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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昨天白天的片場風波,景聞清微微搖了搖頭。 裴敬還真精打細算。 進了劇組,景聞清直奔化妝,再出來時低頭沉思,如臨大敵,化了粉的臉上愈發白起來。 陳導見各就各位了,喊:“來,A!” 這一幕,演的是關尋歡發現他師尊每逢月圓,就會進后山禁地閉關。關尋歡上輩子死前學會了破解禁錮的咒法,這一世,輕而易舉地跟著進去了。 也就是這樣,他才得以發現發現,他的師尊從樹影間踏出來,全身一碰到月光,立刻蛻去一層皮,啪噠啪噠落在地上,那蛻下來的皮囊觸到地面又瞬間化為粉塵。漫天彌漫著細小的白色粉末。 而虞禮蛻完皮,陡然成了一只白狐! 片場工作人員手里拿著盒粉筆灰,邊上擱倆大電風扇,吱呀吱呀地營造著劇本里的氛圍。 后面變成白狐的場景只需要后期制作,因此景聞清只需要定定站著,捋捋碎發。 一鏡到底,但陳導喊完卡,反反復復看了好幾眼鏡頭,喊來裴敬和景聞清。 裴敬靜靜跟在景聞清身后,化了妝后微紅的眼眶深深望著,一刻也不挪開。 陳導指著:“景聞清姿勢稍微有點僵硬。你想,虞禮人設就是那種不守清規戒律的,不是那種傳統的清冷師尊。這邊撩頭發時候要笑笑,帶了點自嘲,特別高傲肆意的苦笑,懂吧?” 話音落下,裴敬怕被景聞清看見,迅速撇開視線。 景聞清點點頭:“懂?!?/br> 他看了看裴敬,后者沒在看他。 “還有你裴敬。你這場戲不在狀態???”陳導蹙眉,“關尋歡看虞禮的眼神,應該是從仇恨,到好奇,到懷疑,到驚訝,到震撼。你今天倒好,從頭到尾眼神變都沒變,除了好奇還是好奇。咋,數景聞清有多少根頭發呢?” 景聞清:“……” “如果能數得清?!迸峋葱α寺?,盯著鏡頭里的畫面,評頭論足,“這一鏡缺少一個抖了抖眼的動作,再來場吧,剛剛我的微表情不夠細?!?/br> “你知道就行?!标悓дf。 景聞清余光看了看裴敬,又看看陳導,發現裴敬真的在認真琢磨戲,沒有對他有什么奇怪的舉動。 景聞清又驚喜又困惑。 主要原因……這漿糊一樣的劇情發展他怎么就看不懂了。 “景聞清再琢磨一下?!标悓дf,“裴敬你過來下,跟你單獨聊聊氣場壓戲的問題?!?/br> 景聞清再琢磨,也畢竟不是專業演員,劇組里大部分都知道,舞王嘛,能翻出什么花來? 尤其是劇組幾個影帝小迷妹,心底樂得很,恨不得景聞清再被陳導多罵兩句。 她們一邊小聲嘻嘻哈哈嘲諷著,一邊扭頭準備看看景聞清── 景聞清站在邊上,雙眸里凝固著冷寒的氣息,嘴角卻微微上揚,輕蔑地撇了撇。他做動作時視線盯著前方的空氣,卻儼然把空氣當作固定的人了。 配合他的穿著以及他的妝容,不再是方才那個清冷僵硬的姿態,多了幾分自嘲和凜冽高傲的味道。 影帝的小迷妹們震撼。 等景聞清左試右試,感覺差不多了時,陳導和裴敬也聊完了,遠道道走了回來。 裴敬邊說什么,邊往前走,目光看向陳導。他不自覺地從兜里摸出一塊奶糖來,拇指一蹭,反手丟進嘴里。 裴敬視線緩緩掃視著四周,估摸在找垃圾桶,看了半天沒看見,遂揉了揉糖紙包裝,將空紙揉皺了塞回戲服的內袋里。 景聞清見狀,迅速低頭,生怕被裴敬看見。 對著跟他愛人一樣的臉,果然更容易胡思亂想啊。 景聞清隨即甩了甩腦袋。 可惜記憶如同潮水,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愛人裴敬也特喜歡吃糖,尤其喜歡吃奶糖。吃糖還不是隨便吃,家里不常吃,經常去片場的時候抓一小把。穿戲服帶袋子的就揣兜里,沒袋子就讓助理拿著。 逢中場休息沒事干,就喜歡含一顆解解嘴里的味兒,被導演喊去也會含一顆,就愛在片場吃。 用裴敬的話來說就是吃糖有利于緩解壓力,調整心情,不容易緊張,更容易入戲。所以家里床頭柜上,永遠放著一大罐奶糖,空了就添空了就添,永無空日。 景聞清喜歡開玩笑:“就你那吃法,當心蛀牙。等你哪天滿嘴鑲牙,小心我單方面宣布離婚五秒鐘?!?/br> 裴敬剝粒糖,伸手遞給景聞清,笑道:“這樣,我寶貝說我什么時候能吃,我就什么時候吃。但是……你得用嘴喂。把這一罐喂完了就作數,一天一粒吃完為止,我就戒掉?!?/br> 景聞清撲哧笑了出來,拍掉他的手:“想得美。饞我身子你直說,又不是不給?!?/br> 結局當然是有糖也親,沒糖也親,想親就親,想壓在床上玩點少兒不宜就玩。 后來,裴敬吃糖的習慣也沒戒掉,還天天被景聞清笑稱裴小朋友。裴敬呢,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天天景小朋友、景小家伙地喊。 回憶至此,景聞清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腳步聲節奏清晰,裴敬和陳導走近了。 景聞清抬頭,只見裴敬扭頭的姿勢已經做了大半,從景聞清身邊路過,一眼都沒看。 也不知道他剛剛是不是還在找垃圾桶。 下一場戲開始前,景聞清忽然有點惆悵,忍不住給助理小冬發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