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突然瘋了
冬至這日,雍州的天空竟飄起了小雪,溪草起床,剛喝了一杯熱牛奶,就接到了竇世仁的電話。 “陸小姐,三日期限已到,陸家竟還是毫無動靜,我話已經放出去了,不好不動手,但還是要先和你打個招呼?!?/br> 竇世仁查這樁販毒案前,謝洛白就讓何湛打過招呼,要竇世仁凡事配合溪草,他是沈督軍安排的警備廳長,謝洛白的話不敢不聽。 雖說販毒案是溪草策劃的,但要強闖陸府拿人,怎么也要問陸家這位小姐一聲。 溪草聽聞,眉眼一沉,昨天下午她從陸家回來前,陸太爺分明已經決定丟卒保車,甚至遣人去了陸家別館,怎么一夜之間,居然還沒有交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變故! “還請竇廳長立刻前往!” 掛了電話,溪草連早餐也來不及吃完,就匆匆吩咐司機把車開出來,陸承宣杵著盲杖追到門口,問她出了什么事。 “爸爸,陸承宗可能逃了,我必須親自過去一趟……” 陸承宣意外之余,面上終究露出一絲不忍來。 “云卿,他和我始終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不仁,我們不能不義,既然人跑了,要不咱們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溪草理解陸承宣的善良,但她絕不贊同。 “爸爸,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陸承宗經營這么多年,時常往來于東北、西北一帶,在那邊必然也有產業,要是讓他跑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陸承宣就不再說話了,點點頭。 “那你一定要小心!” 和陸承宣耽誤了一會,等溪草趕到陸府的時候,竇世仁已經到了。 陸府已經被警察重重把守住,見是溪草,也沒人阻攔,她一路疾行,剛踏進院子,便生生住了腳步,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天寒地凍的,陸承宗光著身子坐在地上,只穿一條短褲,正抓起地上的泥土往嘴里送,笑呵呵地大口咀嚼,仿佛那是無上的美味。 陸銘被陸錚拉著,哇哇大哭,阮姨娘不忍心看,別開臉垂淚不止。 “爸爸,您快起來,這么多人看著呢!” 陸欽蹲在陸承宗身邊,抓著他的手腕想要阻止,陸承宗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陸欽吃痛放開了手,陸承宗張牙舞爪地一頓嚇唬,他便沒骨氣地退后了。 陸太爺又急又氣,親自伸手去拉他,兩個家仆忙幫忙把他手中的泥土拍落,陸承宗便似不諳世事的孩童般,拍地大哭。 而竇世仁蹙眉站在一旁,身后兩個持槍準備抓捕陸承宗的警察,不知所措地干站著。 竇世仁抬頭看見溪草,無奈地道。 “云卿小姐,昨夜陸家別苑起火,令伯父受到刺激,已經瘋了,沒有廉恥,沒有痛覺,不知道害怕……” 裝瘋賣傻! 溪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從挽起的發髻里抽出一根銀簪,對著陸承宗的眼睛狠狠刺了下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陸錚平靜的眉眼里也閃過一絲驚詫,放開陸銘要上前阻止,沒想到溪草那一簪,險險停在陸承宗眉毛底下,離他的眼珠,只有在咫尺間。 眾人才算明白過來,溪草這是懷疑陸承宗裝瘋,故意趁人不備襲擊了他,若他是裝瘋,出于本能,一定會閃避。 可是陸承宗沒有,他只仰臉麻木地瞧著溪草,眼皮都沒眨一下,甚至還好奇地往前一迎,倒是讓溪草嚇了一跳,急忙將簪子收回。 不可能!陸承宗演技再怎么逼真,面對危險,一定會露出破綻。 除非,他真的瘋了! 在警備廳抓人的節骨眼上,真就這么巧嗎? 溪草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陸錚嘲諷地看著溪草。 “表妹,你這樣對自己的親大伯,可有點過份了吧?” 他轉身對竇世仁道。 “竇廳長,我爸爸已經這樣了,您即使把人押回去審,也問不出什么來,這種情況,是不是該行個方便,讓我們把人送進瘋人院?” 溪草冷笑。 “表哥的意思是,人一旦瘋了,就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嗎?” 竇世仁雙眉蹙成一個川字,顯然很頭疼。 陸太爺原本也有點懷疑,陸承宗是為了逃脫法律的制裁使了個詐,但溪草剛才的驗證,卻讓他打消了疑慮。 再怎么說,陸承宗在華興社,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算是輝煌了半輩子,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比死還不如。 無論他犯了天大的錯,始終是自己的兒子,陸太爺心中翻江倒海,很是難受。 “竇廳長,我兒子已經這樣了,關在瘋人院,和關在牢里,又有什么區別?你放心,我早就放過話的,他碰了煙土,我絕不包庇,華興社會令人嚴加看管,如果哪天他的瘋病好了,你可以立刻到瘋人院提人,該怎么判,就怎么判!” 竇世仁為難地看向溪草,搶在她開口之前,陸太爺聲音一沉。 “我陸正乾在雍州,也算得上個人物。華興社和市政府,也是一向合作愉快,如果市政府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就別怪華興社今后不能為雍州的治安做貢獻了?!?/br> 話語里的威脅已經很明顯了。 政府與黑道之間,相生相克,所謂強龍斗不過地頭蛇,碼頭、舞廳、賭場等地都是華興社的勢力范圍,政府給黑道行了方便,黑道保證這些地方不出大亂子,彼此才能相安無事。 如果華興社想搞個大事情,把他這個警備廳長弄到下臺,也不是沒有可能。 相比之下,謝洛白再怎么遷怒,也不至于因為他得罪了他的表妹,就讓他丟了飯碗。 所以竇世仁很清楚怎么選擇。 “陸太爺放心,如今政府執法雖嚴謹,但也不能不講人情,何況像陸承宗這種情況,總不能按著他的手強行畫押,人可以先送瘋人院,但請陸家積極治療,我們暫時把審訊往后延一延?!?/br> 事情既然已經沒了轉圜的余地,溪草也知道多說無用,干脆緘默不言,在陸家大門前,她碰上了陸錚。 “陸云卿,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睨著她,點燃了一只煙,雙唇一動,清清裊裊的煙圈,挑逗般吐在溪草臉上。 溪草伸手,將煙霧扇開,一張涼水臉,靜靜地回望著他。 “陸錚,躲過一劫,你是不是覺得很幸運?” 陸錚眸光一沉,她就笑了笑。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咱們走著瞧吧!”