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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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一張網,慢慢覆上來,將她團團裹住,又像是一雙手,扼住她纖細的咽喉,難受,難受極了! 林煙倏地睜開眼—— 指尖在手機屏幕劃動,最后,停在一個名字上,猶豫許久,林煙摁下通話鍵。 這回沒有冰冷又機械的女聲,而是嘟嘟的電話音。 她靜靜等著,終于,接了起來。 “喂?” 男人清冷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那邊很吵,他也不避諱,只是生硬地問:“有事?” 語氣聽著有些不耐煩,林煙都能想到他眉心擰在一塊兒的模樣。她哧哧地笑:“是啊,有事?!?/br> “什么事?” “查崗!” 林煙回得異常理直氣壯。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有個大大咧咧的聲音飄過來:“阿則,好了沒?該你出牌??!” 是個女人—— ☆、第二章 電話里突然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林煙甚至有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忽然,那邊又傳來一句:“阿則,我替你打了,輸了算我的!”然后有人跟著起哄:“秦嫣,那贏了算誰的?”再接著,便只能聽見一片哄笑,隱隱約約夾雜了一句,“你們還這么見外……” 只這一句話,林煙覺得她和電話里那人努力維持的平靜,好像一根弦繃到最緊處,嗡的一聲—— 斷了! 林煙笑得花枝亂顫:“去吧去吧,省得別人眼巴巴盼著?!?/br>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不愿多做解釋,只淡淡“嗯”了一聲。 這一聲回應,特別、特別的輕,透過電波傳過來,在空曠孤寂的暗夜,一點點清晰放大,俱是男人的漫不經心……因為不在意,所以才如此應付了事。 林煙并不覺得難過,她只覺可悲。 “則遠,”她輕輕喚了一聲,又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其實,林煙很少這樣親昵地喊他。那邊大抵有些措手不及,默了默,沒有回答,只是不耐地反問:“還有事?” 林煙說:“我請了婚假,你有沒有……” “沒有?!?/br> 林煙原本就沒抱什么希冀,可聽他拒絕的如此果斷,一時竟有些悵惋。 大概一個人孤獨久了,她太渴望有個人陪,居然瞎眼看上他! 林煙這一晚睡得并不好。以前那些過往,在眼前來來回回,跟放電影似的,一幕接著一幕——全都是痛苦! 那一年,林煙上課遲到,偷偷擠到教室最后的角落。那里坐著個穿半舊襯衫的男生。林煙擠到這人的時候,他騰出半張椅子,卻連眼皮子都沒抬,視線落在手邊的書中,模樣專注極了。林煙只當他在認真看課本,等稍微湊近一點,她才發現這人居然在偷看《神雕俠侶》! 林煙當時是個偽文青,她湊過去一起看,那個男生便將書攤在兩人中間…… 林煙現在還記得,他們一起看的,是楊過與小龍女成親的那段??吹阶詈?,她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形象可言,那人就從旁邊默默遞來一張面紙。 此后,她就記住了這個叫沈沉舟的男生。 書中那一段,楊過安慰小龍女,說:“以后你叫我過兒,我便叫你龍兒。等到將來生了孩子,便叫:喂,孩子的爹!喂,孩子的媽……” 后來,沈沉舟哄她,也會說:“你叫我沉舟,我便叫你阿煙。等將來生了孩子,便是孩子的爹,孩子的媽……” 多美的話呀,可他們一起經歷那么多,再艱難的日子都熬了過去,最后,勞燕分飛。 …… 因為這些噩夢,林煙心煩意亂,第二天眼圈烏黑,一臉的倦意,沒想到,到了公司,更是晦氣! 老于通知她去頂樓見沈沉舟。 “為什么?”林煙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那人。 “大概是宏遠的項目……”老于含糊道。林煙還在想推辭,他又說:“宏遠這項目公司看得緊,沈總估計是想從王老那兒下手……” 聽見是工作,林煙心底再抗拒,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上樓去。沈沉舟辦公室里有人在,林煙便坐在一側的沙發,偶爾與秘書宋青閑聊幾句。也不知過了多久,門終于開了—— 只見一抹窈窕的身影走出來。 林煙揚起的唇角,耷拉下去。她垂下眼,很想當自己沒看到,但是,對方不這么想! 前任與現任碰面,本就是件尷尬的事,大家互相無視就好,可舒曼從不會這樣…… “林煙!”女人尖細的聲音傳過去,緊接著是高跟鞋的蹬蹬聲,像極了開戰前的號角。 實在是聒噪無比! 掩去眼中的厭惡,林煙笑著起來:“舒曼,好久不見?!彼f著,伸出手去。 舒曼并不握,只是抬起右手,將耳畔碎發攏到后面,不經意之間,露出一枚鉆戒—— 這枚戒指是某牌子經典的六爪,非常漂亮,指環纖細,戴在她的手上,很適合。 林煙認真微笑:“看來好事將近,恭喜你們!” “少裝模作樣!”舒曼走近林煙,壓低聲說,“你背地的那些齷齪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林煙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副裝無辜耍心機的臉!”舒曼指著林煙,滿是厭惡,“林煙,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臟和惡心!” “你說什么?” 舒曼的話極為難聽,林煙當即冷下臉,不客氣地質問。這人搶了她的男人,現在居然還在這兒沖她鬼吼鬼叫? 舒曼得意嗤笑:“我說——我看見你就覺得惡心,還扮什么可憐無辜?你與其在背后勾引,不如直接開個價!” “說吧,你要怎么樣,才肯離開這兒?”舒曼輕蔑問她。 看著這張猙獰的臉,林煙緊緊握著拳,指節都泛了白,片刻后,又緩緩松開。 她覆到舒曼耳邊,悄聲說:“舒曼,我是很想離開,但是,你去問問里面那一位,看看他讓不讓我走……”林煙臉上笑得很壞,語氣更是無辜又可憐。 “你!” 舒曼被氣得說不出一個字,抬手就要甩過來—— 林煙眼睛微瞇。 就見一人快步走過來,死死握住舒曼揚起的手。 正是沈沉舟! 舒曼一貫是淑女的,她一下子慌了,連忙解釋說:“不是的,沉舟,我……是她不要臉!” 沈沉舟看向林煙。 林煙卻不敢看他,只笑嘻嘻地對舒曼說:“舒小姐,以后別把我想的和你一樣齷齪?!彼D了頓,狠狠心說:“我再怎么惡心,也不會去搶別人的東西!” 沈沉舟臉色一變,林煙心底升起一種變態的快慰,她痛一分,他就必須痛十分、百分! 說完,林煙轉頭對宋青說:“小青,你幫我向沈總請個假,就說我被惡心到了,需要休息!” 金絲眼鏡后的眸光徹底黯淡下來,沈沉舟想要說什么,林煙匆匆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直到走出安信,她才哧哧笑,可笑著笑著,林煙又有些難受。 和沈沉舟剛分開的時候,林煙就想離開安信,可是……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這個男人,而是舍不得這個公司。在安信最最艱難的時候,林煙放棄一切,毅然決然過來幫沈沉舟。這里有她完整的青春,有她的痛苦和眼淚,有她的成長和掙扎,她怎么舍得? 林煙的心情很差,如今雪上加霜,直接掉到谷底。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大部分都喜歡花錢,林煙也不例外。 林煙喜歡絲巾,她皮膚白皙,拿絲巾點綴再適合不過,所以,她是好幾個牌子的忠實客戶。林煙今天又看中個新款。她坐在高腳凳上,一個相熟的男店員替她將半長的頭發挽起來,又將絲巾系到纖細的脖頸處。女人優雅的脖頸宛如白天鵝,系上這方明艷絲巾,像是冬日的暖陽,讓人移不開眼。 男店員由衷贊道:“阿煙,這條絲巾與你很配!” 林煙對著鏡子看了看,又回頭沖他笑:“是嗎?” 她今天氣色不大好,可在這方絲巾的襯托之下,笑起來儼然倩麗,眼波之中都含著一點嬌媚…… “林小姐——” 忽然,有人喊她。 林煙愣了愣,就見一個穿黑色西裝的人在店外駐足,見她打量過來,那人又喊了一聲“林小姐”。 “你是?” 那人不答,只指著停住外面的一輛車,說:“林小姐,寧先生在車里?!?/br> 林煙恍然大悟,大抵是有人以為她和小鮮rou當眾*,覺得丟臉了…… 她付完賬,走到那人跟前,傲嬌地說:“抱歉,請叫我寧太太!” 那人愣了片刻,畢恭畢敬改口:“好的,寧太太,寧先生在車里等你?!彼舆^林煙的“戰利品”,又替她打開車門。 看著那扇車門,林煙心里有一絲害怕,她猶豫了會兒,又咬牙坐了上去。 后座的男人穿著一套銀灰的西裝,一絲不茍,唯獨領帶松了,大概是從機場過來。 “則遠,你怎么回來了?”林煙故作熱絡寒暄。 寧則遠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示意前面開車,留給林煙一張異常冷感的臉。 z市一面沿海,三面環山,車沿著山道緩緩開進一棟老宅。略微斑駁的鐵門,泛了紅的爬山虎,偌大的宅邸有些空……一切的一切,林煙都不喜歡。她更不喜歡的,是寧則遠的房間。 房里漫天漫地的黑色,只有一張床是白色。林煙坐在床畔,嫌棄道:“哎,你不覺得自己是住在殯儀館么?” 寧則遠這才淡淡看了她一眼,隨手將領帶扯下來,沒什么情緒地說:“你如果不喜歡,可以去客房?!?/br> “我干嘛要去?”林煙夸張道。這是她名義上的家,還有,她的掛名男人。 寧則遠也不接話,只戒備地盯著她。 林煙忽然頓悟了,她壞笑道:“你不會是在為誰守身如玉吧,阿則?” 寧則遠臉色變了變,終于忍不住出言譏諷:“林煙,沈沉舟不要你之后,你就是那么隨便……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