢多,鏢局里人都不想去,他為了多得銀子,就接下活計。

    大年三十早上見到了人,約莫晌午的時候,還聽到隔壁門打開的聲音,那會他在院子里劈柴,也沒留心。之后隔壁有沒有動靜,他也不記得。

    “晌午嗎?”

    青璃點點頭,為婦人,“你想想看,有沒有什么印象?”

    “小姐,我一個婦道人家,素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怕地痞流氓得知我男人又去走鏢了?!?/br>
    婦人言下之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也沒有關注過鄰居家。這個說辭倒也合理,畢竟院墻太高,年三十年夜飯的時候,四周都是鞭炮聲,萬一發生兇殺案,也聽得不是很清晰。

    除了可以確定人在大年三十早上還活著,沒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鎮上不比村里,年三十都在院子里,很少有人出家門,看不到冬梅家來的客人。

    于嬤嬤在灶間里端出大鐵鍋,士兵們排隊輪流喝姜湯,頓時感到身上暖和了有一些,少夫人就是對他們用心,一點小細節也能注意到,現在晚上巡邏也不那么難熬,還能吃到熱乎乎的rou餛飩或者湯面,有些士兵們已經開始期盼巡邏的日子。

    衙門里的官差和仵作過了一個時辰才被集合到這里,眾人怨聲載道,到底是誰那么沒人性,非要在大過年的殺人,進了屋子一看,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一地的鮮血結冰,這場面太恐怖。

    冬梅被仵作翻起身子,她的額角上還有傷口,似乎是被利器打傷,臉頰處也有血跡,可能是被放置的時間太久,她的嘴唇已經呈現青紫色,外圈蒼白,皮膚也透著不自然的死灰色。

    “莫小姐,您是第一個發現的現場嗎?”

    捕頭很有禮貌,好家伙,發現了兇殺案,第一時間不告官,先找北地士兵包圍弄堂,在平陽能這么做的,也只有莫家小姐,另外有權利的人是少將軍,可淳于少將軍根本不會管閑事。

    “恩,是我?!?/br>
    青璃把和冬梅的淵源簡單說了一遍,省略畫像的事,上次她回來把畫像全部帶走,冬梅那里留下的都是趙晚春很早以前的作品,屋內沒有被翻找的痕跡,兇手很可能并不是因為這個。

    “我們大人現在正在接待客人,等一會兒會親自來查探?!?/br>
    平陽這么大,發生兇殺案也不算很奇怪,每年都要有那么幾起,問題是死的人不一般,是原來趙晚春貼身丫鬟冬梅,并且死狀凄慘,這就有點蹊蹺了。

    青璃給捕頭指明桌上的酒杯又說明了鄰居薛牛鏢師的證詞,剩下的就靠官府來查案,北地士兵留下二十人待命,剩下全部撤走,繼續巡邏。

    “小姐,您到馬車上先去休息一會兒吧?!?/br>
    這一折騰,已經到了下晌,再過一會兒就是晚膳時間,外面又冷,青璃吸進去血腥氣又吹了冷風,她稍微有點頭疼,聽于嬤嬤的安排,上了馬車等候。

    “您喝點水壓壓?!?/br>
    于嬤嬤沒有進院子,但是聽進去的捕快說現場慘不忍睹,那個庶子腦袋都被砍下來了,她一哆嗦,突然想到前段時間來平陽,和麥芽小解遇到尸體之事。

    窗外的天越來越暗,馬車里點燃上火燭。青璃靠在車壁上,胸脯起伏不停,總是感覺身上有一種血腥味,“于嬤嬤,我記得有茉莉花的熏香?!?/br>
    “是小姐?!?/br>
    于嬤嬤手腳麻利地準備好香爐,染上一塊茉莉花的香片。官差忙前忙后翻找線索,在門口找到了布料和首飾,于嬤嬤下車去解釋,這是自家小姐帶過來,想要看望冬梅的。

    已經到晚膳時分,天色黑暗,院子點起了紅燈籠,冬梅和他夫君把小院裝扮的不錯,從外面看,白雪映紅燈,分外美麗,哪知道里面是另一番景象。

    仵作沒有移動尸體,選擇內間作為解剖之地。人死的時候,屋里是有火爐的,之后火爐熄滅,變得冰寒,條件限制無法準確推斷死亡時間,但是解剖了后,發現胃里并沒有什么東西,結合桌上的酒菜,大體是死于年三十的晚膳之前。

    三十的下晌就下了大雪,除了青璃的腳印,并沒有別人踩過的痕跡。三十那天應該是打掃過院子,后來到初一一直下雪,院子里又覆蓋厚厚的一層。

    通過隔壁薛牛的證詞,可以斷定,冬梅家里有人來,到底來者是何人,是不是兇手,現在有待考證。官府得知,這個庶子的本家,在最富貴的東城,那位置青璃很熟悉,和季悠的未婚夫陳公子家是鄰居。

    聽說那家家大業大,庶子也多,冬梅的夫君是最不得寵的一個,早早就被趕出來,分了一個家里人都看不上的小作坊,看起來衣食無憂,比起本家,差的不少一星半點。

    最有可能前來的就是親戚,知府夫人正在宅院里調查,家里的下人,丫鬟婆子等有沒有在年三十看過冬梅,有兩個官差來不及用晚膳,趕往庶子本家,去調查一些情況,沒準在其中能發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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