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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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似乎這才留意過來,她抬頭淺笑,“不用麻煩你了,寧先生?!甭犐先ジ裢庹鎿磁c誠懇。 寧則遠卻堅持如此。 他行事作風一貫這么的霸道,這會兒又不能直接拖著林煙走,不得不再找個理由。他是個商人,當然知道說什么最有效,寧則遠說:“今天天熱,小朋友曬得不舒服……走吧,反正順路?!闭f到最后,竟隱隱有些哀求之意。 他從不會這樣的,除了對她。 林煙默然,偏頭靜靜望著女兒。珍珠留的是小女孩常見的娃娃頭。齊眉的劉海這會兒濕噠噠的粘在額頭上,像一只被蒸熟的小包子,正貪婪地舔著冒著冷氣的冰棍。林煙溫柔地撥了撥女兒的劉海,又望著寧則遠客氣道謝:“那麻煩你了,寧先生?!?/br> “不會?!?/br> 深深看了她一眼,寧則遠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意便消失殆盡,闊步離開的身影越發落寞。 那輛貴的要命的車被丟在路中間,這會兒再看,更像個笑話了…… 見到車標時,佟旭東又道了謝,這才小心翼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寧則遠站在后面,替林煙打開后座的車門。他手扶著車頂,一派紳士彬彬有禮的風度。林煙抱著珍珠經過他身旁的時候,帶來一陣清涼的風,寧則遠恍恍惚惚的,心里又忍不住有一絲抽痛。 他們坐好,寧則遠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俯下身對林煙說:“我車里沒有兒童座椅,林煙,你也扣一下安全帶?!?/br> 他聲音清清涼涼的,雖然冷,卻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 林煙微微一怔,沖他笑了笑,又道了一聲謝謝。 疏離又客套…… 兩個人其實靠得很近,林煙臉上那種淡漠的神色寧則遠瞧得清清楚楚……薄唇微抿,他慌得抬起身,沉雋的眼底顫了顫,俱是無奈的痛苦。 —— 回城的路上,前面兩個人在交談。 “佟先生從事哪個行業?在哪兒高就?”寧則遠問。他和不熟悉的外人說話時候,總是這副樣子,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佟旭東撓頭:“寧先生,你別客氣,叫我旭東就好了?!鳖D了頓,他說:“我是個攝影師,就是拍照片的,談不上什么高就?!?/br> “都拍什么呢?”寧則遠又彬彬有禮地問。 “風景居多,偶爾還有潛水……” 寧則遠靜靜聽著,眼睛眨了眨,視線透過后視鏡掠到后面——后座上,林煙只是在耐心地哄女兒,對他們的談話恍若未聞。她低著頭,露出柔美的下頜,眼底俱是溫柔。懷里的珍珠慢吞吞地舔著冰棍,這會兒快化了,恰好有一滴乳白色落在她的腿上……眼睫輕顫,寧則遠收回視線。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個可悲又無恥的偷窺狂。 只聽后面呀了一聲,林煙說:“旭東,給我張濕紙巾?!?/br> 帶小孩子出來,總有一大包東西,佟旭東低頭翻找,卻一團亂。 寧則遠說:“林煙,后面有?!?/br> 可林煙沒有動,她只是用手接住另外滴下來的。 佟旭東找到濕巾遞給林煙,又格外抱歉:“寧先生,對不起啊?!边@些污漬遞在這么貴的豪車里,清洗費也不便宜。 寧則遠默然搖頭,視線靜靜地落在前面,可后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是一點點清晰傳過來。 她柔聲地說:“珍珠,不吃了好不好?都把寧叔叔的車弄臟了……” “嗯……”小女孩大概是想了一會兒,然后糯糯答應下來,“好吧,mama?!?/br> “要不要給寧叔叔道歉?”林煙問她。 小丫頭這回沉默的更久一點,可似乎迫于母親的威嚴,終于輕輕地說:“叔叔,對不起?!备杏X可憐極了。 寧則遠微微一怔,那種敵對的心忽的一點點軟下來,他說:“沒關系?!?/br> 這是林煙的女兒啊,這是他的林煙的女兒啊…… —— 回城的路上正好遇上晚高峰,一路走走停停,小珍珠累的這會兒已經抱著林煙睡著了,前面兩個人也不再說話,只有冷氣的哧哧聲。 快到的時候,佟旭東說:“寧先生,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在家里吃個便飯?” 寧則遠心頭一跳,又克制不住地望向后視鏡里。后座的林煙只是垂眸,靜靜望著懷里的女兒,是置身于事外的淡然。 她真的不在乎他了…… 寧則遠知道自己該拒絕的,可他控制不住那個想要靠近林煙的念頭,就算有違道德倫常,就算痛苦的要命,他也控制不住那種荒唐念頭的滋生。 就像是荒蕪的沙漠上,終于有了一絲綠意,就像是無邊黑暗中,終于有了一束光亮,他怎么舍得放手? “好的,謝謝?!彼刮牡乐x。 ☆、第四十章 林煙他們現在住在一處老舊的居民樓里,連電梯都沒有。 眼前是一棟又一棟泛黃的樓,一戶戶晾衣桿橫七豎八的支在外面,男人的內.褲、女人的乳.罩隨處可見,一股年代久遠的氣息撲面而來……薄唇微抿,寧則遠不動聲色的輕輕蹙眉。 佟旭東背著包,抱著熟睡的珍珠走在前面:“寧先生,這里是好幾年前我家拆遷安置的房子,環境簡陋了點,讓你見笑了?!?/br> “不會?!?/br> 寧則遠極有風度,這會兒斯斯文文地搖頭,卻又忍不住悄悄側目。 林煙只是安靜地走在旁邊,溫柔地笑。 那笑意褪盡鉛華,哪兒還有當年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模樣?哪怕沈沉舟在,估計都不敢認了……當年那個在工作中雷厲風行、獨當一面的林煙,那個固執強悍、像薔薇會刺人的林煙,會變成這樣一副嫻靜淑惠的模樣? 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寧則遠垂下眼,忽然有點不敢上前了。 他怕自己的那股信念崩塌,或者,那點可悲的信念已經在支離破碎了,卻還在苦苦勉力支撐,每靠近林煙一點,那些陳年積蓄的灰就會掉得更多,在他心里,像一場無聲的雨。 安置房不大,是典型的一室戶。 客廳里幾個行李箱隨意堆在那兒,還沒來得及收拾,攤在地上的大多是小孩用的東西,縈繞著所謂世俗的煙火氣,卻是他們三口的家。 澄澈的眸子越發暗沉,宛如瀕臨死亡的絕望。 “這里原來是我媽在住,前幾年她去世后就一直空著,寧先生你先坐一下……”佟旭東抱著珍珠去臥室,林煙則提著菜去廚房——他們剛才順道在外面菜場買的。林煙先前提議在外面餐館吃,寧則遠卻向佟旭東表示在家吃頓便飯就好,所以,他才能夠來到這里,來看看他們的家。 沙發上也堆得亂七八糟,寧則遠正猶豫該坐哪兒時,林煙從廚房出來,手里多了杯水。她將水擱在茶幾上,一邊收拾凌亂的沙發,一邊疏離地抱歉:“寧先生,家里比較亂,你隨便坐吧?!?/br> 她的側臉溫婉柔和,落在夕陽下是別樣的美,寧則遠靜靜看著,心念動了幾許,終于開口:“林煙,你……” “阿煙,珍珠鬧肚子了?!?/br> 寧則遠還沒進入主題,主臥里面的男人就在喊她了,林煙“哦”了一聲,說馬上來。 聽著女人離開的聲音,寧則遠低低垂眸。夕陽淡淡的余暉攏在他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仿若一動不動的雕塑,連心都是死的。他到這個時候,還沒能和林煙好好說上一句話呢,哪怕一句也好啊…… 臥室里傳來兩個人的輕言細語,好像是在商量怎么弄,聽上去格外恩愛美滿,宛如世間最尋常的夫妻,而他……不過是個不折不扣的外人。 端起那杯水,慢慢抿了一口,涼水入喉,化作一把利劍,直刺到底,胃疼得一陣痙攣。 —— 珍珠拉完肚子,這會兒底下包著紙尿褲,蔫頭蔫腦坐在寧則遠旁邊,沉默地玩她的玩具。玩具是個小球球,一按就閃閃發光,珍珠不停的按,好像一種無聊的發泄。 佟旭東在廁所洗珍珠換下來的短褲,林煙一個人忙晚飯,襯得這個屋子多了份歲月靜好的意思。 廚房里傳來嘩嘩的水流聲,寧則遠偏頭望過去,看到一道纖瘦柔軟的背影。她低著頭,大概是在洗菜。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林煙,他從未見過的樣子——其實他們夫妻一場,他沒嘗過林煙的手藝,不知道她做的飯菜怎么樣……這么想著,他心里不知不覺又難受起來。 寧則遠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有什么要幫忙的么?”他問。 背對著他的身影微微一愣,又搖頭說:“不用。寧先生,你坐吧,馬上好?!?/br> 那樣的客套……是他討厭的樣子! 寧則遠正要上前,佟旭東.突然從廁所出來晾衣服,見他要上前幫忙,連忙攔著:“哎,寧先生,快坐快坐,別客氣?!?/br> 寧則遠挫敗的要命! 佟旭東招呼他坐下,又說:“寧先生,你坐一會兒,我去幫幫阿煙?!?/br> 寧則遠默然點頭。 廚房里傳來林煙指揮佟旭東干活的聲音,切個蔥,剝個蒜什么的,理直氣壯極了。 他忽然真的好絕望。 親眼目睹這一切,于他而言,是一種煎熬,可他不愿離開。 寧則遠垂下頭,柔軟的額發耷拉下來,掩去許多的凌厲。視野里,忽然伸過來一只胖乎乎的小短手,手里還握著一顆巧克力。寧則遠一怔,微微抬起頭,只見珍珠舉著那枚巧克力,眼巴巴地望著他,哼哼唧唧地說:“叔叔,剝?!?/br> 寧則遠沒有單獨和小孩在一起的經驗,他甚至有點怕這些軟軟的家伙,可這是林煙的女兒啊……他默默接過來,慢慢將包裝紙撕開。 旁邊的珍珠一動不動盯著他的手,圓溜溜的眼睛里居然透出一絲對食物的虔誠。 “珍珠!” 忽然廚房門口有人高聲喊她的名字。 客廳里一大一小訕訕望過去—— 只見林煙瞪了一眼過來,“珍珠,吃飯前不許吃糖?!彼畹?,很有母親的威嚴。 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攪在一起,珍珠皺著臉說:“珍珠沒吃?!闭f著,無辜地看著旁邊那個叔叔。 寧則遠這會兒剛剛撕開包裝紙,林煙兇巴巴地望過來,他好像見到了以前的那個她。 薄薄的唇輕輕揚起來,是個好看的弧度,像彎彎的月牙,惹得人想要親吻。 他淺淺笑著,溫柔的說:“林煙,是我要吃的?!甭曇艉茌p,好像鳥兒的羽毛。 他那么大的人了,拿著顆巧克力,蠢得要死,偏偏在林煙的注視下吃了下去。 巧克力很甜,甜到令人發膩。 寧則遠靜靜看著她。 那雙純良的眼清清淡淡,此時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下,林煙垂下眼回到廚房。 寧則遠蹲下身,揉了揉珍珠的小腦瓜,輕聲地問:“你叫珍珠?” 珍珠點頭,悄悄從連衣裙口袋里拿出另外一顆來,咧嘴偷笑…… 和寧則遠熟了一點,珍珠跑來跑去,將她的玩具一一拿出來獻寶。珍珠的中文詞匯有限,時不時會蹦出幾句順溜的英文來。寧則遠極其難得的耐著性子陪她,可大多數時候也只是靜靜端詳這個小丫頭。其實,珍珠的眉眼不像林煙,林煙眼睛純良無辜好似含著水,眼底還有一尾臥蠶,而珍珠則是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很黑,清澈又干凈……大概更像她爸爸多一些。 深邃如海的眸子漸漸黯然,漸漸無神,那種溺水的感覺再一次席卷而來,他心里又開始嫉妒,嫉妒的發狂,嫉妒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