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元明姝經過了一夜的折磨,已經滿臉煙塵,臉被烤的發黃發干,嘴唇裂了幾道口子,血絲滲出來,身上雪白的狐披成了灰黑色,裙裾在地上沾滿了灰塵,她頭發也被燒焦了一縷,已經辨不清形容了。 嗓子干啞的說不出一句話,她也沒有喝水,只是一具具查看著地上的尸體。她到現在沒有找到元灝。 她跌跌撞撞,搖搖欲墜的,趙小武只在背后攙扶著她,不斷勸她,元明姝什么也聽不見,她突然看到一具熟悉的尸體,雖然被燒的已經看不清身體發膚面目了,然而那身材感覺分外熟悉。她心猛然揪成一團,腳步發軟的走近過去,顫抖著手去檢查尸體。 元明姝從那焦臭的尸體身上找到一塊玉佩。 線繩已經被燒掉,只剩了一塊裸玉,羊脂玉雙魚圖案,眼睛胡須,每一個鱗片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正是她前不久贈與元灝的。 元明姝握著那塊玉佩,手心幾乎要掐出血。 她忽然轉了頭,眼睛死死盯住那具燒焦的尸體。 她只感到喘不過氣,頭痛心絞,惡心反胃,要暈過去。憤恨,不甘,怒火充斥了她的心胸,讓她甚至忘了傷心難過,只是恨,恨的整個人都仿佛要炸裂開來。她胸中堵的發慌,嗓子眼里突然冒出一股腥甜,趙琚猝不及防的,就看她身體一軟,失去了骨頭似的頓時委倒在地。趙小武大叫,一把抱住了她。 元明姝被趙小武抱回府上,趙小武才發現她裙子被血染的濕透了,連自己的衣服也被她的血染透了。血順著她足踝蜿延下來,趙小武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只匆匆將她抱回床上,立刻下人們都圍上來,又是伺候又是找大夫。高昶已經出了門在半路,又急忙回來。 他看到這副狀況也全然嚇傻了,臉都灰了。 元明姝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屋子里,好像是夜里,燈架上置滿了燭臺,整個屋子被照的十分明亮。她身體軟綿綿的,好像沉沒在云霧中。沒有絲毫動彈的力氣,她想挪一挪手指也動不了。她想要出聲,喉嚨里發不出聲。身體麻痹,好像不是自己的。 她昏昏沉沉又睡著了,這次是半夢半醒,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聽到腳步聲,腦子里漸漸蘇醒過來。高昶坐在床邊,伸出手背探了探她臉頰,看她醒了,柔聲問道:“還難受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br> 他的聲音是元明姝很有沒聽過的柔軟,帶了點可憐巴巴小心翼翼的意味,有點像十年前的他。 元明姝道:“我身體怎么了?” 高昶道:“大夫說你身子虛,近些日子不要下床,也不要出門去,得好好養著?!彼f著握了她手。 元明姝茫茫然的,高昶撫摸了她臉,臉頰貼上她的,低聲道:“你什么時候有了身孕,怎么也不同我說,你流血了,全是血,差點沒把我嚇死?!?/br> ☆、第82章 爭 元明姝心中麻木的,沒有任何反應。 她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并不想再生孩子,和高昶親熱的時候也很注意安全,她壓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不小心懷上的,此時知道孩子沒了,她也感覺不到什么悲痛。知覺蘇醒,靈魂回歸軀體,記憶回歸腦海。 她喃喃道:“景暉苑失火了,你知道嗎?” 高昶道:“咱們孩子在那里沒的,我怎么會不知道?!?/br> 元明姝心痛苦揪在一起,她呻吟了一聲,手攥緊了被子拉扯著捂在了臉上,整個人蜷縮起來。 緊接著她在床上掙扎翻滾。高昶大驚,忙探了身按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然而她掙扎的太厲害了,身體緊繃,手胳膊都硬的鐵鑄一般的,高昶扳不動她。她蒼白的臉頰因為痛苦而扭曲成了一種幾乎猙獰的表情,嘴唇被咬破滲出血來,高昶緊緊按住她,捏開她下頜廢了大力將她嘴唇解救出來,元明姝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 元明姝眼淚流了出來,發不出聲音,嘴唇張合著啞道:“我,我肚子疼?!?/br> 高昶手在她腰下摸到濕潤,她剛換過的裙子已經被血染透,高昶嚇的魂飛魄散,手都顧不得洗又連忙沖出去,大叫道:“來人!快去請大夫來!”下人聽到他叫聲兩腿翻飛就跑去找大夫,高昶沖回床邊,元明姝滿臉是淚,跟具尸體似的四肢僵硬躺著,臉頰慘白。高昶戰戰兢兢的想摸他又不敢摸,元明姝咬著牙一把掐住了他胳膊,眼睛帶著痛苦和恨意盯著他。要開口,緊咬著牙齒,咯噔咯噔亂響,卻始終沒能憋出一個字。高昶看她憋的臉都青了,心跳如雷,將手不住撫摸她,顫聲道:“你別瞪我了,別用力,你要說什么,回頭再說吧,???”元明姝掐著他的手攥到最緊,一頭暈了過去。 高昶檢查是她剛喝的那藥的關系,臉一瞬間黑了下來,太醫來時就撞著他滿臉怒意,大發脾氣,那老太醫八十多歲了,戰戰兢兢的跟他解釋,說是公主體內淤血未清,所以才給她服了下胎清淤的藥,又說出血是正常的,等淤血清干凈就好。高昶聽的勃然大怒:“藥是給人治病的,不是要命的,她疼成那個樣子,你還說是應當?什么庸醫在胡說八道!” 那太醫哪敢辯,被他罵的訥訥不敢出聲,高昶很生氣,又讓人去請太醫。 婢女已經替元明姝換了衣服,用熱水擦了身,高昶坐到床邊去,握住她被邊的手。 手是冰涼的,沒有一點點溫度,跟她蒼白的臉孔一樣,沒有活人的氣息。高昶心中堵的慌,有點想把那庸醫給殺了泄憤,然而先前開藥方的時候也是經過了他同意的,他又不懂醫術,只知道看效果,病好就是對的,病壞了就是庸醫。 其實先前開藥方的太醫已經是手段最高明的一位,這位都成了庸醫,其他的更不能比他厲害。加上高昶那副一點不對就要吃人的樣子,誰敢再亂開方子,幾個太醫商量了一晚上,也沒商量出什么好方子來,都眼神怵怵,支支吾吾的。幸而元明姝半夜就醒了,高昶正跟太醫們較勁,見元明姝醒過來,不理太醫了,立刻將注意力轉到元明姝身上去。 元明姝沒有睜眼就能感覺屋子里立了很多人,幾乎要人滿為患,很煩躁很壓抑,她皺著眉發出了趕人的命令,高昶聽她說話高興的不得了,立刻把那煩人的太醫全都送走,將婢女們也使喚了出去。 高昶坐回床邊,元明姝道:“你去休息吧?!?/br> 高昶道:“我不累,我看著你?!?/br> 元明姝閉上了眼,她想要思考什么,然而太疲憊了,沒過多久她又失去了意識。高昶握著她手,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靜謐和安寧,他沒有困意,久久盯著她臉發呆此時的元明姝,虛弱的,柔軟的,好像一片羽毛那樣脆弱,卻正是他想要的。 失去了力量和羽翼,此時的她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剝去剛硬的外殼,單只是這個人,仿佛新降世的嬰兒,完完整整的都是屬于他。她的皮膚,她的頭發,她的溫暖柔軟全都變得無比動人起來,高昶一遍又一遍撫摸她,只是這樣摸著他就很心動。 從遇到她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在努力,想要擁有她,主宰她,他不再是那個可憐巴巴的臣服在她腳下,乞求她垂憐,乞求她愛情的高昶。 元明姝連續數日,陸陸續續的都還有幾次出血。她身體越發的弱了,短短幾天之內就迅速的憔悴了下去,臉瘦的尖尖下巴,兩只大眼睛越發顯得大的驚人。她幾乎不說話,只是整日整日的發呆,高昶擔心她身體,每天關照著她飲食,幸而她吃了一段時間的藥,漸漸的沒有出血了,能下地走動,雖然還是慘白的沒有血色,身體也瘦的不堪。高昶不放心她,只允許她在臥室里走一走,不讓她外去。 元明姝能下床后,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把趙小武叫來。她說了這話不過半刻鐘,高昶一身緋錦袍進了門來,在她身邊坐下,拉了她手道:“怎么了?” 元明姝道:“我要見小武,有事要問他?!?/br> 高昶微笑道:“你要問什么?問我便是了?!?/br> 元明姝抬眼看他。臉頰白,沒有施妝,越發顯得眸子澄澈如泉,她性子強脾氣硬,卻有一雙非常純非常清亮干凈的眼睛,讓人心動,高昶對她微笑,目光靜謐溫柔,有種要將她溺斃在其中的醉意。 元明姝不為所動:“小武他人呢?” 高昶道:“你以后不該再見他?!?/br> 元明姝沉著臉:“給我個理由?!?/br> 高昶道:“沒有理由,以后你不會再見到他?!?/br> 元明姝站了起來。 她離了席要外去,還沒能走出一步便被高昶伸了胳膊摟了回去。元明姝胸中騰起熊熊怒火,在被他觸碰到的同時就本能的反手一巴掌抽回去,表情憤怒而猙獰道:“放手!”然而沒有打中,她的手剛到半空就被高昶用力一把攥住了。 高昶手臂溫柔而有力的抱住她,將她摟進懷里撫摸她頭發柔聲道:“聽話?!?/br> 元明姝惡心的發瘋,使勁打他,手砸他腦袋腳踢他,高昶頂著她狂風暴雨似的捶打,一把將她抱起來,扛回去丟到床上,元明姝掙扎不已,高昶將她按在身下,元明姝一把拍在他頭上。 這次高昶沒躲過,被她一巴掌拍出了五個指印,他臉紅斥道:“你瘋了!” 元明姝顫聲道:“景暉苑失火是不是你干的!” 高昶直截了當:“是,是我的意思,不過你想清楚了,不是我殺的他,是你殺的他,他本來可以當他的長樂公,衣食無憂活到終老,你非不肯安分,誰叫你心存妄想,他只好為你的不肯安分付出代價?!彼樕嫌行┘拥呐?,按著元明姝胳膊,壓低了聲罵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嗎?我廢了你都是該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親,卻胳膊肘向外拐,替別人謀劃前程!你把我放在哪里了?你心里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你姓什么!你嫁給了我,你嫁給我,不是我入贅到你家,所以你現在姓高,不姓元!為什么你總是意識不到這一點呢?你既然從來沒有真心打算跟我,那你當初嫁給我做什么?我真想不明白,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了,為什么你心里還不肯認同我信賴我。別的女人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全心全意的為丈夫打算,你卻只想利用我替你元家謀好處,我真想不通你這是為什么。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男人,你跟元灝真的沒有jian情嗎,否則你為什么寧肯相信他都不肯相信我這個枕邊人?” 元明姝冷道:“不要為你的野心找借口,那本來就不是你該得的,得到了也不會屬于你,何必?!?/br> 高昶道:“奇怪,人人都能得,為什么我不能得?難道只有你們元家人才是天生的貴種,天生的該坐在那個位置,我天生的就只能做人下人?你們想要就是理所應當,我想要就是野心,妄想?” 元明姝憤怒一把推開他,手指著簾外:“你說的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去??!我不攔著你!你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我嫁給你的時候你連唯一的宅子都是我母親賞賜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元家給你的,你靠我母兄起的家,現在你殺了我的兄長,準備將我元家的一切占為己有,這個時候跟我說什么狗屁貴賤。我告訴你,沒有什么貴賤,只不過你想要得到是我家的東西。有一個窮小子娶了地主的女兒,有一天地主家里遭了強盜,房子被燒了家產被劫了,那個窮小子殺了強盜,為了占有這筆從強盜那里找回來的本屬于地主家的贓物,他要殺了地主,因為他是丈夫,所以地主的女兒要幫助他做這件事,不幫助他便是沒有把他當親愛的丈夫!” 元明姝道:“高昶,你就是那個窮小子?!?/br> ☆、第83章 阿連 高昶頭埋在她胸口,四肢牢牢扒著她,元明姝亂掙扎,氣的打抖,手使勁拍他頭,高昶只死死纏著她不放,像條巨大的蟒蛇。元明姝罵不絕口,高昶被她罵的怒了,起了壞心,手刨開她散亂衣襟,腦袋拱進去,鼻子探尋著,張嘴咬住她rutou。 元明姝慘叫一聲,像條離了水的魚一樣挺了身。與此同時高昶嘴里嘗到了一點血腥味,他舌頭舔了舔。 元明姝死死攥著他頭發,聲音顫抖:“松開!” 高昶低笑,身體緊緊貼合著,因為她的掙扎而彼此摩擦,更是捏在手中的,嘴里嘗著她的味道,他能嗅到她身體的氣息,他感到有種快意。他按著她手臂,舌尖舔吻著她,鼻子嗅著,拱著,聲音含笑低聲道:“我不松,你再鬧我把它咬下來?!?/br> 元明姝怒極,再次拼命掙扎起來,高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手緊摟住她,頭死命拱在她脖頸。 元明姝掙扎了幾次,掙扎不動,他力氣太大了,像頭牛,她認命的仰了頭,閉目哽咽。 半個時辰之后,元明姝同高昶一同出現在了廳門外。元明姝身上罩了厚厚的披風,裹得密不透風,頭發挽了個簡單的墮馬髻,墨發如云下襯出一張雪白的鵝蛋小臉,臉上表情則是絲毫也無的。高昶則是滿臉寵溺微笑,穿著玄色緩腰薄袍,挽著她的手攙扶著她,下人們見到了紛紛福身施禮,時間是三月,春光正媚,院子里一只灰色的大貓搖搖擺擺的走過來,沖著元明姝優雅而溫柔的喵喵叫了兩聲,拿肥胖的身子貼她的腿,高昶把大貓抱了起來,放到元明姝懷中,讓她抱住。 下午閑暇光景,元明姝抱著貓,高昶抱著她,兩人去園子里賞春。高昶對著花樹景致指點品評,元明姝給他摟在手上,表情淡漠,一言不發。高昶并不介意她的冷淡,笑盈盈的,不住同她說話。 高昶以元明姝身體不適,需要休養為由,禁止她出門,有客人來訪也一律擋回去,禁止她見客。白天,兩個婢女在左右伺伺候著她。元明姝養的那只貓叫團團,一向親自喂食洗澡的照顧,早上,青容把團團放到花園子里去,元明姝正午起床的時候,團團正搖搖擺擺的回來,一聲露水泥土,成了個落湯貓,元明姝看到這樣子,無奈罵它一句,只得叫下人弄了水來,擺在屋子里給它洗澡。 洗完團團,青容又拿了一山布料來,問她要怎么做衣服,元明姝沒有任何思考瑣事的興趣,然而也只能一樣一樣給說。用了飯,青容拿了高昶的衣服來,問她第二天要怎么穿,廚房又來問她晚上怎么吃……如是,總之沒有她閑的工夫,其實這些家庭瑣事元明姝平日都是不過問的,自然有屋里幾個大丫頭安排的妥帖,只需要跟她說一聲,她點頭而已。 連賬房管家,原來只跟高昶說話,現在也找到她頭上,問這說那,一天來回七八趟。到了晚上,高昶便跟條蟒蛇似的纏著她,纏的她密不透風,元明姝被他壓在身下,熱情似火的擁吻索取,完全沒有抵抗的余地。她有許多事情需要整理思考,但是沒有思考的空閑,高昶想方設法的用各種瑣事來占用她的時間,填補她的精神。 元明姝初還忍耐,時間愈久,她就感覺愈亂,這天她終于受不了爆發,跟青容發了脾氣:“雞毛蒜皮的什么都來問我,我要你們干什么?買根蔥都要來請示一下,你們都在做什么?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不要廢話了?!?/br> 然而這一爆發,只把她的情緒更加引向了雞毛蒜皮,下人們依然如故,高昶聽說她罵人了,很高興,喜形于色,將府中上下都賞了一通,于是下人們見風使舵,更加賣力拿雞毛蒜皮去sao擾元明姝,惹的元明姝火大無比。 元明姝身體恢復后的一個月,這天晚上,同高昶行房了。高昶要,跟她懇求,元明姝對他很冷淡,惡語相向,但是高昶不肯放棄,一直吻她,撫摸她,纏她,元明姝沒有理他,然而鬧到了后半夜的時候,元明姝還是躺在了他身下。她有性欲的需求,對高昶的身體也有欲望,高昶纏抱著她熱烈擁吻,火辣辣的東西在她身上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元明姝給他吻的神魂顛倒,直到下身突然疼痛她才醒悟過來,高昶已經進去了,摟著她腰開始了緩慢的進出。元明姝只感覺茫然錯亂,身體在欲望里沉迷,她的精神掙扎著渴望逃離,她掐著高昶的胳膊,眼前一陣又一陣眩暈。 高昶退了出去,元明姝翻過身,蓋上被子閉上眼,縮著身體將自己卷成了一只繭子。 高昶拍了拍她肩膀,元明姝沒動靜,高昶無奈笑了笑,將手絹丟到地上,轉身去伸長了胳膊抱住她,吻她脖頸。 元明姝道:“我想出去走一走,帶上小武?!?/br> 高昶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就是,你總叫他干什么,我不喜歡他?!?/br> 元明姝回頭抓住他打,高昶連忙笑躲,元明姝怒道:“我想叫誰就叫誰,你是個混賬嗎!你要殺了他,我要弄死你?!?/br> 高昶兩只手握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溫柔撫摸著,笑道:“你要怎么弄死我?騎死我嗎?”他笑的曖昧,暗示元明姝騎在他身上的姿勢,元明姝臉黑的難看:“高昶,別讓我恨你?!?/br> 高昶道:“你已經恨我了?!?/br> 元明姝失眠,整夜整夜的難以入睡,高昶隔斷了她同外界的一切聯系,元灝的死,沒有后續,朝中的事,她得不到任何消息,宮中的消息更無法獲取,趙小武,蘇佩欽等人也見不到,她感覺自己日復一日要發瘋。 高昶看出她情緒不好,精神空虛,沒過多久,給她找了個消遣的人兒來。 高昶本想把孩子們從河北接過來,可是他不放心,孩子們留在河北很安全,也自由。來到洛陽之后,他一度想跟元明姝再生個孩子,卻不料發生那種事,現在元明姝身體才剛好,也不能再讓她懷孕,他思來索去,元明姝也沒什么真正的朋友,趙小武蘇佩欽那些人同她倒是親近,但他絕不肯讓元明姝跟這些人再混在一起。于是這天他想起韓夫人。 這兩姐妹從小一塊長大,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湊在一塊撕一撕可是太合適了,正好給元明姝打發時間。 高演死了,韓夫人最近和韓儻又結了婚,不過這兩口子三天兩頭的吵架,從床頭打到床尾,韓儻還是個風流,韓夫人在高演手里練成了一副好身手,打起男人來絲毫不手軟,而且又醋又妒,最會跟丈夫陰陽怪氣,韓儻跟她新鮮了兩天家里就開始戰火彌漫,更關鍵的是韓儻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經常被打的抱頭鼠竄。兩口子現在又在鬧離婚。 不過韓夫人不肯和離,韓儻又不敢休她,天天鬧的雞飛狗跳,韓夫人要離室別居,高昶便把她請了來。 韓夫人變了許多,模樣還是美麗的,打扮的也是鮮艷明媚,不過表情溫吞,一臉的拘謹,沉默寡言,完全看不出母老虎的樣子,她手中還牽著個雪團兒似的少年,年紀和元明姝的雙胞胎差不多大,十二三歲,長的肖母,唇紅齒白,眉發漆黑,也是漂亮的很,見到元明姝,韓夫人示意他磕頭,叫:“姨母?!鄙倌瓯憧念^,乖乖叫:“姨母?!?/br> 元明姝眼皮子跳了跳,十分驚訝,讓他起來,問道:“這是誰的孩子?” 韓夫人道:“韓儻的?!?/br> “這是阿連?”元明姝驚訝不已。 韓夫人點頭:“小名叫阿連,大名叫韓謐?!?/br> 元明姝將阿連拉過來瞧,她上一次見到阿連的時候,阿連才半歲,在襁褓里,韓夫人當時因為韓儻的事抱著孩子來找她,她對韓夫人沒好感,卻挺可憐這孩子。沒想到一轉眼都長的這么大了。元明姝感到恍惚不已。 時光如梭,歲月流逝,下一代已經成長成了少年模樣,頭一次感覺到自己不再年輕了。 這一日,韓夫人拉著阿連,陪元明姝在園子里轉,邊走邊說話,十年沒見,元明姝發現她居然沒有那么討厭韓夫人了,元明姝問起她家事,韓夫人很倔強道:“他是為了要阿連才將我接回韓家,他只有阿連一個兒子,阿連是我養大的,這么多年都是跟著我,我才不會把阿連給他?!彼Z帶不滿:“阿連很孝順,很聽話,讀書也讀的好,誰也不能搶我兒子?!?/br> 元明姝又重新打量了一眼阿連,這個少年很沉默,幾乎不會開口說話,聽韓夫人的口氣元明姝也明白了,他是在高府長大的,恐怕這些年都在管高時芳叫爹。元明姝心生憐憫,同時又想到元宵,冬陽和康康。 她突然無法忍受的思念起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