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自家小姐苦悶非常,憫夙心下微微悵然,試探道:“要不,奴婢去給三公子賠罪吧?” “你去賠什么罪?”辛四四立即否定了憫夙的提議,道,“他是爺,還真跟你一個丫頭賭氣不成?再說,我要你去賠罪我還是你的主子么?你主子就從沒有那么沒擔當過。不用你去,我叫上紙鳶去?!?/br> 她一個正室夫人,再加上紙鳶這個挺著肚子的妾,衛邯還能忍心就放著她們在芙蓉樓不管?即便是衛邯真的氣性大,就是不理她們,她也有辦法。 芙蓉樓做的是*的營生,白天晚上總是鶯鶯燕燕的小曲兒不斷。而到了晚上,樓里地下賭場大開,斗雞走狗打牌擲骰,人聲沸沸揚揚好不熱鬧,同春日里的廟會差不多。 辛四四帶著紙鳶驅車停在芙蓉樓門口,掏出帕子打打身上的薄塵,對小廝道:“走,前邊帶路?!?/br> 小廝唱諾,打前頭走著,到了門口有姑娘接過來接進,兩個穿著粉紅云羅霓裳的女人細細看著小廝身后跟著的辛四四和紙鳶,略有些驚訝,繼而笑道:“喲?兩位姑娘是來賣身的?” 另外一個涂脂抹粉,長得妖艷的女人聲音尖細,哼笑一聲,“瞧穿的這么金貴,是來買丫頭和姨娘的吧?有錢人家的夫人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一樣為了討好男人,連買女人回去的事都能做?” 辛四四也不生氣,雖然那女人半裸在肩膀上的衣服讓她覺得有些冷,不過還是笑意盈盈的回道:“你說的對,就是有錢人家的夫人,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丈夫找到青樓里來?!?/br> 紙鳶卻有些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面色很不好的指著那涂脂抹粉的女人,氣道:“你亂說什么?!” 辛四四按住她的手,搖搖頭,攢個柔柔的笑意,道:“我meimei性子急,沖撞了姑娘是她不對。還煩請姑娘帶個路,咱們是來找人的?!?/br> 言下之意,不是來惹是生非找你們拌嘴的。 那姑娘瞧了瞧辛四四,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到現在還是一臉笑容容的模樣,她還真沒見過哪家的夫人脾氣這么好。但凡趕著到芙蓉樓來找男人的,哪個不是發了瘋似的又砸又罵?捋捋食指上的戒子,“說罷,叫什么哪家的公子穿著如何?咱們進去給你知會一聲?!?/br> “衛尉府的三公子,衛邯。穿的什么……”辛四四略想了想,笑道,“我有些不記得了?!?/br> 再看方才說話的女人,嘴巴好似塞了個雞蛋,滿是詫異,“衛……衛公子……”她艱難地咽口唾沫,慌慌張張跑了進去,“mama,了不得了,衛家三夫人來了?!?/br> 未幾,老鴇子親自出來接她,滿臉堆著笑,道:“這怎么話說呢?不知道三夫人來,實在是失禮?!被仡^瞅瞅芙蓉樓的招牌,陪笑道,“三夫人別進我這風月之地,臟了您的腳。您到對面茶鋪等著,我這就去叫三爺,馬上給您叫出來?!?/br> 辛四四微微看她一眼,只道這個婦人身材略豐腴。微笑道:“那就勞煩你了?!?/br> 在對門小茶樓坐了些時候,芙蓉樓那邊依舊沒什么動靜,她挑眉順著窗戶往外瞅瞅,略略收斂笑容:“紙鳶你坐吧,有了身子仔細累著,只有你我兩個人的時候,不必遵守那么多規矩?!?/br> 紙鳶躊躇著,終還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有些擔憂道:“妾怕是三爺不出來……” 辛四四擺擺手,“無妨?!?/br> 小廝蹭蹭蹭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來,額上沁著些汗珠子,氣喘吁吁的回稟:“夫人,爺說了,不想見夫人?!?/br> 不想見她?還真以為她想見他???要不是呂氏對自己起疑,她用的著過來尋他么?不過是做做樣子,讓呂氏信任她沒什么二心。她現在身在衛家,還得指靠衛家替她撐腰,呂氏若不信任她,處處刁難她,她不等于給自己找罪受?再說,慕容煌那邊還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呂后和呂氏開始針對她,她可不會傻到以為慕容煌是真的喜歡她,喜歡她能讓她做個箭靶子,成為眾矢之的? 為了保住性命以后和孟扶蘇雙宿□□,她什么都忍得下。 彎起唇對小廝勾勾手指,附在小廝耳畔輕聲道:“你去給官家留個話。就說,他若不出來,咱們也不走,就在這茶館坐著。左右不過天黑了,就直接去芙蓉樓等,看他喜歡上了哪個姑娘,咱們幫他帶回去??瓷弦粋€就帶一個,看上十個就把十個都帶回去。要是全都看上了,反正咱們衛府家大業大,干脆就把整個芙蓉樓都買下,把這些姑娘們分個三六九等一一收房?!?/br> 小廝不由得呆了,心道,他家夫人這氣度,真不是一般大,實乃女中豪杰。暗自點點頭,回道:“小的記下了?!?/br> 又是一陣蹭蹭蹭的腳步聲,小廝眨眼就消失在芙蓉樓朱色的門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衛邯跟著小廝身后出來了,臉色鐵青,模樣駭人。 他提著衣擺疾步上樓,一臉怒氣的瞪著辛四四,“你真是能耐,要買下整個芙蓉樓?” 辛四四微微低頭,復又舉眸微笑,眼中一片清淡,“怎么官家不喜歡?” 他不答反倒繼續問,“把全芙蓉樓的歌姬舞姬分個三六九等一一收房?” 辛四四只是微笑到最大方得體,淡淡道:“我還以為官家是很喜歡。你看,官家整日醉生夢死在芙蓉樓,與其天天往外跑惹得母親父親和老太爺生氣,倒不如把她們都帶回府里去呢?!?/br> 衛邯的神色有一瞬間暗淡,死氣沉沉的走過來一步,周遭有些壓迫之感。卻很快恢復如常,仿佛方才沒有生氣,沒有過任何情緒。 “夫人真是我的好夫人,既然如此,我怎么舍得夫人坐在此處等我,為我受累?”轉而對小廝吩咐道,“走,打馬回府?!?/br> 紙鳶在一旁看著,已經被衛邯的模樣嚇得半死,還以為衛邯會出手打人,可結果卻讓她有些大吃一驚。不免對辛四四更加依賴起來,覺得以后只要盡量討好夫人,便能在府里好好生存著,孩子也一定不會被欺負。 只是她想的太多了,辛四四根本就沒有要庇佑她的想法,更別提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嬰孩。 ☆、第59章 媳婦這么把兒子請了回來,呂氏心里的幾分氣憤平了不少,對辛四四的態度也同以往沒什么兩樣了。 隔日,呂氏挑了兩個婆子到紙鳶屋里伺候,對辛四四囑咐道:“姨娘有了身子,要多多細心照顧?!?/br> 紙鳶在衛府從來是下人身份,沒想過有一天還能有這種優待,幾日下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人也胖了一圈,少不得重新多做了幾套衣裳。 衛邯跟辛四四置著氣,白天在賬房忙,晚上回來也不到她房里來,不是歇在紙鳶那里就是睡在書房。辛四四耳邊清凈,在府里閑著無事,便有些悶得慌。擺下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冷不丁瞅到擱在桌子上的庫房鑰匙,心思轉了轉。 眼見著就要年關,呂氏把庫房鑰匙給了她,她還一次都沒踏足庫房過。庫房里擱著各房的份例,各房照例每月到庫房來領,領多領少了她心里沒數,這回頭對賬的事情少不得要過來找她。閑著也是閑著,她把棋盤上的黑白棋收進棋盒,喚來個丫頭,問道:“下月的份例,什么時候發?” 婢子回道:“每月二十四,是各房領份例的日子?!?/br> 她抬抬手,“今天幾了?” 婢子又回:“二十了?!?/br> 辛四四起步走到窗前,瞧瞧外面湛藍的天,碧空如洗。凜冽的空氣里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梅香,低頭沉思一陣,轉身道:“走吧,同我去庫房看看?!?/br> 院子里幾只白頭鵯站在桑樹枝上,時不時叫上兩聲。辛四四打開庫房厚重的銅門,提步走進去。 羅列整齊的木箱堆砌在一起,辛四四走上前去打開,里面是一些金銀細軟,珠寶首飾。瞧著都是極其貴重的。不由得想起以前在孟府,這些活計似乎都是孟萁掌管著。也難怪孟萁心心念念總想著掌家,這么多錢財,擱誰身上不起貪念? 呂氏倒真是信得過她,也不怕她將錢財席卷一空,偷偷跑掉。 “清點的冊子現在可在賬房?”她抬頭看一眼跟過來的婢子,“二爺和官家都在嗎?” 婢子回說是,“現在還未到中午,都在賬房忙著?!?/br> 她點點頭,重又把木箱子鎖上,“咱們這就去賬房看看?!?/br> 賬房里很熱鬧,柜上的伙計們算盤一個打的比一個響。她進來,瞧見劉氏也在,正和個面生的伙計說著什么。衛邯和衛沖都埋頭對賬,并未注意到她的到來。 她留心站在門口仔細聽了陣子劉氏和伙計的對話,覺著這衛家是官宦,雖說也有幾個綢緞莊,到底比不得孟扶風遍布大江南北的商號。卻沒想到,只幾個綢緞莊就這么讓人忙了。 劉氏交代完伙計,順手抄起兩頁薄紙,正要拿給衛沖,猛然看到站在門口的辛四四,頓時愣在那里。 辛四四沖她笑笑,起步走過來,“二嫂?!?/br> 劉氏看著她,心思有那么一絲小小浮動不安,“三弟妹怎么突然想著來賬房了?我還以為三弟妹出身好,瞧不得這些到處都是銅臭味的地方呢?!?/br> 劉氏給了她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當著人的面倒還真不在乎她的臉。但她又不是那種臉皮薄的人,也不是點火就炸的炮仗,根本不生氣。 “二嫂說笑了,孟蓁的三叔伯就是商人,商號遍布大江南北,孟蓁怎么會瞧不得有銀子的地方?那些窮酸文士嘴里總說著不為五斗米折腰,顯得自己多高風亮節似得??烧f到底,不過是看著別人有錢吃得好穿得好,心里妒忌罷了。說白了,沒銀子國家哪來的國富民強?沒銀子,皇帝哪來的盛世江山?沒銀子,哪里來的滿朝文武的俸祿?退一萬步說,咱們衛家,可是在朝為官的,賬上更得關心著些不是?” 劉氏沒想到,這個妯娌年紀這么小,說話這么會拿捏,竟然說的她有些無言以對。她臉色很不好看,咬咬牙乜斜辛四四一眼,“帳都在柜上呢,你慢慢看?!闭f完頭也不回的捏著手里的兩張薄紙要走。 辛四四叫住她,笑的無害,“還麻煩二嫂把手里的東西留下?!?/br> 劉氏不由惱怒看向辛四四,忍了又忍,將手里的薄紙一揚,道:“老三媳婦,你別欺人太甚!這些是二房的份例,憑什么給你留下?公爹是同意讓你管庫房,可沒說賬房的事情也給插手?!?/br> 辛四四依舊笑意容容,“公爹是沒讓我管賬房的事情。不過,也沒聽公爹說,要二嫂來插手賬房的份例,咱們彼此彼此?!?/br> 劉氏氣的臉都扭曲了,她一向嘴笨,說不過別人,除了當著自家男人的面潑辣些,連常年有病不能下床的大夫人都說不過。眼下被人戳到痛楚,一時找不到地方發泄,正渾身發抖,身邊的丫頭不會看臉色,端過來杯茶。她狠狠的把茶碗打在丫頭身上,厲聲道:“不懂規矩的賤人,沒看到我在和三夫人說話嗎?!” guntang的熱水順著脖子躺下去,所過之處的皮膚通紅一片,厲害的地方早已經起來層水泡。小丫頭疼的大叫喊,頭上沁出一層汗。 聽到聲響,整個賬房的人目光都投了過來,衛沖和衛邯也被驚到,抬頭往這邊看過來。衛邯一看是自己媳婦,心里還有些疑惑。 辛四四忙走過去把小丫頭扶起來,對劉氏道,“二嫂你跟個丫頭置什么氣?”轉而關切的問小丫頭,“很疼吧?你跟忍冬下去上藥吧,這里沒你們什么事兒了?!?/br> 小丫頭淚眼汪汪的瞅著辛四四,自脖頸傳來的陣陣焦灼痛感讓她難受的很。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哪里做錯了,惹得主母這么不待見她。聽辛四四這么說,心里又泛起些感激之意,三夫人可真是個好人。 忍冬過來扶她,淺聲道:“你隨我下去上藥吧?!?/br> 此時,衛沖和衛邯已經走過來了,衛邯看看忍冬扶著的小丫頭脖子上一片通紅,忍不住皺皺眉,探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丫頭不敢多說話,只忍著痛回道:“是奴婢惹二夫人生氣了?!?/br> 衛沖則是拉過劉氏,問道:“誰又惹著你了?” 他看著劉氏那張氣悶的臉,心里就跟結著個疙瘩一樣不得勁。論溫柔,劉氏比不得大嫂,論知書達理,又比不得三房媳婦。這么多年天天看,日日看,都看的有些煩了。但他為人敦厚,又不是個善言的,只問了這么一句,便沒了下文。 劉氏忍不住抹起眼淚來,心道,你是個死人么?只問是誰惹我了,怎不問問是誰欺負我了?憤憤不平道:“還說,都是你,看看找的是些什么丫頭?一個個的凈會給人添堵?!痹掍h一轉,沖著衛邯道:“老三,今兒賬房的人可都在,你二哥也在,咱們兩房可得把話說清楚了?!?/br> 衛邯一怔,瞧劉氏鄭重的模樣,微微一曬,“喲,二嫂,你可別跟我說什么大道理的事情。有什么不滿的,我不管,我也管不著,您到爺爺那說去?!?/br> 自己媳婦沒過來以先,劉氏可是一點火都沒發。這自己媳婦一過來,劉氏就又是摔茶碗又是罵丫頭,他又不是傻子,跟他二哥一樣看不出來火候。多半是蓁娘說了什么,惹得劉氏心生不滿,這才拿個丫頭出氣。他可不想跟著婦人摻和這些破事,只是到底還是向著自家媳婦,補充道:“蓁娘她過來賬房是我叫過來的,庫房那邊還有些帳得給她對對。要是二嫂沒旁的事情,我們就過去那邊對帳了?!?/br> 劉氏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不追究了?推了一把衛沖,道:“你倒是說話??!”叫住衛邯,“老三,你別急,咱們今天把話說明白了?!?/br> “說什么呀?”衛沖和衛邯幾乎是同時說了這么一句。 辛四四有些想笑,忍了忍,道:“是該說說明白,既然庫房的鑰匙在我手上,也就等同于家里的長輩認同我當家。這往后不光庫房的帳我要對清楚,就是賬房的帳,我也要知道。要不然,賬房支到庫房的錢數,我不清不楚,那不就是我的不是了么?” 衛沖看著這個年紀不過十三的弟媳婦,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思,不禁暗暗吃驚。再一想,孟扶蘇在朝中是何等叱咤風云的角色?人說虎父無犬子,這孟氏是孟扶蘇親手調|教出來的,自然當是個巾幗不讓須眉。再看看劉氏,到底是個小商戶出身,家里有些錢財,自幼生在蜜罐里養的。不說跋扈任性,卻也不是個多有心思的人,遇到事情只會表面上跟人置氣,吃虧都吃在暗處里。 他人實誠,不想做這些無謂的爭辯,覺得劉氏爭的無用,開口道:“弟妹說的對,就照弟妹的意思行吧。我沒意見?!?/br> 這一下,劉氏可差點沒背過氣去,捏著手里的薄紙渾身發抖,氣的說不上話來。 辛四四笑著對衛沖點點頭,“二哥既然說了,那就是給弟媳婦這個臉,弟媳婦先謝謝了?!?/br> 劉氏只顧攥著手,好半晌才順過來這口氣,對衛沖哭道:“這份例,是我拿自己的體己錢放在錢柜上的,連這個也要拿給她對嗎?!” 辛四四垂眼瞧了瞧那兩頁薄紙,“二嫂放心,我也不過是拿來看看,真是二嫂體己錢的利息,還怕我給私吞了不成?” 衛沖點頭,“就是,老三媳婦還能匡你的錢?” 整件事下來,衛邯始終站在旁邊只看不說,直等到劉氏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紙重重排在桌上,他才重新審度著辛四四,覺得之前,實在是小看了她。 這個女人,挺有意思的,同他以往認識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他開始覺得和她相處,有了那么丁點情趣。 辛四四端坐在那里,不過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將賬目對的七七八八。呷口茶,起來將紙張疊好,重新交給劉氏,笑道:“先前沖撞二嫂,還望二嫂不要怪罪?;仡^我讓憫夙給二房送些好茶,給二嫂陪個不是?!?/br> 劉氏鐵青著臉,扯過紙張怒沖沖的回去了。 一連幾天,辛四四穿梭在大房二房和賬房之間,忙的樂此不疲,似乎終于從無聊之中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每天忙到很晚才從賬房回來入睡。 衛邯也好像很習慣這種日子,白天在賬房和她像是同窗,對賬記賬,偶爾趁著閑暇跟她切磋切磋詩書字畫。晚上回房跟她一起用過飯,自發的就去了紙鳶那里,從來不在她這里留宿。 憫夙過來給辛四四脫鞋,隨口道:“小姐,奴婢瞧著三爺似乎對姨娘越來越好了?!?/br> 辛四四驚訝道:“是嗎?” 憫夙忍不住笑,“是呢,小姐這兩天都忙傻了?!?/br> 她這幾天確實一頭扎進賬本里了,但憫夙說她傻,她可一點都不傻。最近衛邯回來,憫夙的眼睛里都會發光,看到衛邯去紙鳶房里,又會黯然失神,她瞧著,憫夙怕是心里已經有衛邯了。 她之前就想過要把憫夙許給衛邯,可這些日子下來,她觀察許久,終覺得衛邯實非良人。何況那日,竟然還打了憫夙。她看不得憫夙被欺負,現在更不會放心將憫夙許給衛邯了。 她彎腰扶起來憫夙,握著憫夙的手,“憫夙,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憫夙一愣,有些不大明白,“小姐說什么?我……我不大明白?!?/br> 她笑笑,“你自上山陪我,如今也快四個年頭,你有什么心思,還能騙得過的眼睛?我曉得你是心里是有衛邯了。你同我說句實話,那日他打了你,你不記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